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谢明月微笑着和长公主打趣。 长公主的模样,确实冷寂了一些,但胜在养尊处优,并不显衰老,同她刚醒来时有些像。 有着心灰意冷的一张脸。 “你呀……”长公主柔和地看着谢明月,原先就是谢家长女最得她心,可惜她并未生个儿子,否则,定要将谢明月娶到公主府来。 后来谢家的事爆出来,她并未有何不舒坦,毕竟谢明月是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就因为她是恶仆换的,就会一夜之间变坏? 但驸马、女儿接连出事,长公主心力憔悴,无心其他,再缓过神后,谢明月已嫁入戚家,称病不出。 这一断,就是十年。 “马上入夏,康宁和寿安怕是要回京看我,到时候你再来,她们见到你,定然也会高兴。” 提起两个女儿,长公主的精气神便更好了一些。 话也多了。 恰逢这时新的藏香点燃,一股宁静安神的清香飘荡室内,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赞道:“这藏香不似凡品,是你亲手做的?” 她想起以前,谢明月的一手制香术已是出神入化,且不落俗套,旁人研制宫廷香,她却独钻藏香。 谢明月抿嘴轻笑:“是,这些年病重,许多事都惫懒了,唯独制香一直未曾松懈。” 她也是在收拾院子时发现了一套工具,才发现自己这十年来时不时还会私下制香,所以捡起工具后,很快就制出了更胜以往的藏香。 长公主闻言,笑容微微一僵,放低声音:“嫁给戚缙山……很辛苦吧?” 这位在朝堂上的作风派头,她可有所耳闻。 与寻常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八竿子打不着。 谢明月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别的都好,就是晚上受罪。 这话怎能和长公主讲? 见她如此,长公主心疼了。 “可惜如今本宫不便插手,否则……” “殿下,夫君待我不错的,并无辛苦之处。” 见她错意,谢明月赶紧解释,长公主再细观她神色,终于瞥到一抹过来人才懂的羞涩。 “原来如此……”她意味深长地揶揄,“倒是本宫会错意了。” 怕谢明月不自在,长公主忙开腔:“瞧你这姑娘似的样子,可不敢调侃你了,这藏香不错,剩下的我且分去宫内一些,让娘娘们也都用用。” 谢明月闻言,知晓长公主是在为自己造势。 她如今出来行走,没有娘家撑腰,虽戚缙山身居高位,但总不能一手遮天,她作为他的夫人,亦不会获得所有喜爱。 但若有长公主的赏识,一切便会轻松许多。 谢明月在春花宴后便开始盘算了,她没有嫁妆、没有娘家,就自己为自己挣一份靠山,如今世风逐渐开放,女子经商也无前朝诸多禁忌,若能以这藏香为引,做些生意,为自己积攒几分本钱,也是极好。 况且…… 想到那日长公主说宫中有女学,谢明月心底也另有打算。 不过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这些都得徐徐图之。 “多谢殿下赏识,”她笑眯眯地同长公主一起喝了茶,待香燃到三分之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张扬的笑声。 同时外头守着的下人也小跑入内:“殿下,瑞王妃来了。” 瑞王妃! 谢明月心跳一滞,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春花宴上,她是同长公主提过自己想同瑞王妃交好,没想到长公主行动如此迅速,今日就请了瑞王妃。 “长公主已有佳人作陪,是我来得不巧了。” 笑声由远及近,一道身着翠绿孔雀毛氅,眉眼精明的美妇轻快入内。 通身身居高位的气派,偏偏又带着三分泼辣,如同一朵艳丽的扶桑花。 “臣妇见过瑞王妃。” 谢明月立即起身行礼,瑞王妃掩嘴轻笑。 “戚夫人不必多礼,今日你是长公主的客,若被我杀了威风,怕是长公主要撕了我的皮。” 她话语利落,谢明月听了,不禁啧啧称奇。 还未见过有谁敢这样对长公主说话呢。 “你少来,别吓到明月,”长公主显然与瑞王妃很熟稔,她朝瑞王妃招手,“来,闻闻,今日这香可有特别?” 瑞王妃又笑:“进屋就闻到了,这藏香好生爽利,我这被永嘉气晕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过来。” 长公主拊掌大笑:“你这张嘴啊,这香是明月亲手为本宫制的,你若喜爱,这丫头那还有。” 瑞王妃立刻夸赞谢明月的香好,甚至当即要掏出银票,为整座王府都定制一些香料。 “谁还要你掏银子,本宫还会亏待明月不成?”长公主笑呵呵地和瑞王妃推拒,随口道,“永嘉又如何气你了?你就这一个女儿,还有什么不能如她的意?” 第85章 母子离心 “就因为只有一个她,才愁死人,”瑞王妃笑着叹了一声,长眉颦蹙,“二十二了,青年才俊的名册翻烂好几本,个个都看不上,真不知她要嫁个什么样的。” 瑞王妃操心永嘉县主的婚事,于全京来说已不是秘密,这位县主自幼得瑞王喜爱,宠爱万千,张扬跋扈,又天真烂漫,偏偏挑剔得不行,从十五到二十二,瑞王妃把适龄的男子们挑了个遍,硬是没将女儿嫁出去。 闻言,长公主抿唇一笑:“永嘉心气高,寻常男子势必不能入眼,其实……柳家大公子不错,虽年逾而立,但一直醉心学问,胜在单纯,能包容永嘉的性子。” 柳家即使驸马的门第,算是清流世家,瑞王妃眨了眨眼,显然未曾想到这号人。 “而立之年,岂不是三十了?比永嘉大了八岁……” 她喃喃地算着,自己先说服了自己。 女子二十二,已经很难嫁了,这些年,瑞王抬进门的妾身都比女儿小,再继续下去,确实贻笑大方。 就算她能包容女儿,瑞王也不会容许永嘉县主一辈子虚度之下。 “大一点正好,会疼人,”长公主喝了口茶,看了看谢明月,“明月,本宫记得你过去做姑娘时,爱办些诗社什么的,柳家姑娘小子都曾去过,你可还记得?” 谢明月一直安安静静坐着,见点到自己,忙道:“都十来年了,那时见好的,不知如今变了没有,但柳家人的教养确实是极好的。” 她略一停顿,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扬起一个笑容:“柳大公子曾跟随柳三姑娘去过臣妇的诗社,确实是位至情至性之人,眼里除了诗词,什么也没有。” 瑞王妃听了,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瑞王府如今的地位,不适合再结权臣,柳家正好,且永嘉县主的性子也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的内宅,柳家家风清正,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很不错。 “那来日本宫再办一场诗会,你且相看相看。” 长公主见瑞王妃意动,很是殷切地将此事揽了过来。 “那就劳烦殿下了,”瑞王妃也不客气,“若此事有了结果,可算是了却我一桩大事。” 她神色舒坦了些,瞥眼天色,起身:“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再回去管教管教永嘉那个逆女,明月,有空去王府坐坐,我很喜欢你那藏香。” 瑞王妃很喜欢谢明月。 貌美而不妖娆、知性却不寡淡,比起有些唯唯诺诺的臣子女眷,灵性许多。 不愧是长公主喜爱的人。 谢明月笑了笑:“得瑞王妃喜爱,臣妇惶恐,来日必要拜访王府,喝喝王妃的茶。” 瑞王妃娘家是茶商起家,一直很自豪自家的产业,闻言,心底对她更有好感了。 谢明月拎着长公主赏赐的东西回了府。 戚修玉终于找到机会拦住她。 自春花宴后,他简直无脸见人,直到过了好几日,才敢从那日的荒唐中挣脱出来,在府中行走。 那日长公主断了他的仕途,可罗氏与顺清侯却未严苛罚他,戚修玉便知道,自己在爹娘心中的地位怕是大不如以往了。 这一切,全赖谢明月,若不是她从中作梗,那日在武清苑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是他…… “你作茧自缚,还敢拦我。” 看着不修边幅的戚修玉,谢明月夸张地捏住了鼻子。 “侯府里也未养猪啊,怎会有猪臭?” “谢明月!”戚修玉沉甸甸地看着她,一改往日恼怒至极,眼中带着几分阴沉,“你别以为自己在这府中一手遮天了,你那拙劣的手段,父亲母亲都看在眼里,且看你还能蹦跶几时!” 谢明月沉默一瞬,轻笑:“是啊,父亲母亲都将我的言行看在眼里,但他们不还是偏向我了吗?” 她轻抚云鬓,漠然地看着戚修玉:“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哄骗挑选的谢家女?没嫁给你这个世子,我的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戚修玉,我若是你,就夹起尾巴,乖乖做人,趁着这世子头衔还未被撸,多享受些时日。” 戚修玉听着她语气中的冷意,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知道谢明月没有夸大其词,她这么说,就是在计划着夺走他的世子之位。 可笑。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可笑。 他的世子之位可是顺清侯向皇帝请封的,谢明月在内宅中再怎么使手段,也不可能动摇到他的地位。 可戚修玉的心底还是因为此话,生出些飘渺的警惕出来。 这个女人实在太邪门,从她开始在内宅中走动,这府中的人就未曾好过。 “你就在这后院里做梦吧!” 看着谢明月深潭般的眼眸,戚修玉扔下一句话,飞快地朝罗氏的院子走去。 他是比不过戚缙山在朝中的地位,可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云氏却已得了父亲的厌弃,就算父亲对他失望,也不可能被挑拨到撸掉他的世子之位。 戚修玉安慰着自己,踏进了罗氏的院门。 “母亲,”他匆匆开口,“春花宴已过,是否可以将晚晴出殡了?” 罗氏摇着罗扇的手微微一顿,眯眼看他。 “怎么?”她不紧不慢道,“你有事?” 戚修玉咳嗽了一声:“这些日子,枫儿一直哭闹要母亲,红霞终究是妾,不宜长期教养他,您前段时间不是造册了么?儿子觉得,是时候为枫儿再寻一位母亲了。” 罗氏垂眉,嘴角浮出一种微妙的弧度。 她突然将手中罗扇掷出,冷声道:“你还好意思提,那册子上的人家,如今哪一个没瞧见春花宴那日的荒唐?谁愿将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嫁到淫窟来?” 想想都丢人,罗氏如今根本不想再为戚修玉操心,那本册子也早就丢到了犄角旮旯里。 戚修玉面色一冷:“母亲,儿子又不是女子,名节哪有那般重要,难道这辈子我就当个鳏夫了吗?” 罗氏心想,反正儿子也有了,还不如做鳏夫呢! 她真是累了,不想再折腾一个儿媳折磨自己。 看着她回避的神色,戚修玉的面色一寸寸冷下来。 怎么? 就连他这个儿子她也不要了? “母亲觉得丢人了是吗?”戚修玉挺直脊背,冷笑,“那儿子就自己为枫儿找个母亲。” 他好歹也是翩翩君子,就算名声有些许瑕疵,也不愁找不到姑娘愿意嫁。 第86章 不能言说的心上人 罗氏脑子“嗡”的一声,怒上心头。 “你!” 她豁然起身,伸手一指。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顺清侯府还是当年的侯府吗?你父亲早就不问俗事,若非你大哥支撑,你以为你这个世子……” “我这个世子如何?”戚修玉咆哮道,“是你们为我定下与谢家的婚事,是谢家的这两姐妹将府中搅得翻天覆地!如今你们倒全怪在我头上?” 他一听到罗氏竟将整个侯府的光辉扣在戚缙山头上,直接血冲天顶。 “父亲偏心,如今你也偏心,既如此,那便干脆认戚缙山做你的儿子吧!” 说完,戚修玉拂袖而去。 “逆子!逆子!” 罗氏震怒,在婢女画屏的搀扶下,心底一阵阵发凉。 “你们瞧瞧、这逆子都胡言乱语些什么!”她闭了闭眼,脸色一片苍白。 她是担忧戚修玉如今的名声不佳,想暂缓一段时间,再提续弦之事,未能想到,他却如此口出恶言! 画屏忙安慰道:“二爷也是一时想左了,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待二爷消气,定能理解夫人的一片苦心。” “我不要他理解!” 罗氏也气死了。 她向来自傲,这些日子戚修玉丢脸,何尝不是在下她的面子?现在全京都知晓,她罗氏教养了一个如此丢人的儿子! 若非还有戚缙山的名头在外唬着,外人还不知该如何看待顺清侯府呢! “去把那本册子拿去烧了。”半晌,罗氏的脸色渐渐从惨白沦为铁青,“以后他的事,我不想管了。” 她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一想到戚修玉方才怒斥自己的模样,罗氏的脑袋就一阵阵刺痛。 “谁也别再劝我,否则就赶出府去。” 她冷声下令,下人们面面相觑,顿时都不敢再劝。 琼华院里,谢明月摆弄着那套制香的器具,有些出神。 看得出,瑞王妃是真的喜爱她制的香,她确实需要制出些香备着,等到长公主举办诗会时,一定会有更多人找她买香。 谢明月埋头细思,又想到还在瑞王府的木槿。 同瑞王妃打好关系还不够,要请瑞王割舍自己的妾室,也是件难如登天的事。 长公主雷厉风行,不过几日,诗会的帖子便递到了谢明月手里。 这次诗会有男有女,因着有想替永嘉县主相看的原因,并未设大防,场地也在京郊一处河边,气氛算是轻松,谢明月如约抵达时,长公主已坐在了河边的纱帐里,外面草地上莺歌燕舞,少男少女笑作一团,春光明媚。 “看着这些孩子,方觉自己真是老了。” 长公主持着一柱线香,放在身前,以袖扇入鼻腔,细细赏闻。 “不过你这香倒让本宫又觉年轻了一些。” 谢明月笑了笑:“殿下又打趣臣妇,这香哪就那样神奇了呢?” “倒不是打趣你,那日本宫带着香到皇后宫里,给那些妃嫔们闻赏,各个都夸不错,你送本宫的那些,已尽数被她们分了去。” 长公主步摇轻晃,面色红润几分。 “倒教本宫有些不舍。” “那可巧了,今日臣妇又为您带了些香,”谢明月将身侧木匣打开,“数十束藏香,够您一季花用。” “还是你贴心。” 长公主见状欣喜万分。 “你不是一直想求瑞王妃那位五姨娘吗?届时本宫为你关注着,若有时机,就向瑞王妃讨了来。” 她知晓谢明月的心思,但瑞王的妾室,纵使她身为长公主亦不能生硬强夺,唯有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多谢殿下,”谢明月心中涌上一股喜悦,正要跪地谢恩,长公主却突然起身,“瑞王妃和永嘉来了。” 只见河边大道上,两辆八马纱车停到路边,瑞王妃同一年轻女子举着罗扇掩面而出,身侧仆从成群,极尽排场。 “柳大公子怎么还未来呢?” 长公主摇了摇手中扇子,身侧李公公立刻伶俐道:“奴才这就去寻柳大公子。” 谢明月远远瞧着瑞王妃身后的永嘉县主。 虽已二十有二,但永嘉县主依旧打扮得如同二八少女,衣裙妍丽,戴一璎珞金项圈,簪花贴珠,是极为张扬又明媚的打扮。 只一张美貌的脸上,眉眼间几分冷戾,破坏了通身的烂漫。 “今日长公主为你设诗会,你板着个脸,像什么样子?” 瑞王妃遮着嘴,轻声斥责。 永嘉县主垂下眼帘。 “女儿不愿嫁那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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