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明月听得心潮澎湃,这短短一句话,其中的厚重却难以解释。 戚缙山与太子联手平叛了叛军,而武帝行将就木,命不久矣,也就是说,从此戚缙山真的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了。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既没有失掉江山,也没有失掉你。” 如此颠簸两日,谢明月又重新回到了京中。 这一次,戚缙山并未将她带回戚家,而是将所有的布置重新在新的府邸中打造了一份新的院落。 面积比顺清侯府还要宽广,且真正的主子只有他们两人。 皇权更迭之际,满京风声鹤唳。谢明月在新家中养伤,而大局已定,戚缙山忙着收拾残余的叛军,以及应付那些蜂拥而至的墙头草。 但他坚持陪着谢明月,是以短短几日内,谢明月就见到了他打发一波又一波人的模样。 她不过离开了一阵子,再回来时,却感觉自己好像失踪一段记忆,有些接不上失踪前发生的事儿。 直到她向戚缙山问起贺兰芝的下落。 “今日贺家来人想要上门拜访,我问起兰芝时,他们却讳莫如深,兰芝是不是出事了?” 戚缙山一愣,随即迟疑道:“她如今在太子那儿。” “在太子那里?”谢明月顿时急了,揪住他的衣领,“太子是不是将她关起来了?” 戚缙山无奈地看着她:“倒并非你说的那般可怕,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她。” 还能见人就好,谢明月缓缓松了口气。 这时外头又有下人来报:“夫人,贺家的人不肯走,他们抓着……” “抓着谁?”谢明月挑眉问。 下人低头:“他们抓着戚二爷到了门前,说是要让戚二爷给您赔罪。” 嚯,贺家人这是巴结她不成,便另辟蹊径,带上了更大的罪人前来,企图改变她的心意。 谢明月被贺家人这毫无底线的举止逗笑了,她拍了拍手:“瑞王如今自顾不暇,戚修玉想必也很难过吧?只是难为贺家人竟然将他搜罗了过来,我倒是想瞧瞧他被人当个物件一般,拿来向我请罪会是何反应。” 随即她起身打了个哈欠:“夫君,咱们去看看好戏。” 第358章 不如以死谢罪 谢明月走到门前,贺家人连忙谄媚地围了上来,看到她身后的戚缙山,更是笑意连连。 谁也没想到,斗到最后,赢了的竟还是太子与他,而戚缙山居然是他们贺家的血脉,这个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儿!”贺大老爷上前就攀起亲戚来,被换亲的正是他们,大房知晓自己那不学无术的嫡子贺洛竟是戚家的种,当即便将贺洛赶走了。 随即展现了万分的诚意,要迎接戚缙山归入贺家。 只不过戚缙山一直不肯见他们,今日他们下了血本去弄来了戚修玉,此招果然有用,这不,戚缙山与谢明月都露面了。 戚缙山笑着看向他们:“贺大人,莫要胡乱叫人。” 贺大老爷急了:“你就是我贺家大房之子,难道你想不认?”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自己的身世,只想同夫人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戚缙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贺家攀亲的热情,以往在戚家,他也并未被好好对待过,只不过心中到底念及血脉之情,于是他挣得了荣誉,顺清侯府沾光也并没什么,可如今他已独立成府,贺家那烂摊子,戚缙山更不想搭理。 谢明月任由他与贺家人打太极,她走到那台阶下满身狼藉的男子面前,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戚修玉,你也有今日。” 戚修玉看着她光鲜亮丽的容颜,心中蓦地一痛,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朝他巧笑妍兮的模样。 他知道他错了,谢明月是谢家真正的女儿,而他当年不过是被谢晚晴愚弄,拿错了刀,也捅错了人。 如今瑞王伏诛,他靠出卖秘密得来的荣华富贵终究只是过眼云烟,而这瘫痪的双腿令他生不如死,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若那年他没有听信谢晚晴的话,而是同谢明月好好的走下去,也许那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戚修玉一寸一寸地红了眼睛。 “明月,你再原谅我一次,”他拖着残缺的身体,跪倒在谢明月脚边,卑微地开口,“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听信那个女人的谗言,毁了我和你的一辈子。” “你别恶心人。” 谢明月打断他的话,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被苟子涵压下去的孕吐反应一瞬间又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冷冷地盯着戚修玉,就像看着一只陌生的蝼蚁一般。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知道错了,真难得呀。” 戚修玉却误以为她对自己还有旧情,他立刻扬起自己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点头如捣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明月,看在我们过去曾是未婚夫妻的份上,你放我一条生路。” 谢明月恶心地皱起眉眼,最终从一旁的侍卫身上刷地拔出一柄剑,丢在了戚修玉面前。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不如以死谢罪吧。” 如镜的剑身上映出了戚修玉通红的双目,他颤抖着唇,终于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获得生路。 于是他干脆抓着剑柄就朝谢明月刺去。 “贱女人,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你下地狱!” 他奋力地抬起身子,举起长剑。 谢明月早有准备,向后退了一步,戚修玉支撑着残破的身子,舞着那柄剑,突然手一软,剑在他的手上失手一转,直接从空中倒转着砍到了他自己的脖颈上。 顿时血流如注,戚修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在谢明月明晃晃的笑容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随即颈后一股剧痛传来,他便失去了知觉。 “作茧自缚。” 一旁的金河跑过去,一脚将他踹翻,随后探了探他的鼻息。 “夫人,人死了。” 戚修玉也死了。 谢明月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滩血刺目的鲜红,喘了两口气。 大仇得报,但她此刻的心却如此平静。 平静的下一瞬间,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她。 “夫人,”男人淡淡的嗓音传来,将她轻柔地转了个方向,避开了那滩不堪的尸首,“大仇得报,我们终于可以生孩子了。” 谢明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从一种过分平静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伸手握住戚缙山的大手,一起盖在自己微鼓的小腹上。 “是能生了,只不过还得好几个月呢,从今日开始,我们分房睡。” 戚缙山连忙拧着眉头追上她的脚步,往府内走去。 “为何?”他看了一眼谢明月的肚子,有些委屈,“我的睡姿一向安分,并不会碰伤孩子。” 谢明月微红着脸,觑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戚缙山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原来夫人是担心有人忍不住。” 他语气揶揄,谢明月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般瞪圆了眼睛看他。 “谁忍不住,你这话说得有歧义!” 戚缙山闷声笑了笑,一把牵起她的手,两人沐浴在阳光下,走在精美的庭院中。 “我忍不住,还请夫人多多担待,只是若要让我离开夫人,那可不成……” 剩下的话语渐渐消散在这明媚的夏日。 戚缙山带谢明月去看贺兰芝是一个阴天,马车停在东宫阶下,谢明月深吸一口气,害怕自己看到形如枯槁的友人会忍不住出声骂太子。 她走得特别缓慢,给自己留足了准备的时间,可当她真的见到贺兰芝的那一刻,便愣住了。 眼前的贺兰芝与她想象中大相径庭,她正拿着一把剑,在花园中舞得虎虎生风,而远处一个明显被扎成太子模样的稻草人靶子就竖在那儿,身上横七竖八地划过了浅浅几道剑痕。 谢明月下意识就要背过身去,以免自己看到这大不敬的场面,最后被太子杀人灭口。 “明月!” 贺兰芝听到动静,轻快的收起剑朝她奔来,只不过在碰到她的一刹那,她又紧紧收起脚步,有些拘谨地看着她。 “我忘了,你如今的身子可碰不得。”她好奇地打量着谢明月微微鼓起的腹部检查,一直背对着自己,疑惑道,“你怎么了?” 谢明月往后指了指那稻草人,贺兰芝瞥去一眼,笑了笑,不屑一顾:“没事,这东宫里里外外的下人都见过。” 她将谢明月转过身来,牵着她朝石桌走去:“快来坐下,我可不敢怠慢了你,否则戚大人只怕要扒我的皮。” 谢明月掩嘴笑了笑,赶紧问她:“你如今到底是何情形?” 她原以为谢兰芝该是抵死不从,苦大仇深地被关在这里,可如今看来,她倒活得有滋有味,甚至还骑在了太子的头上。 贺兰芝脸一红,想起自己还曾经差点当上谢明月的婆婆,忍不住心虚道:“太子疯得厉害,我只怕要像佛祖那般舍身饲鹰,将他管一辈子了,否则又不知他要去祸害谁。” 她此时还觉得当初太子大婚那日闯入是因为心底怀了对她的气,于是有些愧疚。 第359章 来世簪花,一生美好(完) 谢明月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同太子殿下?” 贺兰芝赶紧捂住她的嘴,羞涩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补充道:“只不过如今朝中推拒声颇大,是以我与太子还是以礼相待,但凡他不能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直接抛去一切,仗剑走天涯去。” 贺兰芝依旧是那副布衣打扮,高高梳着马尾,英姿飒爽,并不因心中怀有春情而变得娇柔不堪。 谢明月眨了眨眼,叹气道:“如今那个位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情形。这些朝臣多半的应当不会同太子对着干,恐怕只有少部分老学究老顽固,要拿年纪说事。” 贺兰芝点点头,眼神柔和下来。 “如今朝中都骂我是祸水,是妖孽,是狐狸精,迷惑了一世英名的储君,太子应承我要处理好此事,我便也懒得烦心这些,总之要么事成,要么走人。” 她说得豁达,可谢明月心中自然是希望友人能同自己心仪之人在一起,有个美好的归宿。 她还记得此前那场大婚,就连她都能从贺兰芝的身上看到一股绝望的死气。 那日过后,武帝的身体突然急转欲下,朝中局势翻腾,谢明月便非必要不再出门,顾清莹与尉茂母子倒是常来府中陪她,府中的欢声笑语不曾少过。 直到有一日,丧钟大鸣。 武帝殡天了。 新帝即位,朝中清洗。听说新帝要立贺兰芝为后,遭到朝中许多股肱之臣的反对,新帝却是宁愿血流成河,也执意将贺兰芝立为了皇后。 这一切谢明月都是躺在院中听旁人同她说的,只因她的肚子如今日渐滚圆,如同揣了两个锃亮的西瓜,撑得她肚皮发紧,腿脚也虚浮了一些,连正常的鞋履都穿不上了,在院中偶尔走两步时,也是穿着特制的软履。 为此,顾清莹直言她受了大罪,戚缙山更是常常阴沉的盯着她的肚子,心中没有一丝迎来新生儿的喜悦,而是心疼的搂着她,要逼迫苟子涵研究出绝嗣药方,此后再也不生了。 谢明月知道他又想起了当初那段恐惧的生产记忆。她一个临盆之人,却反过来每日都要想着法儿安慰他。 她发动那日,戚缙山原本也告了长假在府中寸步不离,却不得不在那日上朝,只因新帝要册封他为国公,从此开天辟地,迎接新的王朝。 等戚缙山带着封赏下朝之时,听到的却是夫人在家发动的消息。 事后听旁人讲,一向不可一世的秦国公当时瞬间白了脸,丢下一众抬着封赏的人,抢过一旁随从的马,便飞奔回府去迎了他的那对龙凤双胎。 谢明月历经了半天的苦难后,诞下了一子一女。 产房内,戚缙山不顾稳婆阻拦,硬是在一旁攥住她的手,同她硬生生熬了半日,孩子诞下时,他的脸色甚至比谢明月的更白。 很久以后,稳婆喝了两杯烧酒,说着醉话。 “当时那秦国公眼泪都出来了,搂着国公夫人一味地说自己该死,让她受了罪。要老婆子我说,这辈子就没见过这般疼媳妇儿的男人,往后再有谁标榜自己爱老婆,老婆子我都要拿这件事好好说道说道。” 孩子们满月时,谢明月在苟子涵的调理下,几乎已回复了生产前身子的九成,余下一成是她不肯喝苦药,于是偷偷将药倒在树下,直到烧死一棵树后,才被戚缙山发现。 戚缙山转而又命苟子涵去琢磨口味适当的药物。苟子涵只好认命地仰天长叹。 人家儿女满堂,他却做牛做马! 孩子们满月那日,秦国公府满京庆贺,光是糖就定光了京中好几个老字号铺子近一年的货量,更有那西域商会千里迢迢从柱州运来无数珍奇特产,沿街分发。只消领取的人说上一句祝福秦国公府两位小主子的话,便可带走。 一时间,满京人走在街上,耳边皆是吉祥祝福之语。 秦国公府流水似的银两花出去,最后满月宴时,就连新帝也同皇后一起携厚礼前来祝贺。 两个从谢明月肚子里钻出来的健壮婴孩,几乎成了整片疆土最尊贵的孩子。 只是在满月宴后,秦国公府又收到了一条密信。 被新帝屡夺封号,囚禁在府中的瑞王被自己的第五房小妾杀死在了府中。 随后,瑞王妃同小妾以命相搏,两人双双同归于尽。 得到这个消息之时,谢明月拿着汤匙的手狠狠一抖,叮当落地。 她不顾一地狼藉,起身向前跑去。 “送我去瑞王府,快!” 等她赶到时,木槿躺在一片白生生的麻布中,面容安详,似乎嘴角还带着笑意。 谢明月腿脚一软,在身旁四名丫鬟的搀扶下,眼泪最终还是滚滚落下。 “夫人,五姨娘给您留了信。” 国公府的下人们进了王府一趟,带出来一些木槿的遗物。 谢明月接过信,读了两行,便再也忍不住地将信纸按在自己的胸口,悲痛哭泣。 原来木槿这个傻丫头心中竟残留着这么强烈的执念。 连她都已经放下了,可她却仍旧坚持留在王府中,只为了寻找机会,亲取瑞王性命,替当年被瑞王和刘家害得惨败的顾肇源报仇…… 谢明月在秦国公府新修葺的墓地中为木槿立了碑。 她带着两个孩子站在木槿的碑前,哽咽道:“这是你们的木槿姨姨,姨姨在天有灵会保佑你们的,我们也愿木槿姨姨来世簪花,一生美好。” 两个粉雕玉砌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只是伸出手放在嘴中吮着,待看到木槿的碑后,却纷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谢明月擦掉泪眼,这才看到不知何时,一旁的花树上飘来了一朵完整的花,正正好好落在木槿的碑前,像是应验了她方才的那句祝福。 往后再不必受这一世的苦难了。 当晚,谢明月只觉得自己睡得很沉很沉,沉到她坠入深深的梦境。 梦里那个二十六岁的她,代替她回到了过去。 这一次,所有的阴谋诡计,魑魅魍魉,全都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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