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之中疾射而出,手中一甩便有数道银光直接没入身前几道黑影体内,而她硬扛了一击旋身便到了那斗篷人身前。 “找死!!” 那原本看似孱弱的斗篷之人冷喝了一声,竟是突然旋身一挡,下一瞬黑袍之中有利刃刺出直朝着袭来之人劈了过去。 “棠宁”急退,身上却依旧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横挡在妄图取她性命的长剑之上用力拍了一掌,这才借力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时依旧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你不是宋棠宁!!” 鸣珂大惊失色,她死死看着退到一旁空地上的女人,刚才这人的身手她看的清清楚楚,那般轻身功夫以及刺杀狠厉果决的手段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仅凭一小段时日学习身手的宋棠宁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她亲眼看到宋棠宁跟她从永昭宫出来,出宫之后更是寸步未曾分开过,而且这一路上她听到过她说话,那明明就是宋棠宁的声音…… 不对。 声音? “你是丹竹?!” 鸣珂目眦尽裂。 之前在永昭宫时,她就亲眼见过丹竹的口技,说话时声音与宋棠宁一模一样。 她们二人易容时便进了里间,等出来时她便下意识的以为那名叫丹竹的婢女已经和宋棠宁交换了身份,跟她出宫的丹竹模样的人就是宋棠宁。 方才出来的路上她几次感叹这宋棠宁的易容可真像,哪怕靠近时也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可如果这人根本就不是宋棠宁,如果从头到尾跟她出宫的就是那个丹竹,那今夜的事情…… 鸣珂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看着那边的丹竹。 “你竟然一直都是在骗我?!” 第866章 丹竹嗤笑了声:“你不也一直都在欺骗娘娘?” 她扯着东西朝着刚才受伤的腕间一绕,指间拉出一条细长如同丝线之物,月色之下反射着寒光,仿佛轻轻碰触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你以北陵细作身份藏于京城百般算计,如今被娘娘胜过棋差一招是你自己蠢,何必怨怪旁人?” “你!” 鸣珂大怒。 对面身着斗篷那人嘶声道:“废物东西,亲自带出来的人居然也能是假的,早知道还不如刚才直接杀了你们!” 他长剑一挥,说话时已无冷漠反而全是怒火: “还跟她废话什么,今夜怕全都是局,你我都遭人算计,还不杀了她!!” 鸣珂自然也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从出宫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他人瓮中。 眼见对面那些人朝着丹竹冲了过去,她作势想要上前帮忙,然而才走了不过两步就倏然转身朝着一旁崖边靠近,宋棠宁耍了她,但她也信不过对面的人,如今失了自保之物,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方才她就已经察觉这悬崖下方就是河道,跳下去虽然危险却未必没有生路,只是鸣珂才刚到靠近崖边看到下方翻滚的江水尚没来得及跳下去,几道破空声就让得她神色大变。 她慌忙朝着旁边急退了几步,就见几支弩箭就直直钉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而身后也传来惨叫声。 “该死的,你不仅抓错了人,还带了尾巴过来!!” 身着斗篷那人厉骂出声。 鸣珂慌忙扭头,就见他们不仅没有杀了丹竹,与他一起上前的那些人竟是全被箭矢所伤。 之前站着的数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音,而不远处的林间也隐约传来惨叫声,片刻之后,原本黑洞洞的林间有火光一簇簇的升起,月色之下那火光如长龙几乎成了包围之势,一路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蔓延开来,从林间深处到了山脚之下。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望着林间走出来说话的耿霁。 鸣珂脸色惨白。 穿着斗篷那人也是浑身僵硬。 …… 火光之中甲胄碰撞声四起,哪怕拼死一搏,鸣珂等人也根本未曾扛住多久就被虞延锋他们直接擒获。 林间暗藏的那些人全数被斩杀后,鸣珂与那身着斗篷之人被押送至山脚下,那里早有一辆华贵马车停在路边。 两人被押着踉跄到了马车之前,膝上各自挨了一脚重重跪在地上时,就见马车帘子掀开,露出里面裹着披风完好无损的棠宁。 “娘娘,山上逆贼已全部伏诛,鸣珂二人业已擒获。” “丹竹可还好?” “丹竹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外伤,孙太医已经替她包扎去了。” 棠宁这才放松下来,抬眼望着外间问:“放走的那人呢?” 耿霁说道:“已遵娘娘之令,派人暗中护送他和其他北陵细作前往西北,定会让他们平安到达奉城。” 棠宁交代:“别让他们途中太安生,免得生疑。” 耿霁道:“属下明白。” 鸣珂跪在地上听着二人对话,脸上已然毫无血色。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宋棠宁真的会派人“护送”她的人,她能这般说便已经表明她早就知道他们今夜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那龙玉令根本不是她费尽心机抢夺而来,而是宋棠宁故意找机会“送”给她的。 今夜的这一场是早就已经布好的局,不,是近来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局,为的不过是让她的人满心激动以为自己得逞,心甘情愿地将龙玉令甚至是大魏京都已乱的消息送去北陵。 宋棠宁早就已经知道她身份。 鸣珂惨白着脸望着马车里的人:“不可能……你到底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我自认我从未露过任何破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身份之后借此做局?” 她不与宗亲往来,不与朝臣见面,她甚至从未涉足过大魏朝堂。 哪怕当初崔家乱成那个样子,萧厌夺位时京中那般混乱,她也未曾出手半点,只如寻常稍微有些魄力的宗妇,暗中投诚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崔家,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处。 她一直隐在后面,偶有几次传送消息回北陵也全都是借了旁人之手,她自认为干干净净从没有半丝破绽。 宋棠宁为什么会怀疑她? 棠宁静静看着她那张脸,看着她脸上难以置信之色,徐徐说道。 “你的确是藏的很好,当初陛下派人将京中挖了个底朝天,后来本宫更是百般试探,几次想办法追查北陵留在朝中的细作,可一直都寻不到踪迹。” “本宫和陛下之前设局,好不容易查到范家那位二夫人身上,可她也只是你摆在外面的棋子,你一直隐藏在后从不露面,哪怕本宫几次用她引你入局你都未曾上钩。” “直到段志儒三人归京,突然跟惠王勾结,本宫查到一些事情,恰巧王玉珍入宫指证其父,本宫更是一度以为北陵的细作就是王家女娘,王家便是夏侯令埋在京中最深的探子,而王玉珍是为取信本宫故意舍了王怀鲁,只可惜……” “可惜什么?”鸣珂急声问。 棠宁垂眸看她:“可惜你太过心急。” 鸣珂抬头对上棠宁眼眸,蓦地就想起之前她之前主动入宫寻棠宁想要让白家帮忙的事情,她并非蠢人,既知今日之事是陷阱,加上棠宁的话,细想一下就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是因为……白家?” 棠宁点头:“本宫与世家之间较量本就是故意为之,主动退避示弱,甚至南下官船突然沉凿,也全是因为王怀鲁父女,本宫的目的本来在他们,可谁想到你却突然进宫,主动将你母族拖进这滩浑水里。” “你虽看似逼迫,以让本宫下旨封王封爵为条件才肯答应让白家与本宫联手,甚至做出一副贪利姿态,想要让本宫相信你是跟之前赠陛下铁矿时一样,想要以小博大替你和你儿子和白家博一场青云前程,可是你太过心急。” 第867章 棠宁看着鸣珂,看着这位在京中多年,甚至毫不起眼的崔家少夫人。 无论是之前还是后来,她都隐藏的很好。 哪怕那日崔少夫人突然进宫想要与她联手,甚至将母族也拖进这滩浑水里来,她也只是觉得她举止太过冒险冲动,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疑。 哪怕后来白家未曾应诺将粮草送往睦南关,甚至是在萧厌“失踪”之后岑光突然反叛,惠王他们逼宫,她都未曾疑心到崔少夫人身上,只以为是白家见势不妙临时反悔,以为王家父女才是北陵细作。 她今夜设局,是因为这段时间京中之事让她察觉除却那鸣珂之外,还有人在暗中搅弄浑水,那人对京城、对世家宗亲,甚至对大魏朝堂的熟悉有些惊人,更有甚者还与暗中那鸣珂有所联系。 棠宁轻声道:“本宫今夜本是想借王怀鲁他们引出藏在暗处之人,好能顺利传信西北,却不想你会主动进宫,若非你与文信侯夫人她们一起出现在永昭宫里,若非你后来一遍一遍询问本宫可有留下后手,本宫到现在也难以确定你身份。” 鸣珂猛地抬头:“可是世家抓我是因为白家之事暴露,我就算多问几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那白家的事是怎么暴露的?” 棠宁看着她,“你既知今夜是局,便该明白世家也是局中人。” “他们与本宫所做的每一场戏,今夜发生的每一桩事情都在本宫默许之下,惟独你,你的这场戏从何而来,没有本宫默许,你这个局外人又怎么会被突然拉入其中。” “除非是,你自己有所图,主动跳了进来。” 鸣珂听着眼前之人的话,只觉浑身发抖,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全部褪尽。 她以为是自己露了破绽才会被宋棠宁知道,她以为宋棠宁早就已经猜到她身份所以才会有今夜的局,可如今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自作聪明。 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想要搏一把大的,自以为她自己算计了所有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还因此嗤笑大魏无人不知她谋算,殊不知却一头撞进了人家天罗地网,生生暴露了自己。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生路断了。 鸣珂颤抖着嘴唇声音嘶哑:“所以你今夜的局,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棠宁说道:“自然不是,京城早已被本宫和陛下围的滴水不漏,不管你藏的有多深,身份有多隐秘,你所能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本宫愿意给你的,本宫没必要为你设这么大的局。” “况且本宫借你的口跟北陵传递本宫想要让他们知晓的东西,今夜之后哪怕鸣珂依旧留在大魏,也只会成为一枚致使北陵大败的弃子。” “无论鸣珂是你也好,是王怀鲁父女也好,只要有人带着那半枚龙玉令和大魏京都暴乱皇后出事的消息前往西北交予夏侯令,鸣珂就再无用处,从此往后在所有北陵人眼中,这个代号都只是一个背叛了母国投奔大魏的叛徒。” “就算你能继续蛰伏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后盾的丧家犬,北陵那些人会比本宫更想要杀你,本宫没必要刻意寻你。” “本宫的目的一直都是他,还有他身后的人。” 棠宁抬眼看向鸣珂身旁那黑色斗篷笼罩之人,眼中带着几分沉冷,还有一些可惜。 “本宫原以为你身后那人会亲自来京城,没想到来的是你。” “陆九安,你离京这么长时间,就不想与本宫这个旧人打个招呼?” 那人听到“陆九安”三字,身形一颤就想要暴起起身,却被身后黑甲卫狠狠一剑打在背脊上,他吃疼之下嘴里闷哼了声,整个人“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下一瞬便被耿霁一脚踩碎了脚踝上的骨头。 啊—— 他喉间惨叫了一声,来不及反抗,另外一条腿上也被重重一击,骨头瞬间断掉。 “娘娘面前,也敢放肆?!” 耿霁冷哼了一声:“藏头露尾的鼠辈。” 头上拢着的兜帽被直接被掀了开来,露出来的那张脸极为普通,惟独脸上一道疤痕横贯眉间,抬头望向马车的眼里满是痛苦,却依旧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和杀气。 “再敢这般看着本宫,剜了他眼睛。” 棠宁冷淡说了一句,耿霁就直接拔剑落在陆九安脸前。 陆九安慌忙低头不敢再看,死死咬牙满是屈辱,而旁边的鸣珂满眼愕然。 鸣珂之前身为崔家少夫人时是曾经见过陆九安的,只是那时候的陆九安是陆家毫不起眼的庶子。 他沉默寡言,不争不抢,鲜少在外行走显得格外低调,可是后来他带陆家之力与平山王联手造反时,让她偷送消息于鹿城围杀萧厌那次,她亲眼见过陆九安,自然也将这张脸真真切切记得清楚。 她没想到这段时间一直跟她联手,甚至搅弄京城风云的人居然会是他! 可是陆九安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是你!”鸣珂嘶声道:“你怎么会成了公主府的人?” 陆九安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棠宁坐在马车上支着下颚:“当然是他,否则谁人能这么清楚世家之事,又有谁能轻易挑唆段志儒他们归京,还有惠王,若无绝对把握,他怎敢与世家谋权,难道不怕事后被他们吞得骨头都不剩?” “鸣珂,你之前走陆家的密道出京,难道就没有想过旁人怎能知道陆家隐秘,不过本宫倒是有些遗憾,本宫原以为来的会是他身后那人。” “季容卿……哦,不对,本宫应该唤他,陆三郎君?” 陆九安“唰”的想要挣扎,却被耿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棠宁垂眸浅笑:“不过本宫有些好奇,陆执年当初背叛陆家,陆家百年殷贵几乎全都是因他而毁,后来他更是为了搅乱大魏朝堂,不惜伙同平山王杀了陆家旁支上下近千人,几乎断了陆家所有血脉。” “你身为当初陆崇远选定的陆家暗君,以陆家荣辱为己任,为什么还愿意臣服于他?” 第868章 棠宁似笑非笑:“是陆家人的命太不值钱,还是你们陆家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那千余族人性命,你至亲尊长的血债,整个陆家百年传承,都抵不过你天生下贱的软骨头。” “陆执年毁了陆家,你还任他驱使?”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 “哦,也不对,说不定陆二郎君是咬牙蛰伏于仇人,隐忍只待时机,觉得暂且舍了那千余族人性命,待到功成之日你借他之势夺权之后再反杀了陆执年,提着他头颅祭奠怀念你那些为了陆家大业死去的族人。” “就如同当初陆家本有活路,陆崇远以一己之死换得族人生还,以嫡系全数身亡换得陆家旁支三代之后还有前程,你却因你自己野心带着陆家铤而走险,妄图以庶子之身领陆家余孽夺权称帝,结果将整个陆家全数葬送,以陆家人的血来铺你前程。” 棠宁坐在马车之上,素手掀帘时目光落在陆九安身上。 那是上位者的目光,看着地上之人也如蝼蚁,明明脸上带着浅笑,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利刃,能将人皮肉剥开,骨头碾碎,将他一身自以为是的傲骨敲的稀碎。 “你闭嘴!!闭嘴!!” 陆九安被耿霁押着跪趴在地上,两条腿的骨头都已粉碎。 他整张脸几乎贴在地面,却还用力抬头死死看着棠宁,那目光恨不得能将她噬血吞肉。 “是你们,是你和萧厌将陆家逼到绝境,是你们算计祖父不给陆家活路,我只是想要替陆家博一条生路,我有什么错!” “是替陆家博生路,还是替你自己的不甘拿陆家人命博你的野心?” 棠宁眸色清淡,少了刚才的尖锐,但话里依旧刺的陆九安脸色惨白。 “陆崇远是枭雄,为陆家筹谋不择手段,但他却视庇护陆家上下为己任。” “当年若非被陆执年拖累,就算是阿兄也难以奈何得了陆家,陆执年失踪之后,他在陆家已无退路之时选择了你,又用自己和嫡系上下所有人的死,庇护陆家余下所有族人。” “他以自己的命在明面上替陆家博得一线生机,而你便是他留给陆家暗中扶持他们重新崛起的助力,你与平山王谋反之事失败之后,我不信陆崇远入狱之前未曾叮嘱过你。” 棠宁说的无比肯定,而陆九安趴在地上脸色惨淡至极,甚至有些不甘抬头去看马车之上那人仿佛什么都已看穿的眼眸。 当年他带着陆家所有暗中势力离开京城时,最初是想要拼力一搏替陆家谋一条出路,祖父将陆家所有人脉,家族多年积攒的底蕴全都给了他,他才有能和平山王合作的底气。 可是后来京中生变,朝中局势突转直下,陆家早已落入他人瓮中,平山王试图谋逆被人揭穿时,他离京投奔的事情也袒露在了所有人眼前,祖父察觉不对之时就已命人传信给他让他及时收手。 那封信是祖父给他的绝笔,祖父信中说他会在京城竭力一搏,若是事败,必死无疑。 陆九安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信中所写。 “我若死,嫡支一脉必亡,安帝为掩当年真相必不容陆家,然萧厌若与贺氏有关,便是陆家唯一的生路。” “无论京中最后胜出是谁,我都定会想尽办法保陆家旁支族人性命,今将陆家多年暗藏细作死士,银钱珠宝,早年忧患陆家前程所留后手全部都交予二郎,盼二郎忍一时之屈,保陆家血脉传承,图谋他日复起。” 祖父当日已觉绝境,他在信中再三叮嘱让他不必求一时之利,让他立刻舍弃与平山王的合作,带着陆家剩余族人蛰伏起来。 他谆谆细语,说萧厌身份有异,贺家往事掀开只是乱局的开始,他说世家短视舍弃陆家看似短尾求生实则是将他们所有人都送进了泥潭里,让他不必与那些人计较,只需暗中看着,守好陆家仅剩血脉,只待时日流转,陆家将来必有崛起之日。 祖父算准了一切,甚至已经算到萧厌所图并非只是一个贺家,算准了世家衰亡,安帝落败。 他若遵照祖父交代及时收手,将手中所有势力转为暗处,定能保陆家余下之人周全,保住陆家将来崛起的底气,可是当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 他不肯罢手,只觉自己还有反击之力,他明知陆执年害的陆家家破人亡,却还暗中与他还有平山王合谋,设下鹿城和平阳郡之局想要灭杀萧厌之后刺杀朝廷领将,将陆家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手倾巢而出,结果落入局中,毁了祖父替陆家留下的退路。 陆九安口口声声要替陆崇远报仇,要替陆家翻身。 可惟独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他不甘心帝王之位就在眼前却伸手不得,不甘心他隐在暗处多年被陆崇远精心培养,本该与陆执年一明一暗成为陆家支柱,承继陆崇远的一切继续掌控京中朝堂挥斥方遒,结果却落得终生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那时候的陆家仇恨在他心中只占三分,剩余七分全都是他的自负自傲,还有不甘屈于人下从此销声匿迹的野心。 陆九安一步错,步步错,从他再次接到陆执年的信,答应与他合谋开始,他就已经悖逆了陆崇远和陆家,他不是没想过平山王他们会拿陆家旁支族人性命做饵,可他听之任之。 只因为曾经的他无比笃定,那些旁支死了就死了,只要他还活着,陆家就能翻身,他们的死也能送陆家直上青云,死得其所。 可后来…… 陆九安满眼赤红,被棠宁三言两语揭穿了那卑劣心思,满腔心虚全数化作怨恨死死看着棠宁。 棠宁静静看着他:“本宫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她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剜了他眼睛,削了他耳鼻,砍了四肢将人送去西北。” “本宫跟陆执年这么久不见,便当是本宫送给他入赘北陵公主府的贺礼,待到北陵战败之后,势必要让北陵所有人都看到陆二郎君叛国的风姿。” 第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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