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是妖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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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但她盯着天花板，眼睛却开始涣散，声音也轻得快听不见：“盼兮、盼兮……” 陆知礼心一颤，立刻起身：“妈你等我，我现在去找盼兮回来见你！” 而后他转身拉住医生：“不要让我妈太疼……让她挺到我回来，一定要挺住！” 说完，他就迅速跑出了病房。陆知礼一路狂奔出医院，整个人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气喘吁吁。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唯一清晰的是四肢百骸都阴冷刺骨，血液也快要凝滞成冰。他怕赶不及，怕她们母女的最后一面，因为自己慢了一步而错过。陆知礼匆匆拦了辆车，上车就给程盼兮打电话。可一如往常，他打过去的每一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他只能打给程盼兮的司机，用以前的交情换来了女人此刻的位置。维也纳餐厅。程盼兮包下了一整间餐厅与宋瑾行共度烛光晚餐。陆知礼看到这刺目的一幕，脑海里全是程母命悬一线的痛苦模样。都说母亲和孩子是有心灵感应的。这个女人怎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程盼兮！”陆知礼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妈不行了，你快跟我回医院见她最后一面！” 程盼兮冷冷拂开他：“你的戏还没演够吗？滚出去！” 陆知礼的心跟着手一空。他的情绪在顷刻间决堤，径自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桌角。嘭！！清脆的破碎声响彻整个餐厅。红酒瓶的碎片洒落一地，陆知礼满目决绝将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程盼兮，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的爱震耳欲聋，唯独她听不到。没事的，你感受不到也没关系，我是钢筋混凝土。可现在我才知道。人这一生会说很多谎言，最容易脱口而出的，就是我没事。 …… 陆知礼止不住地发抖，碎片一下刺破皮肤。血流下的那刻，外面的黑衣保镖迅速冲进来夺走酒瓶，将他死死压制在地。陆知礼整个人被迫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碎裂一地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脸，血珠滚涌。他带着血费力抬起眼，可看见的还是程盼兮满眼的冷漠！他死死的凝着她，声音低沉：“程盼兮……别让自己后悔。” 程盼兮置若罔闻，直接收回视线：“送他出去。” 黑衣保镖应了声“是”，便真的将陆知礼给拖了出去，丢在门外。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陆知礼感觉浑身的温度都被剥离，无边的痛楚从血肉里剖开，让他绝望。餐厅门紧闭前，陆知礼看见的最后一眼—— 是程盼兮对一直不曾出声的宋瑾行安抚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对别人耐心温柔。对她的母亲和丈夫却这样残忍？！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看见医院的电话，陆知礼心头狠狠一颤。他慌忙接通：“喂？” “陆先生。”听筒里传来冷漠的交代，“程女士，走了。” “哐当”一声，手机砸落在地。陆知礼大脑一片空白，只觉整个世界崩塌。病房里，程母的遗体已被白布掩盖。陆知礼双腿一软，噗通直接跪在病床边。 “妈……” 积攒的情绪终于到了崩溃的节点，他掩面而泣。他不敢想程母离开这个世界时是多么的难过。都怪他…… 是他没有把程盼兮带回来，没能完成程母的最后一个心愿！医护人员将程母的遗体推走。与此同时，律师伸手将陆知礼扶了起来。 “程女士的死是解脱，你应该为她高兴。” 解脱…… 被病痛折磨多年，如今终于不再疼了，的确是解脱。可程母和程盼兮之间尚未解开的结，又该如何是好！陆知礼完全靠着律师才能勉强站稳。他眼睁睁看着程母的遗体一点点被推远，手脚冰凉颤抖不已。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哑声问律师：“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律师沉默几秒，摇了摇头：“不，她是看着你和程小姐的婚纱照笑着走的。” 陆知礼闭上眼，喉头一滚，将所有痛苦都咽了下去。 …… 程母的遗体安排了第二天火化。这一夜，陆知礼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宿。临到天快亮时，迷迷糊糊间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安静无声的医院倏地变成了炮火声中的破碎梨园。他看见自己一身戏袍站在崩塌的戏台上，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替穿着旗袍的程盼兮挡下了一颗流弹。可存活下来的女人连一眼都没有多看他，直接冲向了另一个男人！不要走…… 陆知礼伸出手，想要拉住离开的她。下一秒，一只手将他从幻境中大力拉扯了出来。 “陆先生！你在做什么？” 陆知礼怔愣回过神，只见律师深皱着眉看向他。蓦地回神，他发现自己此刻站在楼梯边缘，离摔滚下去只差一步！陆知礼连连后退几步。那有关前世的梦，竟然变成了幻境。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病…… 律师还皱眉看着他：“陆先生，需要我叫医生来吗？” 陆知礼回了神：“谢谢，不用。” 火葬场。冷冷凄凄，浸骨的寒意让陆知礼忍不住发抖。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程盼兮的电话。 “嘟……嘟……” 机械声持续到自动挂断，他就再次拨过去。一次、两次…… 不知道第几次，那面终于接起。程盼兮不耐烦的声音随之响起：“陆知礼，你有完没完？” 陆知礼攥紧了手机：“妈在火葬场，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久久没有传来程盼兮的回应。 “撒谎要有个度。” 她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陆知礼怔住，片刻才反应过来程盼兮竟然觉得他在撒谎。谁会拿一个人的生死开玩笑？还是说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没有真话的骗子？他咬了咬牙，忍下心头蔓延的疼，拿起手机对着屏幕上“待火化”后面的程母名字拍了一张照片。最后发给了程盼兮。失去和拥有，都由不得我。我发现，我极力解释的样子像个罪人。 ……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轮到程母的遗体火化。陆知礼给程盼兮发完照片，继续坐在椅子上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广播响起：“请家属过来确认签字。” 程盼兮还是没有来。陆知礼起身望着程母的遗容，指甲用力嵌进了掌心。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把她带来。您不该选我当您女婿的。陆知礼别开眼迅速地签了字，不敢再多看一眼。一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将骨灰给送了出来。陆知礼小心翼翼地捧着骨灰盒，离开火葬场走进了墓园。程母的葬礼尚未对外界公布，遵循她本人意愿低调进行。但陵园已站满了一群身穿黑衣的人。陆知礼不认识，也不在意。他要完成的只有一件事—— 按照程母的遗言，亲手操办这场葬礼。他走到墓碑前，正要将骨灰盒入土为安。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陆知礼顿了顿，转头看去。径直对上了程盼兮冷漠的眼神。她来了。陆知礼呼吸一滞，张了张嘴想喊她。可还没发出声音，程盼兮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对着身边人吩咐：“把他赶出去。” 话音落下，她身后的保镖立即上前。陆知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骨灰盒就被人夺走。 “程盼兮，你做什么？妈已经死了！你连一堆骨灰也不放过吗！” 程盼兮抬眸淡淡地看着他，眼里的厌恶没有少一分：“你和那女人演戏要适可而止，这样的假死戏码影响不了我。” 她让助理调查过情况，医院那边根本没有传来那个女人的死讯。这场葬礼，不过是他们又一次演给自己看的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