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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小说> 看脸系统又绑定了个大冤种[快穿] > 第62章

第62章

了,我等儿郎常在边疆,娶了娘子也不能长久陪在身边,我父亲也时常教导,若是娶了娘子,要对她好一些,勿要叫她吃苦受罪。” 愿意陪着他们一生的女子,已经算是吃苦了,如此,旁的苦就不能再吃了。 程娇摇头:“那也是霍家家风好,卫国公他老人家好,也将您教得好。” 武将人家,妻妾如云的也多了去了,有些一回家,便左拥右抱,与娇妾美妾恩爱去了,哪里还记得妻子为他打理家里孝顺长辈辛苦。 程娇觉得,像是霍荀这样的好男儿,达奚玄鱼真的别错过了,过了这村,真的就没这店了。 “至于玄鱼为何有不想嫁人的另一半原因,大约是没遇见想嫁的那个人罢了。” “她性子瞧着冷淡冷漠,但委实是个清傲又倔强的人,从来都不愿将就自己,没遇见自己想嫁的,干脆不嫁也好,在这一点上,就请霍世子多多努力了。” 您啊,多努力努力呗! 加油啊,我看好你啊! 第508章 此地此景,此心此情 世间的女子不想嫁人,大多数都不过是没遇见那个能打动她之人。 尤其是达奚玄鱼这样聪慧冷静,举世无双的女郎。 她想得多看得远,心有大智慧,而且还经历过了诸多人情冷暖,霍荀想要打动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唯有用心用心再用心,努力努力再努力。 霍荀嘴角微抽:“可若是达奚娘子厌烦了某呢?” 霍荀觉得程娇是说得轻巧,他可以多努力努力,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他只要一直坚持不懈,总会打动她的。 可若是对方对于他的纠缠极为厌烦,甚至是厌恶呢? 如此,人家明摆着不喜,他再纠缠,也是一种困扰。 程娇闻言笑了起来:“霍世子也不是三岁儿郎了,对方是否厌恶不喜,难不成自己不会看?若是她真的厌恶,那只能说对方真的对你无心,再纠缠确实不好,如此,只能说你们无缘了。” “不过就像是这一次,霍世子跟着她一路而来,她也不曾厌烦,便是霍世子随口一说的借口,她也只当作是听不懂内里的虚假,可见她对霍世子,也不是没有耐心。” 达奚玄鱼对于旁的男子,素来都是极为避嫌,能与霍荀一路同行,喜不喜欢姑且不说,但态度是极为不错的,大有可往下发展的可能性。 这正是因为如此,程娇才敢说让霍荀‘努力努力再努力’这种话来。 她固然觉得这两人很相配,也有心想让他们凑一对好姻缘,但她是达奚玄鱼的朋友,自然是以达奚玄鱼的喜好为第一考虑,她若是不喜,她怎么可能给她弄出这种麻烦来。 霍荀闻言愣了一瞬,而后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程六娘子说的不错。” 达奚玄鱼对他的态度确实是微妙,虽然像是有什么原因令她对他有什么顾虑,但态度确实是旁的男子没有的。 在这个方面上,他确实比旁人更有优势。 霍荀接着问:“那不知达奚娘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吃什么?程六娘子可否告知某。” 程娇想仔细想了想道:“这就有些多了,一时半会的也难以说清,这样吧,待我回去之后,将这些写下来,到时候让我大兄送给霍世子。” 对此,霍荀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那就多谢程六娘子。” “霍世子客气了,玄鱼乃是我挚友,若是他日真的有缘与霍世子喜结良缘,就请霍世子好好待她就好了,若不然,我可就让谢三去打你了。” 霍荀一听这话就乐了:“一定。” 谈话完毕,一行人便回去了。 程娇有心将霍荀留下,便对达奚玄鱼说:“谢三不在长安,又怕我到处乱跑出了什么事,这不,见霍世子在长安也没什么事做,就让他看着我一些,你们二人不会介意吧?” 这借口说得和霍荀说谢琅有话要让他告知程娇一样的经不起推敲。 纪青莲眼珠子转啊转,看看程娇又看看霍荀还有达奚玄鱼,开始还有些困惑,最后再看程娇,见她笑嘻嘻地对自己眨眼睛,顿时悟了。 “哦哦哦,不介意不介意。”她答得好大声,嘴边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达奚玄鱼一阵无奈,这两个小丫头关键时候看着也是挺聪明的,但平日里总是有些傻兮兮很好骗的感觉,真的是天真烂漫啊,是她比不得的,她虽然容色还是年轻,但心已经老矣...... 想到这里,达奚玄鱼忽然顿了顿,说起来,和这两人相处久了,她那经历风雨冰寒冷漠的心,也渐渐地缓和了许多,偶尔还能寻回一些做小娘子的欢喜快乐。 若是换做以前,她可没什么心思跑出来放什么风筝,如今却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玄鱼呢?可是介意?”程娇又问达奚玄鱼。 “自然是不介意的。”达奚玄鱼回过神来笑了笑,程娇都替霍荀寻了留下来的理由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介意就好。”程娇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觉得可开心了,想要成姻缘,就得多将两人凑在一起,多相处相处,互相了解,这样才能成事啊。 程娇心想,若是这两人真的成姻缘,喜宴上须得多敬她两杯喜酒才行。 “那霍世子,我等便去放风筝了,您便寻了地方坐着等就是了。” “好。”霍荀自然是没有意见,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多呆一会也是好的。 程娇闻言莞尔一笑,然后立刻上前是左右挽着纪青莲和达奚玄鱼的手:“走走走,咱们去放风筝去了。” 此处虽是山林之间,但地势平坦,中间还有一大片树木疏松的空地,初夏之时,地上一片绿草茵茵,正是踏春放风筝的好地方。 有侍女将马车上准备好的东西搬了下来,先是用木头搭了一个棚子,然后在棚子顶上铺上一张竹席,再折了一些树枝铺上,最后再系上早已准备好的轻纱帐,顿时一座好看的户外小棚子就出炉了。 再往棚子里草地铺上一张席子,放上几个软枕,最后再摆上各种吃食,如此一来,瞬间就野趣十足了。 程娇让人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再搭一个棚子给霍荀,然后便与几人坐在棚子里煮茶吃点心。 风筝得放,但踏青野餐也是必不可少啊。 此情此景,靠着软枕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看风景,瞬间便令人心旷神怡,身心舒泰至极。 达奚玄鱼靠在软枕上,呷了一口茶水,看着远处的绿树草地,再看看远山青峰连延,整个人都放松了。 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郁积,仿佛如同流水散去,只余下宁静平静,心头清明清澈。 “世间许多人,在厌倦了繁华纷扰之后,选择隐居山林,归于宁静平静,确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就好比她,她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诸事纷纷扰扰,故而便是权势富贵在手,心头也是越来越冷,越来越是觉得没多大意思。 倒是此地此景,此心此情,有着难以言喻的平静清明,颇有返璞归真之感。 第509章 此生得一人知己,喜悲共风雨 “确实有些道理。”程娇笑了笑,“不过咱们这些小娘子嘛,还是过热闹一些日子好,这日子,偶尔出来品味品味,得心情宁静舒泰便好。” “不瞒你说,我也喜欢这宁静舒泰的心境,但我也喜欢华衣,喜欢金银珠宝华美首饰,还喜欢各种好吃的食物,甚至连各种玩乐的事儿,我也觉得有趣至极。” “繁华与宁静,只要不是要追求极致,有时候并不是冲突的事情,有人在繁华之中,置一方院落,白日辛苦劳作,归来之时,看着夕阳悠然品茶,偶尔种种花养养鱼,也是极美的人生享受。” “人生,总是一半烟火谋生,一半诗意谋情,情者,便是心情舒泰自在,身心安宁,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达奚玄鱼诧异:“没想到六娘也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她一直觉得程娇就是一个天真活泼,善良可爱的小娘子罢了,成日嘻嘻哈哈的,似乎没有什么忧愁。 最多就是有几分聪慧,遇事的时候也谨慎镇定罢了。 最初的时候,她还不明白谢琅为何喜欢这样的程娇,毕竟世间上比程娇优秀贤惠端庄的小娘子多了去了,程娇甚至与什么‘贤惠端庄’都不沾边。 后来才发觉像是他那样内心空寂冰冷之人,并不喜欢同类人,更不喜欢那些一板一眼的女子,他想要的,便是这人间热闹与赤诚心意。 程娇仿佛是每一点都长在他喜欢上,故而纵然旁人再优秀,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世间男女之间,最难得的便是‘合心意合我意’,若是能与这样的人结成姻缘,那真的是一生之喜。 程娇调皮一笑:“这哪里是我说的,我就是看话本子多了,见别人说的,只是觉得有些道理罢了,闲来无事看看话本子,有时候也蛮有意思的。” 达奚玄鱼笑了:“倒是看过,以前都觉得是一些不得志学子的妄想罢了,觉得并无多大意思。” 时下那些话本子,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写的,总想着一朝登青云,娶贵女为妻,纳美人为妾,左拥右抱,人生快意。 真的是当她们这些高门贵女是没有脑子的啊? 纪青莲道:“这就是你不了解了,话本子可多了,你说的这些也有,旁的想法正的也有,你可记得那《二十春》?” “记得,我还同母亲她们去看过戏呢。” 纪青莲神秘地一笑:“那你不知,这《二十春》便是我与程六六想出来的故事,让学子润笔而作的,《二十春》的话本子在人间百味阁这家书斋便有售卖。” “哎呀,这家书斋便是我与程六六闲来无事开的。” “哦?”达奚玄鱼这下真的是惊了,她竟然没想到这在长安城出尽风头的《二十春》竟然是出自两人之手,她们二人还开了一家书斋。 说起来那《二十春》确实是有些意思,有教导女子做一个好娘子,也有教导女子受到欺辱压迫之后反抗和离,更有劝诫男子体谅娘子的不容易等等。 这《二十春》是以俳优戏先演出的,之后便引发了一阵热议,有促进家庭和谐,也有女子因为鼓起勇气和离,闹得沸沸扬扬之事。 不过达奚玄鱼觉得这《二十春》真的是妙极,能想出这些故事的也是妙人。 “当真是你们弄出来了?我怎么就不知道?” “哈哈,我们忘了说了。”纪青莲心虚。 大约是当时她们弄这个书斋的时候,与达奚玄鱼的情分还未到这上头,故而自然不会告知,后来,这不是忘了嘛。 再说了,这《二十春》好名坏名参半,她这不是怕那些娘子和离了,家里不得安宁的人知晓了上门来找麻烦嘛,故而就瞒着的就都瞒着了。 “你可是除了我们二人之外,得知此事的第一人,连我嫂嫂我都还没告诉她呢。” “当真?” “自然是当真啦。” 达奚玄鱼一听,这才算是满意了。 纪青莲继续道:“你若是想看话本子,便去人间百味阁挑一挑,别的我不知,但人间百味阁出来的话本子,那定然没有歪曲的事情。” “嗳,我记得我还带了几本过来,来人,去我马车上取来。” 侍女领命,便去取话本子去了。 程娇命人取来了风筝,细细查看了一下,然后又卷了卷线,便要带着铃铛去放风筝,纪青莲见此也要去:“你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快,也将我的风筝拿来。” 说到这里,纪青莲看了一眼程娇手上的风筝,嘀嘀咕咕道:“谢三郎的画技实在是不行,还是我的好看。” 程娇哦了一声,笑得贱兮兮的:“你花了五两银子买的,还能不好看吗?不像我,实在是没钱,只好用某些人自己做的了。” 达奚玄鱼:“......”这又该吵起来打起了是吧? 想到这里,她顺手摸了一把瓜子,有些懒散地靠在软枕上。 “程六六!”纪青莲果然生气了,脸颊都鼓起来了,“你你你,再说我就要打你了!” 就你有未婚夫是不是! 啊啊啊! 好气人啊! 程娇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拿着风筝一溜烟就跑出了棚子,她一边跑还一边笑哈哈:“你打不着打不着啊~” 纪青莲被气得撩起袖子就追了上去:“你给我等着,站住,别跑——别跑——” 程娇一见她追上来了,跑得更快了:“不跑才怪,有本事你别追啊——” “有本事你别跑啊!——” 得了,两人又开始追追跑跑打闹,像是两只撒欢的猫似的。 达奚玄鱼一边笑一边无奈地摇头,末了,也心生诸多的羡慕,虽然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打起来,但有趣的是打闹完了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此生得一人知己,喜悲共风雨,也是人间幸事。”她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大概这一生都能如此美好,真的是叫人羡慕。 “确实。” 听到有人答话,达奚玄鱼抬头看去,正好见到霍荀站在棚子边上,看着在草地上追逐的两个少女,似乎是有些感慨。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过头来看她,却问:“她们二人是知己,能共风雨,达奚娘子不也找一个能相扶一生的知己?” 第510章 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这一句话颇有一语双关之意,问得似是隐秘又似是直白。 问的是寻相互扶持的知己,也是相守一生之人。 霍荀这种人,也不是不懂得迂回,毕竟便是面对那些老谋深算之人,面对种种阴谋阳煤,他都能从容沉稳,但他更喜欢的,便是这样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虚与委蛇。 之前一直犹豫不决也就算了,如今已经下了决定,便不会搞那么多弯弯绕绕,更不会遮掩自己心中所想,寻得机会,就要问一个清楚明白。 成与不成,先给个痛快话。 大不了这一次不成,他知道哪里不好,下次再来就是了。 达奚玄鱼当时就愣住了,她大约也没想到霍荀如此直白,先前他跟了一路,他不说,她只当是不知道,如今人家都把事情捅出来了,她多少得给一个态度。 彼时,她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他问她是否要出宫的时候。 那一日白雪纷飞,这一日春和景明。 可眼前人仿佛是重合了一般,上一世她拒了他,难不成这一世她也要拒了他? 两世,他们都只能这般错过吗? 想到这里,达奚玄鱼原本冷寂的心密密麻麻地传来一阵揪疼,几乎是叫她不能呼吸,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但同样的,也说不出同意的话。 若是没有‘黄粱一梦’这一桩事,她或许就应了。 固然她这一世想避开他,让他别再遇见她耽搁一生了,可他再一次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不知是命运的补偿还是眷顾,也实在是拒绝不了。 若是如此,与他走一世也好,前世今生终归得了一个圆满。 可元景帝已经知晓她‘黄粱一梦能预示将来’,便不可能同意让她嫁入霍家,她若是嫁,很可能会给霍家带来祸患。 不说元景帝,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君主,在知道她身上有这等秘密的时候,都不会准许她嫁入一个名声赫赫的武将世家,这简直是给对方谋反送去了天机。 便是没有谋反之心,指不定还因此生出谋反之心。 这是嫌自己的皇位坐得太稳了,想亡个国试试是不是? 而相比天下,相比霍家一家的生死,她与霍荀之间的那点男女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达奚玄鱼闭了闭眼,掩下眼中的酸涩,并没有说话。 而她不说,霍荀也站在棚子边上等着,看着程娇与纪青莲在草地上跑跑跳跳放风筝,方才追闹了一会儿,这会儿两人又和好了,嘻嘻哈哈的,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天上地下都没有忧愁。 达奚玄鱼看了一会儿,勉强笑笑:“像是她们这样多好啊。”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她羡慕向往之,可她心中藏着太多太多的事情,终究成不了她们这样的人。 不过她虽有遗憾,却也没有后悔。 “可我与她们不同,我心中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男女之情与我而言,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霍世子也是英豪人物,想必也明白,有时候家国天下,才是我等最看重,愿为其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 若是因她嫁予霍家,会引来帝王对霍家的猜忌,甚至还会闹出种种事端,祸害不少,她宁愿一生修道,此生不嫁。 “我不明白。”霍荀皱眉,“家国天下,本是我等男儿之事,何需你来考量这些,你要做的,便是如同那两位一样,开开心心就好。” “怎么?霍世子看不起女子?”达奚玄鱼扭头反问。 “并非。”霍荀摇头,“天下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也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咱们朝中还有一位镇国长公主,谁敢说她不如男子?” 元景帝对这位胞姐实在是太好了,便是她一个女子入朝掌军掌权,也十分的赞同,而首阳长公主,也确实是有能耐有本事,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满朝文武对她无有不服。 说到首阳长公主,达奚玄鱼的嘴角僵了一下,若首阳长公主好好做她的长公主,她自然是敬她尊她,可她偏生暗地里搞出了那诸多的恶心事来。 她想毁了谢琅,也想毁了太子,就算是她自己有本事,真的能登临女帝之位,可她已经不年轻了,皇位她还能坐多少年? 待她死后,大盛将会陷入什么样的混乱,她难不成不去想想? 一人之生死不过是小道,家国天下,才是所有人哪怕付出生命也想要去维护的。 达奚玄鱼为何执意要救谢琅,甚至不惜将自己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人将来是明君,有他在,天下百姓几十年得以安宁。 而首阳长公主呢,她心中只有自己的野心,却没有家国,没有百姓。 “怎么?你对长公主有什么不同的看法?”霍荀见她眼中似有不屑,有些诧异地问。 “岂敢。”达奚玄鱼呵呵了,“我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人,连母亲都做不好,还能做好什么?霍世子难不成觉得她是个好的?” 霍荀拧眉:“长公主对谢三之事,确实是令人诟病。” “可不是嘛。”达奚玄鱼笑笑,“一个母亲,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哪里有不疼爱的,便是有因为种种原因,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儿子,甚至还不管不顾,但终归还是希望他能好的。” “哪里有像这位的态度,对儿子仿佛有着彻骨的恨意,恨不得他烂在泥潭里,一辈子爬不起来,过得恶心又痛苦,见不得他有半点好,也恨不得他死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上。” “世间上的母亲,真的有这样的吗?何其歹毒啊?” 这话实在是太不对头了,霍荀皱眉:“达奚娘子想说什么?” 达奚玄鱼摇头:“我能说什么,只不过是你提起这个人,我有些感慨罢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程六娘是我挚友,我为她与谢三郎打抱不平罢了。” 霍荀又皱眉。 真的是这样吗? 他怎么觉得达奚玄鱼这话中有话。 第511章 霍家功高震主的局势,也有了破解之法 霍荀想不明白达奚玄鱼到底想说什么,又或者是,她真的只是为程娇与谢琅打抱不平,觉得首阳长公主这个母亲做得过分。 不过瞧着达奚玄鱼这样子,便是有其它的意思在,也不会与他细说的。 于是他只能暂且将这事情在搁下。 “扯远了,咱们继续刚才的问题,是,女子确实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辈,也关心这家国天下,可这与你是否嫁人,应该是没有冲突的吧?” “自然有冲突,我曾得仙人指点,引我入道修行,或许不日便会出家修道,陛下曾知晓我之事,说日后我若修道有成,便封我一个国师,护佑百姓。” 这简直是扯了元景帝的名头过来瞎扯,不过她觉得她真的出家修道,元景帝少不得封她一个国师做做,若不然她岂不是白白付出这么多,一点回报都没有吗? 元景帝也是不亏待功臣的君主是吧? 而且她出家修道,不嫁人了,对元景帝而言也是解决了一桩令人困扰的事情,他封她一个国师,应该不过分吧? 霍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达奚玄鱼:“你说什么?” 这话是真的吗? 是她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 达奚玄鱼又重复了一遍:“吾曾得仙人指点,引我入道修行,不日或许就会出家修行,霍世子的心意我知,但吾心中只想日后修行有成,护佑天下。” 霍荀...霍荀整张脸都皱巴起来了,实在是觉得达奚玄鱼在胡扯,就是想让他放弃。 他不死心又问了一次:“你说的可是真的?还是为了拒绝我,才胡扯的理由?若是如此,真的没有必要,便说你不喜我,我便不会打扰了。” 达奚玄鱼也是无奈:“我并未不喜霍世子,霍世子这样的男儿,天下难求,只是我真的要出家,世俗之间的男女情爱,与我已经甚是遥远了。” “如此,只能多谢霍世子厚爱,想来是我们二人实在是没有缘分。”可不是没有缘分嘛,两世了,都没有结果。 达奚玄鱼看着霍荀,笑了笑:“天下好女子不知凡几,有朝一日霍世子定然也会遇见真正的有缘之人,等到了那时,我倒是要登门去讨杯喜酒,恭贺世子大喜。” 如此,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便在此处一笑置之吧。 达奚玄鱼心想,若是能各自安好,其实在不在一起,也是挺好的,他们生在这世间,不单单只有男女情爱,还有诸多在乎的人和事。 这一世她护住了达奚家,父母兄长侄子俱安在,已经是人生大喜,纵然也有无奈束缚,可她也应该知足了,做人,有时候勿要太过贪心。 她若是希望霍家与达奚家都安好,与霍荀的缘分,确实应该到此终了。 霍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仿佛是想在她脸上看出她说谎的证据,但似乎也没有,许久之后,他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青山。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达奚玄鱼想了又想,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不免又多说了一句:“霍世子,大盛朝的英才不少,守卫北疆,不仅仅是霍家一人之责,永平侯也是不世英才,程世子也是有勇有谋。” 霍荀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他转头看向达奚玄鱼。 达奚玄鱼继续道:“若是三家轮守北疆,霍家地位或许不如眼下,但也能从北疆之中脱离出来,于陛下于霍家,皆是大善。” 达奚玄鱼知晓霍家一直在寻找将来的路,霍家镇守北疆,功高无量,却也被高高架起,恐有帝王忌惮,将来有朝一日没落得好下场。 这本是后来谢琅与霍荀商议过后,为霍家安排的路,三家轮流镇守,三年一换。 就像是县令府尹除了有特殊原因都是三年一任,因为待的时间久了,那国土都成了他的国土,臣民都成了他的臣民,是帝王不允许的。 更有,若是遇见了贪官,鱼肉百姓,这朝堂也不知道,那就是百姓之苦了。 边关之地特殊,不可能三年换一个将领来守,那就三家轮流守。 如此一来,虽然削弱了霍家的地位与权势,霍家混在这三家之中,再也不复以往显眼,但也能从常年镇守北疆之中脱离出来,能得一些安宁的日子。 当然,如此做法,首先也要另外两家人能守得住这北疆才行,若不然就是大祸,故而前十年,霍家需得助另外两家人熟悉北疆,等他们能守得住北疆的时候,放能松手。 待他日,便是北疆平定,再无战役,霍家也只需每隔六年去北疆镇守三年,也算是功成身退,得享太平日子。 陛下不能容忍一家独大,但为了北疆安定,必能容忍三家分权。 至于平日不镇守北疆的两家,那也没闲着,镇守长安也是挺好的。 霍荀的脸色一变再变,想得越多,心跳就越是剧烈,到了后面,仿佛都要按捺不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到了霍家这样的地位,其实并不那么在乎地位高一点还是低一点了,权势富贵差不多就挺好了,所以对于地位会现在差一点并不在意。 若是有人真的能守得住北疆,霍家当然也不介意分权,而且霍家几代守着北疆,确实也累了,能有人相助,也能守得住,对霍家而言确实是一桩好事。 而且霍家功高震主的局势,也有了破解之法。 “达奚娘子......”霍荀觉得嘴唇都有些发干,最后只化作了两字,“多谢。” 达奚玄鱼笑道:“无需言谢,我不过是恰好想到了罢了。” 若是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达奚玄鱼绝对不会说这些话,毕竟日后若是谢琅登位,定然会为霍荀霍家找到这条出路,但如今元景帝不一定几年后会死了,她只能透露一点给霍荀。 至于在什么样的时机提出这事,霍荀与霍家人自有他们的打算,她便不多言了。 “霍家于天下有大功德,吾也愿霍家长久安康。” “达奚娘子大善,心怀天下,世间男子远不如,某也不如也......” 第512章 山尽见水,水尽见山 待到程娇与纪青莲放了风筝上天,拉着线回到棚子的时候,霍荀已经去了另一个刚刚搭建好的棚子里坐着了。 两人左右坐在了棚子门口的草地上,边上的侍女给她们递上帕子擦汗。 程娇让铃镜过来替她拉着风筝线,进了棚子里拿着扇子扇风,又喝了一盏茶水,觉得身上的热意消了许多,这才凑过去问靠在软枕上摇着团扇的达奚玄鱼。 “你们方才聊了什么啊?” 达奚玄鱼瞥了她一眼,然后道:“少操心我的事,我与霍世子便没有这个缘分。” “怎么就没有缘分了?”程娇闻言顿时急了,且不说霍荀对达奚玄鱼确实有心,达奚玄鱼看霍荀的目光与态度也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对那些不相关的,冷静且冷漠,但对霍荀,虽有避嫌之意,但却也有诸多的关注和在意。 “怎么就一定会有缘分了?”达奚玄鱼目光看向远处的青山,日光煦暖,光影明亮,青山苍翠,她笑,“青山绿水长相依,却也是山尽见水,水尽见山。” 程娇摇头:“不对不对,青山绿水两相依,山林间,溪水流,怎么就山尽才见水,水尽才见山了?” 达奚玄鱼又道:“可我不是山溪,我是湖泊,是大海,自然是山尽了才见水,水尽了才见山。” 程娇...程娇噎住了,你有理,你有理是不是? 要我和你说这个世界不是大陆浮在水上就是水在大陆上的吗? “又山又水?你们打什么哑谜?”纪青莲也撩开纱帘走了走了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席子上,伸手给自己倒茶水,狠狠地灌了一盏。 “我们在讨论世界之大。”程娇微笑,“到底是山浮在水上,还是水附在山上,可见是山水相依,不离不弃。” 达奚玄鱼闻言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程娇,最后不知该说什么好:“六娘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懂,关键时候,似乎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想法见识。” 她说:山水固然相依,山尽才见水,水尽才见山,可见是无缘。 程娇说:有山溪。 她说:她并非山溪,是湖泊,是海。 程娇又说:这天下之大,不是山在水中,就是水在山中。 照程娇这么说,确实是山水永相依,两者是共存并且分不开的。 程娇有些得意地一笑:“我也是看一些书册里说的,觉得有些道理,便记在心里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圆的还是平的,但山在水中还是水在山中,必然是有一样的。 达奚玄鱼点头赞同:“那你有空便多看看书,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虽然达奚玄鱼觉得程娇这样也好,但若是能变得更好,那自然是更好了。 程娇不想看书,她只想看话本子:“那你说说,这山与水到底是有缘没缘,到底还是不是山尽才见水,水尽才见山?” 达奚玄鱼无奈了:“你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可若是照你这么说,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那也是有缘了,那这有缘可多了去了。” 程娇闻言却是点头:“那是自然,活在同一个世界上也是有缘了,玄鱼,你该不会以为这茫茫天地之间,只有我们这里一个世界吧?” 达奚玄鱼挑眉:“哦,难不成还有别的世界?” 程娇肯定道:“自然是有的,天地之大,茫茫世间,且不说在横跨不了的海洋另一头有另一片陆地,就算是这隔着星空,隔着时间空间,有另一个世界,那真的是说不准的。” 毕竟她自己,便是从另一个世界来了,与这个世界,何尝不是隔着时间空间。 说到这里,程娇一脸无辜乖巧揣手手:“当然,这都是人的幻想,毕竟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是真是假难说。” “你说的对,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就像是她分明已经过了半生,却又再回到了十六岁这一年,这便是一桩奇事了。 程娇不想和她扯这些远的无的,最后提醒道:“玄鱼,天地之大,若是两人能相逢,本就需要极大的缘分,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缘故不愿往前走,但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莫要到了以后遗憾后悔。”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她过了两世了,一直很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感情和生活。 上一世她身体不好,命也短,和家人相处的每一天都格外的珍惜,这一世能有缘遇见新的家人,她也很珍惜。 甚至和谢琅这一段,她抱着‘做不成夫妻做兄弟’也好的感情,她也是很珍惜的。 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不可让他伤心难过。 达奚玄鱼又沉默了一瞬,良久轻叹:“我明白你说的,只是人生在世,不仅仅只有男女之情,我还有自己更在意的人和事,两者之间,若是只能选其一,我也只能做出选择了。” “具体不便同你说,你也不必多问,不过我也告知你们,我如今不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 对方话都说得这般直白了,程娇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也罢,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此,此事便不再提了。 不过想想都觉得遗憾的,这一对就这样不成了吗? 唉唉唉! 程娇见达奚玄鱼心情也有些低落,干脆拉着她去放风筝,起来跑一会儿,晒晒太阳出出汗,将这些事情抛在脑后去,或许就能放松一些。 达奚玄鱼原本是不想动的,但两人都拉着她去,不去还不行,没办法只能依了,出了一身汗下来,确实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一行人一直待到了下午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霍荀虽然被达奚玄鱼拒绝,但也一直没走,等到她们离开的时候,还送了达奚玄鱼归家,既然是一同来的,那便一同回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车马慢慢,这一路虽不近,却也不远,走得再慢,夕阳日落之时,也抵达了广源书院山下。 两人在山下溪边道别,然后一个上山归家,一个转头回程...... 第513章 既然是她无义在前,那也休怪他无情了 时年五月初,霍荀突然又回了北疆,听闻卫国公夫人得知儿子突然又回了北疆,气得险些提刀去在砍人。 不过霍荀先斩后奏,先是上报了元景帝说他要回北疆,元景帝已经恩准,卫国公夫人便是再恼恨也没用,只能看着他跑了。 程娇得知此事的时候实在是不太高兴,拉了纪青莲一起喝闷酒。 “你说,有情人为何不能终成眷侣呢?真的是太虐了,太虐了。” 要是以这霍荀与达奚玄鱼为主角写要一篇小说,岂不是一个远赴边关守国门,一个出家修道,忘却俗尘,一个终身不娶,一个终身不嫁,问你一句虐不虐。 “是啊是啊。”纪青莲也不开心,像是她瞧中的郎君没瞧上她,也都不觉得难过,但眼瞧着这么相配的一对就这样不成了,心中也觉得造化弄人。 “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玄鱼宁愿出家修道也不愿嫁给霍世子呢?” 这个问题两人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了,却一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说霍家与达奚家有仇,他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也不是,要说政治地位政见相对,那也没有,毕竟一个武将勋贵世家,一个清流教书人家,都搭不上边。 两人也想着,若是知晓是什么问题横在两人之间,那想方设法解决就是了,但达奚玄鱼不愿说,她们也不好多问,霍荀也闷不吭声,像是认了达奚玄鱼的解释,也不再纠缠,这一次干脆直接回北疆去了。 程娇一杯青梅酒下肚,小声哗哗:“真的是...他们自己一点都不急,就咱们在这里愁这个愁那个了,唉唉。” 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她们不是太监。 纪青莲点头:“算了算了,由着他们去吧。” “不由着他们还能怎样,霍世子都回北疆了。” 得了,还能怎样,只能接受了。 两人也不是太过执着之人,事已至此,也很快就看开,之后偶尔得了空闲,便去找达奚玄鱼玩。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同年七月,离开长安多月的上官仆射匆匆归来,当日还未来得及洗漱整理,便匆匆进了宫,见了元景帝,禀报了这一桩他亲自去查的事情。 “臣顺着达奚娘子给的线索,寻了过去,确实有这么一户人家,那家的户主名唤谢福生,是个庄户人家,有一子,名唤谢意,字春山,年二十二,父子二人生得确实相似,也...也像达奚娘子说的那位......” 上官仆射固然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见到那父子二人的时候,确实也很震惊,心觉得这天真的要变了。 元景帝闭眼点头:“可是问过他可有兄弟,唤作什么?” 上官仆射道:“臣问过了,那谢福生确实有一同胞弟弟,名唤谢贵生,不过他说在早年逃荒的时候走失了,他们所在的村落也偏僻,故而也没能走出来找过。” 谢贵生。 元景帝睁开眼,他也寻了机会与平清王把酒言欢,促膝长谈,说起了幼年种种过往心酸,也确实在他口中得知了他原本叫做什么。 确实叫做贵生,农户人家听着吉利却也普通的名字。 不过说什么荒年走失,平清王却不是这样说的,而是谢家为了粮食将他给卖了,后来他辗转遇见了他养父,跟其学武艺,又更名唤作了谢庭。 他这个谢,是因为巧合养父也姓谢,而已经不是他本来的谢了。 也正是因为他是被谢家人卖了,后来出人头地,也再也没有去找过那家人,只当他们都死了,便是提也不愿去提。 故而知道这桩往事的不多,首阳长公主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就着她与平清王之间的恩怨,平清王可没有同她一起回忆年幼艰苦的可能。 再说了,他如今都是王爷了,也不想让人知晓自己过去是如何不堪,就像是元景帝不愿听人提起他过去如何被王皇后欺压一样。 没有人喜欢把人露出伤疤给人看的。 “可是说了他们原籍本来在哪里,什么时候荒年逃荒的,还有平清王身上有什么辨别的胎记吗?” “原籍在襄州治下的一个村落里,后来他们逃荒往南走,最后在潭州定居,与平清王是在岳州分散的。” 从襄州往南,要经过刑州,再到岳州,往下才是潭州,再往下差不多就到岭南地区了。 元景帝点头,这个他也听平清王说过了,他与谢家是在岳州分散的。 “至于胎记...倒是年代久远,也没注意,不曾问到。” 说到这里,上官仆射看了一眼元景帝,然后道:“陛下,谢家父子我也秘密接到长安来了,如今便安置在城外一个偏僻的庄子里,您可要去见见?” “见自然是要见的。”元景帝目光落在手边的茶盏上,清透茶汤有细微的晃动,茶叶微微起伏。 若是不亲眼看过谢家父子与太子又多像,他终究还是不愿去相信的。 纵然事到如今,或许一切都是真的。 “那谢三郎这边...陛下如何打算?” 元景帝想了想道:“如今他还在外头,就让他继续现在做的事吧,朕安排了人在他身边,便是遇见了事情,也会保他性命无忧,至于其它的事情,再等等吧......” 元景帝早就料想过事情若是为真,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拨乱反正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保住谢琅的性命,然后好好治疗,让自己活得长久一些,再然后,看看首阳长公主接下来想干什么。 想到首阳长公主,元景帝目光一冷。 这些日子他也派出了一些人,确实查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他这位皇姐,确实是想要他坐的这张皇位呢。 而且他的身体便是能治疗,他也不敢说能活得多久,若是他真的没多少日子了,安排好一切,他也需得将这个人给除了,省得留下祸患。 既然是她无义在前,那也休怪他无情了。 他们姐弟二人一起走到大半生,那这将来的黄泉路,也一同结伴吧。 第514章 爱卿觉得这程六娘如何? 元景帝打定主意死也要拉着首阳长公主垫背,姐弟二人一同走黄泉路。 等过了几日,元景帝与上官仆射一起私下见过了谢家父子,第一眼看到这一对父子的时候,元景帝与上官仆射一样大为震撼,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世间之人千千万,有一两个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足为奇,但巧的是这父子两偏生姓谢,是平清王的同胞兄长父子,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为何人家谢琅一个平清王的亲儿子生得不像谢家人,反倒是太子你一个李家人竟然生得像人家谢家人,太子乃是元景帝与刘皇后亲子,与谢家可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 更巧合的是,这表兄弟二人是一同在凤凰山行宫出生的,还相差不了几日,这要是没有问题,那当真是把世人都当成傻子。 但凡知晓了平清王与谢家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堪称一句铁证如山也不过如此。 首阳长公主便是想辩解,却也不能解释清楚为何她生的谢琅不像谢家人,反而是太子像谢家人。 见过了两人之后,元景帝面沉如水,命人往庄子上多加一些人,然后才与上官仆射一同离开,回到了上官家。 上官仆射给元景帝倒了茶,元景帝却是没有心思去喝,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爱卿,你说朕有哪里是对不住她了?” “朕就想不明白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不甘,心生怨心生恨,也有那么多的野心,现在这日子不好吗?有什么不好吗?” 首阳长公主如今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这个这个做皇帝的弟弟,谁人在她面前不都得低头,满朝文武皇子后妃,都没有一个敢对她不敬的。 便是这个做皇帝的弟弟,但凡是她说的,也大多不会拒绝她。 她还求什么? 如果可以,要是她是男子,元景帝都想把这皇位让给她坐,自己做一个逍遥王,什么都不管,岂不是自由自在。 他做了多年皇帝,至高无上的尊荣,掌握天下权势确实是了,但身上的担子也是很重,负担的太多太多,日夜辛劳难以言说。 若是能得天下山河无忧,己身性命无忧,富贵亦无忧,这个皇帝谁爱做谁做。 上官仆射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个时候元景帝并不需要人的劝解与回答,只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 良久,等元景帝的情绪稍稍好些了,上官仆射才问:“陛下可是要见薛太医?” 当务之急,元景帝的身体最为重要。 元景帝摆手:“之前朕在你府上,借口说你家小丫头病了请太医,瞧着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引得有心人注意也不好。” 他出宫算不得什么太隐秘的事情,首阳长公主若是有心想查,那也是能知晓的,至于他在上官家歇脚,更是寻常事。 “可陛下的身体......” “朕新调到尚药局里头有个年轻的太医,医术还有些,与那薛太医也走得近.......” 言下之意,便是元景帝通过了这两个太医,已经在暗地里调理身体。 上官仆射一听这话,当时就松了一口气:“如此,臣就放心了,只是那病因可是查到了?这根源也是要断了,若是不除根,后患无穷啊。” 说起根源,元景帝嘴角压出一些冷意,没有说话。 根源自然是查出来了,不是别的,正是他寝宫之中偶尔用的安神香。 那白兰香原本是刘皇后在的时候配置的,有淡淡的兰花香,有安神之效,他偶尔烦躁疲劳之时,也会让人点上一根。 倒是没想到,这香中被人悄然掺了一些噬心草这等毒物,虽然他用得少,日久天长的,心脉也是出了一些问题。 所幸现在发现得早,若是再等两三年,估计是回天乏术了。 真的是好得很啊。 “达奚家那小丫头确实是立了大功,她若是再来上官家,你便问问她想要什么,若是要求不太过,朕都可以成全她。” 说到这里,元景帝心中还有几分可惜,达奚玄鱼这样的女子,确实是极好的,才学样貌都是极佳,品性也好,更是心怀天下大义,这般女子,才能当得起这一国之母的位置。 但她又说她梦中梦见谢琅不近女色空置后宫,眼下有了程六娘,想来程六娘才是他的缘分,元景帝又迟疑了,委实是有些担心娶不成程六娘,谢琅真的直接不娶妻了。 那问题就大了。 别的不说,谢琅这臭小子,确实是挺喜欢程六娘的。 就是这程六娘...... “爱卿啊,你觉得这程六娘如何?” 上官仆射知晓元景帝问的是哪一位,但是他嘛...委实是不敢评说,便是以前,他一个长辈不好评说一个小娘子的好坏,如今更是不敢。 “挺好的。”上官仆射只能这么说。 天真灿漫,真诚可爱,与谢琅甚是相配。 若是他们二人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那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姻缘,但谢琅若是嫡皇子,将来要做中宫皇后,委实是...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说实话,她就不是做皇后的料子。 上官仆射不说,元景帝也知道程娇是个什么性子的,当初谢琅与程娇定亲,元景帝也听闻了一些她的事情。 女子也是个好女子,谢琅也确实喜欢,但确实不适合做皇后。 元景帝想了想,忽然想到了宫中的姚贵妃,程娇这性子倒是和她一样的真诚单纯,于是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倒是与贵妃的性子有些相似。” 这言中之意,是觉得程娇只适合做宠妃,而不适合做皇后了。 再往深一点说,元景帝可能想让达奚玄鱼与程娇一同嫁给谢琅,便是到了将来,这后宫之中也有了合适的皇后,谢琅自己喜欢的那个也在身边,他想怎么宠爱都行。 这简直是两全其美。 上官仆射心头一跳,忙是跪下叩首:“陛下三思!” 元景帝闻言皱眉,目光凌厉地扫了过去:“爱卿是觉得不合适?” 第515章 是阴差阳错,也是机缘巧合 上官仆射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臣觉得如今论这些为时尚早,再说了,娶什么样的娘子,也需得看谢三郎的意愿才好,谢三郎什么性子,陛下也应该知道一些。” 谢琅如今中意的是程娇,照着他的性子,若是想做元景帝的儿子必须换一个娘子,那这什么太子之位皇位,估计他都不想要了。 “陛下与谢三郎之间,终究与别的父子不同,他不情愿的事情,您若是逼他,恐伤及情分,使得父子不和......” 就算元景帝与谢琅才是亲父子,可到底不是朝夕相处的父与子,两人之间还是有隔阂的,再加上谢琅就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真的会闹起来。 “再说了,达奚家的这个小丫头,也算是立了功了,她的性子冷淡且淡泊名利,陛下若是真的有心赏她,不如为她挑选一个对她好的如意郎君,如此才是真的恩赏。” 要是非得让人家做什么皇后,那做皇帝的呢,又有心爱的女子,这心里哪里有她的位置,一个无宠的皇后,只能抱着她的皇后之位独孤终老了。 这哪里是恩赏,简直是恩将仇报。 上官仆射今日敢说这话,一是不想将来元景帝与谢琅闹得父子反目,二是为了达奚玄鱼,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这一句‘恩将仇报’上官仆射没有说出来,但元景帝哪里听不出来,脸色顿时绷了有点绿了。 仔细他仔细一想,确实也是有些道理,达奚玄鱼若是做这个皇后,除了这正妻的位置,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但让达奚玄鱼嫁给旁人,他委实也是不放心,嫁给储君,那是最好的。 上官仆射见他态度松动,又道:“陛下,臣以为谢三郎与程六娘也算是天赐姻缘了,陛下可还记得陛下曾为太子向临安侯府下聘之事?” 元景帝点头,他自然是记得的。 “陛下为太子下聘,聘娶程二娘为太子妃,可阴差阳错的,这聘礼倒是给了程六娘,这不是机缘巧合吗?” 虽然这中间闹出了不少事,程二娘成了假的程家女,婚事不作数了,元景帝一个皇帝,不好说将聘礼讨回来,于是便随手一拨,便直接指给了程六娘,就当是个外甥媳的添妆。 结果这外甥才是亲儿子,外甥媳成了亲儿媳。 是阴差阳错,也是机缘巧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上天都在安排他给儿子下聘娶妻。 那二人,称一句天赐姻缘,似乎也不为过。 元景帝想起这一桩旧事,也愣住了。 这确实是太巧了。 上官仆射见他脸色又缓和一些,继续说道:“皇后过世多年,陛下也再也不立后,也不见影响陛下影响了天下,陛下还是以谢三郎的喜好为主,切勿强求。” 若是谢琅将来觉得他需要一个为他管理后宫,能母仪天下的皇后,那再说吧。 若是谢琅觉得与程六娘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好,再强求他娶别人,他必然是不会乐意的。 上官仆射要是胆子再大一些,敢揭元景帝的伤疤,倒是还问他一问,他当年被先帝的王皇后逼着娶王氏女是什么心情? 元景帝听了这些话,也觉得确实有道理,他如今宠爱姚贵妃,宫中也无皇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要是谢琅真的非那程六娘不可,也不是不行。 “此事日后再说,你便问问那达奚氏女想要什么吧。” “是,臣领旨。”上官仆射心中松了口气。 元景帝办完了事情,也没在宫外多呆,直接从上官家回宫去了,上官仆射招来了自己的女儿,写了一封信让她交给达奚玄鱼。 “此信,你亲自去送,勿要落在了别人手里。” 上官云屏拿着信封,有些好奇地问:“爹爹,陛下与达奚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陛下看中了达奚娘子,想让她入宫去?” “休要胡言。”上官仆射险些伸手敲女儿的脑袋,“是有一些事情,你勿要多想,她这是立了功,陛下问她要什么恩赏。” 说起来,元景帝确实也不好女色,后妃也不过寥寥几个罢了,这近十年,后宫都没有过新的妃子,达奚玄鱼再好,在他看来已经是小辈了,哪里会有什么心思。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上官云屏松了一口气。 上官仆射看她:“怎么,你觉得进宫给陛下做后妃不好吗?” 上官云屏摇头:“进了宫就出不来了,这多没意思啊,再说了,陛下虽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他年纪也好大了啊,听着就挺奇怪的。” 元景帝的年纪和上官仆射差不多,都四十多了,虽然两人都保养得不错,看着就像是三十多成熟稳重,很有魅力的叔叔,但她们这些小丫头们,还是喜欢二十岁的郎君。 桀骜不驯也好,矜贵温和也好,这才是她们倾慕的人选呢。 上官仆射笑了:“确实是挺奇怪的,你这样想很好。” 他的女儿还是个小丫头,若是将她许给一个三十多甚是四十岁的老男人,他第一个就要跳起来了。 “云屏将来想嫁什么样的人呢?” “啊?爹爹怎么问这个?”上官云屏脸色顿时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女儿没想过呢。” “没想过,那就慢慢想,对了,听说你与程六娘有些交情?” “我与她交情一般般了,只是点头之交,倒是达奚娘子与她的交情很好。” “我听说程六娘有个同胞弟弟,你可曾见过?” “嗯嗯???”上官云屏手中的信封都差点掉到地上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嘴微张,有些懵。 “父亲您这是,这是瞧中了那程四郎?” “也不一定。”上官仆射笑了,“若是那程四郎是个好的,配得上我的掌上明珠,也不是不能成,我儿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若是遇见了程四郎,便看看他吧。” 程让是程娇的双胞胎弟弟,据说感情一直都很好,他以前觉得临安侯夫妻俩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并没有考虑过这个程四郎。 可若是有了谢琅这层关系,只要程让人品过得去,确实是个好人选。 虽说他这做法有些近利,但也挡不住他想为女儿谋划一生顺遂的心。 第516章 周郎听了都摇头,让她赶紧滚 上官云屏不知为何父亲突然就瞧中了程让,但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是知晓父亲不会害她。 于是她想了想道:“只要那程四郎生得不寒碜,品行也没有大问题,女儿的亲事,自然是由父亲母亲做主。” 上官仆射闻言笑了:“那定然是不寒碜,据说他生得与程六娘还是挺相似的,就是到底是男儿,应该生硬俊朗一些,不像程六娘娇柔美丽。” 上官云屏道:“他要是像程六娘那般有趣就好了。” “哦?有趣?”上官仆射有些好奇程六娘怎么有趣了? “她啊...就是很有意思,之前还夸我们,说我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还说什么以理服人,若是嘴里的理说不通,她的拳头也可以叫‘理’。” 说到这里,上官云屏顿时就笑了起来,“有时候觉得竟然有几分道理。” 其实程娇当时想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她的拳头也可以叫做‘口’的,但根据世人对圣人的尊崇,她可不敢乱改这些圣人言。 程娇有时候歪理很多,但也不是一点谨慎之心都没有,除了在纪青莲面前,她可不敢哗哗太多她的歪理,尤其是沾了这些圣人言的话,她可不想被天下学子讨伐。 上官仆射摇头失笑:“歪理。” “什么歪理,我倒是觉得有道理,遇见讲理的人咱们讲理,遇见不讲理的人,咱们就用‘拳头’这个理,看谁的拳头更大。” “父亲您不知道,与她凑在一块可好玩了,似乎次次都有乐子,可惜了,她也不时常找我们玩,她以前只和纪娘子玩,后来达奚娘子她也时常叫上一起,别人就甚少了。” 程娇认为,知己难求,能得知己两三已经是大善之事,再多了她也顾不过来。 故而以前大多时候她都和纪青莲玩一起,后来拉上了达奚玄鱼,至于别人,相处得好的,算是朋友,若是有机会就凑在一起玩,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上官仆射道:“你若是喜欢与她相处,多去找她也行。” “还是算了吧。”上官云屏摇头,她虽然聪慧明理,但身为宰相之女,也是有几分傲气在的,实在是做不出这等自己贴上去的事情。 “顺其自然就好,有机会一起玩,没机会就这样吧。” 上官云屏觉得就算是她真的要许给程四郎,也不至于要这样贴着人家,好好正常相处就好了,程娇有程娇的朋友,她也有她的啊,她觉得她的朋友也很好哒。 上官仆射见此也赞同:“我儿觉得高兴就好。” 上官仆射对待孩子从来都是严肃又温和,只要不是犯错,他还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任由孩子高兴,但若是犯错,你可就惨了。 “谢谢爹爹。” 上官云屏得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去找达奚娘子去了。” “明早再去,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也不急。” “是是是,女儿听爹爹的。” ...... 夜里一阵狂风骤雨席卷长安,树木花草疏斜,晨早,天气稍稍放晴,院中的侍女仆人正在修整树木花草之时,上官云屏便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马车,去了广源书院达奚家。 她来时,听闻达奚玄鱼去了溪边弹琴,又转道去了溪边。 上午树木上的雨水刚干,林荫下小道草丛还是湿漉漉的,布着石块的小路一路蜿蜒向前到达溪边。 在小溪边上有一处木亭子,此刻亭子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亭中亭外还有侍女候着。 一曲余音袅袅,溪流潺潺,青山绿水之上云雾缥缈聚散,山林之间有鸟雀鸣叫,似凄凄似欢跃。 上官云屏站在林下听了许久,待这一曲罢,云雾聚了又散,溪水潺潺声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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