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外对她说的那句话:“姑母,府里有喜事呢。” 这死丫头! 萧氏搀着太夫人的手无意识地加了几分力道。 “带走。”随着龚磊一声令下,两个锦衣卫强势地把萧衍往外拽。 “娘……”萧衍唤道。 太夫人下意识地上前了两步,想拦,下一刻却见另一名虬髯胡锦衣卫示威地将绣春刀拔出了两寸。 冰寒的刀光直射进太夫人的瞳孔中。 太夫人的瞳孔反射性地一缩,惊了一跳,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如儿……”萧衍又看向了崔姨娘,嗓音嘶哑不堪。 他就像是一尾被抛到岸上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鬓角的头发更是被汗液所浸湿。 断腿在地上磨着实在痛得很。 他向她伸出手,想让她扶自己一把。 然而,崔姨娘却是别开了目光,跪在那里呜呜咽咽地掉眼泪,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萧衍紧盯着崔姨娘,难以置信地喊道:“如儿!” 崔姨娘娇躯一颤,似乎担心锦衣卫注意到她似的,以跪地的姿势往后挪了几步,把自己缩到太夫人后头。 她的退缩看在萧衍眼里,宛如一刀子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口,捅了一刀又一刀。 萧衍既心痛,又绝望,仿佛他的世界陡然坍塌。 他那么爱她,为了她,可以不惜一切。 可她呢,却在他最需要她的关头,弃了他!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萧衍喃喃地说着,两眼血红,似染了血般,情绪越来越激动,“因为你。” 他的这条腿是为了她才会没的。 “你对得起我吗?!”萧衍撕心裂肺地喊道,看着崔姨娘的眼神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耳边响起往日崔姨娘对他的温言软语:“表哥,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不在意名分。” “表哥,你是我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你是我的天与地,没有你,一切都是浮光掠影,只要有你……无论怎么样,我都甘之如饴。” “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 崔姨娘被他疯狂的眼神吓到,又往后退了一步,犹豫地说道:“侯爷,妾身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她的语气虚浮,目光闪烁,根本就不敢直视萧衍的眼眸。 萧衍心寒如冰,喉头泛起一片浓烈的咸腥味。 她不是说,只要跟他在一起,无论怎么样,都甘之如饴吗? 好! “龚指挥使,我要她去服侍我。”萧衍抬手指向了崔姨娘,手指颤动不已,“让她也一起来。” 龚磊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萧衍还在渗血的断腿上,也是生怕他死在诏狱里,只略一沉吟,就应了:“带上她。” 于是,就有又有两个锦衣卫朝崔姨娘走去,也将她制住了。 崔姨娘吓得简直快魂飞魄散,身子抖如筛糠,哀哀凄凄地对着萧衍唤道:“侯爷……” “哈哈哈……”萧衍却是笑得更加阴狠。 她不是说,为了他,哪怕是死,她也愿意吗? “侯爷……侯爷!” 厅堂里的其他人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太夫人一会儿看看被拖走的崔姨娘,一会儿又看看笑容阴狠的萧衍,打个哆嗦,连忙对着萧衍安抚道:“阿衍,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龚磊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傲慢地又道:“太夫人……你们就暂且留在府里,待三司会审后,再行定夺。” 太夫人连连应和,不敢说一个不字。 想着萧衍还没定罪,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再想到锦衣卫会把他们关在里,一个个又惶惶不安。 他们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由着锦衣卫磋磨。 龚磊一撩披风,沉声对着那虬髯胡锦衣卫吩咐道:“蒋副指挥使,你先把武安侯押去诏狱。” 蒋副指挥使立即应命。 龚磊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又吩咐另一个小胡子锦衣卫道:“先把侯府的人都带来这里,再搜阖府,仔细搜。” 那小胡子锦衣卫干脆领命,匆匆而去。 “我们走。”蒋副指挥使对着押人的四个锦衣卫吩咐了一声,昂首阔步地往侯府大门外走,精神抖擞。 相比之下,萧衍和崔姨娘则狼狈不堪,萧衍因为伤腿的折磨时不时地发出□□,而崔姨娘花容失色,脸色惨白,鬓发也在推搡间散乱开来。 她害怕得很,不住地呜咽哭着,娇躯乱颤,用一种难掩怨恨的眼神看着萧衍。 诏狱是人间地狱,岂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待的地方。 萧衍若真的爱她,就不该拖累她! 两人很快就被押到了侯府的大门外。 萧衍不良于行,是被锦衣卫半拽上马车的,锦衣卫可不是侯府的下人,动作粗鲁,把人当沙袋似的往马车地板上一推,萧衍与崔姨娘两人撞作一团。 萧衍的伤腿被撞到,伤上加伤,只觉得像是一刀子刮在了自己的右腿根上,口中发出了痛不欲生的惨叫。 惨叫无比凄厉,几乎传遍了整条街。 黄昏的夕阳如残血,映红了天边的晚霞,如织似锦。 站在不远处一条巷子口的萧鸾飞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父亲和崔姨娘被锦衣卫相继拖上了马车,她心里又惊又慌,不知所措。 大皇子有伤在身,她没让他送,是自己回来的。 可是一回来,就看到龚磊带锦衣卫封了侯府。 她没敢进去,在这条巷子里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族长族老们慌慌张张地从里头出来,她便上去问了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当听到族长说父亲涉嫌谋反时,萧鸾飞几乎呆住了。 怎么会! 明明谋反的人是承恩公柳汌,是承恩公要刺杀大皇子,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是绝对不会谋反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萧鸾飞当下就请族长帮忙,可族长却说他已将萧勖、萧衍父子除族,又说她的嫡母殷氏今日已与她父亲义绝。 这一桩桩剧变打击得萧鸾飞回不过神来。 殷氏怎么敢这么做,哪怕上一世,她为了萧燕飞与萧烨姐弟,也不曾与父亲和离? 还有,族里为什么会将父亲除族呢?! 萧鸾飞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族长不愿多说,就与族老们坐着马车匆匆离开。 巷子上方葳蕤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她的表情格外阴郁,额头阴云翻滚。 是萧燕飞。 想到这一世的种种,想到她无端遭遇的困境,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萧燕飞在害她。 就连这一次,也一定是萧燕飞在背后推动了这一切。 萧鸾飞抬眼遥遥地望向了城西,望着那天空中那轮火红色的夕阳。 萧燕飞真是心狠手辣,她分明是要把侯府往死路上推。 明明父亲离开幽州时,只是右腿骨折,还好好的,大皇子当时也亲口答应了她,会给父亲请功。 到时候,她也能嫁得风风光光。 可现在父亲残废了,侯府因为父亲涉嫌谋反被锦衣卫查封…… “啪!” 一阵干脆的挥鞭声响起,那辆关着萧衍和崔姨娘的马车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驶去,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渐行渐远,萧衍痛苦的哀嚎声也渐远,没一会儿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紧接着,又有两名锦衣卫“砰”地关上了侯府的朱漆大门,在大门上贴上了两道交叉的封条。 府外只留下了两名锦衣卫看守大门,其他几名锦衣卫都从唯一留下的一道角门进去了,须臾,连那道角门也关上了,将外头一道道窥探的视线全都阻隔在外。 那道闭合的大门似将萧鸾飞整个人推了出去,让她感觉自己与府内众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 萧鸾飞突然觉得心口空荡荡的,自己无依无靠,又无所适从。 她该去哪儿? 除了侯府,她还能去哪儿? 萧鸾飞六神无主地从巷子口走出,漫无目的地走着,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也没注意自己经过了哪些地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葫芦胡同中,殷家的大门口。 她抬起了右手,又放下,终究没敢去敲门。 当她迟疑着是不是该离开时,就听到后方传来清脆的笑声与说话声,如银铃般回响在狭窄的胡同里。 萧鸾飞慢慢地扭过了头,看到前方一辆黑漆平头马车驶进了胡同里,迎面而来。 马车里洋溢着一片亲昵的欢声笑语: “娘,这对石榴花发钗可真好看,正好你一支,我一支,与昨天刚做好的夏衫搭配得很。” “这方鸡血石红似鸡血,艳丽非凡,烨哥儿总说想要一方小印,娘,你说我给他刻只小狐狸好不好?” “你可先别告诉烨哥儿。” “……”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在马车里说着话,这笑声听在萧鸾飞耳里,极度刺耳。 曾经殷婉的慈爱与纵容都是属于她的。 那辆黑漆平头马车稳稳地停在了殷家大门前,萧燕飞信手挑开窗帘,探出半张小脸,往大门方向望了一眼。 鬓发间戴的那朵薄如蝉翼的粉色绢花随着她的动作颤颤巍巍,金色的花蕊闪闪发亮。 萧燕飞不经意地转过头,正好与几步外的萧鸾飞四目相对。 第92章 萧鸾飞的视线越过萧燕飞,随即就投向坐在车厢另一侧的殷婉身上。 “娘。”萧鸾飞对着殷婉低唤道,朝那辆马车走近了一步。 胡同里的风吹起萧鸾飞鬓边的乱发,她憔悴的面庞有些发白,看着殷婉的目光幽深而复杂,低低道:“我方才已经回过家了,侯府的大门被锦衣卫封了,还贴上了封条。” “爹和崔姨娘都被锦衣卫带走了。”她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苦涩,又带着一点惶惶和不安。 “挺好的。”马车里的萧燕飞仿佛听到什么趣闻般,展颜一笑。 “侯爷爱崔姨娘有如白月光,崔姨娘也待他情深似海,忠贞不渝。” “这两人情投意合,这般相爱,哪怕诏狱再苦,想必他们只要能在一起,就甘之如怡吧。” 萧燕飞笑得一脸欣慰,眉眼微弯,双眸晶亮。 殷婉含笑看着她,一言不发,笑容温和而宠爱。 萧鸾飞深深地凝视着萧燕飞,心凉如水:萧燕飞怎么可以用这么平静、无情的口吻说出这种话?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咬了咬下唇,接着道:“二妹妹,我知道你怨姨娘,可姨娘固然有一些私心,终归把你平平安安地养大了。” “养一个小婴儿有多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夭折。” “姨娘养育了你整整十五年,这阖府上下,谁人不知姨娘待你如珠似宝。” “十五年的母女情……二妹妹,你待姨娘未免也太无情了。” 萧鸾飞越说越是激动,胸膛起伏不已。 “是我让她调换你我的?”萧燕飞淡淡地反问道。 萧鸾飞:“……” 萧燕飞将手肘支在窗槛上,托腮看着萧鸾飞,徐徐地又问了一遍:“是我让她养我的?” “她将我养大,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懂吗?” 少女漆黑如暗夜的瞳孔似乎要把给人吸进般,深不可测,明明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却无端让人心头发寒。 萧鸾飞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气息也有些紊乱。 萧燕飞轻笑出声:“她还真是……‘无辜’的一朵小白花呢。”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萧鸾飞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又道:“二妹妹,你与姨娘之间的误会太深了……” “吱——” 殷家的角门这时打开了,门房的婆子笑呵呵地出来迎殷婉与萧燕飞母女:“姑奶奶,姑娘。” 马车里的殷婉吩咐车夫:“老李,进去吧。” 从始至终,殷婉都没有看萧鸾飞一眼。 “娘!”见车夫挥动马鞭,萧鸾飞急了,忙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我今天见到族长了,伯祖父说,祖父和爹爹已经被除族了。 “‘除族’这件事是不是二妹妹的主意?”她用了询问的语气,但神情很笃定。 “伯族父说,三代归宗,我可归回本宗。可是,我不知道能去哪儿。” 萧鸾飞微咬下唇,藏在袖中的手绷得紧紧。 “娘……”萧鸾飞再次唤道,用力地绞着纤长的手指,“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就是因为萧燕飞非要把祖父、爹爹除族,才会害得她无家可归,沦落街头。 殷婉理该收留她的。 就算自己不是她生的,自己也喊了她十五年的娘。 “我不是你娘。”殷婉字字清晰道,“你娘是崔映如。” 萧燕飞低低一笑,笑声清冷。 “原来大姐姐不愿意归宗啊。”萧燕飞笑意微微,摊了摊手,“无妨的。” “知秋,你送她回侯府。” 话音刚落,马车外的知秋就朝萧鸾飞走了一步,笑脸盈盈。 “你告诉锦衣卫,大姐姐至纯至孝,不愿意回归本宗,宁愿和侯府同甘共苦。”萧燕飞“赞赏”地连连抚掌,笑意更深,“哎哎。大姐姐这等孝心,我是比不上的。” “劳大姐姐回去后好好代我照顾太夫人。” “来日流放路上,你们也能有个伴。” “姑娘放心,交给奴婢就是。”知秋活泼地应了一声,步履轻盈地朝萧鸾飞逼近两步,伸手作请状,“大姑娘,请。” 不!萧鸾飞樱唇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她才不要回侯府! “不是的!” 她想到了那被锦衣卫贴了两道封条的侯府大门。 她想到了被锦衣卫押走的萧衍和崔姨娘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想到了萧衍凄厉的哀嚎声,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娘……”萧鸾飞又唤了一声,脸色发白,想要跟上马车,却被知秋拦住了去路。 她往左,知秋就在左;她往右,知秋就在右。 知秋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在她跟前,萧鸾飞就又仿佛一只可怜又可悲的老鼠被猫儿戏弄于爪尖。 “请。”知秋含笑看着萧鸾飞,小脸在笑,眸子里却锐利如刀,再一次抬手作请状。 殷家的马车在车夫的挥鞭声中不急不缓地驶进了大门内,只听后方的大门外传来萧鸾飞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开!” 马车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往前,一直稳稳地停在了二门。 萧燕飞与殷婉下了马车后,就手挽着手径直往正院方向走去,后方的丫鬟婆子拎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大包小包。 西边天际的夕阳落得更低了,暮霭沉沉,整座宅子里都笼罩在一种静谧闲适的气氛中。 老爷子殷湛与殷太太老夫妻俩就待在宴席间里喝茶看书,角落里的两个冰盆冒着丝丝凉气。 见母女俩归来,殷湛放下了手里的书,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阿婉,办妥了?” “办妥了。”殷婉笑着点头,将萧勉给的那份切结书拿了出来。 殷太太连忙接过那份切结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恨不得将每个字都牢牢记在心头。 殷湛也心急,令人叫来了金大管家,吩咐道:“金升,你亲自去一趟京兆府,给阿婉重新办理户籍。” 金大管家喜笑颜开地连连应声,喜滋滋地拿着那份切结书出去了。 家中连有喜事,殷太太心情大好,豪爽地拍板道:“阖府赏两个月的月钱!添添喜气。” “奴婢代大伙儿谢太太了。”廖妈妈福了福,笑容满面道,“奴婢那小孙儿成天吵着要吃鼎食记的玫瑰糖,奴婢待会儿就带他买去,也沾沾这份喜气。” “不就是匣子糖吗?”殷太太好笑道,“我那里就有,你拿一匣子给他吃便是。” 廖妈妈就凑趣地说,改天带着小孙儿来给太太磕头,又引得殷太太一阵笑。 殷婉吩咐璎珞把刚买的那些东西打开,闲话家常道:“爹,娘,我和燕儿刚刚去城南大虞街看了看,那间杂货铺子的位置不错,正好在大虞街的中段。” “大虞街的地段挺繁华的,我们的洋货铺子开在那里肯定好,明后天我就找人去重修修缮一下铺面。” “我打算在城西、城东、城北也各开一家洋货铺子,还得另外再挑三处铺面,正好前些日子因为流民的事,京中好些铺子关门走人了,这会儿正是空铺面最多的时候。” 殷婉侃侃而谈,眉目生辉。 有的时候,危机中也蕴藏着重大的机会。 瞧着女儿容光焕发、神采弈弈的样子,殷老爷子看得甚是欣慰,含笑捋着胡须。 因着燕飞与烨哥儿这一双儿女,女儿再难,也不愿同萧衍和离。 按照老爷子本来的想法,是让萧衍在幽州不慎“受点伤”,废了他,让他残了,瘫了,再找间院子把他和崔氏往里面一关,美名其曰由崔氏给他“侍疾”,供着点吃喝也就罢了。 没了萧衍上蹿下跳,侯府自然是由女儿这侯夫人当家,侯府五房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全都只能求着她过活。 这样的话,女儿不会失去一双儿女,往后在侯府也不至于被人掣肘。 老爷子心里也知道这个办法不过是万不得已的一种妥协,意味着女儿的余生依然难逃这武安侯府这座囚笼,只是在侯府的日子能过得舒坦些而已。 他们都没想到,外孙女居然能给他们这样一个惊喜,让女儿得以从侯府全身而退! “娘,”萧燕飞凑趣道,“你不是说,这趟运来京城的商船上有几个橱柜大小的大座钟,我觉得这种大座钟可以当镇店之宝。我前几日和宁舒、顾悦她们逛街时仔细瞧过了,京里还没有卖这东西的。” “我们可以大座钟把摆在铺子的二楼。” “好主意。”殷婉笑吟吟地击掌,“京城里肯定很多人没见过这种华丽的大座钟,等铺子开张的时候,定能吸引不少人。” 新开的铺子就怕没有人流,只要能吸引人光顾,哪怕只是为了看热闹的客人都有可能顺手买件小玩意,买不起座钟、怀表,但总买得起西洋的绢花、帕子什么的。 殷婉想到了什么,又含笑令大丫鬟去铺纸磨墨,眸子里似是那夏夜的星空,满天繁星点缀在她眸中。 女儿的眼里又有了光。殷太太心头一阵激荡,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从前女儿待字闺中的样子,当时,女儿也是这样,说起做生意时就神采飞扬。 如今的女儿就像是破茧而出的蝶,得以重生。 殷太太与殷湛彼此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还是外孙女能干,居然把事情办得这样妥当。 烨哥儿虽是姓萧,但已经归于本宗,和萧衍这一支再没有关系,只要萧氏宗族不管,女儿就可以继续照顾烨哥儿。 同样地,女儿也能够亲手送外孙女出嫁。 真好啊!殷太太心里发出深深的叹息声,眼角隐隐含着泪光,唇角高高地翘起。 她端起了茶几上的青花瓷茶盅,浅啜着滚烫的茶水,掩饰自己的异状。 须臾,璎珞就取来了文房四宝,殷婉自己铺纸,萧燕飞给她磨墨,屋里渐渐地弥漫起一股浓浓的墨香。 殷婉执笔挥墨,挥洒自如地在纸上画了起来,全神贯注…… 殷太太在罗汉床上等了一会儿,有些好奇,也走过来看,发现女儿竟然在画一条街道,街道两边铺面林立,绘得栩栩如生。 萧燕飞很快就看了出来,她这是在画她们刚去过的大虞街,她的记性真是好,把街上每家铺子的样子都画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过目不忘吧。 萧燕飞在心中暗叹,再次感慨殷婉嫁给萧衍这种既没用又无自知之明的渣男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殷婉一鼓作气地画完了大虞街,连老爷子都使唤婆子推着他的轮椅过来看。 “爹,我今天逛完大虞街后,发现那里热闹是热闹,但还缺了点什么。”殷婉指着那张墨迹未干的图道,“您看,这里杂货铺子、绣庄、瓷器铺子、首饰铺子什么的都有……” 老爷子拈须看着图纸,若有所思,就听殷婉又道:“您说,是不是缺了点歇脚喝茶的地方?我和燕儿这一路走下来,才走了一半,脚就酸了,可想买点糖水喝都没处去。” 这主意好,他们能在大虞街开的也不仅是一家糖水铺子而已。殷湛眼睛一亮,差点脱口说她可以写纸方案他看看,话到嘴边,又想起这是亲女儿,不是手下的那些管事。 殷太太在一旁乐呵呵地提议道:“阿婉,那我们在杂货铺子边上开一家茶楼好不好?” “再开家卖糖果、点心的铺子也不错。” 一家人说得热火朝天,当夕阳落下大半时,知秋步履轻盈地回来了。 也没避讳殷家二老,她笑吟吟地禀道:“姑娘,奴婢已经把萧大姑娘送去武安侯府了,亲自交到了龚磊手里。” 说起锦衣卫指挥使,知秋毫无惧色,甚至还直呼其名。 世人惧锦衣卫,他们卫国公府可不惧,知秋从前和龚磊也是打过好几次交道的。方才当她把萧鸾飞送去给侯府时,特意把姑娘的话转达了一遍,尤其强调萧大姑娘至善至孝,一定要与太夫人以及侯府众人同甘共苦。 当时龚磊那副一言难尽的样子还真有意思极了。 萧燕飞漫不经心地以茶盖拨去浮在茶汤上浮沫,一下又一下,眉眼含笑。 按照律法,那“三代归宗”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这“三代”,包括自己,包括萧烨,萧烁,包括萧家的堂兄弟姐妹……自然也包括了萧鸾飞。 律法不会独立排除任何一个人的权利。 但若萧鸾飞是自愿不归宗,当然也是可以的。 谁让她“无处可归”呢。 萧燕飞浅啜了一口茶水,随口问:“侯府现在怎么样了?” 知秋笑禀说:“奴婢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赶到了正厅,闹哄哄的,像猪圈似的,其他四房全都闹着要和长房分宗呢。” “姑娘,您要是想知道更多,奴婢再去打听打听呀。” 好好好!萧燕飞连连点头。 武安侯府被锦衣卫封着,围得跟铁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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