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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凄厉到后来逐渐气弱,那被大门隔绝却阻不住传出的血腥味让人毛骨悚然。 棠宁第一次“亲眼”看到刑讯,虽然隔着一道大门,可里头灯影却将那惨叫着的人影拉长到了窗扇上。 萧厌突然走到她身旁,从袖中取出一枚香囊递给她。 棠宁下意识想要后退的脚停了下来:“这是……” “药囊,能去血气,清神宁心。”萧厌放在她手心里:“若是难受,就闻一闻。” 棠宁有些仲怔的看着手里的精巧香囊,那上面绣着繁复花纹,金银线穿梭而过勾勒出海棠花的模样,淡淡的药草清香盖过了刺鼻的血腥,而隐约挡在她身前的高大身形,也刚好遮住了窗上倒映出来的影子。 萧厌见惯了人命,不会害怕血气,他更不会用这种一看就是女子的东西。 棠宁轻抿着唇,原本想要退开的脚如同生根似的钉在原地,心里刚生出的疏远之意也突然就有些维系不住。 “怎么了?” “没。” 棠宁将香囊放在鼻间,作势掩着脸。 过了一会儿,那紧闭的门被推了开来,沧浪提着铖王出来时,他双腿如同没了骨头垂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印子,而手上鲜血淋漓,十根手指都不见了踪影。 他被拖回狱中之后,地上的血流了一路,等扔在牢中后,整个人“砰”地摔在地上。 “要我去吗?”萧厌问。 棠宁摇摇头:“我去。” 她接过萧厌递给她的那十分精致的锦盒,越过牢门走到了铖王身旁。 铖王听到脚步声响下意识的身子一抖。 “姨父,我替姨母来看看你。”棠宁蹲在铖王身旁,对上他满是惊惧的眼神,将手里的盒子平整放在他身侧,温声说道:“你对姨母厚赐我们铭记于心,我也替姨母送你一份厚礼。” 那盒子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棠宁打开了盖子之后,就起身朝外离开。 原本戒备着她会动手的铖王有些错愕看着她出去,听着牢门“砰”地关上之后,黑漆漆的牢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四周昏暗至极,只有铁门外甬道里隐约的光亮漏进来一丝。 铖王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疼的钻心刺骨,可是喉咙里已经撕裂似的疼的不敢用力出声。 身旁的盒子透着幽暗的红色,明明诡异至极,铖王也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宋棠宁他们绝不会送他什么好东西。 可是那盒子离得太近,打开的盖子更是如同有魔咒似的,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将目光落在上面。 不能看…… 别看…… 铖王喘息越发重了,不住地告诉自己,可伏在地上许久后,他却还是忍不住探了头。 盒子里黑漆漆的,四周的昏暗让他有些看不清楚,铖王忍不住凑近了些,一股浓郁的腥臭气涌进鼻间,下一瞬…… “啊!!!!!!” 牢中惊恐之际的叫声传出,铖王挥手就掀飞了盒子里的东西,那一团血肉模糊地落在他身上。 “滚开!滚开!!”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跌倒在地时拼命地朝后退,手里挥舞着将那团血肉打飞在地上,而他自己则是惊恐地拖着身体爬进了角落里,死死缩成一团拼命地发抖。 那团被他抛飞出去的东西却像是孩童,血肉模糊时隐约咧嘴朝他笑着。 第213章 棠宁站在牢门外许久,看着里面像是吓疯了缩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铖王,心里却没有预期那么痛快,眼前这人受再多折磨,也抵不上姨母二十年被骗的光阴,她收回目光低声问:“他会死吗?” “暂时不会。”萧厌低头:“我还要留着铖王来钓大鱼。” 棠宁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追问了句:“那之后呢?” “之后就看陛下赏罚。”萧厌说道:“他勾结兵部,涉嫌谋逆,论理是活不了的,不过逆举未曾施行,提前被人查抄,受刑之后成为废人,也不是没有让陛下网开一面的可能。” 他说完后看着棠宁:“怎么,不想让他死?” 棠宁轻“嗯”了声:“就这么让他死了,太过便宜他了。” “他骗了姨母多年,害的顾家舅父蒙冤,就连外祖父到死都被他蒙在鼓里,他这种人怎配轻易去死,我要他下半辈子活的比谁都惨,让他看着他多年期冀一朝落空,看着他不曾珍惜之人高高在上,他却贱若尘泥。” 谢天瑜不爱姨母,余生自不会因为失去姨母而后悔,可如果让他活着看到他多年筹谋毁于一旦,看着他毕生“所爱”不过是将他当成棋子,他跌落地狱深渊也从未曾想过出手救他,甚至他多年自以为是的深情和付出都是一场笑话。 那他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棠宁低声道:“我想托阿兄让人好好护着他的命,让他长长久久的活着,让他亲眼看到他自己的报应。” 萧厌颔首:“好。” 棠宁回头看着昏暗的牢中,见铖王缩在角落里发抖,她目光扫过地上的东西低声道:“阿兄,让人将那孩子收回来吧。” 萧厌说道:“收回来做什么,我瞧着铖王挺喜欢他,就让他们父子在牢里享受天伦之乐。” 见她怔愕,他低声: “你随我来。” 棠宁不知道萧厌想干什么,有些不解地跟在他身后出了牢中。 等到了外间,就见缙云捧着个盒子过来,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红木的锦盒,是她从孙太医手中拿回来的那个。 “阿兄,他……”棠宁睁大眼。 萧厌看了眼那盒子说道:“他毕竟是你姨母的孩子,哪怕生父可恨,这份血缘是斩不掉的,你姨母对他未必不在乎,若是让她知道你拿这孩子做了什么,她虽不至于心生怨怼,可难免会怪你自作主张,与你生了嫌隙。” “可是刚才里面那个?” 她明明看到那盒子里装的是…… “手下人弄出来的小玩意,混了些猪羊的血进去,吓唬人足够了。” 那东西根本经不起细瞧,特别是手上见过人命的,闻着那血腥味就能知真假,更何况四个月的死胎哪会面目那般清晰,眼耳口鼻都还没囫囵。 只可惜铖王本就已经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加之死牢里又几乎不见光亮,乍一看到那盒子里装着的“胎儿”,他直接被吓得神魂俱丧,哪还有功夫去辨别真假。 萧厌见小姑娘满脸错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好了,铖王那样子是不敢去碰那东西的,就让他们父子好生享受人间极乐,至于这个……” 他指了指那盒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他们交代几句后面的事情,等下陪你去找个地方将他葬了。” 萧厌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棠宁额发:“你未曾伤过他,也好好让他入土为安,来世投个好人家,所以不必觉得愧疚。” 棠宁愣愣捂着额头,看着萧厌转身去了另一边。 对着沧浪他们时,方才还轻声细语的男人像是收敛了所有温柔,一袭湛青长袍勾勒身形冷颀,侧颜轮廓凛厉。 他低声说话时,棠宁抬头看着他背影,放下来的手忍不住用力握紧了袖子里的香囊。 她该远离的… 就像是对待傅家一样,既无心思就该干脆果断的拒绝,让阿兄早些歇了心思,甚至像是对待傅来庆那般,想办法回绝了他的绮念,慢慢疏远去冷待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 可是…… 棠宁忍不住看着站在光影交错处的萧厌,指尖抠着香囊上的海棠花纹,轻咬着嘴唇。 阿兄跟傅来庆不一样,傅来庆是傅家嫡子,是曹公疼爱的甥孙,他家事清贵,出身极好,哪怕被她拒绝也能再寻一门好亲事,一时难堪狼狈也能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可是萧厌不同,他本就身有残缺,这些年为人唾弃,人人都骂他是奸佞阉党,不愿与他为伍,所有人都视他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将他孤立于山巅。 他未曾与她明说心意,也没有冒犯唐突过她,甚至就连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也很快就咽了回去。 他对她是有顾忌的。 她如果贸然疏远冷待,阿兄会如何作想?他会以为她嫌弃他身有残缺,会觉得她厌恶他身份。 到时候他的狼狈难堪,会比傅来庆更甚百倍千倍。 棠宁不忍,也不愿。 …… 萧厌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似在看他,他回头瞧着安静站在院中等着他的小海棠,眉眼温和忍不住弯了弯。 等转头对着沧浪时,眼角犹带着愠色。 “让人看着铖王,别让他寻死,待会儿带人审问侯瑞和龚敬豪的时候,也不用对他们动刑,只需审个大概。” 他顿了下才道:“记得将铖王招供的这些,透露给他们,做的不着痕迹些。” 沧浪愣了下:“可是督主不是诈铖王的吗?要是侯瑞他们跟铖王‘串供’,那岂不是坐实跟铖王苟且的是陆家其他人……” 那陆皇后呢? 他们的目的不是皇后吗? 萧厌神色淡漠:“就是要让他们坐实此事,再将他们的供词送到陛下和皇后面前。” 先前他派人去试探陆皇后,她毫无半点动静,看似丝毫不在意铖王生死,甚至不惧他会吐露分毫,今日审过铖王之后,见他哪怕重刑之下也依旧避开陆家,萧厌就知道他恐怕真有什么顾忌握在皇后手里。 他固然能够折磨铖王逼他开口,可先不说刑讯之下铖王所说是真是假,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可来日一旦将口供送到安帝面前,皇后与亲王奸情定不会承认,安帝大怒之下也会亲审,到时候更瞒不过宗室。 铖王此人并非蠢人,又心思歹毒奸诈,若是他于圣前反口,以一身刑讯留下的伤势,反咬他说是遭他逼供诬陷皇后,借此构陷陆家,不仅能帮着陆家脱罪,还会将他置于万劫不复。 与其这般冒险,倒不如拿铖王钓一条大鱼。 第214章 萧厌面上冷峻:“陆皇后若是心中有鬼,必会想尽办法坐实铖王跟陆家其他人暗中苟且之实,可是寻常陆家女娘或是陆家其他女眷,根本没有能力避开陆崇远和其他人,来暗中驱使侯瑞为她所用。” “陆家能做到这样的,只有寥寥几人,既要长居陆家,又要有机会碰触实权,还要让陆家哪怕知道被她算计也只能咬牙配合舍了那人,以断腕之势保全皇后母子和陆家上下声誉,你们猜会是谁。” 沧浪和缙云都是瞪大了眼,要保全陆家声誉,这个人就必须是陆家的“外人”,绝不能是姓陆的女娘,可是这个“外人”又要有足够的身份,甚至在陆家极有地位,才能取信其他人。 他们脑海里几乎同时浮现出一人。 “关氏?” 关氏是陆家大房夫人,身份足够尊贵,可如今在陆家的处境却极为尴尬。 她的儿子陆执年下落不明,她的丈夫陆肇因罪入狱,极有可能已经是陆家的弃子,整个大房如今只剩下个七八岁的孩子,也就是陆执年的弟弟。 关氏就算真替皇后背了黑锅,大房根本没人能替她出头,陆家也没有人会为了她跟陆皇后撕破脸,拉着大家同归于尽。 既是嫁进陆家的“外人”,身份又足够“贵重”,比起陆家其他女眷,没有比她更好的选择。 缙云压低了声音:“督主是想要他们狗咬狗?” 萧厌淡漠:“陆肇入狱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大有想要一人扛下漕粮贪污的意思,他一心为着家族着想,本督很是好奇,如果知道自己被利用干净之后,妻儿还要受辱赴死,他是不是还能跟现在一样替陆家去死。” 沧浪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下懂了,我会让侯瑞他们跟铖王供词一致。” 萧厌说:“审问清楚后,先压一压,若有人问起,就说铖王还没招供。” 陆皇后那边还得让她再急一急。 “三日后,再放出风声,说审出了结果。” 沧浪点头:“是。” 萧厌回头看了眼棠宁后,突然想起宋家的人:“宋瑾修这几日可有来过诏狱?” 宋家的人关押的地方不在死牢这边,也跟铖王这些天潢贵胄关押的地方分列诏狱东西两侧,中间隔着很远一段距离,那边一直都派人盯着,只是缙云摇摇头:“没有,宋家那边从无人探望。” “宋瑾修在做什么?” “出入府衙和钱家,跟一些人打探消息,查探漕粮之事。” 萧厌嗤笑了声:“看来本督小看他了。” 还以为他会坐不住。 缙云有些迟疑:“督主,宋家的案子已经结了,刑部那边也定了罪责,宋鸿他们不日就要流放,可还要我想办法将人留在京中?” 萧厌冷声道:“不必了,这几日就押解出京,让人将消息告诉宋瑾修他们,再派人一路暗中盯着。” “京中前往荒服路途近三千里,如果行程过半,宋瑾修还没派人前去,就让宋鸿母子死于意外,将他们暗中带回京城。” 他用宋瑾修,是因为觉得他能力不错,对他家小海棠也存了一份“愧疚”之心,有可用的地方,将来说不得能成为棠宁的退路。 可如果他明知棠宁当年失忆并非意外,不去质询宋熙和荣大娘子夫妇死因,甚至对棠宁的“愧疚”也是作假。 那这种后患,也不必留了。 宋家的事情不是非要宋瑾修才能查的出来,他能撬开铖王的嘴,自然也能撬开宋家老小的。 缙云听出了自家督主话中的杀意,垂头低声道:“属下会交代下去。” 萧厌将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妥当之后,才挥挥手让沧浪他们自行去忙,他转身朝着棠宁那边走了过去。 见小姑娘似是无聊了,拿着他先前给她的那个香囊把玩,他到了近前才问:“等久了?” 棠宁手中一顿,压着眼睫哝声道:“有些困了。” 萧厌闻言说道:“昨夜就没睡好,不困才奇怪,走吧,去办了正事就回去。” 棠宁“嗯”了声。 钻上马车之后,外间换了人赶车,马车一路去了城北的城隍庙中。 萧厌询问棠宁之后,就将那夭折的孩童交给了庙中之人,让他们将其葬在庙中的煌宁树旁,又留下了香火钱,让其逢年过节祭祀一二。 从城隍庙出来,萧厌就道:“那孩子不被人期盼,又因生父而亡,去了别处怕也是孤魂野鬼,放在这里多少能受些香火。” 棠宁“嗯”了声。 “如果铖王妃不提此事,你也别提,只当他早就被人葬了,如若她问起,你再跟她说此事,想来她知道他有个好去处,心中也能安慰一些。”萧厌低声叮嘱。 棠宁点点头:“好。” 马车摇晃着朝着积云巷而去,萧厌不时跟棠宁说两句话,她时不时地回应一句,渐渐声音便低了下去。 “过几日我要入宫去见陆皇后,到时陆家那边或有变动,你……” 萧厌正想跟棠宁说起陆皇后的事时,抬头就见女孩儿闭着眼靠在车壁上像是睡着了,手耷在身侧微垂着头。 “棠宁?”萧厌轻唤。 见她未曾回应,他有些失笑:“还真是困了,这都能够睡着。” 马车朝前行径时车厢摇晃着,小姑娘脑袋也跟着来回轻晃,萧厌靠近后伸手挡在车壁上,防着她不小心撞着了脑袋,又将一旁放着的斗篷盖在小姑娘身上,才朝外低声道:“走慢些。” 外间人低应了声,马车平稳下来。 萧厌见她靠在车壁上睡熟了,怕她枕着硬物待会儿头疼,伸手拨弄了下小姑娘,将她脑袋落在自己肩上。 他坐直身子,让她靠的舒服些,又替她理了理斗篷,然后才从怀中取出这段时日下面人收集的那些消息,低头翻看起来。 马车里一时安静至极,只听得到外间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等到棠府,马车停下来时,萧厌正准备唤醒棠宁,“熟睡”中的小姑娘就先一步眼皮轻颤了下,状若迷糊地醒来。 “醒了?正好到家了。” 萧厌眼尾轻扬,似是带着笑,本该如碎玉击石清冷的声音满是宽纵。 棠宁忍不住避开了眼,揉着眼睛佯装着迷糊后退了些:“阿兄,我这几天想在府里好好陪陪姨母。” 萧厌也没多想:“是该多陪陪王妃,铖王府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王妃跟铖王的婚事也该想想。” “如果铖王落罪,当年事情查清,这桩婚事就算是皇家的也是有理由能够解除的。你找个机会问问她,看她想要怎么办,你也趁机会好生歇息几日。” 棠宁见他处处替她和姨母着想,掐着香囊的手不由紧了紧:“我知道了,多谢阿兄。” “往日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萧厌跟她玩笑了一句,才笑着道:“行了,都困成猫儿了,快回去歇着吧。” 二人都下了马车,萧厌转身朝着隔壁萧府走去。 棠宁见他行走时,腰间挂着的穗子来回轻晃,蓦然间就想到他腰上那深可见骨,狰狞至极的伤口,她忍不住出声:“阿兄。” “嗯?”萧厌回头。 “你腰上的伤还没好,也要多休息。” 萧厌脸上微顿,下一瞬黑眸里泛起涟漪,如同粼粼细浪弥散在湖面,陡然绽出笑来:“知道了,快进去吧。” 棠宁被他脸上的笑晃的晃神了一下,等回到府里缓过神之后,就忍不住伸手捂着脸,满是懊恼的呻吟。 “小海棠,你都在干些什么?!” 她简直是疯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她居然被阿兄美色迷了眼。 第215章 棠宁捂着脸唾弃自己,阿兄是好看,那张脸也的确招人目光,也难得那般肆意璀璨地露出笑来,可是她怎能盯着晃了神。 她明明对他无意的,想要不着痕迹疏远,可是…… “女郎?” 啊! 棠宁被突然推门进来的花芜吓了一跳,抬头时身形后踉了下就撞翻了桌上的东西。 刚想进门的花芜被那“哐啷”声吓的也是一惊,原本想要进来的脚踩在门框上,小脸之上满是无措。 棠宁手忙脚乱扶着桌上的东西扭头:“怎么了?” 花芜低声道:“是王妃醒了,奴婢想着女郎回来担心会问,就过来跟您说一声,念夏姊姊过去守着王妃了,顾家主也在那边陪着……” 她顿了顿,眼神落在棠宁脸上:“女郎,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棠宁“唰”地抬手捂着脸:“我哪有?!” “怎么没有……”花芜进来走到她身边:“您瞧耳朵也是红的,还有脖子…” 她伸手就碰了碰棠宁的耳垂,随即惊道: “怎么还这么烫,女郎您不会是生病了吧,奴婢去找孙太医……” “回来!!” 棠宁一把抓住就想要朝外走的花芜,急急将人拽了回来,见小丫头满脸担忧的模样,她顿时心虚:“我没事,你去找孙太医干什么?” “可是您的脸好烫……” “这哪里是烫,是…是热着了,对,就是热着了。” 棠宁找了个借口,见花芜满是疑惑的歪着头看她,她连忙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刚才从外面回来走急了些,才会一时发热,等缓过这一阵后就不热了,而且孙太医费神照顾姨母呢,别去打搅他。” 花芜迟疑:“真的?” “真的真的。” 她本就心里有鬼,真要去把孙太医请过来,那可真就成了笑话了。 棠宁怕花芜揪着她脸红的事不放,直接就转了话题说道:“姨母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醒来之后情绪怎么样?” 花芜心思简单,被她问话转了心神:“您跟萧督主出门没多久就醒了,孙太医替王妃看过了,说她身体虽然虚弱,可只要能醒就能慢慢将养过来,不过王妃人瞧着也有些恍惚,直到顾家主过去了,她才说了几句话。” 棠宁知道顾鹤莲肯定会守着姨母,也知道姨母经历这么多,心里那关卡外人难以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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