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中满是祈求和慌乱,“润珍今日前来,只是想求程家相助。” “哦?相助?”程老夫人诧异了,她定定地看着杨润珍,“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程家与你可没什么交情,你做过什么对不起程家的事情你也心里有数,你凭什么觉得程家会助你?” 说起来,程家与杨润珍只有仇怨没有恩情,怎么会帮她。 杨润珍脸色发白,眼中也满是慌乱。 她忙是道:“老夫人说的是,润珍确实是做下许多错事,万死不能赎罪,只是如今润珍也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来相求。” “求程家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家凯和家安这两个孩子吧!” 梁家凯、梁家安就是程娥那两个孩子。 “就算是念在...念在那两个孩子还喊您一声曾外祖母的份上,念在元娘喊了您二十几年祖母的份上,救救他们吧。” “求求您了,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啊!” 程老夫人皱眉:“家凯家安怎么了?” 杨润珍立刻就道:“家凯家安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程老夫人脸色大变,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怎么会不见了?找过了吗?怎么不多派一些人去找!” 程老夫人虽然厌恶杨润珍骗了程家多年,让程家替别人养孩子,可程娥已逝,两个孩子也是无辜,她不想再论。 不说这俩孩子真的喊了她几年曾外祖母,便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不见了,她也会跟着担忧,若是需要帮忙,她也不会拒绝。 “昨日...昨日承平伯夫人带着他们去寺中祈福,转头就找不到人了,后来请了京兆府的人帮忙找,这都一天过去了,都不见人。” “承平伯府的人、夏王府的人,甚至连长安县衙、京兆府都派了人去找,润珍今日来此,只是想求求程家也派人帮忙找一找,老夫人,您是善心之人,求求您了。” “要是这两个孩子找不到了,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呢,老夫人,求求你了。” 杨润珍跪在地上哭求,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瞧着有几分可怜。 程老夫人听到这话,沉思片刻刚想答应,却见有一侍女匆匆从府中走了出来,喊了一声:“老夫人且慢。” 程老夫人转头看去,却见那是萧氏身边的侍女。 她微微蹙眉,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下,没有开口。 那侍女快步上前,对着程老夫人与程娇行礼,然后道:“老夫人,六娘子,夫人有言,说程家之人一概不许帮此贱妇。” 程老夫人眉心都皱成一团了。 就算是萧氏与杨润珍有恩怨,可这孩子到底是无辜的,怎么能不帮? 杨润珍闻言也慌了,忙是道:“老夫人,您莫要听她的,她就是对我怀恨在心,记恨这些年侯爷偏宠我的事情。” “老夫人,就算是我有错,对不起夫人,那两个孩子也是无辜的啊,求老夫人您帮帮忙。” “好一个巧言善辩的贱妇!”那侍女冷笑一声,“倒是会将事情推到我们夫人身上,若单单是如此,我家夫人也不会如此无情。” 那侍女说罢,转头便对程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家夫人仔细查过了,当年钱氏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换了三娘子,还顺利带着三娘子离开,这贱妇可谓是居功甚伟。” “如今她的外孙有此劫难,当是恶有恶报,苍天有眼,老夫人若是要帮她,需得自问一声,自己可对得起夫人,对得起三娘子。” “什么?!”程老夫人脸色都变了,她猛地一下看向杨润珍,“当年三娘之事,有你做的手脚?” “你当真做了这些?” 杨润珍没料到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能被捅出来,吓得心跳险些都停了。 但她也心知此事是不能承认的,于是拼命地摇头否认,:“老夫人,您不要听她胡说,润珍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夫人,您要信我啊!” 那侍女冷哼一声:“你这贱妇,休要在此惺惺作态,夫人已经让你滚了,你家孩子就算是死在外面都和程家没什么关系,还敢来惊扰老夫人,还不快滚!” “来人,将这些人轰走。” 程老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程娇扯了扯她的袖子,对着她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最后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等我问清楚再说。” 杨润珍急了:“可是老夫人,这人命关天啊,若是家凯和家安被带离了长安,到时候就算是想找,那也是大海捞针,不知在何方啊!” 像程姝这样还能找回来的,世间能有几人。 “老夫人,妾求求您了,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吧——” 第805章 母亲,恕我办不到 程老夫人心中有些挣扎,她是很想帮忙的,毕竟孩子多可怜啊,不管是谁人上门来求,她都会帮忙。 可萧氏的侍女说了这些旧事,她若是敢帮这个忙,萧氏不知该有多恨她,便是程姝知晓了这事,得知她帮了仇人,估计都不愿再认她这个祖母。 她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多一点一家和乐平静欢喜的日子,可不能因为外人,惹得孩子们恨上她,自己众叛亲离。 犹豫了良久,程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杨润珍道:“你先派人去找吧,我会仔细问过萧氏的,若是她说的这件事是真的,那便恕我无能为力。” 说罢这些话,程老夫人只是拍了拍程娇的手,让她扶着自己往府里走去,后面的众人赶紧跟上。 杨润珍没想到一直和善的程老夫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眼见程老夫人就要走,忍不住要追上去。 “老夫人——老夫人——” 她今日如此执着,也不是为了别的,只得觉得多一些人找就多一些希望,再说程家经营多年,其中人脉手段不知凡几,或许就能将孩子找回来了。 这可是她亲外孙啊!是她女儿留下的孩子。 要是真的找不到了,还不知如何。 杨润珍心中惶恐极了。 “拦住她。”萧氏的侍女命护卫上前将人拦住,不让她往前。 杨润珍被冲上前的护卫按住,还不甘心地挣扎叫嚷: “老夫人!老夫人!您帮帮忙,发发善心,救救家凯和家安吧——” “求求您了——” “行了,别叫嚷了。”那侍女冷笑了一声,“你若是还有力气,还不如自己去找,你不是县主吗?何必求到我们程家来。” “而且我家夫人说了,程家人谁也不许帮忙,不说老夫人不会帮你,便是侯爷,也不敢轻易帮你,你啊,还是死了心,赶紧滚吧。” “县主,请回吧!” “萧姿!”杨润珍眼睛都红了,“她如此见死不救,也不怕遭天谴吗?” 侍女冷笑:“见死不救算什么,能遭什么天谴,可比不上县主你,心肠歹毒,无恶不作,那两个孩子落得如今的下场,不正是因为他们是你的血脉,遭了天谴报应吗?” “我家夫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眼下,或许是时候到了,你啊,好好体会你的报应吧。” 侍女说罢这些话,便对一旁的护卫说:“将这些人赶远一些,夫人说了,有事她担着。” 护卫先前还忌惮杨润珍是什么县主,不敢下重手,但得了主子这话,自然是领命,将人驱赶离开。 ...... 另一边,程老夫人心中很是不安。 程娇‘哎呀’了一声:“祖母,您抓疼我了。” 程老夫人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程娇的手,有些愧疚:“可是疼了?” 程娇摇头:“没事的。” 程老夫人道:“我去见见你母亲,你可是要去?” 程娇并不大想见到萧氏的,她和这个母亲早就没什么话说,只当对方是陌生人,见了面行个礼,礼数周全罢了。 但此时程老夫人要去见萧氏,她有些担心这两人争吵起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我陪祖母走一趟,不过祖母,您到底打算如何?” “你觉得我该如何?”程老夫人反问程娇。 程娇摇头:“孙女也不知。” 程娇可不敢乱出这主意。 在她看来,作为一个人,明知那孩子遭遇这些事情,可能是被拐走了,理应出一份力的,这是大义。 可若是当初程姝被钱氏换走,被钱氏虐待受了十几年的苦,其中是杨润珍谋划算计的,那他们理应站在萧氏和程姝这边,不该帮,认为这是杨润珍应有的报应,这是私情。 说起来,但凡是人,就应该大义为先,私情在后,不该抛弃做人的良心。 可萧氏不准他们帮,她要看着杨润珍的报应,他们若是帮了,又该如何面对萧氏与程姝? 难以两全。 不说程老夫人,便是程娇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程老夫人叹气:“罢了,先去见见你母亲吧。” 程老夫人吩咐人将程妙带回福安堂,然后带着程娇去见了萧氏。 萧氏早知两人要来,这会儿正坐在屋子里等着,听闻程老夫人来了,便起身出门迎接,将人迎进来在主位坐下,还让侍女送上茶水。 程老夫人没有喝茶的心思,直接问她:“你侍女所说,当年三娘的事情有杨润珍的手笔,此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萧氏脸色平静冷漠,“过往前尘,若不是真有此事,我岂会胡说诬陷她。” 程老夫人又问她:“那你可有证据?” “证据?”萧氏抬头,看向程老夫人,却问,“母亲可是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我?难不成是信了她不信我?” 程老夫人皱眉:“你又何必如此说话,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我自然是分得清的,只是有些事,总该是要讲究一个证据的。”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萧氏侧头看向门外,“杨润珍离开的时候,是独自一人离开,昔日伺候她的人可还在府上,有人为了向我投诚,便告诉了我这桩旧事,母亲若是不信,亲自去问就是了。” “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了,三娘遭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全拜她所赐,我与二娘、三娘如今母女不像母女,各自有怨有恨有不平,我有错,却也全因她而起,我恨不得她死。” “她有今日,也只罪有应得,程家若是谁敢帮她找人,就是和我过不去。” “我知道您心善,不忍心看着无辜的孩子遭受劫难,可那两个孩子无辜,难不成三娘就不无辜吗?难不成我不无辜吗?难不成我们母女就该以德报怨,尽心尽力去救她的孩子?” “母亲,恕我办不到。” “我啊,巴不得她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尝一尝这无能为力、又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巴不得她像是一条狗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第806章 你以为你很聪明,很了不起是不是? 程老夫人听了这些话,沉默了很久很久,心中的念头也是摇摇摆摆,像是有两个人在撕扯着她,要将她的灵魂撕成两半。 一边说梁家凯、梁家安无辜,又只是两个孩子,杨润珍求到她头上,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袖手旁观,是该派人帮忙找人的。 一边又说这是杨润珍的报应,萧氏心中有恨,她作为萧氏的婆母,作为程姝的祖母,不该是为了外人,不顾自己儿媳和孙女的心情。 若那两个孩子是程家血脉也就罢了,她护着自己的血脉后人也无可厚非,可偏偏又不是,程娥不过是杨润珍和杨家人生的野种,与程家毫无关系,程娥的儿子,也与程家无关。 好像选哪一个都是错。 若是不帮忙,若是那两个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了,她怕是心中有愧,不得心安。 若是帮忙,儿媳、孙女估计都要怨她帮了仇人,不知她们受过的苦,一辈子记恨她。 程娇见她实在是为难,心中叹了口气,便道:“祖母,要不这样吧,帮与不帮,不如交给父亲做决定吧。” 程老夫人一愣:“交给你父亲做决定?” 程娇点头:“是啊,到底程娥喊他一声父亲,那两个孩子也喊他外祖父,他们年轻一辈的恩恩怨怨,就由他们自己来解决,您啊,就别做这个主了。” 程娇毫无愧疚地将事情推给临安侯。 临安侯、萧氏、杨润珍之间的恩恩怨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别来为难她这个老太太,让她在亲情与良心之间为难了。 “父亲决定要帮,那是父亲大善,不计前嫌,父亲若是不帮,那也是他记恨明慧县主当初对他的欺骗,是明慧县主自己造下的恶果,怨不得别人。” “左右都与您无关,他做下的孽,恩恩怨怨爱爱恨恨,都让他自己来承担吧。” “至于您,若是真的担心这无辜的孩子,得了空闲不如诵念一下经文,请佛祖菩萨保佑他们。” 程老夫人与萧氏闻言皆是一愣,一时半会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过不可否认,她说的委实是有些道理。 程老夫人一颗心终于找到了一个踏实的地方着落,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对萧氏道: “六娘说得对,我啊,都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太太了,什么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来做决定好了,你与侯爷才是程家的当家人,该怎么做,你们商量着来就好。” “至于你能不能让侯爷也不帮找人,那就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母亲我年纪大了,不能忽略你和三娘受过的苦,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两个小孩子遭遇这些事而选择不帮,如此,便交由你们决定好了。” 萧氏淡淡地扫了程娇一眼,最后对程老夫人道:“谢母亲体谅。” 程老夫人赶紧道:“行了,也别说这些场面话了,我累了,就先回去了,六娘,咱们走吧。” 然而程娇却摇头,对她道:“祖母,六娘还有几句话想和母亲说,就不陪您了,您回去了好好休息,孙女改日再来看您。” 程老夫人无奈摇头:“也好,你和你母亲多说说话,母女之间哪有那么多的隔夜仇,你母亲也为苦,你啊,也体谅体谅你母亲。” 程老夫人说罢这些话,便带着吴傅姆等人离开,屋子里很快就空了许多。 程娇与萧氏面对面坐在椅子上,中间隔了有些距离,程娇静静地看着萧氏,萧氏也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吭声。 屋子里寂寂无声。 许久,萧氏先是坐不住了,问她:“你要与我说什么。” 程娇道:“其实我方才没有和祖母说的是,杨润珍亲自求上门,许多人都看到了,若是程家无动于衷,颇有见死不救之嫌,长安城诸位世家,可不愿与一个能见死不救的人家来往。” 萧氏眸光微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劝我帮那杨润珍?程娇,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便是我对你不见得多好,可到底还是生了你的,你到底站在谁这边?!” 说到最后的时候,萧氏的声音已经有些冷厉。 程娇道:“您误会了,我并不是站在杨润珍的那边,我只是想告诉母亲,既然人家求上门,又是为了找孩子这样的事情,不管于情于理,见死不救,对临安侯府的名声都不太好。” “当然,母亲或许不在乎这名声,但这名声对于大兄和四弟而言,却是很重要的,母亲多少要为他们着想一二。” “不过母亲若是真的不情愿,也不必忍让委屈,真的帮忙,就安排几个人帮忙去找,面子上过得去,家里人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就好。” 有时候,程娇觉得萧氏真的不会做事,甚至有时候很是愚蠢无知。 她这样死命地拦着,不让程家帮忙找人,有什么用? 她是有很多委屈很多怨恨,家里人也明知。 可她在这个时候拦了这事,拦住了,若是那两个小孩出了事,程老夫人、临安侯、甚至程谦乃至家里的其他人,心中估计都会反感她的冷漠无情和见死不救。 目的或许是达到了,但也落得一个众叛亲离,人人离心。 若是拦不住,那就更可笑了,白担了一个无情狠毒的名声,遭了人人厌弃,想做的事情却也没有做成。 萧氏脸色都黑了,她死死地捏着桌沿:“你在教我做事?” “你以为你很聪明,很了不起是不是?” “不敢。”程娇低头,“我只是想告诉您,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如果我是您,便会安排一些护卫帮忙找,尽了一些心,之后能不能找到,那与你无关,谁人也不能说你什么。” “您知道,我刚才没有和祖母提关于程家名声之事,若是祖母反应过来,想起你这般做法会坏了程家的名声,她哪里是乐意的。” “您若是派几个人帮忙去找,全了程家的名声,又安了祖母的心,在她心里,还得了那么一句‘到底是顾全大局又心善之人’的赞誉。” 程娇觉得,萧氏那些年过得那么狼狈,有时候真的是自己蠢的作的。 第807章 没有什么比当下和未来更重要 “而且您莫要忘了,您是侯夫人,是这一家主母,维护家族名声,也是您的责任,且不管内里恩怨如何,家族荣辱为先。” “再说大兄和四弟,他们心疼您受过的苦,却也不见得愿意看到自己母亲是一个见死不救的狠心人。” 萧氏脸色难看:“你说的倒是好听,那我呢,我受过的苦,三娘受过的苦,难道就不计较了吗?若不是因为杨润珍和钱氏,我和你二姐、三姐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真假千金之事,萧氏也是苦主。 她和孙妩相处了十几年,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在她眼中,孙妩最贴心,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可转头了,却发现这个女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女儿一出生就被人换走,被人虐待受了十几年的苦,她身边这个养了十几年,疼爱了十几年的,那是仇人之女。 到了最后,养女怨她,亲女也怨她。 所有人都怨她,怨她偏心,怨她不会做母亲。 可她养了孙妩十几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她和程姝不曾相处过,而且程姝就像是一个野丫头一样,她心里怎么会没有抵触。 嗯,或许也是因为她对程姝并没有多大的感情,甚至觉得若是程姝一辈子不出现,孙妩一辈子是她女儿多好。 但根源处,也是当初杨润珍与钱氏换孩子,若不是因为这些,程姝在程家长大,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萧氏是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但杨润珍是其心歹毒,罪无可恕。 程娇垂下眼帘,缓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您是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在我的头上,我自然站在一旁说风凉话,还指责你不该报复。” “但你要清楚,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什么,是当下,是未来,你要报仇,要泄恨,我并不拦着你,我也没资格拦着你,毕竟受害的是你,我不能感同身受,也不会厚颜无耻劝你善良大方,不计前嫌。” “我只想告诉你的是,你要先确保你的当下你的未来,没有什么比当下和未来更重要,只要不损害你的当下你的未来,你想什么报复,我半句话都不会开口。” “母亲,派几个人去帮忙找人吧,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 “我呢,也言尽于此,如果你仍旧固执地认为不该帮,那也是你的自由。 程娇说罢这些,便离开了临安侯府,出门的时候想起许久不见纪青莲,便去隔壁永平侯府看她。 但可惜,只见到了邓宛然,听邓宛然说她去找达奚玄鱼去了,这几日都不在家中。 “她想去找你,可是又怕去多了打扰你们夫妻,闲着无事可做,便跑去道观那里去了,说什么和玄鱼一起修行。” 程娇闻言顿时心生愧疚,自从她成亲之后,天天和谢琅呆在一起和纪青莲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她有心也想去道观看看那两位,不过她想了想那背后想害她的人还没揪出来,她最好不要跑得太远,只是只能将事情压下。 “那等她回来,你便和她说说,说她得了空闲便来景阳侯府玩。” “定然告知。” 程娇见邓宛然肚子已经很大了,有些惊奇,盯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问她:“怀着孩子辛苦吗?” 邓宛然脸上有些笑意,她摸了摸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正好也踢了她一下,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温柔了,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辛苦自然是辛苦的,不过只要想着这是我与夫君的孩子,很快就会来到这世间,成为我至亲之人,我心中便无比的欢喜,觉得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这个中感情,等你怀上了就知道了,你与景阳侯这般恩爱,定然也会很爱这孩子的。” 程娇微笑:“若是我与夫君的孩子,我自然是很爱的。” 程娇很想问一问‘你就要做母亲了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担心自己不能做好一个母亲’,但想起她不该给孕妇压力,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孕妇忧愁,也不敢问。 邓宛然拉着程娇的手,让她坐下说话,有些感慨道:“你倒是嫁得好郎君了,只是青莲的事情,却是令我有些担忧。” “哦?怎么了?” 邓宛然道:“之前说了她出家修道,只是你我都清楚,不过是找不到合适的姻缘,又不想胡乱嫁人,更为了避免那些人拉拢的一个说辞罢了。” “叔父叔母觉得她若是不乐意,她自己开心就这样过下去也行,反正有永平侯府在,这辈子也没人敢欺负她,可我......” “可我总觉得,若是她不嫁人,将来别人成双成对有儿有女,她一个人未免有些孤单,便是与她玩得最好的你,如今有了夫君,将来再有孩子,能与她相处的时间便不多了。” 程娇道:“你说的这些,她心里都清楚,有时候也在嫁人与不嫁人之间摇摆不定,一会儿一个想法,不过我觉得她这般,大概是没遇见自己下定决心要嫁的人吧。” “你也勿要担心,她这样好的女郎,总会有好缘分的。” “而且她就算是不嫁又如何,她还说可以和玄鱼做伴,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再说了,我肯定不会和她生疏的。” 她与纪青莲,自小就一块长大,好得能同穿一条裙子,当真是比亲生更亲。 看她回娘家还想来看看纪青莲,却从未想过要去看看程姝她们就知道了,在她心中,纪青莲才是她的至亲,程姝、程娴、程妍她们不过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邓宛然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也是,那希望她运气好一点,早日遇见她想嫁的人吧。” “我也同祝。” 程娇见邓宛然没有埋怨小姑子不愿嫁,只是希望她早点遇见良缘免得错过花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纪家其他人对纪青莲不嫁人没什么意见,觉得她开心就好,纪家又不是养不起,但有了嫂嫂,虽说这嫂嫂和她们感情也不错,人也和善,但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如今听她这样说,着实是令人松了一口气。 第808章 闹起来又如何?她拦不住 辞别了邓宛然,程娇便上了马车归家去,刚刚到家,便让人去查梁家凯梁家安失踪之事。 很快,铃铛也将得来的消息禀了上来。 “那两兄弟是昨日午后不见的,承平伯夫人带着他们去了大恩寺祈福,从寺中出来的时候,便不见了人,原本以为是两个孩子到处乱跑,但找遍了寺里都不见人,才是慌了神。” “当日下午,承平伯府便派人去找人,还请了京兆府、长安县县衙派人帮忙找,夏王府那边得知之后也派了人找,只是一夜过去了,也不见人。” “世人猜测有四,一是被拐子拐走了,二是被劫匪绑走,三是寻仇之人绑走,四呢,就是出了什么事,人已经没了。” “如今所期待的,最好是前三种情况,如此还能把人找回来。” 程娇皱眉:“若是被带出长安城,这孩子恐怕就危险了。” 杨润珍找上临安侯府,不外乎临安侯府有更大的权势,能调动更多的人去找孩子,更能在孩子被带离长安之前找到。 也正是如此,她才如此的不顾脸面苦求。 “谁说不是啊!”铃铛也皱眉,“虽然看着明慧县主悲痛苦求的样子还是挺解气的,可一想到那孩子要面临的事情,又觉得孩子可怜。” “夫人,你说程家会帮忙吗?” “会吧。”程娇低头看着茶盏,慢慢道,“便是母亲不听我的劝告,仍旧要拦,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父亲对程娥的感情极为复杂,若是程娥还在,他可能记恨着这个女儿,时刻提醒着他头上的这顶绿帽子,一腔真心喂了狗。 可程娥不在了...那多年的父女之情又不是一下子就没了,所以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夫人岂不是要闹起来?” “闹起来又如何?她拦不住。” 非但拦不住,估计还被骂一顿。 哦,也不对,估计这夫妻俩能吵起来,甚至动手打一架。 不过这就不关她的事情了,她劝过了,也替萧氏分析过了,萧氏不听,那她也没办法。 铃铛一听,顿时也为萧氏叫屈:“夫人真可怜,这明慧县主也不是个东西,都已经离开程家来,还跑回来恶心人,或许真的如同夫人说的,梁家那两个孩子有此劫,合该是明慧县主的报应。” “你说长安城那么多人,她怎么非上门去找程家。” 程娇闻言便笑了:“说不定不单单找程家,咱们家估计都要被找上门来。” 铃铛惊了:“什么?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等着看好了,为了能多一些人帮忙找孩子,她定然拉下脸,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人,求一个可以求的人,我昔日到底还喊程娥一声姐姐,又是景阳侯夫人,她岂会错过。” 程娇的话音刚落,便有侍女从外面走来,站在门亭子外微微施礼,禀报道:“禀夫人,明慧县主求见。” 程娇嗤笑了一声,对铃铛道:“你瞧,这不是来了吗?” 说起来,要论做父母,临安侯与萧氏倒是远不如杨润珍,她倒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孩子,为孩子汲汲营营的。 铃铛皱眉:“夫人可是要见她?” 程娇摇头:“见是不见了,你替我走一趟吧,若是问起我,便说我今日吹了风,偶感风寒,头疼歇下了,若是她求景阳侯府帮忙找人,你也应下来,安排七八个护卫帮忙,尽了心就好。” 几个人帮忙,一是因为景阳侯府的名声,二是因为梁家凯和梁家安到底是两个孩子,遭遇了这些事,她也愿意尽一些心意,若是不管不问,心中也难安。 她也恨杨润珍与程娥,恨不得他们倒霉,对那两个孩子也不喜,只是遇见了这样的事,她还有人的良心,都应该帮助一二的。 多的不说,派一些人帮忙找人,她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见杨润珍就算了,她没兴趣看杨润珍可怜狼狈的样子,也没有兴趣听她的苦求忏悔。 铃铛领命而去,去了外院待客苑见了杨润珍。 府中规矩,若是主子要见的客人才会请到主院去,若是未知,又不能拦在门外,便会请到待客苑去等着。 杨润珍见到了铃铛,一时间有些着急:“铃铛丫头,六娘子可是愿意见我了?” 铃铛脸色倒是平静,自从程娇嫁了谢琅,她和铃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平日里那些连她长相估计都没记住的贵夫人似乎个个都对她们亲近得不得了,口口声声‘丫头’,似是真的将她们当成小辈一样。 再别的一些想讨好景阳侯府的人,喊她们‘娘子’也有,送珍宝物件想请她们帮忙的更是不知凡几。 不过两人见的世面多了,也明白自己是靠的谁过日子,自然是不敢做不该做的事情。 “见过明慧县主。”不管铃铛私底下是如何吐槽杨润珍,口口声声‘那杨润珍’,但见了面,该有的尊卑礼数也会有,不能让人觉得景阳侯府的人无礼放肆,连尊卑都没有。 “无需多礼无需多礼。”杨润珍赶紧拦住她,又问,“怎么样,六娘子可是愿意见我?” 铃铛摇了摇头道:“县主莫怪,夫人方才回来的时候吹了风,有些头疼,于是便歇下了,下人们不敢去打扰。” 眼见杨润珍原本勉强的笑意敛下去了,铃铛又道:“不过县主放心,夫人心善,也让婢子安排了一些护卫准备帮忙找人,既然县主来了,一会儿便让人跟着县主离开,到时候让他们做什么,县主安排就是了。” 礼数周全,该帮忙的也帮了忙,那真的是什么错都挑不出来的。 然而杨润珍放下尊严求上门,难道是为了这几个帮忙找人的护卫吗? 当然不是。 她要的,是景阳侯府全心全力,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帮她找人。 当然,还有一桩事。 她还想请谢琅帮忙,在元景帝更前说几句话,最好是能动用十六卫军,将贼人铲除,将孩子救回来。 再或是,封锁长安城城门,以防孩子被带离长安,为找到孩子多添加几分希望。 第809章 还是你觉得我家夫人心善,好欺负得很? 所幸程娇不知她心中所想,若是知晓了,估计还得骂她一句‘你想屁吃’,是不是在梦里没醒呢。 真的当自己是个玩意了! 杨润珍咬了咬唇,又问铃铛:“可否让我见六娘子一面,我有些话要和六娘子说,我......” “明慧县主。”铃铛打断了她的话,“你应该知晓,夫人愿意安排一些人帮忙,已然是仁至义尽,是她心善,见不得两个孩子受苦,您若是再有别的要求,便不必再说了。” “再说了,您应该清楚,夫人是极其不愿见到你的,你若是再纠缠,便显得胡搅蛮缠,好生不讲理了。” “我...我......可是才几个人,怎么够啊,景阳侯府有众多亲卫军甚至禁卫军,若是他们......” “明慧县主。”铃铛再次打断她的话,“禁卫军在此,是为了护卫七皇子的安危,不说景阳侯府不能调动,七皇子若是想调动也不容易,他们只听令于陛下。” “景阳侯府的亲卫多数不在长安,在府中这些,平日里要护卫景阳侯府的安危,侯爷和夫人的安危最为最要,景阳侯府能安排七八个人帮忙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便是夫人心善同意此事,亲卫军也不会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侯府的亲卫军有多少人? 不过是五千人制。 再说景阳侯府才受封多久,谢琅和寿山他们也是宁缺毋滥的,眼下连一千人都没有,在长安城的都不足百人,而且各还有各的安排,能安排七八个人帮忙,尽一份心,已经算是可以了。 再说了,不是还有承平伯府和夏王府吗? 甚至还有京兆府和长安县县衙,都派了人帮忙找啊。 “明慧县主若是嫌少,不愿要这七个八个人帮忙,那我等也没意见,来人,请明慧县主离开。” 杨润珍脸色有一瞬间极为难看。 一个婢女也敢下她脸,让她滚,实在是好生嚣张。 不过她有求于人,轻易不能得罪人,于是捏了捏手心忍了下来,仍旧不肯死心:“我想见一见六娘子。” 这还是不肯放弃啊,铃铛的脸色都冷了下来。 “都说了夫人不适,眼下已经歇下,你为何还执意要见她,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那些年变着法地想欺负夫人,如今夫人还会倾尽全力为你做事。” “你有时间在这里纠缠,还不如多带几个人去找人,指不定能更快就找到了呢。” “还是你觉得我家夫人心善,好欺负得很?” “不敢。”杨润珍咬唇。 程娇自然是不好欺负了,便是当年在临安侯府,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也是厉害得很,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若是谁招惹了她,有仇必报,今日不报明日也必报。 但杨润珍算准的,那就是对方有良心,程娇是记恨过她与程娥过去种种,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孩子出事了,若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又有人求上门,若是不管,这良心过不去。 “可我想亲口听夫人说,若不然我不甘心。”杨润珍咬牙,眯着眼睛盯着铃铛看,那眼神之中有太多的审视和怀疑, “夫人是何等良善之人,那两个孩子怎么说都唤过她一声姨母,她岂会真的不管,莫非,是你在骗我?” 铃铛当场就笑出声来:“县主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呢,您啊,爱信不信,若是不信,我便等着你告到夫人面前吧,若是夫人责罚,我自当承担。” 杨润珍真的是小看她了,不过是小小激将法,她难不成就那么蠢,就能上当真的带她去见夫人证明自己了? “您若是不想走,不急着去找人,爱在这里等着就等着吧。”反正急的不是他们这些人。 “来人,替我伺候着县主,若是县主要走,便让安排的人跟上,去帮忙找人,若是县主愿意在这等着,便等着吧。” “县主,婢子还有事,便不陪您在此叨叨了。” 说罢这些,铃铛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开。 杨润珍站在原地许久,气得脸色憋红,却又如何奈何,最后一挥衣袖,带着人离开。 正如铃铛说的,她见不到程娇,再在这里纠缠也没有用处,景阳侯府不急,急的只是她而已,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 得知杨润珍走了,铃铛冷哼了一声,掉头回了内院见程娇,将事情报上。 “夫人不见她是对的,婢子眼瞧着她就没按什么好心,估计还会提出什么为难夫人的要求,咱们既然不能答应,还是莫要与她纠缠得好。” 程娇点点头,问她:“那安排的人她带走了吗?” “带走了,就算是有七八个人帮忙找也是一份帮助了,她岂会不要,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对她的儿女是真的不错。” 铃铛鄙夷杨润珍的无耻,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是爱护自己的子女。 “夫人对您若是半分这样好,那该多好......” 程娇手顿了顿,然后对铃铛说:“这些话莫要再说了,你便当作是这人世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圆满好了。” “我投生到了程家,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苦,住的是舒适的房舍,穿的是锦绣华裳,吃的是山珍海味,已经是大幸。” 若是投生到一般人家,她可没现在这日子,估计也不能嫁这样的郎君。 人生的际遇便是如此,她早就看开了,那些恩恩怨怨,她已经不想再提,不想再论道了。 铃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心生懊悔,闻言立刻道:“夫人,铃铛知道了,再也不会说了。” 程娇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吩咐她道:“再派个人去打听消息,若是那两个孩子找到了,就告诉我一声。” “是。” “还有,派人去告诉大兄一声,让他若是没有什么事便赶快回家处理此事,回去晚了,估计那一对夫妻都能打起来了。” “是。” 第810章 山上的笋都夺完了,还得赞她一声善良 当日下午,程娇便命人将程姝请了过来,将当年的事情和她说了。 “我也是听母亲说的,她还说她那里有证据,是当年伺候杨润珍留下的人提供的口供,你若是想知道,尽管去问。” 程姝有些恍惚:“原来是与她有关吗...难怪......” 难怪钱氏不过是一个婢女,竟然能避开所有人换了孩子,原来是有帮手。 程娇又道:“待查明真相之后,你便去告她。” 是了。 程娇虽然觉得既然杨润珍求上门,帮忙找孩子的事情可以派人帮忙,但一码归一码,她可没打算放过杨润珍。 程姝一愣:“告她?” 程娇道:“不错,你取了证据,便去京兆府告她,你是苦主,你来告她最为合适。” 程姝有些意动,但却也有忧虑,皱眉道:“可便是告她,京兆府能拿她如何?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便是真相大白,也不过是轻轻放下,小惩大戒。” “再说了,她便是有罪,那也是唆使之罪,当年连罪魁祸首钱氏都没有受到严惩,何况是她?” 程姝不认为告到京兆府能有什么好结果,她如今也成长了不少,不像当初那样鲁莽。 程娇却道:“能不能严惩暂且不说,但足以让她身败名裂,从此之后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若是遇见她,上前就是两巴掌,机会适当还能叫人打她一顿,都没有人说你错,怎么?难不成你不想?” 程姝眼睛都亮了,声音有些急切道:“想,当然想!” 钱氏、孙家还有杨润珍害她如斯,她怎么可能不想报仇。 程娇又道:“九月廿十,就是杨谅大婚之喜,你到时喊上程让,带着临安侯府的人去京兆府上告,让京兆府即刻上门抓人。” 说到这里,程娇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就算是最后罪责不重,牢狱或是挨板子,也够她丢人了。” 程娇可不像萧氏那样蠢,若是她要报仇,那是山上的笋都夺完了,旁人还得赞她一声善良。 儿子大婚之喜,京兆府上门抓人,等待她的是公堂上的审判,或是挨板子,或是牢狱苦力,听听都觉得浑身舒坦。 再有程姝,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她见杨润珍一次就可以打一次,实在是不顺心,那就带着人打上门去,也无人挑她的错。 程姝闻言使劲点头:“六妹说得对,我就按照六妹说的办,到时候那杨润珍估计得气得吐血。” 程娇又道:“如果你想要钱财,那也可以借机扒她一笔,哭诉你这些年受过的苦,让她往死里赔。”最好连亵衣都赔光了。 程姝闻言顿时有些激动:“对,让她赔,让她赔,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只能轻轻一句就过去了,我定然养她十倍百倍偿还。” 程姝和程娇不同,她是吃过很多苦的人,程娇可以爱面子爱尊严,甚至追求情爱自在潇洒,但她死要权死要钱,有权有钱,她才能过得更好。 生活富足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有机会捞一笔,她岂会放过,不将杨润珍敲干了,她就不是程姝。 程娇见她激动,生怕她一时冲动把事情搞砸了,于是轻咳了一声道: “虽然你很激动,想立刻去办这事,但是还是得忍忍,等到了廿十再动手,到时候不但能敲她一棍子,还能把事情闹得更大,你也更占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程姝连连点头:“六妹,你放心,我明白的。” 今时非往昔,程姝也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无脑的程姝,自然是知晓很多事情程娇比她看得更清楚,处理得更周全。 而且,程娇也没有理由要害她。 想到这里,程姝心中苦涩,她原本以为只要抢走了萧衡,就能成为程娇,拥有程娇的人生,可事实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 她嫁给萧衡之后,夫妻俩分歧很多,以前吵吵闹闹,各自对对方不满,如今有了女儿,虽然缓和了一些,但也不过是相敬如宾,冷漠疏离,不像是夫妻那样。 倒是程娇,便是没有嫁给萧衡,但她却又嫁给了谢琅,做不了宰相夫人,她又做了景阳侯夫人,仍旧是身份尊贵的贵夫人,是长安城人人捧着的人。 而且她还敢正大光明地做一个‘妒妇’,半点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便是谢琅,也是那么纵容她。 想到这里,程姝心里苦涩,她张了张嘴道:“六妹,你说我给你姐夫纳两房妾室如何?” 程娇闻言愣住了:“纳妾?” 程姝点头:“是啊,我知晓他厌烦我,厌烦我抠门小气,上不了台面,平日里也不温柔可人,若不是有了清微,我们如今大概就是相看两厌。”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不给他纳妾,他自己都会带两个回来,如此,还不如我给他准备,等我生下嫡长子,坐稳了正室的位置,那些人若是想要生孩子,我也不拦着。” 程娇愣怔了好一会儿。 她自己仗着谢琅对她的喜欢,向来都是嚣张得很,纳妾,那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但不久前程妍因为怀孕,犹豫着要不要给赵锦亭纳妾,如今程姝与萧衡夫妻不和,也犹豫着要不要给夫君纳妾。 在这个时代里,男人一妻多妾才是常态。 “我不知。”沉默了许久,程娇摇头,“我对此没有什么建议,就不提点你了,你自己想想怎么选择对自己最好就好,日子到底是你过的。” 程姝的情况与程妍不同,赵锦亭对程妍还是有心的,而且还是程元仲的弟子,程妍不愿他纳妾,两人日子也过得。 但程姝与萧衡...这夫妻俩真的是冷漠疏离,成亲也不过一年多两年,眼瞧着半点亲近都没有。 程姝还想说什么,程娇便已经不与她说了:“行了,此事不急,你先回程家,问清楚杨润珍的事情,先把这事解决再说。” 程姝见她不愿和自己说,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下来:“也好,我现在便去问问。” 程娇道:“正好,回去遇见父亲,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嗯,就多赞他几句对杨润珍如何情深意重,与程娥又如何父女情深。” 第811章 我们都是俗人,唯有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佛 程姝心道:这些话确实是好听,父亲听了,大概高兴得原地升了天。 不过若是能让临安侯不痛快,程姝也乐意得很。 “行了,我就回去看看。” “好,还有,你替我将这封信交给母亲,让她看一看。” “可以。” 程姝接过了信,便直接去了临安侯府,她抵达的时候,临安侯与萧氏正在争吵,程谦亦得了消息回来,站在那里头疼地看着这一对父母。 萧氏看着神色复杂木然的临安侯,冷笑出声:“侯爷真是好性,我本以为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侯爷是恨不得杨小娘与程娥那对母女生不如死呢。 没想到如今出了事,竟然还愿意全心全意地帮忙,半点也不介意爱妾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女儿是个野种,这外孙呢,也是野种的外孙。” “自己亲生的儿女半点都不心疼不在意,倒是心心念念着那野种,真的是世间少见。” 萧氏的语气冷漠,但讽刺意味十足,句句都往临安侯的心头戳,将他一颗心戳得血淋淋的,再回想起杨润珍与程娥,只觉得面目可憎,痛恨不已。 果然,临安侯听了这些话,顿时气得头顶都险些冒烟了,一双眼睛通红,手掌使劲一拍桌子:“你到底说够了没!” 萧氏冷笑:“自然是没够的,有人做都敢做,还怕我说了,你冲我发火做什么,让你养了十几年野种的人又不是我,有本事你去找她去啊!” “你这爱妾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当我们临安侯府是好欺负呢,做出这等丑事,如今还要我们帮忙找孩子,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心肝。” “母亲......”程谦头疼,劝她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家凯和家安的事情,他们失踪已经一天一夜了,如今还不知在哪,我们先派人去找,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您觉得如何?” 临安侯和程谦都觉得应该派人去找人,但萧氏不同意,他们也不好不顾她的想法,临安侯是对萧氏有愧,程谦则是不敢忤逆母亲。 萧氏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冷漠,慢慢道:“六娘今日劝我,你也来劝我是不是?” 程谦道:“我和六妹都觉得那孩子可怜,我们袖手旁观这心里过不去。” “孩子可怜?”萧氏嗤笑出声,“我看想觉得孩子可怜的是你吧,你六妹可没你那么良善,她可不觉得孩子可怜,她只觉得是杨润珍的恶报罢了。” “她劝我,是让我为了临安侯府的名声着想,莫让此事坏了临安侯府的名声,毕竟这临安侯府将来是你的,是我的子子孙孙的。” “又说我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你们父子二人定然不会不管,若是我拦了,孩子出了事,你们定然会记恨我一辈子。” “她说的话委实很难听,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她字字句句,说的都是我的得失,半句不说那孩子可怜,让我可怜可怜孩子,或是说什么孩子无辜,勿要计较这些,因为她知晓,杨润珍对我做的事情,就像是插在我心口血淋淋的一把刀,至今还在流血。”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说我袖手旁观并没有错,我为何要帮我仇人的子嗣,她让我莫要拦着,只因着若是拦着会让我有所损失,可是你呢!你呢!程谦!” 萧氏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头上砸去,程谦偏头躲过,茶盏落在地上碎裂,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萧氏仍旧气不过,抓了另一个茶盏砸在了他身上,茶水落了他一身。 萧氏继续怒骂道:“你母亲对你不好吗?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对你不好吗?你为何不曾想过我们所受的委屈,所吃的苦?” “是,你善良你公正,你丝毫不偏心,你对你的兄弟姐妹,不管是嫡的庶的,都一视同仁,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嫡长兄!” “你的至亲兄弟姐妹爱护你,可你对他们所受的委屈视而不见,反而怜惜起的仇人的孩子,觉得孩子很可怜,你难道不曾想过三娘可不可怜? 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那些年受的苦遭的罪,她可不可怜?” “程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六娘、四郎尽心帮你,可在你这里也不曾有任何优待,在你心中,他们只是你兄弟姐妹其中一个,与那程娥、程谅毫无区别,你对他们一视同仁,你不觉得可笑吗?” “也是,怪只怪六娘和四郎的心是偏着长的,你的心是正中间的,他们对你再好,也不会受到你的半点偏心优待。” “我们都是俗人,偏心偏见,心有所喜心有所恶,唯有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佛,低头一看,都是众生平等。” “可你难不成不知,众生不爱你,你有用,他们敬你三炷香火,你无用,砸了你的庙,毁了你的神像,唯有你的至亲才爱你护你,对你不离不弃!” “可你却将他们归于众生平等,视他们与众生平等,哈哈哈,可笑,可笑......” 程谦脸色发白,一时间不敢言语。 萧氏继续道:“六娘与四郎关系最好,与你不过是面子情,你是不是很羡慕?你羡慕有什么用,既然做那公正严明的神佛,那就高高在上做神佛好了,何故奢求人的感情,希望至亲爱你护你。” “杨润珍那贱人害我一生,害了三娘半生,他们母子三人,那么多年让我们受了多少委屈,隐忍了多少,你竟然一点都不恨他们,如今还在这里劝说我,说孩子可怜,孩子无辜......” “你真的是,好一个程家嫡长子嫡长孙啊!” 萧氏面色冷然。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个儿子,我是为了程家生的,生出来,你就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其他儿女的至亲兄弟,你只是程家的嫡长子,只是他们的嫡长兄。” “我,甚至他们,本不该对你有情的。” 程谦这样的兄长,只要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期待,只当他是嫡兄、堂兄,他就是很好的一个兄长,可若是当他是至亲兄长,那就是不幸了。 他永远都不会回报以同样的感情,永远也不会对你偏心偏爱。 第812章 做出这种事的人简直是有大病 在这个世间上,人都是有所喜有所爱,有偏私有亲疏之别,故而有偏私。 大公无私,博爱世人,不过只是幻想。 我爱我家我爱我父母我妻儿我兄弟姐妹,本没有错,在不涉及律令道德之时,你偏心自家人,并没有什么错处。 可偏生程谦却要做那个大公无私之人。 生他者,母亲也。 但在父亲宠妾灭妻,母亲受妾室所欺之时,他不曾站在母亲这边,也不曾为母亲谋划过,甚至对杨润珍所生的程娥与程谅,同样视为至亲姐妹。 爱护他者,兄弟姐妹也,他也不曾偏心偏爱,在对待他们与庶出兄弟姐妹的态度一样。 他也不是不在乎弟弟妹妹,也不是在他们有难的时候不帮,他也做到了一个兄长所能做的。 只是和程娇、程让所求的不同罢了。 他们二人觉得程谦与他们应该一条心,是血脉、利益共同体,应该做到完全一条心,一起维护他们的地位和利益。 可程谦偏不,他早跳出了这个‘至亲’的圈子,他以‘嫡长兄’的身份高高在上,将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和庶出的弟弟妹妹一样对待,希望他们和平共处,在他们发生争端的时候,也会秉公处理。 哪怕一边是至亲一心想维护他利益的兄弟姐妹,而另一边是时时刻刻嫉恨着他,盯着他的东西,恨不得他死,将他拉下来的庶出兄弟姐妹。 要是庶出的兄弟姐妹一样敬重他,视他为长兄也就罢了。 可偏生不是,那些人宛若强盗匪徒,恨不得将他的所有东西一并抢过去,算计着打压他欺辱他。 这哪里是弟弟妹妹,简直是觊觎他的豺狼。 将至亲维护他的兄弟姐妹和那样的人一视同仁,做出这种事的人简直是有大病。 可偏偏,程谦就做得出来。 在他看来,他是程家嫡长子,将继承程家的一切,同样也有保护程家其他人的责任,庶出的弟弟妹妹也是他的责任。 “你祖父...你祖父真的是好得很啊。”萧氏笑出声来, “他知晓自己儿子不是个东西,宠妾灭妻,一心只疼爱妾所生的两个子女,想着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爱妾所生的孩子,他啊,管不了自己儿子,却又害怕孙辈骨肉相残,所以就将你教成这样。” “但凡你立得住,你的地位不可动摇,而庶出的弟弟妹妹,你非但不会报复,还会庇护他们,不会被人欺负,真的是算计得好得很啊,好得很。” “如今看来,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可惜了,他却不知他庶出的两个孙辈,一个不过是旁人生的野种,另一个也为了利益前程离开了程家,如今人家改了姓杨,叫杨谅呢!” “见到此等结果,想到他将你教成这样,害得你与至亲疏远,再也无人关怀,也不知道那棺材板压不压得住呢。” 老临安侯是为了子孙后代谋划,但确实是坑惨了程谦。 在程谦成亲之前,程娇与程让早已厌烦极了他,也早就当他当成了外人,便是后来回来的程姝,也因为种种,并未信任他亲近他。 哪怕是程姝遇见了什么难事,她会去找程娇程让,也不会来找他。 在他们看来,这个长兄只能当作是能相互扶持的亲戚,却不能当成亲人。 没有亲人会为了外人捅自己一刀的。 程谦娶了聂静云之后,因为有了这个性格温和的娘子,几人之间的感情好了不少,但也仅此而已。 程娇回到娘家,会想着看看老太太,看看程让,甚至还想去永平侯府看看纪青莲,但从未想过我与长兄许久不见了,想见他,和他说几句话。 有事见面,无事无所谓,不挂念不在意。 程谦有时候也羡慕程娇与程让关系好,可这一切何尝不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先舍弃了他们,他们同样也舍弃了他,在他们之中,他已然是属于外人。 临安侯见程谦不过提了一句话‘孩子可怜’,萧氏就当场发飙,那许多到了嘴边的话都噎在喉咙里,不敢吭声。 程谦被茶水湿了衣裳,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屋子里有一段时间的安静. 三人各坐一方,皆不言语。 正在此时,有侍女来报:“禀侯爷、夫人、世子,三娘子回来了。” “三娘回来了?”萧氏抬头,却笑,“正好,你们一会儿当着三娘的面说一说,说那两个孩子是何等无辜可怜,问问她自个可不可怜,你可怜仇人之子,可曾可怜过你的亲妹妹。” “去请三娘子进来。” 侍女应了一声‘是’,然后行礼退了出去,去请程姝进来。 临安侯见事情这样拖延下去,有些急了,对萧氏道:“就算不说那孩子可怜之事,便按照六娘说了,为了临安侯府的名声,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萧氏道:“临安侯府是你的临安侯府,你才是临安侯,你若是急了,派人去就是了,反正我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 临安侯又梗住了,确实,他完全可以不管萧氏的想法,直接派人去就是了,可他对萧氏有愧,不敢无视她的想法。 想到这里,临安侯真的是很烦:“你到底是怎样才能答应?” 萧氏扫了他一眼,然后道:“你若是能让三娘答应,我便答应,如何?” 临安侯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了。 若是程姝知道她十几年受的苦,是杨润珍一手促成的,那定然是恨杨润珍恨不得她死,怎么可能会帮这个忙呢。 简直不可能。 临安侯侧头看向程谦,希望程谦想想法子,然而程谦方才被萧氏一顿训骂,似乎是有些恍惚地坐在那里,也不看他。 不一会儿,程姝便被请了进来。 她领着两个侍女向几人行礼:“拜见父亲,拜见母亲,见过兄长。” 萧氏点头:“坐吧。” “谢母亲。”程姝道了谢,然后坐下。 也不等众人问她的来意,她便自己开了口:“今日我前来,是得知了一件事,原来当初钱氏换女之事,与杨小娘有关,可是真的?” 第813章 难道父亲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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