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骗别人的男友_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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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蒙蒙雾气缭绕在教堂周围，在远处混乱的爆炸声中，教堂就这么屹立于无人问津的死寂，像是一座孤岛。红袖推开教堂大门，吱嘎声响起的瞬间，长廊间行走的女仆和篡火者都吓了一跳，脸色煞白……但当看清是红袖之后，他们终于松了口气。红袖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当她出现在教堂，所有人都镇定下来。深红的长发，黑色的风衣，她沿着奢华长廊缓步前行，像是一位远离朝堂后，被皇帝特招归来的将军，万众瞩目。当然，往往这种剧情的背后，都有一只隐藏在朝堂中的黑手，在暗中推波助澜…… 红袖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表情，直到走到赤同的办公室门口。 “你们可以休息一下了。”红袖对着守在门口的两位篡火者说道，言语间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有我在这里……没人能攻入教堂。” 两位精神紧绷的篡火者听到这，如释重负，他们恭敬的对红袖行礼后，便疲惫的往远处走去。红袖走入办公室，顺带着将门也反手关闭。 “红袖，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皇帝”赤同坐在办公椅上，脸上写满了凝重；在他的身边，“奸臣”陈伶低垂着眼帘，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太妙。”红袖平静开口，“我已经与一位交过手，她的手段极为阴狠，而且没有流露丝毫气息……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已经被斩首了。” “连你也不是对手？” “正面作战，她打不过我；暗中偷袭，她也杀不死我。”红袖淡定的语气，再度给予赤同信心。 “那就好……” 赤同平静心神，在办公室内徘徊思索起来。现在红袖坐镇教堂，这里应该是绝对安全的，“灭世”陈伶也在自己身边，黄昏社就算孤注一掷的打过来，也很难将他掳走……接下来，就是如何调动外面的战力，解决黄昏社的问题…… “赤同。”陈伶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等会，我在想事情。” “赤同……” “我说了等会，你怎么听不……” “赤同，你看，白银之王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赤同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他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下一刻，一杆压缩了极致杀气的长枪，便在他的眼前急速放大！砰——！！赤同的胸口被瞬间贯穿，澎湃杀气涌入体内，直接冲碎他所有的肌肉，甚至连精神力都被压制！精准的力量控制下，这一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枪尖更是直接没入地面，赤同整个人像是被插在铁签上的腊肉，瞬间被钉死在空中！赤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眸都染上血色，他整个人僵硬的被钉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红袖…… 他的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他张了张嘴，试图呼喊些什么，但声带已经在杀气的作用下被压制，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蚊蝇般的声音…… “红……袖……你……” 红袖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赤同的肩膀。 “这段时间，真是承蒙你照顾了……我的赤同兄弟。”陈伶不紧不慢的走到红袖身边，看着被钉死在地上的赤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亏了你，我才能有机会，重新掌控局面……” 陈伶抬起指尖，在下巴处用力一撕，一张脸皮迅速飘散在空中…… 赤同看到那张脸，连瞳孔都开始颤抖！赤同的下巴被那人缓缓抬起，另一个“赤同”几乎贴到他的脸颊，然后恶魔般轻声低语： “你可以休息一下，赤同兄弟……” “接下来……” “将由我接管篡火者。” 第1000章地牢随着这两行字符从眼前飘起，陈伶缓缓站直身体，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此时赤同的生机已经被红袖的杀气彻底磨灭，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狠狠盯着陈伶，死不瞑目。到死赤同也没想通，陈伶是怎么摆脱白银之王的记忆交换的，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同时，他竟然还能在众人眼皮底下策反了红袖…… “凭他的工作能力，放到任何地方，都能是个人才……”红袖瞥了眼赤同桌上堆满的文件，长叹一口气，“可惜，他偏偏投入了白银之王麾下。” “只要他是盗神道，就必须服从白银之王，与他想不想没有关系。”陈伶淡淡道， “白银之王为了巩固自己在盗神道的绝对权威，夺走了盗神道的‘八阶’，他确实达成了目的，但弊端也是明显的。这次但凡他放权给赤同，让赤同晋升八阶，我们的计划就不可能轻易成功…… 归根到底，赤同是死在了白银之王的野心上。” 赤同并不笨，自从篡火者接管无极界域以来，都是他凭一己之力完成政权统治，他也是所有盗圣中唯一一个有领导才能的人。只可惜，他遇上了一个不信任他的王，与一个能在白银之王手下保留记忆的变态。就连在外面唱空城计的方良夜，都是白银之王一手造就的…… 红袖将赤同的尸体挪到书桌下面藏好，陈伶抬手一挥，溅洒在地面的血液便被重塑凝固，直接丢入窗外，短短十秒不到，赤同的遇难现场就被抹除了所有痕迹。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赤同一死，不知道白银之王那里会不会有所感应。”红袖的脸色凝重无比。陈伶嗯了一声，直接推开办公室门，顶着赤同的面孔，沉声开口： “来人！！” 数秒之后，一位篡火者匆匆赶来。 “赤同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要下地牢。” “……地牢？”篡火者有些不解，但对于赤同的命令，并不会拒绝，“是，我这就去替您取钥匙开路。” 这位篡火者短暂离开，然后便揣着一大串钥匙过来，带着陈伶与红袖往教堂的深处走去。随着篡火者用手中的钥匙，连续打开两扇门，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阶梯展现在陈伶面前。一座座空荡牢笼在陈伶身旁经过，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压制光明……这还是陈伶第一次进入教堂的深处，他余光警惕着四周，防备着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但事实证明，有红袖在身边，整座教堂都没有危险可言，红袖身上时而散发的一缕杀气，直接将周围席卷的黑暗驱赶，保证他们手中的煤油灯光明透亮。 “赤同大人，地牢到了……您有什么指示吗？” 篡火者小心翼翼的问道。陈伶没有回答，他沿着狭窄石路缓步向前，目光逐一打量着两侧的牢房…… 地牢门口的那几间牢房，基本都是空的，但越往深处，牢房中关押的人就越多。有些是无极君执政时期抓捕的巫师，有些是白银之王时期抓捕的老鼠党，这些人都将身子蜷缩在阴暗角落，唯有一双双阴冷的眼眸，无声凝视着门前经过的陈伶。突然间，陈伶在一间牢房前停下脚步。昏暗简陋的牢房中，一个披着骑士铠甲的黑发女人，正雕塑般直坐在床边，她双眸紧闭，像是在冥想思索……察觉到陈伶的目光，那双眼眸如出鞘之剑瞬间睁开，横扫而来。与她对视的瞬间，一股寒意从陈伶脚底涌上头顶，像是被某种危险的凶兽锁定！这种压迫感，并非是来自于那骑士的阶位，而是来自那双灵魂所蕴含的愤怒与杀意，那是从世界最北的极寒之地渗透而来的威压。毫无疑问，这具骑士身躯内囚禁的，就是那位世间第一女修罗，极光城执法官总长的灵魂。与陈伶和方良夜的情况一样，红袖与骑士的差距实在太大，即便两者记忆互换，骑士的记忆依旧受到红袖这具身体的影响，变得冷峻而肃杀。而红袖的记忆注入骑士身躯，也让这具身体的目光充满压迫感！骑士的目光扫过陈伶，便看向一旁的红袖，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空气都为止一滞。 “你是……” 骑士看着那件执法官风衣，眉头越皱越紧。感受到地牢中囚犯们的变化，那位篡火者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他跑到赤同身边，小声开口： “赤同大人，您究竟要做什么，跟我们说一声啊？” 陈伶淡淡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篡火者一愣。砰！还未等他回过神，红袖便随意一指，隔空弹碎了他的脑袋，鲜血与脑花溅洒满地，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地，发出沉闷声响。整座地牢陷入一片死寂。在场的所有囚犯呼吸都粗重起来，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陈伶与他身旁的黑衣女子，一时间思维都停滞了……他们中有人认识赤同，有人不认识，但无论如何，那人都在地牢里当众杀了一位篡火者。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敏锐的感知到不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下一刻，他们便看到陈伶缓缓抬手，在下巴上用力一撕！随着一张脸皮消散半空，一个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取代了原本的赤同，屹立在地牢的昏暗之中，煤油灯的微光映照着那双幽深瞳孔，缓缓扫过众人。 “我是黄昏社红心6，陈伶。” “各位既然被关在这里，就说明是无极君，或者白银之王的敌人……” “很巧，他们两个，也是我的敌人……” “我很喜欢给我的敌人制造麻烦，所以……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成为‘麻烦’。” 陈伶给了红袖一个眼神，后者微微点头，抬手再度一弹，一缕杀气瞬间整座地牢，所有囚笼门上挂着的刻满咒文的锁链应声断裂，几十座囚笼同时打开！煤油灯的烛光将陈伶的戏袍身影映在墙上，像是火焰中摇摆的恶魔，他微微勾起嘴角，轻笑开口： “白银之王外出，无极君受限……诸位，各凭本事的时候到了。” 第1001章记忆回归厂区。仓库的地面上，一行行咒文逐渐退去，几乎同时，两道身影像是大梦初醒般，从地上坐起！吴朵的脸上挂着一颗颗汗珠，似乎开启《爱丽丝的地窖图书馆》对她而言消耗不小，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方良夜， “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方良夜怔怔的坐在那，像是一座雕塑，眼眸中翻卷着深深的迷茫与不解…… “良夜？”吴朵又喊了一声。 “……嗯，找到了。” 方良夜回过神，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谢谢你，吴小姐。” “都说了……算了，我们先离开这吧。” 吴朵已经无力纠正方良夜的称呼，直接带着方良夜走出仓库，简长生三人还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待着。见方良夜出来，简长生正欲问些什么，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便从远处传来！轰——！！！剧烈的火光涌向天空，一道道身影像是密集的虫群飞到浓烟之上，然后向四面八方飞去，各种神道的气息同时爆发，场面混乱无比。 “那不是教堂的方向吗？”吴朵见此，惊讶的开口，“发生了什么？？” 简长生三人也同时望去，眼眸中满是不解。 “红心6把地牢里的那群家伙放出来了。”方良夜对此似乎毫不惊讶，“空城计迟早会被发现，既然如此，就必须得把水先搅浑……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 方良夜扭头看向三人，“你们跟我走。” “去哪？” “接应红心6。” 说完，方良夜转头便往教堂的方向跑去。刚跑出两步，他就觉得自己被人拽了起来，双脚离开大地，像是腾云驾雾般迅速向远处移动！方良夜回头望去，只见孙不眠耸了耸肩膀： “等你一路跑步过去，红心6早死完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 姜小花与简长生，像是炮弹般贴地飞行，瞬间从方良夜身下划过，孙不眠带着他脚踏云步，同样极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 “我们该走了。” 地牢中，陈伶看着周围彻底空荡的牢房，缓缓开口。在陈伶打开所有地牢后，那些囚犯已经全都冲出地底，进入教堂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此时的教堂已经成为篡火者与他们的混乱战场。但红袖坐镇教堂后，教堂内驻守的篡火者基本都被调派到外面，仅凭剩余的几个人手，根本不可能是这群囚犯的对手……换句话说，教堂的失守是必然的。陈伶的目光回到身前，此时整个地牢，仅有一位囚犯不曾离开…… “你不走？”陈伶看着骑士，微微挑眉。 “‘我’就在这里，为什么要走？”骑士抬手，指了指陈伶身旁的红袖，“你带她过来，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陈伶惊讶的看着骑士，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替换了， “你猜到了？” “如果不是白银之王偷袭，他根本换不走我的记忆，也没法控制我……只可惜，现在我只是个五阶的骑士，就算知道一切，也没法离开这里。” 骑士无奈的摇了摇头。红袖有抵抗白银之王记忆盗取的手段，但似乎并未来得及施展，等到回过神，记忆已经处于这个五阶骑士的身体，就算知道一切，也根本没能力突破地牢。陈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显然不是最佳时机，他直接打开骑士的门锁，向后退了几步。 “我们不能走教堂了，得再开一条路出去。”陈伶看向红袖。红袖微微点头，抬手对着一旁的墙壁一指，一缕杀气直接贯穿岩层与土壤，开出一条通往教堂之外的通道。陈伶三人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沿着通道狂奔！事实证明，红袖对于距离的把控极为精准，三人回到地表的位置正好在教堂外面，而此时的教堂已经被一道道轰鸣爆炸所充斥，隐约间可以看到众多身影在其中交战。 “……应该快到了才对……”陈伶目光环顾四周，喃喃自语。 “谁？”红袖问。 “另一个‘我’。” 陈伶话音刚落，便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向这里赶来。方良夜与孙不眠从天而降，在他们之后，简长生与姜小花一前一后，很快也抵达这里。 “你怎么带个人还能跑这么快？”简长生不满的看着孙不眠，“现在这么能跑，吃霸王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扛着我一起跑？” 孙不眠：…… “红心！”看到陈伶还好好的，姜小花总算松了口气，“你还活着，真好。” 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能看得出姜小花确实是由衷说的，他是众人中唯一一个没被夺走关于陈伶记忆的人，此时看到陈伶回来，紧绷的小脸上罕见的浮现出笑意。陈伶当即开口：“梅花，我们需要你的帮忙……帮我们两个，还有她们两个的记忆换回来，能做到吗？” 姜小花的目光看向陈伶与方良夜，又看向红袖与骑士，微微一怔后，点了点头： “嗯……应该可以。” 姜小花让四人躺下，分别从他们的头上摘下一根头发，开始在指尖打结…… 与此同时，一道道晦涩的咒文在姜小花舌尖响起，巫神道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随着最后一个结打完，他将两根发丝绳结摆在四人之间。 “咒。” 姜小花抬手一指，两根绳结瞬间消失无踪。一股熟悉的倦意涌上陈伶的脑海，一双眼皮沉沉闭起，其余三人同样如此。他们依次平躺在地面，像是陷入沉睡。做完这一切之后，姜小花的脸色浮现出不健康的苍白，整个人疲惫无比。孙不眠看着周围混乱的环境，心中有些不安： “他们要多久才能换回来？” 囚犯出笼，教堂失守，那些散落在外的代行人和盗圣肯定会反应过来，如果等他们都赶回来，这里还没结束，一切就完了。 “3。” “3分钟？” “2……” “？？？” “1。” 随着姜小花话音落下，四道身影像是噩梦惊醒般，猛地同时从地上坐起！第1002章懦夫与“手” “方良夜，你就是个懦夫！” “……” “那群疯子产的毒奶粉，害死了咱们的亲妹妹！你没看到她在医院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吗？她才一岁不到啊！！” “……” “让你跟我去找他们报仇你不去，就知道拉横幅写举报信！你没听那些人说吗？那是黄昏社的产业！你觉得巫术协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管黄昏社的事吗？？” “……” “好啊！你这个当大哥的不敢去，那就我去！谁产的毒奶粉，我就杀谁！黄昏社又怎样？我方良宇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懦夫！！” “……不，小宇！！！” 方良夜从噩梦中骤然惊醒！方良夜做了个很长的梦……他似乎又梦到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拿着刀在他面前愤怒咆哮，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入雨中…… 等到方良夜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警员们说是在一座荒岭发现的他，浑身淤青，像是被人活活打死。那是方良夜一生中最黑暗的时间。他从未如此憎恶自己的怯懦，他总是认为，人只要按照规则做事，世间公道便会替他们出头，但是他错了……公道，只能对付那些同样遵守规则的人。方良夜永远忘不了那天小宇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愤怒，悲哀，与鄙夷，像是针般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随着属于自己的记忆回归，那种掩埋在内心深处的痛苦与自责，如同潮水般将方良夜淹没……他脸颊满是泪痕，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眸空洞无比。白银之王换走了他的记忆，也让他短暂的忘记了痛苦与自责。陈伶那段杀伐果断的记忆，就像是一剂毒品，让他上瘾，让他沉醉，让他忘记遗憾……而现在，毒品的效果逐渐退去，真实的自己回归，只留下无止尽的空虚与痛苦。 “我……” 方良夜看着自己平凡而无力的双手，指尖不自觉地颤抖。就在这时，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方良夜下意识的转头，只见一个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正静静的看着他，湖泊般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复杂……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陈伶停顿片刻， “黄昏社，从来没有自己的工厂，也没有卖过毒奶粉……当年那个所谓的‘黄昏社产业’，应该是当地的黑心商家为了利益，给自己捏造的背景。” 陈伶拥有过方良夜的记忆，自然也知道他的过去。方良夜始终认为，黄昏社的毒工厂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又杀害了前去报仇的弟弟小宇，这是他对黄昏社仇恨的来源。但其实只要对黄昏社稍微有所了解，便会知道这根本是无稽之谈。第一，黄昏社员大多都躲藏在各大界域，因为有任务的缘故，不可能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更不可能正儿八经的建个工厂，明目张胆的卖毒奶粉；第二，方良夜记忆中的小宇，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如果是黄昏社员出手，杀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是一念之间，更不会让尸体就这么躺在荒岭里。如果是曾经的方良夜，或许不会相信陈伶的解释，但现在的方良夜经历过陈伶的记忆，自然能意识到这一点…… 他低垂着头，双拳紧紧攥起……然后无奈的松开。 “我本以为，我的命运已经够惨了……但跟你比起来，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方良夜看着陈伶，“我很羡慕你不要命的那股疯劲，如果我能像你一样，也许小宇就不会死了……” 陈伶摇了摇头，“没必要羡慕我，你我都很清楚，变成这样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陈伶扶着方良夜起身，看了眼远处笼罩在混乱中的无极界域： “……我该走了。” “嗯。” “对了，让你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听到陈伶的这个问题，方良夜的身体微微一震。 …… “你好，我是新任的执法官副总长，你可以叫我……。” “……” “我从领袖那边听说了，你不喜欢政治，也不擅长管理……从今往后，我会成为你的‘手’，帮助你管理极光界域。” “……” “我吗？我确实是兵神道，但跟你这位不一样，我的神道可没有什么攻击力……以后要是打起来，你记得保护好我。” “……” “虽然你是我领导，但是也不能一点招呼不打就消失这么多天吧？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帮你在领袖那边瞒过去？” “……” “你……唉，算了，这次就这样吧……下次不许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 “这么大个人，连述职报告都不会写吗？你是真把所有天赋点到战斗上了？这么大片的空白交上去，领袖又该骂你了……这样吧，你把我的这几个政绩填上去，应该能糊弄过关。” “……” “不是，让你抄作业你都不会抄吗？算了算了，笔给我，我给你代写行了吧？” “……” “极光君研究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就别管了，你把我送你的那套《熊猫盼盼的奇妙冒险：带你走进神奇的磁场世界》看懂，然后再记住我教你的那些数据，应该就能在领袖那边蒙混过关了……” “……” “真不知道你这个只会战斗的笨蛋，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 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红袖的眼角流淌，恍惚中，所有的记忆回归身体，浩浩荡荡，让她仿佛重新置身于极光之下…… 她记得极光界域很冷，那里的生活沉闷而枯燥，唯有那道身影，温暖而璀璨，让她挪不开眼……整座界域，都因他的存在而有了温度。 “檀心……” 红袖呆呆的坐在地上，像是想起了什么，颤抖着将脖颈上的挂坠取下，将那根还在说话的舌头放在耳边…… 红袖想要再听一次他的声音。此时，此刻。第1003章白银归来 “……第35996次实验记录。” “我们采集极光君在24小时内的心电图数据，进行……” “实验失败。” “……第35997次实验记录……” “……” 随着檀心那没有感情的声音，红袖仿佛又看到了那忙碌在实验室中的身影，他们在极光下相遇，他们在冻土底共事，他们在爆炸中接吻…… 他们曾一起经历的一切如同闪回的影片，在红袖眼前掠过，短暂的沉寂之后，一个温柔而深情的声音，在红袖的耳畔响起。 “红袖，我爱你。” 一滴滴泪珠在废墟上晕开，红袖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让这位修罗魁首的心支离破碎。红袖双手紧握着那枚挂坠，像是想要拥抱，又像是要将它深深的埋进心里。她把他找回来了。 “我也爱你……檀心。” …… 与此同时，方良夜看着陈伶的眼睛，张了张嘴，还是开口： “有了……但是情况有些复杂，趁着白银之王还没回来，我们还是边走边说。” “……也好。” 方良夜说的没错，谁也不知道白银之王什么时候回来，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先离开无极界域！ “红袖，我们该走了。”陈伶的声音严肃的从旁响起。红袖紧攥着那半截舌头，暂且将其挂回胸口，对着陈伶几人微微点头： “嗯，跟好我……我带你们出去。” 如今的无极界域，没有半神坐镇，教堂又被陈伶搞的混乱无比，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趁机逃出的众人。红袖一人在前面开路，陈伶带着方良夜，其余三位6字辈垫后，笔直的往无极界域的边缘冲去！ …… “白银政府要完蛋了！” 厂区内，曹骏等人看到远处轰然坍塌的教堂，激动的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混乱发生之后，无极界域内所有的工厂全都停摆，工人们疯了般跑出厂房，看着远处放烟花般的爆炸场景，眼眸中都浮现出喜色。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日复一日的疲惫与绝望，几乎让他们精神崩溃，此时看到白银政府的老巢都被炸开，一抹希望便同时在所有人心头升起…… 像是长夜将尽的黎明。 “快去启动界域列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启动界域列车也没用啊，无极界域跟外界相连的轨道都被切断了，我们出不去的……” “但是无极界域乱成这样，其他界域那边一定会抓住机会，解救我们！” “扑克牌万岁！！黄昏社万岁！！！” “……”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时，眺望教堂的吴朵像是发现了什么，浑身一震。 “那是……” …… 教堂在陈伶身后逐渐远去。渐渐的，那些爆炸与轰鸣仿佛都消失了，众人划过一座座空荡建筑上空，界域边缘在他们眼前越来越近。 “无极界域，也不过如此！”简长生哼哼一笑。 “可惜梅花恢复记忆恢复的太快了，不然我必须要亲手拆了那座教堂！”孙不眠不知想起了什么，气的咬牙切齿。姜小花闷闷开口，似乎有些不悦： “这也能怪我……” 陈伶脚踏云步，正欲跟方良夜说些什么，眉头突然紧紧皱起……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们没发现吗？教堂那边的混战……结束了。” 众人一怔，同时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教堂彻底归于平寂，不光是战斗，甚至爆炸产生的浓烟都消散无踪…… “从我们释放囚徒到现在，也就过了两三分钟，就算篡火者和代行人再怎么强，也不至于瞬间解决掉几十位囚徒才对。” “会不会是无极君出手了？” “你们有感受到无极君的气息吗？” “你是说……” 众人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几乎同时，一股空前强大的压迫感从虚无中迸发，好似山岳横压天穹，陈伶等人的身形骤然被拍落大地，升起阵阵尘埃…… 那绝对是半神级的威压，在这威压下，陈伶等人连移动都极为困难，他们踉跄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满是血丝的眼眸看向街道尽头…… 一个穿着英伦白衫，身披黑色大衣的身影，不紧不慢的从远处走来。看到那身影，众人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真是精彩。”白银之王轻轻鼓掌，眼眸中压抑着一丝愠怒，他缓缓扫过眼前众人，声音宛若来自幽冥， “地牢动乱，教堂被毁，连赤同都死了……我只是暂时离开了两天，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们真是厉害的很。” 一颗颗人头在他身后滚落，温热的鲜血在街道晕开，像是给街道铺上一层猩红地毯……陈伶看到那些面孔，立刻就认出那些是他从地牢中放出来的囚犯。只是这么一会功夫，白银之王便镇压了教堂的暴动，杀死了所有囚犯？？看得出来，白银之王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一向最注重优雅的他，竟然让愤怒流露于表面，丝毫不掩饰对陈伶等人的杀意……但想来也合理，陈伶这一波差点就灭了篡火者的老巢，如果白银之王没有及时回归，造成的损失将无法估量。大红戏袍被半神威压死死禁锢，熟悉的绝望感再度涌上陈伶心头……就在不久前，他们四人就是这么被白银之王玩弄于股掌，记忆混乱，分崩离析。但这一次，白银之王的手段就不会那么“温和”了…… 这一次，他真的起了杀心！就在陈伶等人被白银之王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之时，一个身影在他们身前缓缓站起……她起身的那一刻，一股杀气斩碎了方圆数里内的半神威压，陈伶等人身躯一轻，仿佛压在他们身上的天穹，都被那肩膀硬生生扛了起来。黑色的执法官风衣在狂风中舞动，八道银色纹路在风衣的衣摆，闪烁微光。近乎凝成实质的黑色杀气，宛若通天神柱，直冲云霄！！感受到这气息的瞬间，白银之王的脸色一凝，向前的脚步都停顿半空…… 红袖低垂着头，深红的头发好似火焰在风中跳动，她一只手攥着胸口的挂坠，一双饱含杀意的眼眸，冷冷望向白银之王。 “上次被你偷袭，害得我差点丢了最重要的东西……”红袖淡淡开口，“这次，我倒要亲自称量一下……” “小偷成神，究竟有几斤几两。” 第1004章魁首VS白银之王听到这句话，白银之王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哦？”他冷笑道，“一个连神道自证都没完成的丧家之犬……都敢这么狂妄了吗？” 红袖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触碰逆鳞，滔天的杀气从体内奔涌而出！！ “你说……谁是丧家之犬？？” “呵呵，还能是谁？”白银之王悠悠开口，“极光界域已经沦为灾厄乐园，其中生活的数百万人口葬身于极寒……你呢？你作为极光界域曾经的巅峰战力，人类最后一位执法官，所有人都死了，唯有你活了下来。说你是丧家之犬已经是客气，我还有一个更刺耳的称呼，你想听吗…… 逃，兵。” 轰——！！！一道巨响从众人耳畔爆开，方圆数里内所有的建筑与街道，都在瞬间被震成粉末！肉眼可见的黑色杀气，好似盘踞在空气中的千蟒狂潮，它们环绕在那执法官风衣身侧，像是恶魔的触角，又像是死神的镰刀。原本白银之王所在的位置，已经被碾碎成真空，连一粒尘埃都不曾留下…… “……我不是逃兵。” 红袖缓缓转头，那双因杀气充斥而变的血红的眼瞳，死死凝视着身后不远处的白银之王， “我活下来，是因为我要替极光城的所有人报仇，因为我要避免让更多的界域，成为下一个极光城……” “只要我还活着，世人就不会忘记极北的极光之下，曾经存在一座辉煌的城市。” “只要我还活着，世人就不会忘记。” 白银之王冷笑一声，“一群失败者，也配让世人记住吗？” 红袖紧紧攥着那枚舌头挂坠，眼眸中浮现出一张张极光下的面庞，她摇了摇头： “我不在乎世人如何评价这个整体……我只知道，我们中有些人，值得被这个世界记住。” “是吗？” 白银之王已经失去耐心，他在废墟中缓缓张开双臂，英伦风衣在尘埃中浮起，微卷的发丝在雾霾中弥散着致命的气息。 “那你可以试试…… 要么，以八阶之身杀了我这位半神，名留青史；要么，被我在众目睽睽下杀死，让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红袖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臂，凝成实质的杀气在她掌间汇聚成黑色长枪，霎时间，通天彻地的威压向周围弥散，周围的雾霾开始宛若旋风般旋转，在她周围搅出近乎真空的漩涡。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无极界域，变成下一个极光城。” 轰——！！！快到无与伦比的杀气枪芒贯穿大地，白银之王所在的废墟瞬间被泯灭消散，但其中已然不见英伦大衣的身影。几乎同时，陈伶拉着方良夜，拔腿便往远处狂奔！ “趁现在！快跑！！” 红袖与白银之王的战斗，谁胜谁负，没有人说得准……但毫无疑问的是，以这两人现在的战力，一旦放开手脚全力搏杀，光是余波就能让陈伶等人死上三四次。简长生，孙不眠，姜小花也回过神来，紧随陈伶二人身后。他们并未注意到，当他们转身迈步的瞬间，披着英伦大衣的混血身影，便宛若鬼魅般在他们头顶虚空勾勒…… 白银之王的目光寒芒闪烁，好似俯瞰蝼蚁。但尚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杆长枪仿佛无视空间，刹那闪至白银之王胸膛！滔天杀气好似火山轰然爆发，这一瞬间世间的颜色仿佛都被抹去，定格的黑白凝结时间，唯有数公里外的一袭深红长发，好似火焰般熊熊跳动。白银之王的瞳孔微微一震。下一刻，半神级的“偷盗”发动，那柄毁天灭地的长枪凭空消失，但紧接着，第二柄长枪从他的后背轰鸣射来！白银之王冷哼一声，身形伫立在虚无中，第二柄长枪也被“偷盗”消失，然后是第三柄，第四柄…… 红袖的长枪由杀气凝聚而成，但她的杀气近乎无穷，仅仅一眨眼的时间，杀气长枪已经撕破时间间隙，好似密不透风的黑球，将白银之王包裹其中！一瞬，三万三千枪！三万三千次出枪，三万三千次“偷盗”，白银之王站在密不透风的枪尖指尖，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他直接抬手盗走“空间”，在自己身旁撕开一道狰狞缺口。 “正面战力确实很强，但弱点在于，你的精神毫不设防……我能控制你一次，自然能控制你第二次！” 白银之王冷冷开口，他抬头正欲盗走红袖的“战斗记忆”，红袖却抢先一步动手了。 “你说的没错，但……”红袖的眼眸微微眯起， “这一次，你什么都偷不走。” 红袖一掌拍向自己的头颅！砰——！随着一道清脆声响，红袖的头颅瞬间爆开，在这一掌下，她的头骨与大脑全部被搅成碎片，只剩下半截血红脖颈，暴露在空气之中。白银之王抬起的手掌定格在半空，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惊愕！她竟然自己打爆了自己的头颅？！！她疯了吗？！！没有头，就没有大脑，自然也就没有记忆或者任何“弱点”可言……白银之王的所有关于记忆和精神盗取的能力，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被破解了！嗡嗡嗡—— 无头红袖缓缓抬起长枪，枪尖直指白银之王面门……天地都在她的杀气下颤抖轰鸣。此时的红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靠最原始纯粹的战斗本能锁定白银之王，从现在起，这场战斗没有退路，没有投降……不死不休。失去头颅，红袖也并没有死亡，恰恰相反，她的战力再度暴涨，已经达到了比肩九阶的层次…… 像是一尊真正的修罗杀神！！白银之王死死的盯着杀气滔天的无头红袖，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自从他踏上九阶，成就半神以来，再也没有感受过的生死危机感，此刻随着红袖的枪尖，潮水般向他袭来。第1005章死战厂区。 “白银之王回来了……” 吴朵感受到那充斥在界域各处的半神威压，脸色苍白无比。不光是她，所有老鼠党，乃至厂区内的普通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白银之王虽然并未在这里现身，但他的气息就像是无处不在的雾霾，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刚刚在众人心底升起的喜悦火苗，被白银之王一只手掐灭，接踵而来的，是更加深沉且黑暗的绝望…… 所有厂区，都笼罩于压抑的死寂。就在所有人心如死灰之时，一道杀气神柱贯穿天穹，充斥于空气中的白银之王威压被瞬间粉碎，像是有人拎起一杆大锤，重重砸在了界域的枷锁之上！ “那是……谁？” 随着那道杀气崩碎天穹，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惊骇与茫然。这座界域里，竟然有人能抗衡白银之王？ “她是谁？！” “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 “好强的气息，竟然硬生生撕开了白银之王的威压？！她也是一位半神吗？” “好像不是……但是，她好像不弱于半神。” “所以……” “她有可能杀死白银之王？”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出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心头一颤，一个从未有人敢想过的可能性，开始在他们的心中扩散…… 有人能杀了白银之王？现在白银政府已经溃散不堪，如果白银之王死了，无极界域就真的被解放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恢复自由。数以十万计的工人们，分散在无极界域的各个角落，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顶着疲惫的黑眼圈，紧张的看着远处的轰鸣战场，手心不知不觉沁满汗水。虽然没有人知道红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但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因红袖而牵动，那飞舞在废墟中的无头身影，或许是他们人生最后的希望。 “The sun never dies......''吴朵喃喃自语。白银之王再强，也遮不住这个时代的天，所有人都在等待太阳从无极界域升起的那一刻……而现在，一轮杀气凛然的太阳，正在试图冲破雾霾，冉冉升起。 “……她会成为无极界域的太阳吗？” …… “卧槽！！” 简长生回头看到轰鸣的战场，震惊的张大嘴巴， “这就是魁首的实力吗？没了头都能打？这也太猛了吧？！” “兵神道最擅长战斗，又是兵神道最擅长战争的路径，红袖又是魁首……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就是这个时代最擅长战斗的存在。”孙不眠停顿片刻， “当然，前提是敌人与她同阶……” “那她有可能越阶杀死白银之王吗？” 孙不眠陷入沉默。 “越阶对来说并不是难事，四阶杀五阶，五阶杀六阶……就算是七阶杀八阶，都不是没有可能……但九阶，不一样。” 孙不眠回头凝视着战场中的无头身影，缓缓开口， “人和神，是存在天堑的。” 轰——！！！一道身披英伦大衣的身影，自滚滚烟尘中倒飞而出。一道无头风衣身影像是闪电，刹那间贯穿天穹，随着红袖五指一扣，一道杀气汇聚而成的黑色雷霆被她攥在掌间，像是制裁万物的神剑，劈向大地！白银之王面无表情的看着雷光向自己奔来，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刹那间，他与红袖的距离被盗走，横跨数百米的距离，再出现时已经闪到红袖身后……微卷的发丝在空中无声拂动。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白银之王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红袖失去了头颅与大脑，所有精神类的盗取对她无效，这大大缩小了白银之王的能力范畴……但身为盗神道半神，他擅长的并不止这些。白银之王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块块沾着血液的内脏凭空出现…… 盗走“心脏”；盗走“肝脏”；盗走“肠胃”；盗走“肺叶”…… 短短数秒之内，红袖的内脏便被掏空，它们像是垃圾般被白银之王洒落大地，摔成一块块再也无法恢复的肉泥。但无头红袖的动作并未因此而减缓，反而更加迅捷！她猛地一拳挥出，直接击碎了身后的虚空，浩荡杀气刹那绵延百里，横跨整座无极界域，像是巨人的拳锋般直接打入了灰界之中！一拳贯穿半座无极，路上不知多少建筑被轰成碎片，好在大部分居民如今都在厂区，并未受到波及。但这一拳依旧没能伤到白银之王。他的身影宛若鬼魅般出现在红袖上空，再度抬手！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白银之王森然开口。随着白银之王手掌一扯，两团模糊不清的东西分离到半空，红袖的身影骤然一震，身形肉眼可见的干瘪下来。盗走“肌肉”；盗走“筋脉”…… 白银之王的盗法催动到极致，下一刻，一具完整的森然白骨，竟然被硬生生从红袖身上抽离…… 盗走“骨骼”！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内脏，血肉，筋脉，骨骼都被盗走，就像是被抽离了钢筋架构的建筑，再无任何支撑可言。此时的天穹之下，只剩下一具干瘪的无头皮囊，在风中无声摇曳…… 白银之王看着下方那轻飘飘的人皮，冷哼一声，缓缓收回目光。下一刻，异变突生！那干瘪无力的人皮手臂，竟然一把握住身旁的黑色长枪，突然扭过一个诡异的弧度，以连半神都无法反应的速度，反刺白银之王！白银之王的瞳孔骤然收缩！砰——！！杀气长枪撕裂空气发出爆鸣，黑色火焰直冲云霄，在那足以毁灭小半座无极界域的枪芒之下，一道浑身是血的狼狈身影极速后退…… 这一枪实在太快了，而且白银之王根本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人在失去头颅，血肉和骨骼后，还能仅凭一张人皮战斗！红袖的那一枪，直接轰碎了他的一只手臂，若是他的动作再慢一些，甚至连头颅都会被贯穿！冷汗从白银之王的后背渗出，他已经太多年没感受过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了，他没想到，一个八阶的女人竟然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等到回过神来之后，白银之王再度看向那具人皮，满是血丝的眼眸狰狞可怖。第1006章拈星杀气在人皮之下充盈。八阶的作用下，无头红袖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重生血肉，苍白骨骼于干瘪皮囊下再生，那些被白银之王盗走的所有一切，都在缓缓恢复…… 修罗魁首，白骨生肉，滴血重生！白银之王盗的走她的器官，但哪怕被拆的七零八落，她依旧能自我生长出体内的一切，近乎不死不灭。白也的“记忆盗窃”对红袖无效，赤同的“物质盗窃”同样无法奈何能够重生的红袖，两条路径的失效，让白银之王脸色阴沉无比。但他到底是盗走整条“盗神道”的半神，手上的盗神道路径，远不止此。 “你就算再能打，也只是八阶……” 随着白银之王缓缓开口，数不清的盗神道路径，开始在他身后勾勒。他抬起手臂，像是想要从身后的神道中抓住什么…… 红袖的血肉和骨骼已经恢复大半，手掌骤然握紧长枪，身形好似驾驭闪电般再度朝白银之王杀去！虽然没有头颅看不到表情，但红袖的杀意已然势不可挡，密密麻麻的杀气触手遮蔽天地，宛若狂涌浪潮，顷刻间将白银之王吞没其中！浩荡杀气之间，一点枪芒贯穿天地，直逼白银之王眉心！就在这时，一条路径从“盗神道”中，被白银之王硬生生拖拽而出！！ …… 无极界域，钟楼。巨大的时钟在古老钟楼的顶层缓缓旋转，发出沉闷的吱嘎声响……镂空的花纹之后，一道身影平静伫立，双眸紧紧凝视着远处的轰鸣战场。 “小李哥哥……外面的雷声好大。”阿浅的头埋在嬴覆身后，小脸被吓的煞白， “他们还没打完吗？” “……还没有。”嬴覆一只手捂住阿浅的耳朵，缓缓开口，“不过，应该快结束了。” “好吧……” 阿浅小声回答。就在嬴覆全神贯注的观望战场之际，一个身影匆匆跑到他的身后。 “陛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守在钟楼门口的墨连，此时的他满头大汗，像是刚急急忙忙狂奔上来一样。 “什么事这么急？” “陛下，好像不太对劲……” 墨连一边说着，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他缓缓抬起双手，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说道： “我的路径……好像被抽走了。” 听到这句话，嬴覆的眼瞳微微收缩，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重新看向战场！ …… 虚无之中，一条路径在白银之王的掌间逐渐凝实，八颗闪烁的星光彼此相连，竟然缓缓勾勒成一柄西洋骑士枪的轮廓！盗神道，路径。随着这条路径上的八颗星辰骤然闪亮，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锁定疾驰而来的红袖！下一刻，充斥着天地的杀气浪潮凭空消失，就像是属于红袖的一部分力量被强行盗走……紧接着，她手中紧握的杀气长枪突然凭空溃散，消散于虚无。属于红袖的技能，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路径盗走！八阶技能，七阶技能，六阶技能…… 红袖每失去一个技能，周身的杀气便失去一种变化，与此同时，白银之王手中的长枪便有一颗星辰转变为黑色，将盗来的技能封印其中！五阶技能，四阶技能…… 云层间轰鸣的杀气雷霆，溃散消失，几乎失去所有加持的红袖，却丝毫没有因此而迟疑，依旧像是势不可挡的杀神，徒手挥拳砸向白银之王。白银之王不断的后退，但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盗走空间的力量，无法瞬间移动，只能踉跄的后退，勉强闪避红袖的攻击…… 砰砰——！！虽然失去技能，但红袖的肉身战力依旧恐怖至极，两拳擦着白银之王的身躯挥过，崩出大片血雾，而此时白银之王手中的长枪之上，第七颗星辰已经转变为黑色！白银之王眼眸微眯，面对红袖的下一拳他并未闪避，而是直接将手中长枪呼啸掷出！！红袖面对那柄划破天穹的长枪，没有丝毫惧意，抬起拳头，便卷挟着千军之力砸向枪尖，仿佛要将其直接轰成废铁！一人一枪在空中极速逼近！就在红袖的拳锋即将触碰到枪尖的瞬间，枪上的第八颗星辰，转化为如墨漆黑。路径一阶技能——血衣。失去血衣的瞬间，红袖的身体就像是被抽干，尚未生长完全的骨骼和血肉停滞，瞬间被呼啸的枪尖直接洞穿胸膛…… 一具干瘪无力的躯体，顷刻间划过半座无极界域，像是陨落的黑色流星。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她的身影划过天际，她的鲜血纷纷扬扬洒落无极，像是一场鲜艳无声的雨，淅淅沥沥，坠落人间。曹骏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脸颊，随着他略微低头，便看到粘稠而深红的鲜血，沿着他的指缝缓缓流淌…… 温暖，滑漉。曹骏呆呆的看着这一抹猩红，宛若雕塑般站在原地。咚——！！长枪穿透红袖胸膛，掠过半座无极界域，最终钉死在界域的城墙之上。被盗走了的红袖，已经失去妖孽的重生能力，她的身躯被钉在墙面，于风中无声飘摇…… 像是一件鲜血染红的衣裳。整座无极界域，陷入一片死寂。黑色的太阳并没能在无极界域升起，厚重的阴霾重新遮蔽天穹，从这一刻起，更深沉的绝望再度笼罩大地。沙，沙，沙—— 一个身影缓缓穿过阴霾街道，黑色的英伦风衣无声摇曳，最终在那面钉死红袖的城墙之前，缓缓停下脚步。他抬起头，那双深蓝的眼眸中，清晰倒映着随风摇曳的红袖残躯…… “做到这一步，竟然还杀不死你……魁首，确实难杀。” “不过……” “现在的你，与死亡无异。” 白银之王并没有拔出那柄长枪，正是因为那长枪的存在，才盗走封印了红袖的技能…… 如果让那些技能回归红袖的身体，谁也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像是小强般再一次爬起，与他不死不休。第1007章不存在的他八阶的几乎无法被杀死，即便是白银之王，也无法彻底磨灭她的存在，毕竟盗神道本就不是擅长杀戮的神道…… 所以，白银之王只能用这种办法，遏制住红袖的生命，让她无限接近于死亡。像是一种另类的封印。 “你输了。”白银之王看着那具尸体，淡淡开口，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执法官。” 呜咽的寒风拂过被钉死城门上的红袖尸体，破碎的执法官风衣，在昏暗中猎猎作响…… …… “红袖竟然……输了？” 简长生喃喃自语，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她可是魁首，她那么强……结果还是败在了白银之王手里？？” “我早就说了，八阶和九阶是不一样的。”孙不眠摇了摇头，“她能将白银之王逼到那个地步，甚至差点就杀了他，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 “可……” 简长生还是无法接受。他与红袖是同一个路径，现在的红袖可以说是简长生做梦都想变成的强者，但最后他的梦想，还是被白银之王硬生生踩碎……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陈伶眼眸中微光闪烁，他当即开口，“快，我们分头跑！！” “分头跑？？” “白银之王能够盗走空间，红袖战死了，他追上我们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目标是我，你们跟我在一起，只会被牵连致死！！” “我不要。”简长生想都不想，当场反驳，“上次就是你牺牲自己，换我们活了下来，这次要死一起死，无论如何，老子也不要再当逃兵！” “不！我体内有嘲灾，他不敢轻易杀我！但他杀你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 “少废话！” 陈伶二话不说，直接抓住姜小花的领口，然后用力把他身上的绷带扯碎大半！瞬间几乎全裸的姜小花惊呼一声，双手捂住自己，难以置信的看着陈伶，一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表情。再然后，陈伶把姜小花往简长生身上一推，然后再度开口： “走！！” 失去绷带的隔绝，姜小花的遮掩之力立刻发挥作用，他们三人在世间的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简长生二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孙不眠一手一个，拎着往远处狂奔！ “红心说的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活下来，才能有机会去救他！” 随着三人远去，陈伶也无法感知他们的存在，心终于定了些许。随后他将目光看向方良夜： “你也快走，你是普通人，从下水道逃命，白银之王不会注意到你。” 方良夜看了眼身旁的井盖，重重的点头： “好……” 方良夜并不认为自己一个普通人，能帮上陈伶什么，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保住自己性命。方良夜正欲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怎么了？” “陈伶……” 方良夜犹豫片刻，还是回头看向他，目光有些复杂，“还记得你让我去查到那件事情吗？我现在把结果告诉你……你先保持冷静，听我说……” 这一路奔波逃命，让陈伶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听到方良夜的语气，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首先我要告诉你，无极基地的资料库里，并没有保存第一批遇难者的信息……大灾变时期牺牲的人太多了，没有人能够统计这些数据，就算有，也不在无极界域。” 此时的陈伶紧张无比，听到没有遇难者信息时，不知为何，他反而松了口气。 “但我找到了一些其他东西。”方良夜认真开口， “我翻查了所有曾经居住在无极基地中的人员名单，发现第一批逃难到无极基地的那群人里，就有原上京戏剧学院的校长……” 当时的方良夜，继承了陈伶所有的记忆，自然知道他的过往，包括大学。 “上戏的校长？你是说王立？”陈伶一愣，“他在无极基地怎么了？” “王立在大灾变时期的逃亡的时候，应该是遭遇了一些事情，进入无极基地后没多久，就病重而亡……根据资料记载，他们在王立的遗物中找到了几本书，还有他担任校长时期，与各学院，各届学员的合影相册……” 合影相册…… 在陈伶记忆中，王立校长是个相当和蔼且念旧的人，之前在上戏念书的时候，每一届学员毕业都是由他亲自颁发证书，随后跟每一届学员合影留念……当时陈伶毕业的时候，也曾和其他同学一起与他合影。 “然后呢？？”陈伶紧接着问道。方良夜深深看了陈伶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 “无极基地消失后，那份相册也和其他东西一起，被上传到了《爱丽丝的地窖图书馆》里……我翻遍了那份相册，可……可里面并没有你。” 陈伶呆在原地。 “没有我？怎么可能？？”陈伶当即摇头，“我当时绝对和他一起合影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专业一共两个班，因为每个班人数都不多，所以就合并在一起拍了……毕业之后，我甚至还将那张照片打印了下来……或许是他没有将那张照片放进去？” “不……”方良夜停顿片刻，说出了让陈伶头皮发麻的一句话， “那一届，那个专业，一共就只有一个班…… 我们记忆中的2班……根本就不存在。” 一道轰鸣从陈伶的脑海中响起。陈伶的大脑一片空白，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在时代存档里也经受过……不存在的上京剧院实习，不存在的2班，如果单是实习那边没有记录，可能确实是信息有误…… 但如果学校和工作单位，都没有自己这个人的存在，那…… 陈伶的脑海一团浆糊，他控制住自己先不要多想，强忍着头疼，直接对方良夜摆手：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走！” 方良夜没有再多说，他深深看了眼陈伶一眼后，还是一咬牙，从井盖下面钻了进去，不知去往哪里…… 陈伶胸膛剧烈起伏，他一边转身向界域外狂奔，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同时潮水般开始蚕食他的内心…… 第1008章迷惘翻涌该死…… 该死！！陈伶双眸通红的沿着街道狂奔，脖颈的血管一根根暴起。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怨恨的情绪，在扑面而来的狂风中宣泄。我是谁？这个问题从他第一次恢复意识，就噩梦般缠绕在他的心头。穿越者，台上的戏子，陈宴，三区陈伶……他一次又一次被这个问题击溃心理防线，又一次又一次找到自以为是答案的答案。在戏道古藏，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最终的答案，他是穿越者陈伶，与三区陈伶融合之后，栖息于陈宴的身体…… 但现在，他却连穿越前自己存在的证据都找不到。一切的线索，都在指向他根本不存在……可一个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拥有那么清晰逼真的记忆？家庭，小学，中学，大学，工作……横跨二十多年，那是他的一生！！他的人生或许不是精彩纷呈，或许不是大富大贵，但平平凡凡的一生，也是他作为人存在过的证明，但现在，所有的证明都被推翻了。这一刻，在中夭说过的那句话，再度浮现在陈伶心头： “你真的是穿越者吗？你真的相信穿越的存在吗？你……究竟是谁？” 事实上，自从陈伶那一次感知到自己的迷惘后，这段对话就随着他的苏醒被遗忘……但现在，那个曾被他忽略的“迷惘”，再度涌现在脑海！吊灯砸到后穿越，莫名来到数百年后，与戏神道的陈宴，巫神道的夭，在最难最关键的时候融合，成为三位一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被人专门设下的“局”？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穿越吗？如果是“局”，那布下这个局的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迷惘在陈伶的心中翻涌，他觉得头颅快裂开了，眼前的道路都开始重影模糊，他的速度逐渐放缓…… 一片朦胧之间，一个穿着英伦大衣的混血身影，鬼魅般出现道路尽头。陈伶身躯一震，猛地停下脚步…… 他强忍着脑海深处的痛苦，通红眼眸死死盯着那人，沙哑开口： “……白银之王。” “我很好奇。”白银之王平静注视着陈伶，“当时我分明交换了你的记忆……你是怎么恢复的？” 陈伶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你猜？” 事已至此，陈伶也没必要再演下去，白银之王也不是傻子。红袖背叛，赤同被杀，“黄昏社”恐吓篡火者，整座无极界域乱成一团……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只可能是陈伶。白银之王缓缓抬手， “不，我没兴趣。”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失去所有的支撑，重重的摔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埃…… 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与躯干脱离，像是被拆开的玩具配件，凌乱掉落满地。没有疼痛，没有伤口，就连鲜血都不曾从断口流出，但陈伶已经用不上分毫力气，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很不错……连我都被骗了过去。” 颠倒的街道中，白银之王拖着残破的身躯，缓步向陈伶走来，即便他的语气已经尽可能的平静，但陈伶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愤怒！那双深蓝眼瞳，冷冷俯视人棍般的陈伶： “我已经起了杀心，甚至把你拆到这个地步，那只‘灭世’却还没有出来……它跟你的联系，根本就没那么紧密，是吗？” “一切都是你在演戏，因为你只有让我们觉得‘灭世’随时会因你而出现，才能震慑住我们……” “不愧是黄昏社的红心6，一个四阶，竟然把我们一群人耍的团团转。” 他蹲下身，一把抓起陈伶的头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但现在，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一条数百米高的“心蟒”，好似狰狞怪兽，从白银之王身后的虚无中缓缓勾勒而出，猩红的信子对陈伶喷吐，发出沙沙声响。在那双能够洞悉人心的蛇瞳面前，陈伶有种被彻底看破的感觉，浑身汗毛瞬间竖起！ “好浓郁的迷惘……” 白银之王眼眸微眯，发出一声轻咦。在心蟒的眼瞳中，陈伶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具像化显现，几分愤怒，几分恐惧，几分不甘……但这些所有的情绪，都被另一种名为“迷惘”的情绪所吞噬，如果说其他情绪大约手掌大小，那悬浮在陈伶上空的迷惘，便像是一艘巨轮。白银之王从未见过如此庞大且浓郁的迷惘，超乎他的想象。 “这些迷惘，是被人藏起来的？”白银之王的心蟒似乎察觉到什么，正在与他交流，在那浓郁的迷惘之间，能看到一枚神秘的纹路，潜藏在陈伶记忆最深处。像是一道封印。正是因为这道封印的存在，陈伶才没有被迷惘吞噬，那里封存着所有的真相，有人刻意将它们藏了起来，不让陈伶想起。 “有意思……”白银之王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利用你布局？” 话音落下，白银之王对着陈伶记忆深处的封印一抓，一枚纹路被瞬间“盗走”，下一刻，数不清的迷惘便喷涌而出，彻底淹没陈伶的心神！ …… “你……真的穿越了吗？” …… 鲜红的楼层数字在屏幕上跳动，老旧的电梯在一阵吱嘎声中缓缓上升，陈伶仿佛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小区之中……他强忍着脑海深处的疼痛，抬头看向电梯上方。 6——7——8…… 最终，电梯在九层缓缓停靠。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阵熟悉的对话声，钻入他的耳中…… “彩云啊……你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身体可怎么办啊……” “是啊，阿伶要是活着，看到你这样，该多心疼？” “阿伶是个好孩子，但命是真的……唉。” 听到这段对话，陈伶当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时代存档，回到家中的情景……眼下发生的一切，与当时一模一样。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目光看向家门口的方向…… 第1009章苍白的绸缎挂满整座屋子，压抑而沉闷。众多身影围绕在一个中年妇女身边，惋惜劝慰，此时的妇女整个人无力的坐倒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张黑白相框，已经哭成泪人。看到妇女的瞬间，陈伶的心猛地纠了一下…… 那是他的母亲。第一次进入时代存档的陈伶，并没有勇气与母亲再见，但这一次，陈伶不想再逃避了…… 陈伶太累了。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身心俱疲，他积压了太多秘密，承担了太多压力，就算是陈伶，也已经接近崩溃……哪怕只是虚假幻境，他也想跟自己的母亲说说话。那或许是他现在唯一的慰藉。然而，就在陈伶一步踏出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骤然扭曲，就像是被人揭下虚伪帘幕的舞台。陈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一双双戏谑的猩红眼瞳，正随着帘幕的消失，逐渐隐匿在虚无…… “观众”？它们怎么会在这里？陈伶茫然的回头，看向自己家的方向，下一刻瞳孔骤然收缩！ “周凌他爸呢？” “还在医院，跟那边谈阿凌的后事……说是让秀云先回来收拾遗物。” “看到阿凌的……尸体了吗？” “看到了，可怜的孩子……地震的时候，他马路上的车子都失控了，一辆大卡车冲到人行道上，整个人都撞碎了……” “当时在医院，彩云拉着阿凌的手哭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还是被他爸给拉走的……” “唉……老天不长眼啊。” 中年妇女依旧是眼眸通红的坐倒在地，但样貌已经成了陈伶从未见过的模样……包括围绕在她身旁的亲戚，都完全陌生，陈伶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们。就连妇女怀中的黑白照片，都从陈伶，变成了另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青年…… 他戴着眼镜，嘴角挂着笑容，文文弱弱。 “不……” 陈伶呆呆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无比，“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陌生的母亲，陌生的亲戚，陌生的家门……刚才还近在咫尺的至亲，一转眼就成了陌生的模样，让陈伶宛若雷击。陈伶本能的冲上前，拨开人群！ “你是谁？？”门口的几个陌生人惊异问道。陈伶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冲入家中，发现里面所有的陈设都变了，他疯了般冲进每一个房间，像是想要找到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不是，你谁啊？！你究竟想干嘛？？”一位中年男人怒目拦住陈伶。 “我是陈伶！！张彩云在哪？？” “张彩云？哪来的张彩云……这是李秀云家，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这里不是901吗？！” “是啊。” “那这里就是我家！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我不可能记错！”陈伶瞪着眼睛，眼眸中满是血丝，“京秋小区12栋一单元901！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字！我叫陈伶！” 男人愣了一下。 “京秋小区……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碧桂园。”他眉头紧皱，“我就是干房地产中介的，整个上京市，从来没听过什么京秋小区。” 陈伶呆若木鸡。他记忆中的一切，都被另一个家庭所取代…… 不，或许，是他从未存在过。陈伶踉跄的后退数步，前所未有的剧痛让他无法思考，刻在他内心深处的迷惘，再度涌上脑海。 “家是假的……学校是假的……工作也是假的……那究竟什么是真的？！！” “我究竟……” “究竟是谁？” …… “无论你是谁……” “我信你一次。” 厚厚的积雪之上，夭缓缓起身，在他的脚下，摆满了各种奇怪的物品……树枝，母鸡，十字架，以及大量的动物心脏。破旧的灰袄在寒风中摇摆，夭的脸颊被冻得通红，他抬头，眼眸中满是决然。 “如果这个鬼东西真的有效，我愿意将一切奉献给你……如果仪式结束，我的病还没有康复的迹象，那些梦就终究只是梦……我不会再信什么巫，也不会再接受你灌输的那些东西。” “爸妈说他们在二区联系到了一位名医，可以给我更换心脏……就算这次失败，我也至少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黑色的鲜血从夭的七窍流淌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身下的黑色阵法上，混杂的巫神道气息顺着阵法纹路蔓延，像是污染般将其连接成混乱的一团，从天空俯瞰宛若毫无意义的涂鸦。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陈伶心头，就像是被困在某种极致的黑暗之中，但是听到有人在呢喃自己的名字…… “是谁……在呼唤我？” …… “啊啊啊啊！！！” 陈伶抱着头颅，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他记忆中的一切都陷入混乱，原本他深信不疑的过往，开始一点点显露出真实的面貌。 “不对……不对……” “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是陈伶，我也不是什么穿越者……我是……” …… 剧院。苍白的聚光灯下，陈伶的身躯跪倒在地，面目狰狞无比…… 一双双猩红的眼瞳围绕在观众席上，直勾勾的盯着台上陈伶，似乎都在等待他被白银之王杀死之后，剧院与现实被打通，然后一窝蜂的冲出去，重新掌握这具身体！就像不久前，它们将陈伶硬生生拖下舞台一样。陈伶的痛苦低吼在舞台上回响，他的五官肉眼可见的模糊起来，在迷惘的冲刷下，他的肌肤就像是融化的奶油，一点点滴落在地板之上…… 在那肌肤之下，露出漆黑如墨的斑驳……就像是“观众”的肌肤。恍惚之间，当时师傅压制住“嘲灾”之后，与那位篡夺舞台的“观众”间的对话，如同闪电般划过陈伶的脑海…… “我是陈伶！！” “我就是陈伶！谁站上了这个舞台！谁就是陈伶！！！” 这道声音惊雷般掠过陈伶耳畔，处在无尽迷惘中的陈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眸！！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那在聚光灯下，漆黑如墨的双手…… 喃喃自语： “我不是陈伶，我也不是什么穿越者……我……” “我也是一位‘观众’……” “我是……” “。” 第1010章不存在的神道谁登上舞台，谁就是“陈伶”。陈伶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他上次释放嘲灾，被彻底拖下舞台之后，也会变成观众的模样……他曾以为是这座剧院将他与观众同化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另一位“观众”夺取舞台之后，成为了另一个性格的“陈伶”，它狂喜而又无比珍惜这次的机会，甚至会扮演之前的“陈伶”向师父求饶…… 如果不是夭帮他重新降临舞台，恐怕直到现在，他还是台下的“观众”。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观众’……” “我……” “就是其中之一？” 陈伶就像是在海啸中挣扎的溺水者，他整个人几乎都被迷惘淹没，但此时，他已经在逐渐找到迷惘的源头…… 苍白的剧院舞台之上，一条扭曲的神道从陈伶的身下延伸，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此时的陈伶，正站在第四级台阶之上，无数双戏谑的猩红眼瞳环绕在阶梯两侧，扭曲的阶梯一步步通往天穹的尽头，在那里，一枚温暖的星辰正在无声闪烁。那是陈伶曾以为的，“家”的方向。走完扭曲神道的归宿，是回家……这是支撑陈伶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动力，但随着陈伶在迷惘中深入，一切都变了。那枚温暖的星辰，肉眼可见的变化，成了一颗猩红而诡异的眼瞳，像是从观众眼窝里挖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