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挺着守在外面。” 这话沈捷倒是深信不疑,要不然依照高眠的性子,也绝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岑沛安的事情。 “阿姨今天让我来,还有个事让我劝劝你。” “什么事?” “关于美玉的。”他和甄美玉,大院里都有意撮合,邓海宁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有分寸,“你知道就行,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到时候阿姨问我,我就说我劝过了,只不过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 沈捷懒得多言,他象征性地看了眼病房门,思忖片刻问,“他还在门口守着?” “守一个多月了。” “你告诉他姐姐,让他姐姐把他接回去。” “不准备见见?” “见了也没什么说的。”沈捷拉过被角,盖住自己手上的伤疤,摇了摇头,用稍稍嘶哑的声音说,“还是不见为好。” “沈捷。”邓海宁视线同他对视,问他,“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把岑沛安留在身边吗?” “不一定了。” 沈捷笑着,语气很轻,他垂下眼眸,内心矛盾明显,半响,他才说,“他因为我过得不太好。” “你过得不是也不好吗?” “我?”沈捷释然,玩笑道,“我不是咎由自取吗?” “后悔吗?” 外面枝叶在风中摇动,病房里的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捷眉梢唇角漾着少有的知足幸福,他说,“海宁,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沈捷没有说不后悔,他只说那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岑沛安来的次数太多,经过的护士都眼熟他,偶尔还会向他颔首微笑示意。 而在护士眼里,这位最开始失魂落魄,守在病房楼外,堪比精神失常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头换面了。 岑沛安穿着蓝色卫衣,缩起脖子,下巴埋在卫衣领口里,下面一条灰色运动裤配白色运动鞋,坐在长椅上看书。 “哟~”赵亦冉吹了个口哨,把车钥匙抛向空中又接住,“我们‘望夫石’小岑同学还在呢。” “......” 岑沛安瞥她一眼,无语地继续翻书,直到人坐在自己身边,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探出脑袋看他手里的书。 他没忍住问,“大小姐,你又来干什么?” “来陪你呀。”赵亦冉语气夸张,“你这爱得要死要活的,身边没人看着可不行。” 赵亦冉看他合上书,捏着书侧面,眼看要砸上来,她忙抬起手,作出认输姿势,认真道:“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岑沛安眯着眼睛,那审视人的模样,和沈捷有八九分像。 “你说。” 岑沛安哑笑,他妥协,“好,我答应你,我不生气。” 赵亦冉存疑,抿着唇再三思索,最后往长椅一段挪,似要远离岑沛安。 “你还记得刑芷吗?” “你有她的消息?” “那倒没有。”赵亦冉说,“我之前逛街碰见她了,在奢牌店里。” 说到这赵亦冉开始偏题,“她混得风生水起,你知道嘛,当时架子上那么多衣服,她大手一挥就让柜姐给她全包了,做她们这行这么挣钱吗?哎,你说...” 岑沛安闭了闭眼,“说重点。” 话题又拉回,赵亦冉说,“她让我给她留个地址,说有东西寄给我,后来我就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部手机,她说是你的东西。” 岑沛安有印象,当时去悉尼,刑芷担心他被追踪,换掉了他的手机。 “我一开始也没在意,手机一直就放在我那,后来有次我收拾东西,心血来潮,给手机充上电,一开机我看到有两条短信。” 岑沛安侧脸盯着她,心悸动强烈,有种被紧紧揪住的紧张和不安。 “是沈捷的信息。” 赵亦冉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当时拍下信息的照片,“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内容确实不特别,只有短短两行。 沛安,榆京又到秋天了,下周五是中秋节,你会回来吗? 还有一条是间隔一天后发的。 抱歉,这号码之前是我爱人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打扰您了。 岑沛安盯着屏幕,视线模糊,他听见赵亦冉说,“后来他没有再发过信息,也没打过电话。” “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赵亦冉瞪大眼睛,她说,“我怎么敢和你说啊,你当时不是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我害怕我提他,会让你不高兴。” 过于持久的沉默,让赵亦冉忐忑,她收起手机,看着垂下脑袋一言不发的岑沛安,小心翼翼地试探,“沛安?”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饱含懊悔的哽咽声音,“亦冉,我根本就没有病...” “我没有病啊...” 岑沛安难以接受,他以为自我救赎的同时,其实是在把沈捷往外推一万遍。 傍晚左右,有人拎着果篮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出来,恰巧岑沛安正在和警卫据理力争。 甄美玉送人下楼,姿态从容,欠身和对方握手,看了一眼门口的岑沛安,转身回去。 岑沛安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第一次如此实质的感受嫉妒两个字,就犹如针扎过的柠檬,呼口气都带着酸。 凭什么对方能轻而易举就得到沈捷的特许。 岑沛安漫不经心,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在登记表上填写信息,他写完放下笔,冲两旁的警卫说,“你们把这个拿进去给沈捷看,要是他还不同意我进去,那我之后就不会再来烦你们。” 对面两个人显然不屑,轻飘飘打量他,低头敷衍似看了眼登记表。 两人相视一眼,又不可思议地看向岑沛安。 餐桌撤去果盘,沈捷站起来,活动活动肩膀,邓海宁和甄美玉在客厅,他不去,径直回卧室。 门外有敲门声,有邓海宁应付,沈捷本没管,隐隐听到几个字眼,他冷不丁开口,“什么东西要给我看?” 对方面露难色,把那张登记表递过去。 沈捷接下,垂眸看着最新一栏的登记信息,工整笔锋,如实写着岑沛安的身份信息。 几秒后,沈捷挑了下眉,抬眼看着警卫,眼底情绪不清明,沉声问:“他自己写的?” “是。” 窗外霞光照进来,映衬沈捷深邃轮廓,他动了动唇,似笑非笑,有纵容意味,“胡说八道。” 邓海宁疑惑,他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登记表。 沈捷手指捏皱纸张,而信息栏最后,病患姓名,及与病患关系栏里,岑沛安用签字笔,多描了几遍,加粗加重,分别写着“沈捷”和“配偶”几个字。 这章也回收了很多之前的刀,但是因为最后的糖太甜,以至于显得不那么虐了 65、不要不爱我 登记表送进三楼病房,岑沛安就站在大厅等,时间趋于无限拉长,他越等越没底气。 直到进去的警卫下来,把登记表原封不动地递给岑沛安,公事公办的态度,对他说:“邓少将在病房,沈总暂时不方便再接待其他人。”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岑沛安怔住,他站在桌角旁,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缩,手心因为难堪的境地,沁出一层密实的汗。 除去难堪,岑沛安更多的是不甘,他直勾勾盯着楼梯口的方向,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装作满不在乎地转身出去。 就好像在兑现他之前说过,如果沈捷不想见他,那他就不会再来打扰的诺言。 院里无遮挡物,仰头是云稀星明。月光清透,渗进花坛的常青树枝间隙,在地面映出一片颤动的阴影。 岑沛安坐在长椅上,时不时抬手,用手背蹭一下眼角,垂放下去的指关节上闪烁着碎闪的光。 “老狐狸...” “王八蛋...” “不要脸...真不要脸...”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见你...” “还不方便接待我,行,等你下次想见我的时候,我也不见你,要不然我就...” 岑沛安“我就”了半天,也没想到后半句,他委屈,憋屈,不甘心,索性坐在椅子上哭,嘴里也不饶人。 岑沛安本来都走出医院大门,在十字路口又折回来,在这儿坐了近两个小时,也骂了沈捷近两个小时。 他偏不走,反正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这种招数,沈捷又不是没对他用过,现在他用回来,又不至于多见不得人。 外面刮起风,岑沛安脸颊发僵,他背过身,瞥到台阶前一道颀长影子交叠在地面树影。 沈捷走近,把饭盒放到人身旁,他知道,岑沛安肯定不会好好吃饭。 其实从那份申请表送进病房,再到刚刚,沈捷的心跳就游离在正常频率外。 看清岑沛安面容的那一秒,心脏更是要跳出来,沈捷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的心脏如此蓬勃,如果鲜活。 “吃点东西。” “不吃。” 岑沛安哭得眼眶通红,眼皮睫毛沾染着泪珠,他抬眼看靠近的人,结果风一吹,他不适应地眨眨眼睛,低下头口是心非。 “不吃就饿着。” “饿着就饿着。” 岑沛安赌气,但肚子不争气,话音刚落,咕咕叫了两声。况且他哪能不饿,从沈捷受伤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哪一天能正常吃饭。 气氛僵了片刻,岑沛安拧开饭盒,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蒸饺。 岑沛安挑食,饺子只吃蒸的,不吃煮的,他没拆筷子,就用手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他把饺子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鼓囊囊,跟谁怄气似的,一边嚼,一边眼泪往下掉。 沈捷靠得更近,身上氤着药味,他穿着长款风衣,里面是蓝白的病号服,裤脚经过草丛时,打湿了一半,布料贴在他凸起的踝骨上。 沈捷在他面前蹲下,伸手用指尖抹掉他眼下的泪,又用纸巾给他擦嘴角。 “乖乖,瘦了。” 那是让岑沛安一时分不清熟悉还是陌生的嗓音,他扔下饭盒,扑上去,双手紧紧搂住沈捷的脖子,脸拱向沈捷的侧颈,迫不及待地汲取他的味道。 岑沛安抱着他哭得旁若无人,眼泪顺着他的脖子,积攒在锁骨,打湿他的衣领。 “沈捷...” 岑沛安根本开不了口,他能做的,会做的,好像只剩下哭。直到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极具安全感的力量圈进怀里,他的哭声才偃旗息鼓。 他和沈捷鼻翼唇间气息绞缠,脖子贴着脖子,胸口贴着胸口,感受彼此鲜活的心跳,和温热真实的体感。 失而复得的爱人和拥抱,亲密无间,无所能及。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病房有人。” “那你不能告诉我吗?” “我不记得你给过我联系方式?” “那你不能让其他人转告吗?” “我说了,但是他们好像没有如实告诉你。” “那你从窗户叫我一声不行吗?我连你住哪都不知道,我就像个傻子,整天在下面守着...” 岑沛安倾述委屈,又像告状,他抱着沈捷,用脖子蹭他的脖子,撒娇似的。 沈捷环抱着他的背,手掌温柔地上下顺抚,又将手指插进他发间,爱不释手般,缠着他细软的发丝,牵到鼻端,“医院不让大声喧哗。” “你总有这么多理由。” 从前不择手段把他留在身边是这样,现在不让他靠近又是这样。 深秋到初冬,眨眼的过渡时间。 沈捷出院,在家休了不到两周,就回公司办公,期间应酬也渐渐多起来。 晚上七点多,办公室同事差不多走完,岑沛安去了趟总裁办公室,和方屿舟汇报完工作,回来关上电脑下班。 电梯门打开,他和上来送东西的袁希碰上。 “希姐。” “刚下班?” “嗯。” “方总还没走?” “马上了,在接一个导演的电话。”岑沛安看了眼她手里的茶叶,“茶叶?” “对,方总让我拿的,明天要去拜访华清支行的尚行长。”袁希点点头,把茶叶放到工位上,和他一起进了电梯,摁楼层的时候问,“开车了吗?” “嗯。” 电梯下行,到地下车库打开车门,袁希看着他走向那辆宾利,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记得岑沛安平常只开那辆宝马五系,没这么高调。 岑沛安尴尬,无奈耸肩,“我今天要去接人。” 他说完,袁希拉长尾调哦了一声,一副能理解的戏谑神情,远处一辆奔驰跑车亮起,袁希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踩着低高跟过去。 车子按照导航停下,岑沛安看了眼车窗外,又看了眼时间,估摸沈捷这时候应酬还没结束。 岑沛安刚就放倒座椅,旁边边手机亮起,他单手枕在脑后,解锁屏幕。 一个备注是颜表情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到了吗? 岑沛安回了个嗯。 进来。 岑沛安盯着那两个字,犹豫了一会儿。 沈捷现在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身份阶层,都远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况且现在沈捷家里也没松口,还是别让他为难的好。 岑沛安连着回了两条,一条是问沈捷是不是头晕,另一条是说自己在外面等他。 信息过去,几乎就在下一秒,沈捷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进来。 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岑沛安不情愿,开车门下去,边往里走,边嘟囔沈捷强势。 门里的动静岑沛安一概不知,没多久有人过来开门,热闹喧嚣的席间气氛陡然安静,他视线低垂,丝毫不敢有过分打量,只余光瞥见一张很大的圆桌。 不必看,桌上坐的也都非大富即大贵。 “过来坐。” 沈捷伤初愈,席上没人劝他酒,他不失体面抿了两口,嗓子蕴着含糊的笑意,冲门口的岑沛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岑沛安抬头,和他视线短暂相接,脚步沉缓,气息紊乱地挪过去。 接待客户,筹办酒宴,岑沛安自当不陌生,但在这样一桌子人面前,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给沈捷丢脸。 “外面冷,进来暖和点。”沈捷旁若无人地帮他拉开椅子,手掌避开众人视线,顺势盖在他手背上,轻轻搓了搓,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手好凉。” 岑沛安不说话,他现在不冷,相反,他浑身冒冷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用脚去碰沈捷的裤腿。 意思让他收敛点。 应酬后半场,推杯换盏,交谈内容依旧,丝毫没有避讳岑沛安的意思。 桌上菜肴色香味俱全,岑沛安不敢动筷子,只不停地喝水。沈捷听人说话,时不时点头应和,脸上笑容淡淡,伸手夹了块鱼肉,在道道隐晦投过来的视线中,放到岑沛安碗里。 “尝尝,味道还不错。” 沈捷侧目看他,眼神,言语,举止都算不上暧昧不清,他懂得拿捏分寸,既是尊重这一包厢贵宾,又是体谅岑沛安紧张。 结束前,话题转向岑沛安,“沈总,刚刚没问,这位是?” 沈捷放下替人夹菜的筷子,偏过头看着岑沛安,目光温柔流转过,和桌上人的介绍,“岑沛安,启辰的总助。” “这么年轻就做总助,看来能力很强啊。”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引来一阵笑声。 那种不带讥讽和嘲弄,透着肯定的笑,让岑沛安抬起头,微笑颔了颔首。 沈捷有意抬他,替他倒了杯茶水,授意他,“沛安,你以茶代酒提一杯。” 岑沛安不推托,他知道沈捷非让他进来的目的,他顾及的,斟酌的,忐忑的,沈捷总是能敏锐察觉。 沈捷这番无疑是昭示,沸沸扬扬的传闻他不在乎,岑沛安就是身边的亲近人。 他要给他的爱人,最大的安全感。 “沈叔,你头晕不晕?” 岑沛安压低车速,歪头看了眼副驾驶,沈捷阖眼,窗外交错光线照进来,看不清他有没有在休息。 趁着红绿灯,岑沛安伸手,松开他的领带,取下时,手腕猝不及防被摁住。 他一惊,侧脸撞进沈捷眼里,那双深邃溺人,时刻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岑沛安心跳急速,他红着脸,耳尖也漫上绯红,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怕领带太紧,你睡不舒服。” 沈捷凝望他,想说什么,信号灯跳到绿色,他冲挡风玻璃扬了扬下巴。 “先回家。” 车子开进小区,岑沛安打方向盘,听到休息好的沈捷说,“以后开车这种事让老谈做就行,天这么冷,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又不累。” “上一天班不累?”沈捷低笑,“撒谎。” “真不累。” 岑沛安把车子停在门口,鬼鬼祟祟看了眼车四周,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他嘴角迅速亲了一下。 岑沛安坐回驾驶座,手指不知所措地绞在一起,很小声地说,“我又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沈捷愣怔。 没等沈捷说话,岑沛安就催他下车,推着他进屋,缠着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看着沈捷站在玄关的身影,心里更小声地说,“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但请你不要不爱我。” 前几章沈捷说: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但请你原谅我 这一章沛安说: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但请你不要不爱我 中间沛安下班那段,是和第一章呼应哦,同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心境(不出意外还有三章 66、沈捷的日记 冬季雨夹雪,道路湿滑,早高峰要堵一会儿,沈捷起得比平时早,他上好香去健身房,运动完上楼换衣服,进门岑沛安还在睡。 沈捷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手里拿了条领带,走到床边,冲那块鼓囊囊的地方说,“沛安,起来帮我系领带。” 窝在被子里的人唔了声,磨磨蹭蹭钻出来,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挪到床边,迷糊地抬起双手。 沈捷把领带递给他,弯下腰,方便人给领带打结。 “这么早就出门吗?” “嗯,我要先去趟公司,然后再去勋章颁授现场。“ 岑沛安把领带挂在他脖子上,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清醒片刻,“仪式几点开始?” “十点准时开始。”沈捷说,“你别赖床,九点我让老谈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岑沛安捏着领带结,替他认真正好,“去太早也只能干坐着。” 沈捷隔着被子掐他腰,“路滑,你开车我不放心。” “我开慢点。” 岑沛安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晕红一片,他跪在床边,被子堆在腿边,细嫩腿根大剌剌地露在外面。昨晚在浴室闹完,岑沛安半死不活,被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随便套了件上衣。 那件衣服是沈捷的,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脖子锁骨吻痕明显。 “唔” 温凉的唇瓣贴上来,岑沛安睡意顷刻消减,他腰身顺从地后仰,双手悬在沈捷肩膀两侧。 今天勋章颁授仪式,沈捷一身正装,熨烫平整,岑沛安难耐哼了一声,却不敢用手去抓他外套,生怕留下褶皱。 岑沛安别开脸,喘得厉害,腔调没睡醒的绵软,“你别迟到了。” “不碍事,时间够。” 沈捷盯着他锁骨的红痕,滚了滚喉结,揽住他腰,严丝合缝贴进怀里,低头吻他。 那枚勋章拿回来,被芳姐摆进了书房。冬日午后的风吹动枯枝,岑沛安手里拿着一本书,靠在书桌上,转头望着外面的萧瑟景象,半响,他收回视线,走向收纳柜。 勋章盒子“啪”一声合上,岑沛安用那本书,盖住外盒嵌金的表彰字体。 转天晚饭后,芳姐端着水杯,手里拿着药盒,刚进门瞥见岑沛安,忙不迭收起药盒别在身后。 “沛安,你没打游戏啊?” “他不让我打。”岑沛安闷闷不乐,仰靠在躺椅上,手里举着一本书,摇摇晃晃地翻看,斜睨了眼书桌的方向,“某个封建大家长说会影响视力。” 芳姐笑而不语,正要转身,岑沛安叫住她,让她送点水果上来。 芳姐切好果盘送上来,临出去前,看见勋章不知道被谁收起来了。 她看了看正在研墨练字的沈捷,对方抬眼,不动声色地朝岑沛安偏了偏下巴。 “芳姐,别挂出来。” 岑沛安看芳姐撑着勋章带子,扔下书猛地坐起来,皱着眉阻止她。 芳姐不解,她看了看手里勋章,又看沈捷,笑着和岑沛安说,“这是颁授给时代英雄的殊荣,为什么不能挂?” “不许挂就是不许挂。” 岑沛安冷淡脱口而出,走过去,夺下勋章放进盒子,盖上盖子,锁进抽屉里,一气呵成。 一小段时间里,书房陷入沉默的空档,沈捷放下毛笔,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谁惹你了?” “没有。” 岑沛安僵做在他腿上,眼眶湿红,不肯妥协,眼神带着强烈的某种固执。 沈捷和视线牢牢罩住他的神情变化,片刻,他直问,“为什么不让把勋章挂出来。” 岑沛安直言,“我不想看。” 没有人能窥知岑沛安此刻的心情,其实无论授予沈捷什么样的勋章、殊荣,称号,又或是如何宣扬他的英雄主义,于岑沛安而言,都是痛苦折磨远大于喜悦骄傲。 因为那把火、那些疤,是烧在、留在他的爱人沈捷身上。 岑沛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环住沈捷的脖子,脸颊似碰非碰过他的唇角,“沈叔,快圣诞节了。” “我不过这个。” “那我自己过。” 沈捷同他视线相接,凝视良久,他抬手对着人后腰拍了下,“有想要的东西?” “嗯。”岑沛安轻而易举就被拆穿。 他得寸进尺,撒娇似地晃了晃胳膊,凑上去在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望着沈捷的眼睛,期待地问,“行吗?” 沈捷目光犀利,仔细捋他的眉眼,唇角绷着,连同勒他腰的手臂都不自觉用力,喜怒难以揣摩。 半响,他沉声拒绝道:“不行。” 岑沛安泄气,却不敢有分毫脾气,他自知理亏,垂头丧气地讨价还价,“为什么?” “岑沛安,你别不讲理,当初是你自己不要的。” “那我现在想要。”岑沛安耍赖,他用软磨硬泡的法子,“你给我。” “扔了。” “你把戒指扔了?!”岑沛安诧异,提高声音,“你扔哪了?” 沈捷不答反质问他,“你这两天在家翻箱倒柜就为找这个?” 岑沛安焦急,“你真扔了?” “扔了。” 岑沛安消化了会儿情绪,在沈捷面前卖乖,“那这周末我再去定一对儿新的戒指。” 沈捷把他往怀里颠,正色道,“我不要你的戒指。” “” 年底沈捷忙,不常在家,岑沛安不信他说的话,在家又开始翻箱倒柜,从卧室到书房,抽屉柜子翻个遍,就是找不到当初那个戒指。 戒指没翻到,岑沛安倒是在书房翻出来一瓶药,他从书桌下小心翼翼钻出来,转动药瓶看上面的成分和适应症。 这个药岑沛安在精神科的时候,也吃过,但他记得出院后,没多久就停了。 岑沛安翻过药瓶底部,辨认上面的生产日期,是今年的新药。 这不是他当年的那瓶。 岑沛安有不详预感,他佯装若无其事,把药装进口袋,本来想问芳姐,深思熟虑后,决定去万利一趟。 警卫认识岑沛安的车,他出来告知沈捷不在公司,岑沛安和他解释自己今天来不是找沈捷的。 王景接到内线电话,拿着文件下楼,迎上岑沛安,“沛安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事找你。” “找我?” “嗯。”岑沛安问,“你方便吗?” “方便。” 太阳西沉,俩人从沈捷办公室出来,岑沛安神色凝重,他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王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沈捷的。” 他说完,脚步匆匆下楼,捏着王景给他的名片,启动车子驶向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诊室外,岑沛安一出电梯就看见她,忙确认道:“梁医生吗?” “我是。”梁医生伸出手,同他握手,迎他进诊室,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我是沈先生的心理医生。” 岑沛安有些坐立难安,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始问,梁医生安抚他,慢慢讲了一些有关沈捷病情和治疗的事情。 “那他痊愈了吗?” “没有。” 梁医生惋惜,她说,“他这两年病情一直不太稳定,你出事后差不多一年,是他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做了很多次电休克治疗,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 “因为副作用和后遗症是在太多,我就建议他不要再做了。” “期间只能靠吃药稳定,但是去年秋天,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后来我才知道,是你回来了。”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过来,和我说‘梁医生,我知道你想救我,但是你和我都明白,我已经无药可救,这是我最后一次过来,谢谢你’。他说完以后,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当时明明已经好转了,我恳请他一定要再过来,但是他好像很坚定,从那开始就真的没有再来过...” 岑沛安心间尖锐酸胀翻涌,但面上意外平静,“梁医生,你记得他最后一次来是哪天吗?” 梁医生找出去年的月历,她一边翻,一边说,“我记得应该是刚十一月...” “找到了。”梁医生把月历翻过去,指着那个圈起来的日期,给岑沛安看。 岑沛安看着那一圈显眼的红色笔墨,一种强烈难言的苦涩,从他眼里流露出来。 他记得那一天。 那天是他和沈捷坐在医院的咖啡店里,他告诉沈捷,自己不想再看见他。 所以沈捷没有刻意堵他,沈捷是来看病的,岑沛安不敢想,当沈捷撑着枯竭灵魂自救,而他却残忍的,一遍遍,用尖锐冷刀刺向沈捷的那一刻。 沈捷会是怎样的绝望。 “这是他留在这里的日记。”梁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递给他,“本来这个不应该给你看,但是我想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岑沛安双手掩面,平复了许久的心情,这种逃避,不亚于当时医生建议他催眠。 日记从岑沛安出事后半年开始。 XX年XX月XX日 “信奉神明和爱岑沛安是相似的事情,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所不同,相似大概是因为都难以求证,不同在于,菩萨偶尔会眷顾我,但岑沛安永远无动于衷。” XX年XX月XX日 “今天竟然找到了去年春节留的卡片,上面写着我渴望得到岑沛安的爱,可是现在我又不这样想了,我用黑笔划掉了‘希望岑沛安爱我’几个字,然后在下面补写着‘希望岑沛安平安’。 XX年XX月XX日 “沛安,对不起,是我太趾高气扬,自以为是,总是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伤害你,逼迫你,但是我没有想过真的伤害你。对不起,我很爱你。” ...... 岑沛安仰颈,防止眼泪掉落,他抬手擦拭汹涌的泪珠,一页一页往下翻看 在最后一篇日记里,沈捷这样写道。 XX年XX月XX日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真实的感觉。” 而标注的日期,是他和沈捷重逢的那一天。 下章看沈捷耍脾气 67、委屈第一名 情事结束,岑沛安浑浑噩噩,被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套了件上衣。 岑沛安犯困,沾枕头要睡,最后挣扎着伸手,扯住沈捷的衣服,缠他一起睡。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睡。”沈捷用手盖住他眼睛。 “一起。”岑沛安坚持,双手抱住他手腕,“你陪我睡。” 沈捷坐在床边,低头垂眸看他,半响,掀开被子躺进去,抻臂把人捞进怀里。 空气里氤氲着橙花的味道,沈捷和他肉贴肉抱了一会儿,低声询问:“不困?” “嗯。” 岑沛安睡意渐无,他双手环抱着沈捷,搂得更紧,侧脸枕在他胸膛,“你周末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沈捷耐心问,“怎么?你有指示?” 岑沛安肩膀轻轻颤,闷着笑反问:“我哪敢指示沈总?” “你不敢?”沈捷陪他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我看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有恃无恐是沈捷身边人对岑沛安的评价,但岑沛安不认,他自认在外面场合,有旁人在时,他在沈捷面前,姿态伏得够低。 沈捷其实也不不束缚他性子,总是由着他。 “那说好了,周末听我的安排。” “行。”沈捷思忖,考量后又问,“有什么安排?” “约会。”岑沛安仰脸,在他注视下,手指穿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牵起来晃了晃,“我们俩。” 沈捷望着他,平静眼底有一丝闪动,抿唇无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捷好像才回过神,他从天花板收回视线,感受着岑沛安额头抵在他手臂,气息轻缓绵长。 沈捷拿开手臂,替他掖好被子,起身去书房上了柱香,伏案处理公务到凌晨。 有关周末的安排,岑沛安神神秘秘,一个字都不和沈捷透露,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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