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一笑,我也跟着想笑,我们两个人就在洗澡间的潮湿空气里低笑不止,笑累了之后,喘着气看向对方。 他的眼睛更红了,眼尾往上翘着,这样看我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点慌乱,和从前做错事他要打我那种慌乱截然不同,我手里还抓着他的手腕,黏腻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攥得更紧了。 我哥一鼓作气,“来,再试一下。” 我也用了力,结果两个人还是双双栽在水洼里,手电筒被滚落在一旁,周围的光暗了些,我打量我哥的眼神更肆无忌惮,他又笑起来,喘出来的气又热又粗,还带着酒味,很烈,我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眼睛里似乎也进了水,我手不知道放在了我哥哪个位置,我自己也毫无察觉。 我哥仰着头靠在墙上,莫名的又笑起来。 我看着他的下巴问道:“笑什么?” 我哥垂着眼睛,这样的角度看着我,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跟那些大人喝醉之后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他的笑收敛了几分,眼睛还瞧着我,无端流露出些伤感来。 “有你,哥高兴。” 这话说的突兀,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酒桌上聊什么了,我打量我哥的眼睛,又想起来那个老头楠漨说我哥大富大贵的话。 我将他的五官分辨了个仔细,实在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头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也想去找那个老头去瞧瞧我的脸,看看能不能在我脸上瞧出来些什么。 不是我也跟着迷信了,是我自知我和我哥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若他也说我大富大贵,要么就是他在胡说八道,要么就是见了鬼,邪了门了。 十分钟之后,家里来电了,洗澡间的灯猛然亮起来,我哥的酒醒了一半,撑着身子站起来,挥挥手又是那句话:“你快回去睡觉。” 我转身转的利索,关门的时候却留了一个坏心思,我哥的赤裸的后背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掩盖情绪,拿着手电筒回到房间,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有了写日记的习惯,至于写什么,我长大之后称那些为脏物。 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听着我哥收拾好之后回到房间,听着他那屋里的风扇声音响起,我在幽暗的深夜睁着眼睛,呼气,吐气,我喘息的声音跟上了风扇摇摆的频率。 我哥在他房间问:“小起,你睡了吗?” 我滚滚喉结,闭上了眼睛,然后是我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他拿着一个很小的手电筒,伸手推开门,我察觉到我哥走到床边,他在看我。 我不敢睁眼,也不敢说话,连细微的动静都不敢发出来,安静的像是蝴蝶的尸体,脑子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我在想,我哥现在的眼睛是不是和在洗澡间里一样,如果能被那双湿而红的眼睛注视的话,我愿意一直这样安静,我愿意做蝴蝶的尸体,被人装成标本,贴进我哥生动的眼睛里。 我哥的存在把时间拉的很长,许久,他发出了动静,只是伸手将薄被搭在了我肚子上。 皂子和洗发水的香气在我鼻尖飘然而过,我睫毛颤了颤,在我哥关门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呼吸也变的急促,胸膛起伏间,我的喉咙都变得干燥。 我知道,在这个炎热、寂静、潮湿、焦躁的夏夜,我体验到了陌生的未知物。 因为后天要开始给齐二苟补课,所以我哥说他今天去看店,让我在家待着好好休息。 我根据齐二苟的学习情况制定了自己的教学计划,打算明天拿过去给齐二苟一起看看,他应该不难教,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不喜欢留级生。 今天齐二苟跟着他妈妈走亲戚不在家,从搬过来之后每天饱受他的打扰,他一不过来,我反倒不习惯了。 睡醒午觉,我摸到钥匙出了门,过了路口拐弯有一个很小的桥,过了桥是一条街,两百米的功夫就是齐二苟说的那个粮油店。 我往对面张望,一个老头坐在树下,旁边是一口井,他穿着老汉衫,一下又一下的摇着蒲扇,见我看他,他的眼睛朝我看过来,我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然后朝他走去。 我蹲下问。 “你能不能给我算算命?” 我问的毫无敬畏之心,他的眼神落在我脸上很久,用蒲扇点了点我。 “坏东西,以后要遭报应。” 我顿住。? 第四章 我也想我哥了 第四章 “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点也没不高兴,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突然笑起来。 老头没说话,身子仰进椅子里,摇着蒲扇也跟着笑。 我笑是我觉得我哥还真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心里是说不上来的高兴。 这个老头在笑什么,我不知道。 我停了笑,无意识地摸了一小块石头,起身跟他对视。 “老头,你还真有点本事。” 我的称呼很不礼貌,他那句“坏东西”像是撕开了我伪善的表皮,我很大方的接受了这个评价,甚至点头附和,至于他最后一句,大概是被我吃进了肚子里。 回家路上又经过那小桥,我驻足停留,看到河水里有鸟儿在那伸着头喝水,我将手里那块不平滑的石头用力掷过去,鸟儿被吓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我站在原地,呼吸不平稳的看着河里的涟漪,狠狠的啐了一句,模仿那老头的语气。 “坏东西,要遭报应!” 我心情畅快了,收敛好表情,整理了仪表,这才往家走去。 回去正好碰上齐二苟和他妈妈走亲戚回来。 他妈妈仰着笑脸和我打招呼。 “小起啊,又去看店了啊?” “没有,我哥在店里,我去溜了溜。” 齐二苟给她妈开了门走到我跟前来:“你也跟着去看山鸡了?” 我茫然:“啊?” “小胖他们说那边有个山鸡跑下来了,他们都去看了,你没跟着去吗?” 我摇摇头。 齐二苟“啧”了一声:“你是真不爱凑热闹。” 我没说话,拿着钥匙开门。 “二狗,往下拿东西。” 他妈叫他,他转了身走了。 我推门回家。 五点半,我盯着墙上的表出了会神,然后起身准备做饭。 我做饭很差劲,但是有时候为了能让我哥省点功夫,我也会动手。 齐二苟家不知道在做什么,香得很,我切着豆角,那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飘。 我炒了豆角,拌了黄瓜,打了西红柿蛋花汤。 还算没有翻车。 “小起,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喉咙一紧,走到门口去看,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短裤,我哥生的高又瘦又白,模样又好看,往那一站根本就和这个院子不搭配。 我又想起那晚他在洗澡间笑的模样。 红尾鱼。 还是沾了水会吐泡泡的红尾鱼。 他吸了吸鼻子:“哟,今天做饭了啊?” 我点点头,他习惯性的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 “宋起。” 齐二苟推门进来,探了脑袋,我哥在屋里洗手,我走上前:“怎么了?” 他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我妈炸的带鱼,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他往里看了看:“你哥回来了啊?” “回来了。” 他小声了些:“晚上吃完饭,跟我去山里看山鸡呗?” 我皱眉:“明天上课你忘了?” “我怕不去我妈往后就不让我出门了。”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行吧,但我得早点回来。” “二苟,你吃饭没有啊?” 听到我哥的声音齐二苟冲着我身后笑了笑:“还没呢,这就回去吃。” 我哥走过来,眯着眼睛笑:“你妈炸的带鱼啊?” “刚炸出来的,我妈让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我哥接过盘子,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给你妈说声谢谢啊!” 齐二苟往门口走着,回头腼腆的笑了笑:“行。” 我哥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捏起带鱼尝了尝:“炸的真酥。” 我哥搂着我的肩膀往屋里走去,一边问:“你今天干什么了啊?” 我撒谎:“做齐二苟的学习计划,睡觉。” 我们吃饭,交谈,说笑,日子和从前一样,平静如春湖。 可我却渴望敲碎我哥身上的薄冰,渴望在我哥身上找出一些生动、翻腾、更能灼烧我眼睛的东西。 我哥吃完饭被一条街上的邻居叫走帮忙。 我收拾了碗筷等着齐二苟来找我。 天色黑了,齐二苟拿着手电筒晃了晃我家的窗户,悄声道:“走啊。” 我擦净了手跟着他出门。 见他走小道,我拉住他:“这会天不好,别走那,不好进山。” 我在山里长大,他肯定不会怀疑我,闷闷的“哦”了一声,然后跟上了我的脚步。 夜里起风还是有些冷,我们两个穿着短袖短裤,前几天下过雨,石块上都有青苔,一不留神就能摔个狗吃屎,我有些后悔这个时候跟他进山,但还是拉住他:“慢点,别摔了。” 他四处张望,手电筒也跟着到处晃。 “没有啊。” 他嘟囔。 “这群小子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一路没搭话,他不死心的问:“宋起,你在山里见过山鸡吗?” 我垂着眼睛:“没注意。” 他又开始找,我俩走到一个山坡上,他走的有些累了,一屁股坐下来,他喘着气:“歇歇。” 走了半个多小时了,也是该累了。 我跟着他坐下来。 山坡不算高,但是能看到镇上的灯火,还有树林里摸知了的手电筒。 等我眼神扫视了一圈再看回来的时候,齐二苟已经躺下了,我看着他的面庞,他突然冲我笑了一下,问:“宋起,你知道我为啥叫二苟不?” 我顿了顿,然后摇头,我哪里能知道。 我跟着他躺下来,听到他很缓的声音。 “我之前还有一个哥哥。” 这令我意外,我转头看过去,他又道。 “不过他死了。” 他转了身子,面对我:“其实那天我没给你说全,那个算命的还说,说我身上背了个福星,要是我再大几岁,说不定能帮我哥挡挡煞,但是可惜我哥没撑到,他死了就把身上的气运都给了我了,算命的说我哥懂事,不愿意耽误我。” 白日里那老头说我“坏东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滚了滚喉结,有些失神,听到齐二苟感叹。 “宋起,你有个哥哥真好。” 他声音里有浓稠的愁绪。 “我也想我哥了。” 他眼睛里有些湿润,我抿着唇,看着天空块状的云,低喃,学着他的口吻:“我也想我哥了。” 他推了我一把笑出声:“去你的,你哥不就在家呢吗!” 我也跟着笑。 豆打的雨滴砸在脸上,我怔了怔:“坏了,下雨了,齐二苟,快回去。” 我们两个起身还没走两步,雨瓢泼似的往下落,半分钟的功夫,我们身上被浇透了。 一下雨山上的路就很滑,我摸着脸上的水,拉住齐二苟的胳膊。 “你慢点,看路,脚下有青苔。” 雨声阵阵,很快将我的声音淹没,齐二苟回头:“什么?!” 我皱眉,提高了些声音:“我说你看路...” “啊——” 我话音刚落,齐二苟便发出一声惨叫,我手里还拽着他的胳膊,身体也跟着他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妈的,齐二苟这个睁眼瞎。 我当即心里骂道,胡乱的攀扯了什么东西,两个人才勉强没有摔下去,摔下去的只有我的手电筒,我茫然的盯着黑暗中一点光亮,感觉到小腿一阵刺痛,应该是被石头给划破了,我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张嘴说话的时候,雨丝都往我嘴里刮。 “上来!抓住我的胳膊!” 齐二苟从小没经过事,给他吓够呛,就被他攀着一条胳膊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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