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夏之蝉 (H)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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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反观尹嘉硕，在上一次的事情发酵之后，他的名声几番翻转，现在评论区还是一片骂声，似乎已经隐退了，连带着那部剧也石沉大海。温予琳的景晟集团也因此股价下跌，虽然及时挽回，却也损失不少。陆司宸点进去，取消了温予琳的特别关注。看着只剩下一条微博的主页，陆司宸眸光颤了一颤。温予琳把其她的都删掉了，只剩下一条新发的。 “对不起。” 和谁说的？谁也不知道。陆司宸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切了出去。忽然，一个顶着大V的账号发了一条私信给他。 “陆司宸，我这里有个角色很适合你，你有兴趣吗？” 陆司宸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导演找到自己，而且还是他喜欢的导演。陆司宸受宠若惊，却有些疑惑：“我有兴趣！但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是我的老朋友推荐的，她还是这部剧的女主演。” 同时，发来了联系方式与地址。陆司宸认真琢磨了一会，还是没能想到会是谁。因为怕温予琳不高兴，所以他出道以来，和女演员都保持着距离，并没有相熟的。想不到，便不想了。陆司宸和导演约好了时间，认真揣摩了一番剧本。看完后，才发现微信里多了一条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是—— “我是黎浠。” 陆司宸有些诧异。他犹豫了一下，才通过了申请。 “抱歉，刚刚在看剧本，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是郑导把你推给我的，说我是《彼方》的主演，你对剧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郑导就是刚才联系陆司宸的导演，是近些年里的新生优秀导演。陆司宸更加诧异：“是你向郑导推荐的我？为什么？” “我看过你演戏，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你。” 被前辈夸赞，陆司宸自然感到了开心。他敲下两个字：“谢谢！不仅是因为这件事，也要谢谢你之前在微博上支持我！” 黎浠回复：“我只是陈述事实，算不上什么。” 陆司宸叹息一声，心情微妙。在自己陷入唇枪舌战之时，唯一一个替他说话的却是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前辈。隔天。陆司宸去试戏。《彼方》的剧本，讲述的是一名女子无意间穿梭了时空，去到了三十年前，遇见了另一个时空的年轻男人，两人相知、相识、相爱，最后却在时空的变换下，不得不分离，三十年后的城市与过去大相径庭，两个深爱对方的人从此再也没能相见。剧情算不上多么特别，可其中的许多情愫却被描述地极好。陆司宸看哭了好几次，尝试步入戏中时，更是花费了好长时间才从悲痛中脱离。 “你这丫头的眼光是真不错！他演得很好！” 导演很满意陆司宸的表演，对着黎浠连连称赞。黎浠颔首：“那当然。” 陆司宸的眼睛还红着，挤出一抹笑：“谢谢。” 面试结束后，导演叫上两人一起去吃饭。中途，导演出门去接了个电话，饭桌上就只剩下两人，有些许的尴尬。对于陆司宸来说，和前辈坐在一起就像是上学时和老师坐一块一样拘谨。陆司宸开玩笑说：“黎浠前辈，我可是看着你的剧长大的。” 黎浠笑说：“听你这么所，我们像是差了一辈似的。” 陆司宸诧异：“唉？不是吗？你多大？” 黎浠无奈道：“只比你大三岁。” 陆司宸一噎，差点呛到。他忙道歉：“对不起！” 黎浠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只是出道比较早而已。” 陆司宸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杯敬她：“对不起，我自罚一杯，我以后会记住的。” 黎浠压下他的手：“你待会要开车吧？” 陆司宸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人想得真是周到，他拘谨地都忘记了。 “陆司宸！”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陆司宸动作一顿，下意识颦眉。黎浠也顺着声音看过去，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陆司宸放下酒杯，冷淡抬眸：“你有什么事吗？” 身后，温母和尹嘉硕也在。看来是家庭聚餐，陆司宸讥讽一笑。温母走上前来，指着陆司宸和黎浠骂道：“我看你们是早就勾搭上了吧！还倒打一耙！不要脸！” 温予琳脸色冷冽的看着黎浠，声音冰冷：“陆司宸，你非要和我离婚，就是因为喜欢上了她？” 陆司宸一愣，扯着唇笑。 “温予琳，我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你不是很清楚吗？” “你告诉伯母，当初我是怎么追你的？” “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让全世界都知道，除非——有人不愿意公开。” 陆司宸直直看着温予琳，眼神却渐渐变冷。即便到了现在，温予琳还是丝毫不信他，也不觉得她自己有任何错。可笑又可悲。温予琳眼神一暗。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记得的，因为她一直不喜欢陆司宸不是吗？可这些天，她总是会不自觉回想起陆司宸。九年前青春洋溢的陆司宸，明媚似春日艳阳。五年前的陆司宸，身穿西装笑得满足。温予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连做梦，都是他的影子。尹嘉硕上前拉住温母，小声说：“阿姨，不要这样说，予琳姐只是和朋友见面而已。” “你就是太善良了！否则哪里轮得到他趁虚而入，做我们温家的女婿！” 黎浠眼神一冷，有些看不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陆司宸猛地起身，把手中酒杯泼到了温母身上。 “别一口一个温家！你以为娶到你女儿是什么天大的殊荣？你家是什么皇亲贵族？我不喜欢温予琳的时候，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去！” 温予琳回神，一把夺过陆司宸手中的酒杯：“陆司宸！你干什么！她是我妈！” 推搡间，杯子“啪！”一声摔落在地，碎片飞溅。空气几乎寂静了一瞬，众人都被吓住。温予琳僵在原地，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正要开口：“司宸……” 黎浠起身走进陆司宸，关切问道：“手没受伤吧？” 陆司宸嘴唇微微发颤，摇了摇头。黎浠冷冷看向温予琳：“做不了一个好妻子，就不要耽误好男人。” 温予琳看到她就满腔怒气：“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陆司宸拉住黎浠的衣袖，示意他自己来解决。他冷笑：“温予琳，我真是瞎了才会看上你。” “我妈在医院躺着你都不去看一眼，现在你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他被欺负的时候，温予琳视而不见，而他一旦反击，温予琳就会反过来道德绑架。真有意思。陆司宸牵起黎浠的手，露出工作时的招牌笑容。 “再说了，就算我有意开展新恋情又如何，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也可以和尹嘉硕结婚啊。” 黎浠身子微微一僵，陆司宸递去“拜托了”的目光。温予琳脸色铁青，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却无话可说。这时，郑导回来了，口里嘟囔着：“我回来了，你们没给我吃完吧！” 郑导不认识温母，却知道尹嘉硕和温予琳，之前的事可是人尽皆知。他当即一脸嫌恶：“原来是前妻和第三者，你们别来倒我胃口好吗？还不走我叫保安了！” 温母几人快气疯了，却又只能离开。摄像头都拍下来了，的确是他们主动上去找事的。景晟集团的股份才刚刚回温，可不好再闹些丑闻出来。等包厢的门再度关上，陆司宸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差点跌倒。黎浠适时扶住了他。陆司宸苦笑：“对不起，郑导，前辈，打扰你们了。” 郑导满不在乎摆手：“害！这种事我见多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后可要擦亮眼睛啊！” 他视线看到两人交叠的手，八卦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 陆司宸忙抽回手：“没有！我和她一共也没见过几面。” 黎浠也就点头：“三次。” 郑导“嘁”了一声，大失所望。几天后。剧本开拍了。第一幕是在海边拍外景，在这里，女主角无意识穿越了时空，与男主角相遇。还在做拍摄准备，陆司宸便在周边逛了逛，熟悉环境。不远处，有一家三口在海边游玩，陆司宸有些艳羡地看了一眼。下一瞬，却猛然愣住。就见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扑到了男人怀里：“爸爸！” 陆司宸才发现，那个男人竟是尹嘉硕！陆司宸定眼一看，那个女人不是温予琳又是谁！霎时间，陆司宸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脑袋懵了。他们就连孩子都已经有了？看样子，都已经两三岁了！如果真是他们的孩子，那不就是他和温予琳刚结婚那会儿怀的？刚办完婚礼没多久，温予琳说自己要在国外开分公司，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陆司宸脑海里的浮现出许多片段，各种想法挤满了思绪。最后所有情绪归结为——愤怒、心寒、恶心。回想起这些年他为温予琳做过的事，付出的每一份心血，陆司宸只想给自己扇几个巴掌！陆司宸死死攥紧手，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里。 “准备开拍了！” 不知过了多久，导演的呼唤声拉回了陆司宸的理智。陆司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反复好几次，才算是强行平复下来。回到剧组里，黎浠已经做好了装造。《彼方》的女主角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来海边也只是因为工作不顺心来散心。黎浠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衬得特别青春靓丽。当她看向镜头露出笑容时，碎发下的一双眼倒映着海面的波光粼粼，闪烁如漫天星辰，少女感霎时间扑面而来。陆司宸都愣了一下。感慨道，影后不愧是影后，代入感好强。黎浠的眼神，不像是看向镜头，而像是透过镜头，看到每一个看她的人。郑导与黎浠作为老朋友，很是合拍，很多镜头都是一遍过。陆司宸看着看着，也深深陷入其中，很快就带入了男主角的表演之中。《彼方》的男主角是三十年前的一个普通大学生，那时是九十年代末。他在海边遇见被浪冲上来的女生，吓了一大跳，以为这里有人死了。本想去报警，却被女生拉住了脚，当即吓得跌倒在地。女生坐起身来，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疑惑问：“这是哪里？” 男生拍着被吓得心跳不止的胸脯：“你怎么大晚上在这里躺着啊！吓我一跳！” 他起身就要走，女生发现地上掉了个校牌，捡起来看到地上的时间，愣住了。是三十年前。 “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女生小声呢喃着，追了上去，“喂！你东西掉了！” 男生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被怪人纠缠上。女生皱眉，不耐地“嗤”了一声。她是来散心的，结果还碰上这么多破事。虽然很不耐烦，但她还是追了上去，拦住了男生：“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做什么！” …… “咔——很好！今天收工！” 导演叫停。陆司宸缓了好一阵才回神。恍惚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现在27岁，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一杯热水递到他手边，黎浠问道：“第一次合作，感觉怎么样？” “谢谢。”陆司宸接过水，真诚道：“你的感染力好强，都把我带入戏了。” 黎浠笑了笑：“那我就权当夸奖了。” 陆司宸看着她的唇角，面前这个人总是如此温和。他不禁想，如果自己当初喜欢的是这样的人，会不会不一样呢…… 陆司宸下意识地往开拍前看到那“一家三口”的地方看了一眼。现在已经空空如也。陆司宸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自己眼花就好了。老天像是听见了这句话，特地又一次让陆司宸见到了温予琳。剧组的人一起去吃晚饭。门一推开，陆司宸迎面就撞上了温予琳，她怀里正抱着孩子。温予琳猛然一顿：“……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司宸漠然看了一眼温予琳，移开了视线。 “与我无关。” 温予琳皱眉，正要开口，却被打断。 “这里！这里！”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招呼着陆司宸和黎浠过去。陆司宸点点头，笑着走过去坐下。即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陆司宸心中远不如表现的这么平静。那可是他苦苦维系了五年的婚姻，现在忽然得知，从一开始自己便是一个笑话…… 陆司宸想笑，笑自己是个瞎了眼的蠢货。难怪……难怪温予琳万事以尹嘉硕为先，难怪温母对尹嘉硕那么爱护。原来是因为孩子都已经有了。真恶心。 “别想太多。”一道很轻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来。陆司宸恍然回神，看向身边的黎浠，垂眸道：“……嗯，谢谢。”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黎浠总会帮他，难道她喜欢自己？想到这里，陆司宸又兀自摇头。别自作多情了，他和黎浠才认识几天，怎么可能，只是对后辈的关照吧。但无论对方有没有那个意思，陆司宸都没有恋爱的打算。副导吃嗨了，起身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敬郑导一杯！” “少喝点！明天拍摄可不能迟到！” 虽然这么说，但郑导还是和众人一起碰了一杯。陆司宸一饮而尽，喉咙里传来辣意。黎浠略显诧异：“你还挺能喝。” 陆司宸就笑：“酒局多了，不喝不行啊。” 进了娱乐圈五年，陆司宸从一开始的滴酒不沾，变得酒量不小。人啊，都会变的。当初的那个明月般的女孩，现在所做之事却令人作呕。后半夜，众人散了场，一起回了酒店休息。陆司宸洗了澡躺下，酒意涌上来，陆司宸很快沉沉睡去。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天他背着书包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最简单的连衣裙，黑色长发随意束着，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眉目清秀，干净而冷静。 18岁的陆司宸止不住地心跳加速。陆父介绍说：“司宸，这是我的学生予琳，高考前这几个月她来替你辅导数学。” 陆司宸既惊又喜，偷看了温予琳一眼，捂住心口点了点头。温予琳话不多，但很有耐心，会认认真真地给陆司宸仔细讲解每一处不懂的地方。陆司宸听得认真，却有些不敢直视温予琳，否则脸会变红。温予琳的手很好看，手指白皙，握着笔写下一个个很好看的字。 “这里应该套这个公式……” 声音离得很近，陆司宸耳尖发烫。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补习的最后一天，陆司宸拿出自己写的情书，红着脸塞给温予琳：“我喜欢你！” 温予琳显然愣了一下，婉言拒绝了他。 “你还小，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陆司宸心重重一沉，却不死心地拉住了温予琳的衣袖：“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温予琳抿唇：“没有。” 陆司宸就问：“那我要追你！” 温予琳僵了一瞬，犹豫了半晌，最后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陆司宸的脑袋。 “专心备考，等你考上了好大学，我再考虑。” 梦到了这里，陆司宸就醒了。眼睛已经湿润，他在黑暗中蜷缩作一团，却还是觉得冷。现在想来，温予琳那时的犹豫，只是在担心不好给老师交差罢…… 毕竟，陆父是她的老师，拒绝得太狠了会很过分吧。只有他，心中欣喜无比，以为自己有了机会。陆司宸苦笑，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年，全都押在了一个不爱他的人身上。他输得太惨了。 “叮咚！” 黑暗中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陆司宸拿起来一看，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尹嘉硕。他皱眉，正要无视，对方却又发来一条验证消息。 “你不想知道，五年前你结婚那晚，温予琳在哪吗？” 陆司宸动作猛然一顿，手悬在半空中，许久没有放下。五年前，他和温予琳的新婚之夜，新娘子却在接到一通电话后匆忙离开。那一夜，只有他守着空旷的婚房，宛如后来的无数个日夜。陆司宸回忆起那时的场景，指尖都冷得发颤。好半晌，陆司宸敲下两个字。 “不想。” 随即拉黑了尹嘉硕的账号。陆司宸不明白，他都已经和温予琳离婚了，尹嘉硕还要跑出来上蹿下跳做什么。他只觉得烦。什么真相都好，陆司宸不在乎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陆司宸觉得没有必要再掀自己的伤疤，真的会很疼。给回忆里的那个人也留一份体面。可就算陆司宸有意避开，也无法避免有人故意来找他。第二天。陆司宸拍完戏出来，就被尹嘉硕拦住了。陆司宸皱眉：“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和温予琳已经没有关系了，能不能请你也离我远一点？” 温予琳不在时，尹嘉硕的就收起了那温润无害的模样。他拽住陆司宸，挑衅道：“你不敢知道真相？怕了？” “真是幼稚！”陆司宸冷声开口，甩开他的手就走。尹嘉硕表情僵了一瞬，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麻烦！一点都不按道理出牌！如果不是温予琳最近对他冷淡了，尹嘉硕也不会主动来找陆司宸。他本以为温予琳和陆司宸离了婚，温予琳就会把心放在他身上，可结果却恰恰相反。温予琳即便与他在一起，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就只有以陪孩子、陪温母为由，才能让温予琳留下。尹嘉硕暗自捏紧了手，眼中闪过算计。他对着陆司宸的背影，缓缓道：“那关于你爸的病，你也不感兴趣？” 闻言，陆司宸的脚步果然停下。陆司宸猛然回头，死死攥住尹嘉硕的手：“你知道些什么？！” 尹嘉硕终于打破了陆司宸的冷静外表，唇角止不住上扬。他笑吟吟说：“肺腑衰竭，三年前，我也生了一样的病……” 僇蟣棭脊諸铝鴈岟渣裬麈桞擰躜蠃睴陆司宸愣住，视线落在尹嘉硕一张一合的唇上，听到的话语似一把把冰刃扎进心口。尹嘉硕说：“但我现在很健康吧，医生是温予琳去国外给我请来的，她当时是怎么和你们说的，还记得吗？” 陆司宸当然记得。那天陆父紧急发病，被急忙送进了抢救室。他和母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焦急地在外祈祷，祈祷爸平安无事，祈祷温予琳能顺利带回国外专治此病的知名医生。可温予琳回来时，却说：“对不起，我没能请来医生。” 女人当时地神情极为失落与自责，没有人怀疑。霎时间，陆司宸如落冰窖，寒意渗进四肢百骸的每一寸缝隙。可他仍旧存着最后一丝理智。陆司宸哑声问：“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信你？” 尹嘉硕推开他，拿出薄薄一沓纸，在他面前扬了扬：“我有证据，不过我不能在这里交给你，换个地方吧。” 陆司宸红着眼，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半晌，才咬牙开口：“好。” 尹嘉硕拎着陆司宸来到附近的海边，正是前一天陆司宸见到他的地方。但此刻的陆司宸对那些事不甚在意，他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陆父的模样。陆父在病床上强撑了三个月，苦受病痛的折磨。陆司宸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给我。” 尹嘉硕将东西给他，勾唇道：“这是我的病历单。” 陆司宸接过纸张，视线下移，凝滞了。他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尹嘉硕又说：“哦，对了，那个时候我和予琳有了孩子，所以予琳担心孩子没有爸爸，你别太介意哦。” 陆司宸攥紧手，指关节狠狠凸起，硬生生将纸张捏住几个洞。温予琳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眼睁睁看着陆父饱受折磨，每天都在咳血，却将最后一丝生机送给了她真心爱着的小三！病历单上显示，尹嘉硕不过才是初期，为什么就是不能先救陆父呢！为什么！？ “爸爸！” 一个小小身影忽然朝这边跑来。陆司宸骤然回神，就看到了那天所见的孩子。尹嘉硕和温予琳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涨潮了，本来还有几米远的海水竟蔓延到脚下，浸湿了裤脚。冰凉，由内到外都是如此。陆司宸咬破了唇，才强行收敛了几分情绪，他的声音沙哑至极：“还给你。” “不用了，你拿去吧。” 尹嘉硕并不在意这些纸，只是看着陆司宸的模样，心中有些畅快。他就不信，事到如今，陆司宸还会对温予琳存着心思。他尹嘉硕，一定会成为温家的女婿。陆司宸抿紧唇，血腥味也一同再嘴里蔓延。他将手里的病历单捏成团，狠狠扔了出去。孩子跑过来，却不慎被绊到，就摔倒在陆司宸面前。陆司宸心里再膈应，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发脾气。面朝下摔跤，小朋友不能爬起来很容易溺水，他忙弯腰去扶孩子。却猛然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陆司宸一个踉跄差点摔跤。陆司宸扶稳了，回眸冷冷质问：“你干什么？” 尹嘉硕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司宸哥，你再生气也不能对宝宝下手啊，你把宝宝还给我好不好？” 陆司宸心狠狠一抖，这个表情似曾相识。上一次，尹嘉硕也是这么陷害他的。果不其然，下一瞬，一声爆喝响起。 “陆司宸！你做什么？！” 孩子被夺走，陆司宸被推得倒退了好几步。温予琳抱紧了孩子，冷冷看向跌在海水中的陆司宸，好像他是什么凶兽一般。脚踝传来剧烈的刺痛感，似乎是被岸边的樵石划破了。陆司宸抬眸看向温予琳，一言不发，眼里是冰冷的憎恨与厌恶。他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一件事。如果当初，他没有执着于温予琳，没有那么相信她，他的爸爸就不会死，妈妈也不会孤独生活。温予琳心头骤然揪紧，正想要上前一步，尹嘉硕忽然身子一歪，朝温予琳身上倒去。 “予琳，我有些不舒服……” 温予琳下意识将人扶稳，目光却仍旧落在陆司宸身上。陆司宸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像是快要碎了一般。可孩子抱住了温予琳的脖子，小声啜泣起来。温予琳叹了一口气：“司宸，你需要冷静一下，下次我们再谈。” 她深深看了一眼陆司宸，却还是选择带着尹嘉硕与孩子离去。温予琳忍不住回眸，却没看见陆司宸起身。她连忙开车去医院，右眼皮却跳个不停，心中莫名不安到了极致。半途上，车内广播的声音响起。 “现在播放一则防护提示——本城西海区域发生一起大规模海啸，请周边地区人员各位尽快远离。” 温予琳猛然一个急刹车，瞳仁骤缩。西海区域就是刚才陆司宸留下的地方！尹嘉硕被急刹车吓了一跳。下一瞬，温予琳掉头就往回赶去。尹嘉硕心一惊，忙说：“予琳，那边很危险！” “闭嘴！” 温予琳厉声呵斥，后座的孩子被吓哭了。尹嘉硕讪讪合上嘴，眼中却满是不甘。耳边是风声与哭泣声，混乱一片，温予琳只觉得心口空了一大块。约莫十几分钟后，温予琳的汽车被迫停下。沿海数公里都拉上了警戒线，有人在疏通人群。温予琳看着一个个人往外走，却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她心一点点下沉，似被一块巨石压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