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回到眼前,我只觉心头苦涩,“谢隽,若是你还能寻回成亲时你送我的红盖头,我就答应你。” 我不争气地落了几滴眼泪,谢隽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当初为了让我死心,是他亲手将我带来的红盖头扔进了火盆之中。 他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慌乱地解释,“不,芳意,还会有更好的,金线绣的算什么,我找宫中的,天底下最好的绣娘,比皇后的还要好......” 我不再说话。 谢隽红了眼,“芳意,我们还有很多时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是我来京城以后,第一次看见谢隽哭。 可他永远不会明白,那方红盖头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早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永远不会停下。 就在太子身亡被废的三月后,皇帝突然病重,早朝时直挺挺地从龙椅上倒了下去。 宫中太医说,皇帝是积劳成疾,无论多好的灵丹妙药也吊不住皇帝多少时日了。 谢隽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侯府之中,整日穿梭在宫闱之中。 他软禁了九公主,将府中中馈交给我。 这也许就是他所谓的,替我出气的方式。 我叹了口气,命人送了许多东西给九公主。 我并不怨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爱谢隽,爱到愿意善待谢隽的孩子。 我只希望她不要走到我今天这样的地步,重演一遍我的悲剧。 谢隽比我想象得更加心狠。 那晚,我正哄着知意睡觉,屋外突然传来铁骑的声音,像是侍卫包围了我的院子。 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径直推开了我的房门。 “薛姨娘,奉侯爷与丽妃娘娘之命,奴婢前来带走小公子。” 她不近人情的严苛模样瞬间让我慌了神,“你是何人,凭什么带走我的孩子?” 宫女不屑地抬眼,“奴婢是丽妃娘娘的贴身婢女,还请薛姨娘不要为难奴婢。” 我努力护着知意不让她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谢隽和丽妃要带走知意,为什么没有人事先知会我? 我不明白谢隽究竟在做什么,我即使再没有见识,也知道皇宫之中对于孩童来说会是什么好地方? 宫女见我阻拦,随即冲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薛姨娘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们娘娘不过是想请小公子给六皇子伴读,谢侯也是同意的。” 皇帝病重,六皇子,伴读......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浮上我的心头。 什么伴读,什么恩赐,他们分明是想让知意去宫中作人质! 侍卫的力道大得出奇,我绝望地挣扎想要靠近,却还是无法改变知意被那宫女抱在怀中。 “本宫看谁敢!” 我惊喜抬头,只见九公主身着素衣赶来,周身威严让人不敢逼视。 侍卫和宫女纷纷跪倒在地。 那宫女皱了皱眉,“九公主,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九公主像是没听见一般,让嬷嬷抱回了知意,冷哼一声,“本宫不管你是不是奉命行事,既不是父皇和母后的命令,本宫的孩子没人能抢走!” 那宫女仍是不死心,“殿下,可是我们娘娘.....” 话音未落,九公主一巴掌扇在宫女的脸上。 “本宫未曾被废,依旧是父皇的嫡出女儿,一个小小丽妃哪里来的胆子敢挑衅本宫?” 那宫女捂着脸不甘心地走了。 我大步上前摸了摸知意的脸,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跪倒在九公主面前。 九公主别开眼去,“本宫不是为了你,只是这孩子和本宫有母子的情分,本宫再如何愚笨,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谢隽即将要做的事,我想九公主亦能猜到。 “公主,我自知身份低微,不仅护不住知意,还会拖累你们,我去意已决,求公主成全。” 九公主一愣,随即自嘲地笑笑,“本宫能成全你什么,谢隽从未爱过本宫,父皇一死,他把持朝政,哪里还有本宫的活路。” 我摇了摇头,“公主,谢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扶持六皇子上位,说明他还是爱惜羽毛,在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新帝登基后,不论如何,他都会善待于你。” “善待?”九公主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本宫宁肯他恨我,也不愿看他做戏。” 良久,九公主擦了擦眼泪。 “本宫答应你,不为别的,本宫要让谢隽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我松了口气。 九公主连夜带着知意进宫,住进了皇后宫中。 当晚,侯府后院一处偏僻的院落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正在宫中的谢侯连夜赶回府中,大火才堪堪扑灭。 只在一处凌乱的杂草堆上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骨。 尸骨左手腕处戴着熟悉的素银镯子。 谢隽摩挲着那根镯子,一言未发,在杂草堆上静静地坐了一夜。 一夜白头。 料想到谢隽许会怀疑,九公主暂时没有将我送出京城,反倒是给了我一处僻静的小院子让我先住下。 这段时日,我听了不少传言。 最重要的莫过于新帝登基,改年号永和,尊嫡母皇后,生母丽妃为太后,封谢侯为摄政王,代理国事。 皇帝年幼,朝堂尽数把持在谢侯手中。 唯一值得我欣慰的,是九公主把知意保护得很好。 世人都说,谢隽与九公主伉俪情深,没有人记得我的存在,就好像那场大火带走了一个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 我自嘲地笑笑,也是时候该走了。 离京那日,我坐着九公主安排好的轿辇中出城。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隐约听见传来几声尖锐的马啼。 我心下一沉,马车果然停住了。 没有人说话,就好像有调皮的孩子执拗地挡在马车前面。 我叹了一口气,“是我的主意,你不要迁怒九公主,她待知意很好,比我更适合做知意的母亲。”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许焦急,“芳意,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气话,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我突然想起刚回京的时候,九公主还未过门,谢隽曾与我一同吃饭。 有一道清蒸螃蟹。 普通农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更何况是螃蟹这种稀罕物。 面对我的尴尬局促,谢隽眼里是赤裸的嫌弃,冷淡地吩咐下人把这道菜撤了下去。 那会儿他是要做戏给谁看呢? 他爱的我早就不是我了。 他爱的是他年少时的意气疯狂,爱的是最初肆意妄为的自己,我只不过刚好参与到他的年少时光里。 若我只是他年少时遇见的大宅院里的丫鬟下人,谢隽照样不会看我一眼。 我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我从未不相信你,至少在临川时,我相信你是真心实意地想把最好的一切给我。” 我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是啊,怎么能不怀念呢? 少年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满心满眼都只有你一人,那一刻我是真的心动过。 可是…..没有可是。 谢隽想下马来接我,我制止了他,“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嫁给阿隽,但是谢隽,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谢隽的脚步顿住了,他声音仿佛充满着无尽的懊悔,“芳意,忘掉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好吗?那时的情势根本不允许我做选择,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我……” “是啊,我理解你,我们本身就没有太多选择,若是你真的为我好,想补偿我,就放我走吧。” 我没有掀开帘子看他,但谢隽仍是不肯走。 我释怀地笑笑,“退一万步说,我如果跟你回去,你能让我做皇后吗?” 谢隽的野心不会止于此的。 谢隽的呼吸变得急促,但不是因为被我拆穿了心思的恼怒,“芳意,你不用如此在意名份,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我笑了笑,“我要做皇后,我本就是你的妻子,谢隽,这不过分。” 谢隽不说话了。 农家女怎么能做皇后呢? 可我做不做皇后,与谢隽有没有为谢府报仇有什么干系?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谢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早就放过你了,你也放过我,就当,就当那时一场梦。” 梦醒了,我们就要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了。 “谢隽,放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又走了起来,空气里只剩下细微的风声。 我一路南下。 临川老家是回不去了,走走停停时,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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