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窈——” 她蹲在地上,疑惑地转头看过去,那个面生的女孩子焦急地跑来告诉她噩耗:“男生在湖边,陈许泽好像掉下水里去了,没捞到他,快淹死了,你快去看看……!” 话没说完,周窈整个人转身朝湖边冲。 她跑起步来的姿态就像是小丑,一路奔,一路吸引了两所学校里,两个年级所有人的目光。 知道她是个跛子的,盯着看,露出捎带嫌恶的目光——并非出于什么恶意,而是因为,她和正常人不一样,这种不同,自然而然让人心里产生隔阂。在这么小的孩子心中,这种情绪实在很难控制。 而那些不知道她跛脚的人,则睁大了眼,和人议论:“那个女生跑步好难看啊……” “哇,她是不是瘸啦!” 那个年纪皮到老师都管不住的一些男孩子,则拍手大笑:“瘸子哈哈!瘸子在跑步啊……” 那些声音,随着耳旁风钻进耳里,又消失无踪。周窈眼里没有其他,只有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的那个园心湖。 当陈许泽听到动静,感受到周围诧异目光,朝周窈看去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 她站定在身前,哧哧喘气,呼吸里仿佛带着哭腔。 “陈许泽?” “……嗯?”他不明所以。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干嘛?” “陈许泽!” “嗯?周窈你……”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就站在他面前,脸皱巴成一团,憋得通红,眼泪鼻涕淌下来,难看极了。 “他们说你掉水里了。” “他们说你淹死了……”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你没掉进水里去吧?” “你没有掉下去?” “你没事吧?” 她一边哭一边问,陈许泽身上干净的衣服仿佛在她眼里并不存在。 陈许泽静静地看着她崩溃,视线扫过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热闹,那几个和她有过节的女生,跟到湖边来看好戏,挽着胳膊捂嘴笑嘻嘻。其中几个还是隔壁学校的。 陈许泽一看知道,周窈是被人耍了。她的脚就这样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成为了全场焦点。回到学校后,就连不知道的其他年级的学生,从此也晓得了,他们年级有一个女生,是个瘸子,跑步特别难看。 周窈一如往常,并无任何改变。 …… 这是陈许泽第二次见周窈哭,在她以为他落水命悬一线的时候,将自己最大的缺点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下,毫无顾忌,一往无前地冲向他的所在。 那时候抬手,他摸到一滴她的眼泪,第一次,陈许泽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泪水,滴在手上的时候是那么那么的滚烫。 小学没毕业,周窈就从那所学校转学,和陈许泽分开,不再是同学,后来初中也考进不同学校,直到高三,她被引进成为七中的学生。 但在这长长久久的许多年里,他们每天都一起上学,一起在公交车站碰头,放学回家,就像是最开始,走一条路,看一样的风景,不曾分开。 陈许泽每年的生日都会许愿,在他看来,愿望无关紧要,周窈偶尔开玩笑问:“你许了什么愿啊?” 他连停顿都没有,立刻就告诉她。 她皱眉教训说:“愿望讲出来会不灵的。” 他便撇嘴,“随便。” 随便它们灵不灵验,他并不在乎。 唯独,周窈转学离开那所小学那年,陈许泽的生日,他照旧许了一个愿望。周窈悄悄问他,“你今年许的什么愿啊?” 他抿着唇,沉默了几秒,破天荒地说:“不告诉你。” “为什么?” “……” 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一年, 对着烛光,对着生日这天的仙灵,对着许许多多无从表述的内心情感。 陈许泽对着巨大无比的生日蛋糕,许下了第一个认真的愿望:“我要变得很强大, 然后,保护她。” 第18章 东风南风 江嘉树家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聚会场所, 学业繁忙,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 难得就那么两三天假,与其思考去别的地方放飞玩耍,倒不如找个好去处休养生息。 准确的说,也就是大家谁都懒得动弹。盘山玩水走狗斗鸡,这种活动已经不适合他们这些即将步入社会的“老年人”。 “哎?”坐下没多久, 喝着江嘉树家高级的果茶热饮,有人发现少了个人, “迎念去哪了,人呢?怎么不在?” 江嘉树盘腿坐在自家地板上, 一脸厌烦, “她啊, 滚去应城了。” “应城?” “sf和一个什么什么战队在那边打比赛,就今天。”他看了眼钟,“再过个七八分钟就开始了。” “迎念赶得回来吗?路程都得大半天呢,明天上午没来她得挨骂吧……” “挨骂也是她活该!”江嘉树恨不得她被批个狗血淋头,奈何,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幽幽喝了一口果茶,道,“老师给她准了假。” “准假?为……” 问话的人自己没往下说完,心里已经明了。还能为什么?全校第一的宝贝, 比赛必拿奖, 就算是缺课半天, 也比那些实在念不好的,多读半年有成效得多。 脑子好用就是好啊。 一群人忍不住感慨。 周窈知道迎念喜欢电竞战队,但知道的不算太多,适时发问:“她喜欢的那个队叫sf,是喜欢了很久吗?” “没,今年才开始喜欢,看上了人家一个小白脸,天天有比赛追着跑,压根没有半点自己是个高三生的自觉,就这样老师还夸她,还给她准假!我看老师的眼睛都被鸡屎糊了!” 江嘉树向来也不具备“高三生”的自觉,但骂起迎念来,那词儿是一套接一套,就跟骂自己一样。 正说这话,大家起哄,让江嘉树把电视频道调到正在直播比赛的那个台,他家接的是无线信号,网络节目随时可以收看。 画面一切过去,就听导播们正在说话,不懂电竞的人听得不是很明白,江嘉树因为迎念的缘故,故意不关注电竞,正觉得没意思要换台,就见现场导播给在场观众切了个画面—— 画面一般挑选现场观众里长得比较好看,或者是灯牌手幅等较为新鲜有趣,看了能让观众讨论梗的东西。 谁知这画面一切,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客厅众人眼前。 迎念漂亮稚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不仅是比赛现场的大屏幕,更出现在江嘉树家的电视机上。 她化了淡淡的妆,笑容洋溢,眼神朝着sf战队辅助位的方向,直勾勾像是要把那个座位盯出一个洞来。 这些都不算什么,能让导播把镜头切到她身上的,并非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是那个令江嘉树“腾”地跳起来一把将遥控器摔在地上的灯牌—— “该死的!这个丢人的家伙,我要杀了她!她最好不要回来,我要她的命!!!” 几个男生都上去抱着拦,“江哥江哥,算了算了,哎,怎么都是自己的妹妹。” 周窈看得目瞪口呆,迎念的头上,顶着一个长方形的灯牌,上面写着几个硕大的字,闪着耀眼的光,清楚分明,没有谁会看不清。 那之上的内容是—— “喻凛然娶我!” “我”字旁边是一个红色的箭头,朝下指着自己。 不仅如此,迎念还带上了帮手,她身边坐的几个姑娘应该和她相熟,都是老粉丝,关系不错。左边一个头顶上戴着“喻凛然娶她”,然后是一个朝向迎念的大红色箭头,右边的那个头顶上也戴着一个灯牌,写着“喻凛然娶她”,大红色箭头的方向仍旧朝着旁边的迎念。 这幅场景出现在大屏幕上,整个现场都轰动了,甚至sf战队里有人也注意到现场的骚动,似乎在和喻凛然说着什么。 迎念倒是一点都不害臊,捧着脸,笑吟吟看着坐在场上准备比赛的成员们。 江嘉树被男生们抱着,肢体抓狂,不停吼着:“这个丢脸的东西!我要告诉她爸她妈她亲哥!她死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 电竞比赛没有继续看,再看下去,怕是江嘉树要把电视机砸了。好不容易等他情绪稳定,一群人玩起别的,不知谁又提起游戏。 看了眼江嘉树的脸色,尚且还算正常,便大胆地继续聊最近火热的那个手游。 大熊喝了口果茶,忽地道:“啊那个啊!我知道,周窈特别厉害!” 其他人好奇,“什么?” 大熊看了眼周窈,说:“上次我不是不小心加到你的游戏号了吗,我看了一下你的战绩,你的solo成绩全都是胜哎。”怕其他人不信,补充,“完胜!没有一场是输的!” “真的假的?” “这么厉害……” 大家便纷纷要周窈拿出来看看。 陈许泽蓦地咳了一声,“没什么好玩的,算了吧。” 众人行至高昂,都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江嘉树凑得最近,在周窈拿出手机点开游戏后,上前确认她的战绩。 “真的是solo完胜哎。” 单挑不输一场,这个结果很厉害了,周窈竟然是个手游高手! 不过很快,江嘉树看出端倪,“那个,和你对打的那个怎么……都是一个号,好像是……”他稍作辨认,诧异抬头,“许泽?!” 陈许泽的游戏账号,他还是认得出的。 陈许泽端起果茶,喝了一口,没接他的话。 “对啊。”周窈说,“我都是和陈许泽单挑的,因为和别人玩,遇到脾气不好的,容易骂人。”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那她能场场胜过陈许泽,说明也很厉害,毕竟,陈许泽可是他们这群人里,游戏水平最高的。 江嘉树和其他人跃跃欲试,要和周窈进行一对一单挑。石头剪子布安排先后,江嘉树依照运气,排在了最后。 由大熊开始,陆续向周窈发起挑战,结果,不知为何,从第一场开始,周窈就一直在输。 “不对啊……” 其他人诧异万分。这周窈怎么这么好杀?操作也太菜了吧?抱着想不通的心里,和周窈单挑的人数过半,全都赢了她一遍。 周窈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输得多了,难免有些脸红。 还没到江嘉树,他忽的一顿,而后摆手,“算了算了,我累了,不打游戏,我们来看动漫吧……” 提议一出,其他人想想也觉得看节目比打菜鸟有意思,纷纷同意。 那边陈许泽和周窈在说着什么,大熊和另一个人脑袋碰脑袋悄悄说话:“我搞不懂了,周窈这个水平,陈许泽是怎么死那么多次的……” 江嘉树已然看破内幕,老神在在地饮尽杯中果茶,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还能怎么死的? 送死的呗。 …… 回家的路上,路灯漫黄,陈许泽和周窈决定走一段路,等到下一个公交车站口再上车。 相识多年,但总有许多话能说,天上的云,云边的月,月下的星,周窈什么都有兴趣,而她说什么,陈许泽都愿意听。 途径便利店的时候,周窈进去买水,她问:“要不要一起进来?” 陈许泽懒得动,便站在外头等候。 他大多时候是不抽烟的,但偶尔,极其少的时候,会稍微抽一两根解解乏。他指了指旁边的方向,周窈会意,略略点头。 买完东西,周窈看着小票上的内容,在自动门“叮”地一声打开以后走出去。往陈许泽原先去的方向走。 “许泽——?” 然而没人应,一点声响都无,周窈脚下一顿,忽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她站了两秒,巷子里传来一声闷哼,当即,她拔腿冲进去:“许泽?!” 拳头或是什么重物落在肉体身上的声音,清晰可辨,陈许泽闷哼了两声,喊出一句:“走——!” 已经来不及,巷子中段,将陈许泽堵在墙角下殴打的那几个人发现周窈,马上有人朝她快步行来。 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原本躺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的陈许泽,忽地一下起身,重重踹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那人没来得及走向周窈,一个迎面扑倒在地。 另两人回头想揍他,他闪避开,带血的拳头砸上对方的脸,捂着鼻子挡鼻血的人,已经另一个捂住小腹吃痛的混混,都并不好受。 陈许泽一把将愣住的周窈拉到身后,朝另一处出口挪动,挪了两步,拔腿就跑。 身后几人反应过来,很快追上,陈许泽一打三,吃力招架,只对周窈吼了又一遍:“走——!!” 不知是谁寻仇,在这样深秋的夜晚,冬天即将来临,仿佛能感受得到霜气,每一拳每一腿,都更加令人痛苦。 陈许泽顽强撑了一分多钟,倒下两人,最后一个抄起地上的铁棍,瞪着眼向他而来。铁棍挥动,定数将至,陈许泽的心就在那一刻沉沉落下。 ——然而。 “砰”地一声,面前一块板砖,砸裂在男人脑门上,周窈不知什么时候冲出来,微微颤抖,指尖亦是发着颤的,面色苍白如雾。 铁棍“哐当”砸在地上,男人应声倒下,三个人不再做任何动弹。 周窈惶惶转身,动作稍显滞顿,“陈……许泽……你没事吧?” 她抬起僵硬的手,去触碰她的脸,顺着太阳穴往后摸,捂着他半个脑袋。突然,她一惊,缩回手,看着手上的血,眼一下就红了。 “你出血了?” “你头上破了?” “哪里破了?疼不疼?会不会有问题?” 每问一个字,声音越发颤抖一分。 “周窈。” “周窈——” “周窈!” 陈许泽两手捉住她的肩膀,一直喊她,好多声才让她冷静下来。 “这不是我的血。”他说,“是你的。” 周窈看着他,愣了一下,视线落到自己受伤。被碎裂的板砖刺破,手指流出的血,弥漫在几根之间。 她滞愣地,眼里突然一下涌出泪,看向他,又突然笑了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的眼睛里,有笑有泪,慢慢凝成一团,一点一点将陈许泽的心塞住。 又或许,早从很多年开始,他的身心血液,脉络的每一处,就因为她,再没有顺畅过。 陈许泽捂手住她的眼睛,在寒冷的夜晚巷子,轻轻把受惊的她抱进怀里。周窈吓到了,呜咽哭着,并未注意其他。她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像小兽泣然。 周窈或许没有发现,陈许泽也从没有告诉过她。每当这种时候,她那双好看到像天上星辰的眼珠,里头满满当当全是他。 也只有他。 这不是第一次,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许泽觉得喉咙里梗着什么。从很久前开始,他从未言说过,他怕他们所想不同。 可是他仍旧也会,仍旧也想—— 直到这个初冬冷夜。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 有惊惧,有害怕,有担心,有一切。 也有, 属于他们的这一生。 像共同期许的那样,长长久久。 如他所想,如他所望。 第19章 西风北风 陈许泽和周窈没有走,发生这种事,惊动周围邻里,连许多商铺老板也小心地进巷子里来探查情况。 得知是两个学生受袭,马上有人心的群众帮忙报了警。 出警很快,被打倒在地的三个男人并没有咽气,只是受伤过重,或是因疼痛一时昏阙,人被带回了局子里。 周窈和陈许泽自然也是要去的,周窈受伤淌着血,旁边有站着的大妈看见,好心提醒:“小姑娘,手破了先包一下吧,疼的呀。” 有人说:“还是别,先验伤。” 各有各的说法,周窈谢过他们,随警察上了车。 陈许泽侧眸,声音带着少许无力,“有没事?” 周窈的脸色除了白,其余还好,摇头,“没。你呢。”他同样摇头。 两人在警察的陪同下坐上车,因为伤情不过重,意识也是清醒的,可以不用紧急送医,一群人先往局里去。 陈许泽先上的车,他坐在靠里的位置,朝要上的周窈伸出手——左手,周窈未察觉许多,握住他的手掌,借力上去。 车一路行驶,车上除了警察偶尔询问几句,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旁边一个警官家里也有个周窈这么大的女儿,带上同理心,多少有些心疼,两人话多了点。 周窈和警官聊着,全然没注意到,陈许泽的右手一直穿在兜里。他的衣服面料厚,包裹着,即使有什么,淌不出来渗不透,什么都看不出来,毫无异状。 …… 三个混混是收钱办事,说是只要把人打得半死就行,让他们受点伤吃些苦头。在警局醒过来以后,知道事情暴露,立即坦白经过。 梁璃。 给钱的姑娘叫梁璃,警官带着这个名字来问周窈和陈许泽的时候,他们微愣,而后脸上已无过多情绪。 “认识吗?” “认识。” “有过节?” “嗯,以前是同学。” “什么过节。” “她哥哥在以前的学校追过我,后来表白我拒绝了他,晚上他去飙车,出车祸死了,梁璃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哥哥,一直记恨我。” 事情很简单,也很荒谬。警官们在进一步具体核实完毕后,立刻动员。 梁璃随父母被叫到警局来,进门那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她的父母则是不明所以。听办案人员说完经过,梁父大惊站起:“不可能的!我们家女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肯定……” “犯案人员已经全部交代完毕了,他们手机里通话记录中有梁璃的号码,银行卡里也有汇款记录。” 罪证确凿。 “那这个……”梁父愣愣,半晌说,“受伤的两个学生在那里啊?我……我们去给他们道歉,给他们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这样就可以吧?!” 梁母在后面连连点头,“对对,我们赔钱,赔多少都行!” “——赔钱?!” 一道稍显尖锐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走近,“打伤人就赔钱了事,你们想的倒是很美。这是没出事,万一出事了,谁负责?” 众人看向来的这对夫妇,不等警官发问,他们道:“我们是陈许泽的父母。” 两人之间稍稍隔着半步距离,显得不是那么亲近,但气势都是如出一辙的凌人。 陈父道:“我儿子在哪?我现在要见他。” 一群人转移位置,终于会面。 周窈对陈家夫妻不是很熟,相比之下,她印象里的陈家人,更像是那两个亲自抚养陈许泽长大的陈家老夫妻。 这样的情况下碰面,她站起身,微微鞠躬,“叔叔,阿姨。” 陈家夫妻对她的态度一般,和对其他邻居无异。不过这种时候,当然还是一个阵线,“你和许泽都伤了哪?是这帮人袭击的你们对吗?” 周窈点头,将身上的伤处露出,她天生皮肤细腻,又白,尽管穿的不薄,陈许泽让她赶紧跑的那会儿,摔摔撞撞,身上多了不少淤青。 陈许泽脸上更是青了两块,唇角破裂,带着血迹。 “赔钱?”陈母一看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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