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人听到,“姑娘,奴婢伺候了您十年,您连奴婢都不记得了吗?” 陆府宛如铁桶,而王言卿暂居的宅院也被陆珩护得滴水不漏,傅霆州能利用的,只有花轿迎亲这一段路。迎亲队伍要绕城一周,而且,这是难得的王言卿独处时间,反而是绝佳的动手机会。 王言卿盯着翡翠的脸,深深沉默了。翡翠见王言卿无动于衷,眼神平静的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翡翠又是悲切又是心疼,忍着泪意,将这些年的事情一一道来。 翡翠比王言卿大三岁,王言卿刚入府时,翡翠就调到王言卿身边伺候了。最开始翡翠是二等丫鬟,因为办事妥帖被提拔,最后成了王言卿贴身婢女。 王言卿表面看着光鲜,其实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她和翡翠相依为命,两人名为主仆,实际上宛如姐妹。 许多傅霆州不知道的习惯,翡翠都了如指掌。王言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事情、受过什么伤,天下再没人比翡翠更熟悉。翡翠根本不需要讲究话术,真实,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王言卿一直盯着翡翠的脸。这个女子在她成亲途中潜入花轿,一张口就说在前面领路、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人是假的,镇远侯府才是王言卿真正的家,如此行径,一定是蓄意为之。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 可是王言卿尝试了很久,找不到丝毫翡翠说谎的迹象。王言卿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女子受过特殊训练,能够完美伪装表情。但翡翠下意识的小动作证明,她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她控制情绪的能力远不如锦衣卫,她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婢女。 更可怕的是,翡翠口中那些细节,隐隐让王言卿生出一种呼应感。 没有人可以把谎话编成这样,许多王言卿自己都没注意过的习惯,也不可能接连碰巧撞对。 王言卿像在悬崖边被人推了一把,不断往黑暗深处坠去,四周呼呼的风将她吞噬,肢体麻木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她不愿意相信,但脑海里莫名的不祥感告诉她,这是真的。 如果翡翠的话是真的,那花轿外面那个人,是谁? 翡翠说到一半,发现王言卿完全愣住,隔着盛大的妆容都能看出来她脸色惨白。翡翠心生不忍,后面的话默默吞掉,没有再继续刺激她了。 唢呐声高亢嘹亮,鼓点激越,锣鼓喧天,沿路不断响起百姓的喝好声。花轿内外仿佛变成两个世界,外面那么热闹,里面却宛如寒窟。 王言卿一动不动坐了许久,翡翠听到沿途响起的信号声,这是侯爷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听到这种声音就意味着离陆府不远了,翡翠要想活命就得赶紧躲回原位。翡翠想到外面那位决绝狠厉、杀人不眨眼的指挥使,颇为坐立不安,但她又不能惊扰王言卿。就在翡翠惴惴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王言卿终于开口了:“是镇远侯让你来的吗?” 翡翠表情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犹豫间王言卿已经看懂了,王言卿淡淡点点头,语气轻飘如烟:“我知道了。你先躲起来吧。” 翡翠觉得姑娘的状态很不对,但是时间紧迫,翡翠没有时间再说,只能忍着担心重新藏回座位底部。王言卿木然坐在花轿中,外面乐声那么欢喜热闹,王言卿听着却只觉得悲哀。 奏乐声越来越响亮,轿厢外的喜娘喜气洋洋地提醒她陆府快到了,让她赶紧坐好。花轿落下,随即三支箭均匀稳定钉在轿头,喜娘满嘴说着吉祥话,一边掀开轿帘。 冬日冰冷苍白的阳光穿入花轿,王言卿抬头,正好和外面那个身影对上视线。陆珩见王言卿竟然掀开了盖头,细微顿了一下,随即笑着欠身,用身形挡住外面宾客和喜娘的视线,亲自来轿子中扶她。 陆珩握住王言卿的手,立马意识到她的手冰得不像话。更多细节争先恐后跳入他眼中,王言卿盖头掀开,她坐在轿子左侧,露出了右方空间,座位下面的木板有移动痕迹…… 陆珩眼睛飞快地眯了眯,他脸上神情不动,依然握紧了王言卿,坚决强势地拉着她站起来。同时,他借着身形遮挡,轻轻一挑将她的盖头拨下来。 于是宾客们看到,公认是有史以来最难对付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走出花轿,他紧紧握着新娘的手腕,仿佛一放手人就要消失一样。宾客们哄笑,鼓掌大肆调笑。 人群喧闹,处处都是笑脸和道贺,连他的政敌都难得露出微笑。世界上有这么多欢乐,陆珩却觉得虚假,包括他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 虚妄的世界中,唯有她指尖的触感是真实的。她手指冰凉,在他掌心不断颤动,这次,无论他握多紧,她都没法再温暖起来了。 陆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人群中,他一眼看到傅霆州站在路边观礼。傅霆州负着手,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那样静静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对上,一刹那间刀光剑影,杀意四射。陆珩不断想他若是现在杀了傅霆州,之后有多大把握全身而退。傅霆州恐怕同样在想,必须趁拜堂成礼之前,将王言卿带走。 陆珩太专注构思杀人,一时忘了防备外部环境。就在他细微恍神的功夫,猛地听到后面有破空声逼近。 陆珩眼神骤然变得锋利,有人偷袭? 第99章 恢复 陆珩听到破空声的时候还在想,傅霆州已经发疯到这个程度了吗?在京城里袭击锦衣卫都指挥同知的府邸,傅霆州自己可以不怕死,那家人呢? 陆珩下意识握刀,但右手落空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婚礼,他唯一解下绣春刀的一天。因为这片刻的耽误,箭矢已经逼近了,一切发生在瞬息,陆珩根本没时间多想,他用力将王言卿抱到身前,靠着风声本能判断方位。 身后传来噗嗤一声,陆珩只是皱了皱眉,很快恢复冷静,再次变成那个心狠手辣、料事如神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一把将王言卿推向傅霆州的方向,同时转身,利落地折断箭尾,飞快吩咐道:“找掩体隐蔽,封锁街道,包抄东南方向。” 随着陆珩中箭,门外许多伪装成过路百姓的人拔出武器,扑上来见人就砍,他们沉默阴沉,邪门的和疯子一样。陆珩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将他们一锅端来的。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陆珩放开手脚,下手不再顾忌,吩咐属下往死里整。 长官大婚,郭韬、陈禹暄等人都来了,组织人手倒并不难,唯独武器上不方便。毕竟来参加陆珩的婚礼,他们也不敢带着刀进门。 院子里一通混乱,而王言卿被推得踉跄了一下,险险站稳。她用力掀开盖头,看到果真是婚礼上出现了变故,而陆珩身后赫然有血迹。 她刚才没听错,陆珩确实受伤了。她盖着盖头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到身前,随后四周传来惊呼声和脚步声。混乱中她神奇般听到了身后人的心跳,紧接着传来利器入体的声音。 发生未知危险的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依然是保护她,而不是自己躲避。以陆珩的身手,如果没有耽误,避开箭矢应当不难。 只能说幸而没射中要害,箭矢只扎中了陆珩肩膀。他已经将箭杆折断,只留一枚箭头在体内。他忙着控制现场,都不顾自己的伤口。随着他动作,箭头越扎越深,鲜血不断从他后背流下来,渗入大红婚服内。 王言卿第一次觉得红色这么刺眼。 王言卿愣怔间,傅霆州已经赶到王言卿身边,直接拉着她的胳膊,带她离开空地。傅霆州见王言卿依然愣愣地望着陆珩的方向,不由皱眉,问:“卿卿,你没伤到吧?” 王言卿回过神,摇摇头,敛着眼睛拨开了傅霆州的手。傅霆州眼神一黯,正要说话,旁边窜出来一个举刀砍人的矮小男子。傅霆州侧身躲过,一脚踢在对方胸口,他将自己身上的短刀解下,飞快塞到王言卿手中:“你待在这里别动。”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陆府平时警戒森严,唯独今日陆珩大婚,宾客众多,各位贵客又分别带着奴仆,管理比平常杂乱得多,这才被这帮刺客冲了个正着。 喜娘队伍是陆珩从外面请来的,哪见过这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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