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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刘同学油嘴滑舌,放下花束,自来熟地凑到岑沛安面前,贱嗖嗖地说,“让我看看Elvis哥有没有感动得热泪盈眶。” “去洗水果。”岑沛安无奈推开他这块橡皮糖,把果盘递过去,“别偷懒。” 俩人不知道馋了多久,桌上四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饭后韩同学自觉去洗碗,岑沛安则在客厅拆那束花。 他找了个花瓶,把花枝斜剪插进去,换好水回来,沙发上的懒散小少爷溜进厨房,挂在洗碗人身上,腻腻歪歪地亲了人一口。 亲完心满意足地出来,转头撞上岑沛安抓包他,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我...” “不用解释,我什么都没看见。” 岑沛安故意拖长语调,羞得他满脸通红,尴尬地抓抓头顶,自暴自弃地瘫在沙发里。 “Elvis哥,你不能这样。” “哪样?”岑沛安逗他,“偷看你们接吻吗?” “你别说了!”刘同学用抱枕盖住脸,瓮声瓮气道,“难道你没接过吻吗?” 岑沛安没接话,这倒引起对方的兴趣,他蹭地一下坐起来,八卦地追问,“Elvis哥,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没有。” “不信。” “你不告诉我们你的中文名字,现在连谈没谈过恋爱都要隐瞒,怎么搞得这么神秘?你不会是通缉...” “我要休息了。” 岑沛安笑着下逐客令,对方不依不饶,一口咬定他隐瞒恋爱史,最后被洗完碗地韩同学半拖半拽回家。 喧闹倏然消失,岑沛安坐在沙发上,盯着旁边一处浅浅的凹陷发呆。 墙上的钟表指到整点,榆京此刻已经过了零点,万家灯火不知道还剩下几盏。 过完零点的榆京,空气里弥漫着烟雾的味道,上榆七路的小广场,刚刚结束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比去年的那场更加绚烂,夜空中,炸开的花火,拼凑出“平安顺遂”四个大字,久久停滞在夜幕中。 三院的病房安静如斯,斜对这放烟火的广场,外面热闹散去,硝烟在小雨中混合落下。 昏暗交替路灯照进病房,沈捷端坐在桌前,正伏案写字,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偶尔停顿,望向窗外,似回味黑夜中短暂停留过的花火,又像是记起过去的某个瞬间。 一年过去了呢~ 52、信徒 周六上午。 岑沛安开车到机场,走到航班楼出口等人,他穿着淡青色衬衫,上方扣子开解,露出一段细白的锁骨,两边袖口挽起,单手撑在胯骨上。 标准的东方骨相,肩宽腿长,在高大的西方人形中,依旧毫不逊色。 岑沛安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身影,他摘下墨镜招手,赵亦冉视线四下环顾,听到熟悉的声音,兴奋地冲过来,把行李箱往前一推,扑到他身上,大喊他的名字,“沛安!” 岑沛安被她撞得踉跄后退。 这是他出国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在同事的起哄声中,赵亦冉赶紧站好,扯扯上衣的褶皱,警告他们别起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天空透亮澄澈,晴空万里,赵亦冉一点不见外,走进岑沛安家,她惊喜地四下打量,走过去推开窗户,欣赏着视野里那片翠绿的草地。 她闻到咖啡的香气,转过来靠在窗台上,接过岑沛安递过来的咖啡,忍不住感慨道:“沛安,你这住得也太舒服了。” 来之前,她还以为岑沛安会住的很委屈,现在看来,她担心是多余了。 而且岑沛安的状态,似乎也比她想象中恢复得好,起码不像最开始出国那样糟糕崩溃。 “你之前留学住得不好?” “和你这个比挺一般的。” 赵亦冉环顾房间布局,窗外充沛的阳光肆意照进来,投射到客厅墙面的油画上,和颜料融为一体,沙发旁的复古落地灯,正好垂在那株铃兰花植上方。 “这次能待几天?”岑沛安背对她修剪绿植,随口问正在书架前找书的人。 “我这次是陪雯雯姐出差,差不多能待一周吧。” 赵亦冉抽出一本聂鲁达的诗集,坐在沙发上翻开,她顺势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装模作样看了好一会儿,一个字没看进去,全在悄悄观察岑沛安。 “怎么?”岑沛安见她一反常态,极其沉默,转过身戏谑地说,“在我面前装深沉?” “......” 赵亦冉翻了个白眼,翘起二郎腿,悠哉看书,视线粗略扫过那首诗,瞥见几行墨水笔标注,她愣住。 当我的灵魂与你所明了的哀伤紧紧相系时, 我忆及了你。 彼时,你在哪里呢? 那里还有些什么人? 说些什么? 为什么当我哀伤且感到你远离时, 全部的爱会突如其然的来临呢? 几行诗句下,划着黑色的墨笔线,最后一行的角落,残留着墨水聚集的痕迹,似乎是标注后,当事人发了很久的呆,握着笔无意间留下的。 赵亦冉装作随口问:“这诗集是你买的?” 书架上的书都是岑沛安买的,所以他听到后,没思索就轻“嗯”了声。 或许是察觉到反常的安静,他回过头,赵亦冉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翻到下一首。 岑沛安看清她手里的诗集,眼里闪过一丝灰败,他转过身,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你那本是我淘来的二手书,还没打开过。” “哦。” 赵亦冉表现出深信不疑,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伦敦这半年,岑沛安厨艺渐长,饭桌上,两人边吃边聊,相处的气氛才像是回到从前。 “对了,你不是陪领导出差吗?在我这待这么长时间应该没事吧?” “没事。”赵亦冉夹了块牛肉,“我和雯雯姐解释过了,她说我晚上七点前回去就行。” “你领导这么善解人意?。” “是啊,你之前给方总当助理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将来领导也像他一样就好了...”赵亦冉话匣打开,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岑沛安淡淡回应,“嗯。” 赵亦冉说起这个就来劲,她放下筷子,“她可是郁金珠宝工作室的创始人,我读大学的时候,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毕业后能入职她的工作室。” “虽然我毕业后不务正业了两年,但是我能被录取,也说明我学的东西并没有荒废,我还是很有天赋的。”赵亦冉说到后面有点心虚,“你说是吧?” “是是是。”岑沛安附和她,敷衍地点点头,“简直是天才。” “......” “其实我入职郁金,中间还真有点小波折。”赵亦冉说,“当时三轮面试,进入终面的一共四个人,最后我综合排名是第二,但是去年郁金只有一个新人名额,然后我就被刷了。” 岑沛安似笑非笑,往杯子里倒果汁。 “结果你猜怎么着?”赵亦冉卖关子,神秘兮兮地说,“没过几天,面试官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是扩招一个名额,按照排名往下顺延,我也被录取了。” “这么幸运?” “对!就是这么幸运!”赵亦冉说得眉飞色舞,“而且我入职之前听说雯雯工作中特别严厉,一开始我还特别害怕她,没想到入职以后,她对我可好了,每次有珠宝展都带我去,上次港城...”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赵亦冉维持着微微张嘴的动作,有些僵硬无措地咬了咬舌头,低下头一声不吭地扒拉米饭。 从那次爆炸事故之后,国内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岑沛安的禁忌词,不管他情绪隐藏得多天衣无缝,偶尔和岑思郁她们视频的时候,听到一些字眼还是会突然沉默。 Alan那句拥抱自由的祝福,并没有真的实现,辗转的第一年,岑沛安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糕。 最开始,岑沛安失眠了很长一段时间,症状缓解后,他又变得梦多。 微风吹动的纱帘,扑蝴蝶的小猫,放下书走过去扶正花瓶的身影,那些梦境模糊不清,画面断断续续。 梦醒后,岑沛安总会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一处出神,梦里的模糊气息会顷刻变得真实。 曾经那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画面,一次次出现在岑沛安梦里,他有时懊恼地想,又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可是他越刻意回避,梦境出现的频率越高。 后来岑沛安没办法,只能跑去看心理医生,但效果不尽人意。 “怎么不说了?”岑沛安一幅不明所以的茫然,嘴里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问。 赵亦冉摇摇头,也佯装无事发生,结束刚刚的话题,问他,“你明后天还有时间吗?我想来蹭饭。” “明天不行,后天可以。” “你明天有事?” “嗯。” 岑沛安抬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眉梢唇角笑意极浅,望着地板上那片落叶,声音又轻又小,话音似乎脱口就随风消散。 他说,“我明天约了心理医生。” 七月正值仲夏,树荫遮蔽,早晨阳光已经足够饱和,从枝叶间落下,切割着地面晃动的紧凑阴影。 沈捷白天有应酬,他吃过早饭,上楼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扣袖扣。 他肤色晒深了些,越发衬深邃立体的五官。衬衫抻得紧绷,肩背的肌肉线条层叠凸显,身姿依旧挺拔挺阔。 沈捷从房间出来,没着急下楼,而是拐进书房。 屋内充斥着厚重的沉香,沈捷径直走到正对书房门的位置,上面供奉着一尊观音,他侧身从盒子里抽出线香点燃,用手掌轻轻扇灭。 香烟寥寥升起,沈捷把香插入香炉,站回原位,向来挺阔的肩背微微弯了些,他对着善目的观音,低下头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这些动作,沈捷已做过千百遍,他娴熟得如同最诚心的信徒,微风拂动纱帘,他站在观音前,祈愿神明眷顾。 沈捷从楼上下来,王景已经在客厅等着,正拿着逗猫棒陪豌豆玩。 豌豆扑过去,绕着他的小腿转,听见动静警惕地蹲下,看见沈捷后,窜跳出去,蹭沈捷的脚踝。 沈捷西裤沾上猫毛,王景自认有眼力劲地递过去除毛工具,沈捷说不用,然后弯腰把豌豆捞怀里,抱到沙发上坐下。 “沈总,现在出发吗?” “等一会。”沈捷边逗弄豌豆,边说,“桂行长一会要来。” 王景点头,安静地在一旁坐下,看着沈捷陪豌豆玩,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一丝苦涩。 十分钟左右,桂明灿从车上下来,芳姐听见声音,忙出门迎他。 “桂行长。” 王景站起来,微微颔首。 桂明灿点头示意,走过去坐下,芳姐泡好茶,端过来,他端起来喝了口。 “榆京这温度真要命。” “是呀,早上八点多就晒死人。” 王景跟着附和,两人说完,不约而同地看向沙发上的另一个人。 沈捷捻掉裤子上的猫毛,习惯性地陷入沉思,好久都没说话。 “沈捷。” 沈捷还是没即时反应,桂明灿皱了下眉,他感觉沈捷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严重。 “沈捷。”桂明灿提高声音。 沈捷迟缓地回过神,抬起头,将视线慢慢聚焦在他脸上,半响,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问:“你有事?” “......” 豌豆在茶几下面扑着玩,深灰的猫毛在空气里悬浮,桂明灿就坐了一会儿工夫,身上全是毛。 桂明灿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把带来的文件袋扔到他面前,翘起一条腿,“是有点小事。” 沈捷对上他的视线,伸手拿起文件袋,慢条斯理地绕开封口的线,从里面抽出一份身份背景调查。 “这是什么?” 桂明蚕开口,“上个月我去支行视察工作,在跨境业务中发现了一笔境外汇款,后来我查到这个账户在过去一年多里,曾多次往境外汇过款。” 沈捷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绷,捏皱了纸张,他屏住呼吸,似有所直觉,不自觉吞了吞喉结。 “是同一个账户。” “最近一次是汇去伦敦。” “对方叫Elvis。” “是个中国人。” “二十八岁。” 53、故人 伦敦整个十月天朗气清,到月底下了场小雨,雨雾迷蒙,气温骤降。 岑沛安见完心理医生,开车回公司,在电梯里碰上下楼取咖啡的同事。 打过招呼,岑沛安回到工位坐下,他把电脑打开,起身去接水,刚端起水杯,听到里面有晃荡的水声。 他记得昨天下班前杯子里是空的。 岑沛安疑惑蹙眉,他拧开杯盖,杯口洒出几滴水,带着浓郁茶香,深色的水滴溅到衬衫上,洇开一小片印记。 “Elvis。” 会议室里走出一位女士,同样的东方面孔,抱着文件和岑沛安打招呼。 岑沛安笑着回应,“下午好,Kiana。” 在伦敦这近一年,异国他乡的原因,岑沛安很少出门,除了两个中国留学生邻居,和从港城移民过来的Kiana,他也很少和人交流。 所以刚入职时,他给别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含蓄”的中国人形象。 “觉得味道怎么样?” Kiana看到他手里的杯子,眼里闪过笑意,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他。 岑沛安一脸惊诧,晃了晃杯子,不确定地问:“这是你帮我泡的吗?” “嗯。”对方点点头,解释说,“我哥哥回港城看叔伯,临走时,叔叔给他拿了块茶饼,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所以带了一点点过来。” 岑沛安笑着和她说谢谢,坐下开始处理工作,临近五点,太阳西沉,他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的晚霞。 玻璃上映出杯子的倒影,岑沛安才猛地想起来茶没喝。 杯口热气散尽,岑沛安抿了一口,茶汤凉透,也掩盖不住红茶醇厚的柔和香气。 舌尖的回甘,在瞬间勾起意识深处的记忆,岑沛安愣怔,他手指微微颤抖,倾斜过杯子。 杯里茶汤清亮,是大红袍独有的。 而和大红袍一同浮现出的,还有一个人身影,那个每晚都出现在梦境里,让岑沛安痛苦纠结的身影。 岑沛安从办公室追出来,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在Kiana惊呼中,他抬了抬手里的杯子,声音颤抖焦急,“Kiana,这个茶饼还有吗?” “我那里还有一些,你喜欢就拿去喝吧。”Kiana被他的反应吓到,下班前,把装茶叶的收纳罐给他。 岑沛安没有推诿,接下东西和她道谢。 十一月初,跨国项目落地,中方的负责人要来伦敦谈合作,接待这项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到岑沛安头上。 岑沛安负责翻译工作,他在会议室准备一会儿要用的文件,调投影仪的时候,才发现遥控器失灵了,他又跑到楼下去找备用遥控器。 耽搁了十分钟,合作方一行人已经上楼,岑沛安拿着备用遥控器回来。 会议室百叶窗挡上,玻璃门半掩,亲切的中文字眼隐约传出,岑沛安走近,却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过于熟悉的嗓音,让岑沛安身体僵滞,他颤栗着唇瓣,滚了滚喉结,侧过视线往里看。 方屿舟穿着深色西装,气质非凡,流利的英文应答如流,伸出手和对面一一握手。 袁希站在他身边,笑着颔首示意。双方寒暄开场完,袁希忽然抬头,朝门外看了眼。 岑沛安背身躲在玻璃墙后,把手里的遥控器塞到Kiana手里,脸色苍白,“Kiana,我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帮忙接待一下。” “你怎么了?” 岑沛安没有回答,落荒而逃。 地下车库光线有限,岑沛安放倒座椅,躺靠在上面,仰头出神地盯着车顶。 过中午十二点,岑沛安才从车上下来,他正苦恼要从哪个出口出去,身后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岑沛安警惕回头,他屏住双唇,呼吸却愈发急促粗重,一排停靠整齐的车子挡住靠近的人影,高跟鞋的声音停下。 “沛安。” 袁希就站在离他十几米的位置,双手交叠在身前,唇角淡淡笑意,眼里一层雾蒙水汽,似要随时掉下眼泪。 西餐厅里。 岑沛安尴尬地坐在两人对面,垂下视线一言不发,用叉子拨开盘子里的小番茄。 袁希看他的动作,笑着活跃气氛,“这挑食的毛病还没改掉啊?” “啊?”岑沛安心里乱糟糟的,从进门开始就心不在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拿着叉子仰起头,目光有些无辜,小声辩解,“没有挑。” 话音刚落,对面的俩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岑沛安不解地蹙眉,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 好久没和熟悉的人讲话,岑沛安后知后觉,他尾音有点挑,听着倒挺像撒娇。 “......” “我、我没其他意思。” 岑沛安生硬地解释了一番,旁边的手机响起,他挂断,给领导发了封邮件请假。 回到公寓,岑沛安泡了壶茶端出来,方屿舟一脸诧异,“你在这也能买到大红袍?” “买不到。”岑沛安摇头,话语间叹息几不可闻,“有位同事家里人从港城带回来的。” 提到港城,气氛有霎那凝结,岑沛安不以为然,话里没什么波动情绪,“没事,都过去了。” “过去个屁。”袁希冷不丁出声,她难得说脏话,双手抱胸,一脸兴师问罪,“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岑沛安和她开玩笑,“时间紧,任务重。” 可是他说完,方屿舟两个人并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 “确实应该和我们说一声。” “就是,真把人吓死了,我听到那个新闻腿都软了。”袁希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拧岑沛安耳朵,“你真是胆大包天。” 岑沛安嘴上喊疼,揉了揉被揪的耳朵,嗤一声笑起来,眼里水光潋滟,“当时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 整个下午,岑沛安都在试图申诉,但袁希表现得极其强势,指着他鼻子教训他。 岑沛安自知理亏,有口难言。 晚饭是袁希做的,简单的三菜一汤,岑沛安看着那盘红烧排骨,突然想到岑思郁,鼻子一阵酸楚,闷闷不乐地夹菜。 “袁希没别的意思。”方屿舟以为他挨了顿骂不高兴,解释说,“大家只是有点后怕。” “我没生气。” “你还有脸生气?”袁希白岑沛安一眼,感觉随时都能再骂他一顿,“本来我都请好假带我女儿出去玩了,结果你给我丢下那一大堆烂摊子工作,害得我没法休息。” 岑沛安笑,“那现在不是可以休息了?” 袁希无奈摇头,“现在我女儿都上幼儿园了,学校还一大堆事情。” “希姐,朵朵都上幼儿园了?” 岑沛安觉得不可思议,印象里,袁希女儿刚会走路,怎么一转眼都上幼儿园了。 “都上中班了。”袁希放下筷子,说起当初入园时遇到的不公平待遇。 岑沛安听得直皱眉,“后来呢?” “本来都打算换幼儿园了,后来园方打电话过来,向我道歉,说换了个园长,问我考不考虑重新办理入学。” “那还挺好。” “是呀,要不然换幼儿园更麻烦。” 岑沛安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赵亦冉说过的入职波折,他耸了下肩膀,半开玩笑道:“感觉我走了以后,你们都变幸运了。” “沛安。”方屿舟皱眉,“不要这样说。” “实话嘛。”岑沛安笑得轻松释然,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我记得方总之前一直找不到国外业务的突破口,现在也成功了。” 出差的项目组不止方屿舟和袁希,其他同事都在酒店,两人不能久留。 岑沛安送他们出去,夜空乌云开散,一轮圆月高悬,明亮皎洁。 袁希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叮嘱他,“沛安,你快回去吧,照顾好自己,我们电话联系。” “方总,希姐,你们注意安全。” 岑沛安挥手道别,等到车子驶出视线,他感觉心脏在一瞬间落空,无力垂下手臂,失落地往回走。 洗过澡,岑沛安窝在客厅看电影,跌宕起伏的剧情,他一点也看不进去。 岑沛安蜷缩起身子,烦躁地搓了搓脸,关上电视回卧室睡觉。 床头暖灯昏黄,岑沛安睡眠浅,临睡前,他往晶石上滴了几滴精油,旁边手机屏幕亮起,他瞥了眼,看到上面有十几个岑思郁的未接电话。 伦敦和榆京有七个小时时差,岑思郁清楚伦敦现在是深夜,她不是小题大做的人,能在这个时间点连续打这么多电话,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岑沛安心里顿时忐忑起来,他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接起,“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岑思郁让他等一下,然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她靠在墙边,轻轻叹了口气,间隙透着难以掩盖的疲倦。 岑思郁直言,“沛安,爸脑梗住院了,情况不太好,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吧。” 挂断电话,岑沛安仿佛坠入冰窟,他浑身僵冷,白天还勉强维持的镇静,在这一刻,被恐惧侵蚀得分毫不剩。 久等(下章重逢 大红袍这个细节是糖!第一章提过,沛安之前吃火锅用沈捷的大红袍泡水漱口(所以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又想到沈捷了 54、好久不见 医生中午过来查房,说岑父属于慢性脑梗,情况复杂且需要静养,岑思郁记下注意事项,送医生出去。 听到医生说目前暂无大碍,岑沛安久悬的心才放下,从接到岑思郁的电话,到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一路上岑沛安都没敢没合眼,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再加上时差的缘故,他累极倦极。 岑思郁回到病房,看到岑沛安已经累睡着,他趴在病床前,握着岑父的手,脸侧向房门,紧闭的睫毛不安地微微颤动,睡得不踏实。 这层病房有专家会诊,和专业护理团队,岑沛安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通常都是待在病房里陪岑父聊天,岑父休息的时候,他就坐在窗边发呆。 岑思郁生怕他憋出毛病,催他起来,让他出去透透气。 “别老待在病房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出去走走。” “不想动。”岑沛安失笑,装回从前在家的懒散模样,头发凌乱地窝在沙发上,“我懒。” 岑思郁皱眉,担心地看着他,良久,深叹一口气,没再强求他。 回来近一周,岑沛安打着倒时差补觉的名义,在病房窝着,实际上,他又开始失眠。 比他刚出国的时候还严重。 夜深人静,岑沛安躺在单人陪护床上,枕着手臂,侧头看向窗外的明月,窗台上的月影,随着吹动的枝叶变动。 岑沛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要意识稍稍迷蒙,他就会立即惊醒,下意识地坐起来蜷缩起身子,那些难以忘却的画面,轮番涌进脑海,像是开闸的洪水,来势汹汹。 他当初为了从沈捷身边逃走,一声招呼不打,敢瞒着所有人铤而走险,现在不得已回来,绝对不能被发现。 否则无疑是重新坠入深渊。 许是太无聊,吃过午饭,岑沛安萌生了出去走走的想法,帮岑父掖好被子,他才放心出门。 岑沛安也没走远,就在那栋楼四周徘徊,早上下过雨,空气里稀薄的濡湿气息,裹挟着枯枝烂叶的味道。 那味道不好闻,呛进喉管鼻腔,让人难以忽视。岑沛安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对面那栋楼护士匆乱的脚步。 脑子里忽然反应过一丝不对劲,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楼的走廊空荡安静,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不刺鼻,连墙面都异常干净整洁,护士和医生态度极好。 即便是VIP病房,也很难有这个待遇。 除此之外,岑沛安只能猜到一种结果这是特需病房,非一般钱权能安排的地方。 树顶积雨吹落,打湿大衣肩头的布料,岑沛安感到一阵冰冷,犹如冰水兜头而下,浑身寒毛颤栗。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嗡嗡的震动声让岑沛安发抖不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捂着心口,调整平息错乱的呼吸,接起岑思郁打来的电话。 “姐,怎么了?” “沛安,你在病房吗?” “没,我下楼了。” “那正好,住院部那边没停车位了,我把车停在门诊楼这边了,你过来帮我拿下东西。” “好。” 岑沛安挂断电话,站起来的霎那,腿发软无力,他撑着椅背缓了一会儿。 走到两栋楼的连廊处,岑沛安拿出一个口罩,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戴上后,脚步匆匆挤过缴费大厅的人群。 岑沛安从楼梯通道上到二楼,绕到门诊楼,要穿过心理和精神科室。 诊室外的椅子上,坐得稀稀拉拉,大多目光无神地盯着一处,相比其他科室,这层明显安静许多。 沈捷抬手看了眼腕表,电梯门打开,视线短暂挡隔,复又敞明。 另一个电梯门打开,涌出几个患者,从他眼前经过,隔着截断的视线,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对望上。 岑沛安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为什么影片里常用时空流转,万物止息来形容这一刻。 久别重逢四个字在这一刹那显得过于轻飘。 岑沛安仿佛忘记眨眼,忘记呼吸,他一动不动,站在四下走动的人群中,肩膀随着来往人的碰撞前后晃动。 久违的细密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往外渗,岑沛安心肝疼,脾胃疼,连十指也疼。 钻心持久的疼,折磨着束手无策的岑沛安,他甚至不知道从何而起,也不知要怎么才能舒缓减轻。 在此之前,岑沛安暗示过自己,遇到沈捷时该表现出的情绪,恐惧、狼狈、害怕,忐忑,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反应出的却是无以复加的痛苦和难过。 沈捷站在几步之外,像是趁着工作闲暇,前来探望谁,他穿着衬衫西裤,外面一件薄款风衣,衣角浸透,垂在他修长的腿侧。 他看着岑沛安,眼底许久才浮出一丝情绪,似疑惑,似不解,又似难以相信,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眸光闪动。 沈捷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尖锐的疼痛不时地提醒他。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六百多个日夜的祈祷,岑沛安再次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 隔着朦胧的泪光,沈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想叫一声岑沛安,可是一张嘴,发不出声音,吐出的气息也苦涩不堪。 岑沛安惊觉他的动作,过往种种的算计,逼迫和威胁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倒退逃躲。 沈捷忽然停下,站在原地看着他,焦灼慌乱地伸手想要解释,他想让岑沛安不要害怕,可是他一抬手,岑沛安退得更多。 护士推着护理车经过,岑沛安慌张撞上,器械发出碰击声,他回头和小声惊呼的护士道歉。 再转头,走廊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岑沛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从拐角处出来的王景,再次证实了他没看错。 他见到沈捷了。 意料之中,却又太始料未及。 老谈把车刚停好,得空下车抽根烟,烟刚燃一半,就看见沈捷从大厅出来。 他慌忙熄灭眼,再抬眼,看到王景也脸色苍白地跟出来,朝他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车里气氛诡异,老谈不吱声,余光不停地瞥向副驾驶的王景,对方神情严肃复杂,悄摸摸地看了眼后排座位。 沈捷正在翻看分公司的材料,他顿下翻动的手,抬眼,目光份量十足,沉声道:“有话就说。” “没。” 王景摇头,让老谈把车开回沈捷的住处,直到沈捷下车,走进别墅,他才长舒一口气,似如临大敌后的侥幸逃生。 老谈嘴严,也不是爱打听的人,可看这反应太反常,他才问:“怎么那么快就从医院出来了?” “碰见岑沛安了。” “啊?!”老谈诧异不轻,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是...?” “我也纳闷呢,刚把我也吓一跳,他戴着口罩,我差点没敢认。”王景视线追随进屋,摇头叹息道,“不过看沈总的反应,应该不会错。” 回到病房,岑沛安惊魂未定,门从外面轻轻推开,嘎呀一声,他反应极大,惊慌着躲到沙发后面。 岑思郁抱着一堆日用品,和岑父茫然地对视一眼,然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餐桌上,岑沛安没什么胃口,他迟迟缓不过神,额心一层薄薄的汗,跟受了很大惊吓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 岑思郁从病房出来,走到走廊长椅边,挨着岑沛安坐下,手掌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温柔安抚着捏了捏。 “姐。”岑沛安突兀地叫了她一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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