第14章
两家,补贴军饷。昨日奚家二公子奚鸿轩已负荆请罪,呈书大理寺供告奚固安私养亲兵,并且连奚家在阒都的宅院也租赁出去,就是为了还上奚固安任职时八大营的空账。” 李建恒一听要抄家,顿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说:“好啊!我……朕早就这么想了!” 海良宜沉吟片刻,说:“不妥,大理寺复审还没有结束,怎可越法直判?” 薛修卓说:“非常时刻,也是迫于无奈。阒都可以等复审,但是边沙骑兵不会等,不能让离北铁骑空着肚子去打仗。” 海良宜还在犹豫,李建恒已经拍案允了。 出来时,萧既明对刚才一直没吭声的戚竹音说:“边郡还好?” 戚竹音抬头看着檐外雨,说:“陆广白还在边郡,边沙十二部自然不会动。你们离北少了主将,难免棘手。” 萧既明站了会儿,叹道:“将才难求,不好找。” 戚竹音说:“不论阒都如何风云变幻,为将者的本职都是守家卫国。既明,将才难得,栽培不易。离北是大周的边陲重防之地,你若是再不挑选后继之人,对离北而言只有坏处。” 做一方悍将,成为大周的铜墙铁壁,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初衷。可是一个人总会老,把全军性命系于一个人,几年便罢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离北铁骑会变成非萧既明不可。 如果有一天离北铁骑失去了萧既明,那这样叱咤沙场数十年威名不坠的军队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对阿野寄予厚望。”戚竹音下了阶,缓缓回头,“可他注定飞不出阒都。你将这目光放在他身上,这些年,即便你不说,他就没察觉吗?你期待一分,他便痛苦一分。离北不是他的双翼,而是他的牢笼。既明,你我多年好友,我劝你一句,选别人吧。” 远处宫檐皆笼罩在雾气中,孤鸦哑鸣了几声,便又归于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归园田居·其一》·陶渊明 第30章 狼王 萧驰野似是已经忘记了昨夜的失态, 他打马穿过大街, 惹得两侧摊贩怨声载道。他赶到宫门时,正见自家王府的马车。 朝晖替萧方旭掀帘, 说:“二公子来了。” 萧方旭撑着膝往外看, 目光穿过小儿子, 看见了后边不精骑术的沈泽川。他一顿,倒也没说什么, 等萧驰野到了跟前, 又看见了萧驰野脸上的伤,才问:“昨晚干什么去了?” “吃酒去了。”萧驰野勒马, 握着马鞭笑起来, “忘了时辰, 一觉醒来已经晚了。爹,事情谈完了?” 萧方旭颔首,说:“那是沈卫的儿子?” 秋风忽然袭面,擦过沈泽川的鬓边。他迎着萧方旭的目光, 无端地生出股战栗, 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在地收拢。 然而萧方旭什么也没做。 离北的老狼王鬓发掺白, 即便此刻屈坐于马车之中,也能看出他异于常人的魁梧伟岸。那通身的威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出来的东西,那是在尸山血海里千锤百炼出的威严,是已经淬炼进了骨血中,连“病”都无法遮盖的强大。 萧驰野得天独厚的强健体魄完全传承于父亲,他骇人的臂力, 超人的个头,挺阔的肩背,以及爆发力迅猛的长腿,无一不是父亲的馈赠。 相比略显平和,更加风度翩翩的萧既明,萧驰野才是狼崽子。只要兄弟俩站在一起,一眼看过去,更具攻击感的绝对是萧驰野。 而此刻真正的狼王注视着沈泽川,已经学会克制的沈泽川却有强烈的逃跑欲望。 这跟被萧驰野摁倒截然不同,这是让人不自觉起哆嗦的注视。 沈泽川在这一刻想起了齐太傅的话。 “如今萧方旭病隐,萧既明锋芒毕露,人人都忌惮萧既明。但是兰舟,二十年前,真正马定边陲的人是萧方旭。按如今的目光看,戚石雨是五郡总帅,分明职权更高,可他却没有封王。那是因为启东是‘授封王土’,五郡全部都是大周的开国王土。可是离北不同,离北如今这样辽阔的疆域,从落霞关一直延伸到东北鸿雁山脉的尽头,这都是永宜年萧方旭带着离北铁骑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离北铁骑现在是萧既明统帅,‘铁马冰河’多威风。可是这支强骑,也是萧方旭组建的。离北铁骑没有边郡守备军那么悠久,它是永宜年边沙骑兵屡次进犯落霞关,萧方旭专程为痛击外敌而建立的重骑。离北的战马,离北的军士,离北的挂链钢刀,如今但凡能瞧见的离北铁骑的标记,都是来自于萧方旭。” “八大家盘踞已久,是大周的附骨之疽。萧家能与花家分庭抗礼,就是因为萧方旭稳居离北。萧方旭不死,萧家便是扎根离北的参天大树!狼王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萧驰野回头,说:“……是沈卫的儿子。” 沈泽川下马,对萧方旭行礼。 萧方旭看了他半晌,说:“沈卫已死,稚子无辜。先帝既然放了你出来,便是赦了你的罪。你怎么跟着这小子?” 沈泽川单膝跪地,垂首说:“卑职编入锦衣卫当差,如今暂归禁军,听凭总督大人调遣。” “原来如此。”萧方旭看向萧驰野,“你为难人家干什么?” 萧驰野舔了舔口中的伤口,说:“我怎么会为难他?我与他如今可是过命之交。兰舟,是不是?” 萧方旭不再看沈泽川,与萧驰野闲话起来。 沈泽川撑着单膝,从地上的水洼里,看见了萧驰野肆意的笑容,还有萧方旭望着儿子的目光。 雨滴溅乱了水洼里的景象。 沈泽川收回目光。 萧既明出来时,萧方旭已经先走了。戚竹音随他走了几步,忽然问:“那是什么人?” 萧既明看向朝晖身侧,神色不变,说:“那是沈泽川。” 戚竹音脚步一停,颇为意外,说:“沈卫的儿子?怎么跟着阿野?” 萧既明说:“阿野玩心重,多半在为难他。” 戚竹音看了许久,说:“这样貌也太出挑了。听说他母亲是端州舞伎,幸好是端州舞伎,而不是苍郡舞伎。” 戚大帅戚石雨最好美色,是见了美人就移不动脚的人。戚竹音虽然兄弟稀少,家里却有无数个姨娘。 “说到这个,”戚竹音侧身,“阿野也二十有三了吧,还不娶妻?” “亦栀也替他着急。”萧既明说,“离北不需要他娶豪门贵女,是个家世平凡,出身清白的女子就行。亦栀年年都往阒都送画像,为他挑遍了离北的女儿,可他却始终没个中意的人选。” 戚竹音笑起来:“贵女骄矜,与他玩不到一起。寻常女子胆怯,挨着他便先怕了。况且他这性子,有几个姑娘能招架得住?想找个情投意合的,我看难于上青天。他又爱往烟花巷子里钻,你可留意了,不要来日让他真带个妓子进门。” 萧既明知道她后娘全是启东名妓,整日在后院吵闹,闹得她一回家就头疼,所以打小对妓子最是厌恶。 “他要是真遇着中意的人。”萧既明又想长叹,也头疼道,“谁挡得住,十头牛也拽不回来。” “未雨绸缪啊。”戚竹音想了想,“其他的便算了,性子千万不要太烈。你家亦栀生性温柔,若是他带回去个有脾气的,那亦栀岂不是要天天受气?” “八字没一撇。”萧既明突然笑出声,“太早了。” “姻缘最说不准。”戚竹音也笑,“兴许某天就开窍了呢?” 萧驰野总觉得背上凉飕飕的。他警惕地回头,见沈泽川立在朝晖身边,不知在想什么。 “待会儿去禁军的办事房领腰牌。”萧驰野挡住了沈泽川跟前的光亮,“锦衣卫最后的调令下来之前,你日日夜夜都要跟着我。” “日日夜夜。”沈泽川重复着这个词,抬头望着他,“夜里还要我为二公子抬夜壶吗?” “你要是想,也是行的。”萧驰野往前进一步,“我这几日忙,要住在禁军办事房后边的宅院里。” 沈泽川没回答。 萧驰野已经转身去接萧既明了。 * * * 大理寺复查没有结束,花、潘两府先被抄了。李建恒趁机以太后“忧思甚虑”为由,把太后所居的恩慈宫给闭了。 离北军饷凑了个整数,勉强算补上了。萧方旭与萧既明不能久留,不日后又走了。 萧驰野倒没有表现出不舍,他经过那一夜的酒醉,仿佛把秋猎时的野心抛弃了。李建恒时不时赏他些东西,他每次都欢天喜地地受了。 不仅如此,他开始偷懒。原本的禁军有巡防要职,可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找不到人影。兵部逐渐有了疑声,起了换人的风向。 但是李建恒绝不同意,连打滚撒泼都用上了,甚至要与呈书的兵部侍郎翻脸。 他扔了兵部侍郎的折子,说:“萧策安救驾有功,怎么当不起禁军总督的职位?他又没误事,朕不会换人!” 两个人又恢复秋猎以前的混样,李建恒觉得轻松了些。那一夜的萧驰野更像是臆想出来的人,这个没有正形的才是他兄弟。 萧驰野没提回离北的事,李建恒也觉得很高兴。他认为这是兄弟的体恤,他也是没办法嘛!待在阒都不一样能玩儿?他如今还做了皇帝,凭着这层关系,萧驰野不是想怎么横就怎么横! 况且回离北干什么?那苦寒之地,哪有阒都舒适逍遥! 萧驰野要出城跑马,李建恒准了。萧驰野要扩建禁军办事院,李建恒准了。萧驰野要半日当差半日闲居,李建恒不禁准了,还是兴高采烈地准了。 两个人没事就玩马踢球,李建恒去不了东龙大街鬼混,却能叫萧驰野一块听琵琶。那慕如就住在明理堂,李建恒原本想着萧驰野会提几句劝诫,谁知萧驰野只字未提,跟着他一块乐。 这皇帝当得可真他娘的舒服! 阒都最后一场雨时,奚固安已由大理寺判了斩首。奚鸿轩因为散财请罪,反而得了李建恒的青眼,调去了户部,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差职。他本就精于玩,这下更是如了李建恒的意,天天去给李建恒说怎么玩。 奚固安才判,花思谦就在狱中咬舌自尽了,所供证词将罪行全部揽下,没有一点挨着太后。如今只有纪雷和潘如贵迟迟没判,海良宜想要撬开这两人的口,却始终没有成功。 屋里潮湿,沈泽川才回来。他一打开门,就见着桌上压着颗东珠。沈泽川合上门,才把珠子拿在手上,就听到晨阳敲门。 他打开门,晨阳说:“总督那边叫你。” 沈泽川掌心捏着东珠,布条濡湿。他自然地说:“我换身衣服就去。” 晨阳说:“不必了,就这样去吧。总督不耐烦等人的。” 说罢侧开一步,要和沈泽川一起走。沈泽川只能垂下手,跨出了门,与晨阳一块走了。 萧驰野正披着大氅,见他来了,说:“抱上刀,跟我出门。” 沈泽川出了门,萧驰野牵马时,他才发觉晨阳没有跟上来。 萧驰野上了马,海东青抖着一脖子的水珠,落在他肩膀。沈泽川只得跟着他,马出了城,冒着雨往枫山校场去。 到了校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萧驰野给浪淘雪襟解了缰绳,拍了一把,让它自己去跑着玩。猛飞去了廊下,不肯再淋雨。 “脱了衣服。”萧驰野转身,边解了大氅,边对沈泽川说道。 沈泽川抱着刀,抬高了下巴。水淌在他前襟,那颈子就这么白嫩地露着。 萧驰野觉得他看见沈泽川的脖颈,就像有人见着猫,总忍不住要揉几把。 这什么怪毛病。 他想着,连外衫都脱了。见沈泽川不动,又催促道:“愣什么?快脱!” 沈泽川抬指落在自己腰带上,瞟他一眼,慢声说:“我脱了,就没了。” 第31章 后颈 “那更要脱了。”萧驰野卸了自己的臂缚, 连同大氅和外衫一起搁在了檐下的木架上。校场内堂的军士要过来给他行礼, 他抬手制止了,回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泽川, 说:“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纪家心法淬炼出来的身体与我有什么不一样。” “大家既然是同门, ”沈泽川把狼戾刀搁在侧旁,“招式自然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定。”萧驰野说, “我师父糅合了外家拳法, 传到我这里,已经与纪家拳大有不同。若是一模一样, 那夜你也不会毫无察觉。” “请教就说请教, ”沈泽川脚下一滑, 拨出弧度,“说什么脱衣服?听着就像禽兽。” 萧驰野只觉得他这么一瞬,忽然变作了另一个人。雨水与山雾重叠,让沈泽川的面目淡去, 修长的身形反而更加醒目。 “老子的心愿就是做个衣冠禽兽。”萧驰野迈下阶, 进入雨帘, “五年前我踹你一脚,恨不恨?” 沈泽川说:“我若说恨,岂不是辗转反侧想的都是你。不恨的,一点儿也不恨。” 萧驰野摆开架势,他说:“那可惜了,若是恨我, 今日就能报仇了。” 寒风凛冽,萧驰野又慢吞吞地加了一句:“——要是你行的话。” 雨水敲打,猛跳了几步,在廊下倏地展开双翅。只见这一刻,雨中的萧驰野先纵身而上。 他一拳打出,击了个空,可是刚劲力道带起的水珠飞溅在沈泽川的脸颊上。 萧驰野一击未中,左扫而去。沈泽川劈手格挡,两个人手臂相碰时,沈泽川吃痛皱眉,退了几步。 纪家拳! 沈泽川抿紧唇线,却笑了出来。 师父的拳风沉稳刚健,萧二显然少了沉稳,却多了凶猛。他力道实在太惊人了,仅仅是这样的碰撞,已经震得沈泽川手臂发麻。 纪家拳就是要传这样的人,因为从内到外都格外契合。体格赋予了萧驰野蔑视群雄的资格,但是占了老天的便宜就能成为决胜关键么? 沈泽川最不信的就是老天给的命! 沈泽川凌空一脚,雨珠骤然泼洒向萧驰野。扫堂腿又快又狠,换作常人,一定会趋利避害,先避开锋芒。 可是萧驰野就是要迎难而上,他抬臂格挡,“砰”地架住了沈泽川的腿,脚下稳稳地向前一迈。 沈泽川收腿已经来不及了,面对萧驰野好比面对蓄势待发的虎豹,只要心中动摇,眼神躲闪,招式回避,萧驰野就会立刻强攻而上,绝不放过任何打击对手的机会。 让萧驰野防御,可比让萧驰野进攻好对付得多! 沈泽川脚下突然使力,压得萧驰野稍缓了动作。电光石火间,沈泽川紧接着被萧驰野掀向空中。他整个身体后仰,双臂撑地,跟着挺身而起,犹如风中软柳,弹起的那一刻再次扫腿而出。 萧驰野又一次屈臂而挡,只是这一次他双眸冷静,说:“蚍蜉撼树,我是该说你不自量力,还是该疼你勇气可嘉!” 话音刚落,萧驰野反手擒住沈泽川的小腿。他肩膀一沉,要把沈泽川翻摔在地。 沈泽川已经被抡了起来,就势踩在萧驰野肩膀。他那惊人的腰力再次发挥作用,双腿绞住萧驰野的脖颈,猛地将萧驰野也带翻在地。 萧驰野的手掌顺着这笔直滑向上,把方才弯出弧度的地方一把勾住了,掌心里的柔韧滑到不可思议。 他就是想要触碰到沈泽川。 因为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论是纪家拳还是纪家刀,只要常年练习,身体肌肉一定会呈现出来。可是沈泽川不仅遮掩得像是从没习过武,还能让晨阳和乔天涯也看走了眼,认为他气血两虚、羸弱病态。 沈泽川贴地抬身,手肘猛地后击向萧驰野头部。萧驰野偏头避闪,抓着他的腰不放,将人紧紧拽|贴在自己胸膛,从他的腰顺着向上,去往他胸口的位置。 东珠还藏在胸口! 沈泽川背部一撞,扣住萧驰野的手臂,把人过肩摔在雨中。 水花顿时洒湿了头发。 沈泽川要退,岂料萧驰野长腿勾挡,把他绊向自己。沈泽川身体已经倾向萧驰野,又在刹那间犹如琴弦反震,踩着水堪堪稳住身形。 萧驰野再次挺身而上,勾拳扑空,却在雨中摸到了沈泽川旋身退避时带起的一缕长发。 这缕发淋了雨,发丝意犹未尽地滑过萧驰野的指尖,带出了一点潮湿的痒。 “不打了。”萧驰野突然握紧手掌,看向沈泽川,“雨大了。” 沈泽川回首,说:“摸够了?” 萧驰野面不改色地说:“不软也不硬。” 沈泽川微讽道:“我以为你都要扒衣服了呢。” “我要真想扒,”萧驰野说,“此刻咱们就坦诚相见了。” 说罢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晃了晃沈泽川随身携带的薄刃。 “纪家心法要走刀,你成日用这些东西,这辈子也打不过我。打不过我,你怎么报仇?” 沈泽川的薄刃原本都藏在大腿外侧,他垂眸看了一眼,又看向萧驰野,说:“打打杀杀有伤和气,一起装疯卖傻不愉快吗?” 萧驰野说:“只怕你笑里藏刀,冷不丁给我一下。” “只有色字头上带把刀。”沈泽川摊手,“二公子正人君子,怕什么?” 萧驰野把薄刃放在沈泽川的掌心,悠悠地说:“才说完你二公子是衣冠禽兽,怎么老把我当正人君子?” 沈泽川要收手。 萧驰野却捉住了他的手腕,说:“看在今日你这么乖的分上,二公子带你去个舒服地。” “总督。”沈泽川忽然正色地说,“求求你,我不好男色。我们好聚好散,何必这样纠缠?” 萧驰野一愣,接着一侧头,看到校场内堂的门窗上都扒满看热闹的禁军。 禁军都指挥同知是那夜带头杀八大营的刀疤脸汉子,他扒着窗户,带头嘘声。 “打个架像耍流氓,总督,干什么吗!平日里教训我们,怎么脸上从来没给过笑!” “纠缠!”他们互打眼色,起哄地说,“纠缠能一样吗!总督二十三了,在家里又没媳妇疼,浑身的劲都要往人家身上使,那不一样!” 萧驰野觉察沈泽川要跑,狠力把他拉向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是好纠缠啊,兰舟,跑什么?我还没纠缠完呢!不好男色那是没尝着甜头,二公子教你。” 论浑,他萧驰野只服李建恒。霸王硬上弓的戏谁不会,拿这点把戏就想为难他,也忒小瞧人了。 他都不给沈泽川回话的机会,拽着人就走。 后边的澹台虎摸着刀疤,问边上的兵,说:“那人是谁?怎的没在咱们禁军里见过!” “姓沈。”边上的人挤眉弄眼,“中博的那个。” 澹台虎刚还带笑的脸上一冷,撑臂探头,又回头说:“那他娘的就是祸害中博的沈氏?总督带着他干什么!沈卫弄死了那么多人,八个脑袋都不够斩!建兴王府给人砸了,他倒是在阒都吃香的喝辣的,可茶石河一线死了爹娘的孤儿还在啃泥巴!去他娘的,你怎么不早说?!” * * * 萧驰野带沈泽川上了枫山。 山里辟了条狭窄的石阶,水流浸过鞋底,凉得人受不了。可是萧驰野头也不回,拨开淌水的枫叶,钻去了小径。两个人踩着的泥坠沉了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 小半个时辰后,萧驰野才停下脚步。 雨雾中的茅屋小巧,却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他侧身,对沈泽川说:“南林猎场你救我一次,作为报酬,这地方分你一半。” “我想要的报酬是真金白银。”沈泽川说,“……不是一起泡澡。” “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萧驰野舒展双臂,掀了布帘进去,站在门口脱衣裳,喊道,“这地方连皇帝老子都没享受过。” 沈泽川掀帘,见萧驰野已经赤|裸了上半身。那肩背上的肌肉线条干净利落,像是刀削出来的健硕。 屋里除了翘头小衣架,只有个通出去的温泉。萧驰野的衣物搭在小衣架的一边,另一边显然是给他留的。 萧驰野把靴子也脱了,回头看沈泽川一眼,说:“你是要背过去脱,还是要看着我脱?” 沈泽川拉了腰带,背过了身。东珠落在掌心,他顺手纳进了袖袋里。背上的目光根本没有移开过,沈泽川的手顿了片刻,扯掉了自己的外衫。 萧驰野看着那衣衫滑落在地,沈泽川脖颈处的白皙终于延伸向下,犹如融浸在月色中的梨花宣纸,背部看起来又薄又顺滑。 萧驰野想。 是了,他一直盯着沈泽川的后颈,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 一个男人的后颈,怎么能生出这样惊心动魄的丽色。这超出了萧驰野过去所有的见闻,这不仅让他惊奇,还让他困惑。 离北的小狼牙齿锋利,却从来没有咬过这样的脖颈,也没有咬过这样的人。他目光下移,好似带着摩挲的力度,从沈泽川的后颈,沿着那微微起伏着的线条,不断地向下滑。 滑。 萧驰野口干舌燥,猛然惊醒,仓促地转开目光。 疯了吧! 他心道。 东龙大街那么多的姐儿!哪个不是货真价实的美?他怎么看着个男人的背,就如同饥火中烧。 萧驰野从前最看不上被美色引诱的人,因为他仰慕的前辈无一不是心志坚定者,每一个都堪称正人君子,带着坐怀不乱的气质。 好比他父亲,好比他大哥,好比他师父。 天下名将更迭,他却从来没有敬佩过戚石雨,就是因为戚石雨好色。中博一战后,他最恶的人是沈卫,也是因为沈卫恶贯满盈还好色! 可是此刻他感觉到一点晕眩,那被美捕获、被欲煽动的本能再一次有了抬头的趋势。 萧驰野吃力地克制着目光,真切地感受到灵与欲的矛盾。他不爱这个人,可是他为了这个人的美,竟然第二次升腾起了拥抱他、蹂|躏他、撕咬他的欲|望。 “不下去吗?”沈泽川毫无察觉,回身坦然地走近他。 萧驰野恶声说:“……嗯!” 作者有话要说:后颈这个部位确实暗示色|欲233 第32章 山宿 水雾氤氲, 雨声敲打。 沈泽川要浸入水中, 弯腰时后边的萧驰野清楚地看见他腰臀的曲线,随着他的动作而越发显眼。 有肌肉, 很紧致。 但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 因为在萧驰野看来没有威胁力。 沈泽川沉入水中, 被雨水泡凉的双脚逐渐回暖。萧驰野下了水,离他远远的靠在另一头。 沈泽川诧异地问:“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我乐意。”萧驰野粗暴地叠了湿帕子, 盖在眼睛上, 搭着双臂,不再看沈泽川。 过了片刻, 萧驰野又觉得不妥, 抬手扯掉帕子, 直勾勾地盯着沈泽川。沈泽川觉得萧二这会儿就像他的海东青,仿佛戳一下就要开始进攻。 “你要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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