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骗别人的男友_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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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眼球，高高悬于遥不可及的天穹之上，正戏谑的俯瞰着脚踏阶梯，宛若蝼蚁般狼狈爬行而来的陈伶。诡异的眼球神道星；阶梯两侧数不清的“观众”；每一次进阶，都需要完成的“演出目标”；还有那不属于任何神道的，神秘莫测的扭曲“戏神道”……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所谓的‘扭曲神道’，其实只是两条神道的结合，算不上真正的扭曲……但你的戏神道，却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诡异。” “你的那个……真的能算是‘神道’吗？” 沈难的声音再度回响在陈伶耳畔。陈伶像是想到了什么，惨惨一笑……他懂了，他全都懂了。哪有什么“扭曲戏神道”，哪有什么“神道技能”，从一开始，这就是的力量…… …… 成千上万的“观众”，无相无面，它们以戏谑世间为乐，它们可以成为任何人……每一个踏上舞台，都能成为“陈伶”…… 扭曲戏神道一阶——。 …… 地板上无声出现的文字；林医生被替换的茶水；被伪装成心脏的桃子；在前往兵道古藏时被篡改的求救信…… 每当陈伶期待值降低，“观众”便会介入演出，它们那些刁钻而诡异的伎俩，往往将陈伶推至戏谑的深渊；扭曲戏神道二阶——。 …… 戏谑命运的无相之王。被傀儡般操控的命运，只有完成“演出”才能晋升的先决条件，仔细想来，一次的演出条件，似乎都恰好与陈伶所经历的事情吻合…… 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将陈伶推向“观众”们最期待的剧情。扭曲戏神道三阶——。 …… 篡改现实，否定一切。灭世灾厄的灾厄领域，在那双戏谑眼瞳之下，一切不如它愿的既定现实，都会被直接推翻，也是凭借着这个能力，它吊打忌灾，脚踢被白起附身的简长生…… 扭曲戏神道四阶领域——。陈伶意识到，自己如今拥有的所有技能，都在观众介入现实的过程中出现过。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在从神道获得技能…… 而是在一步步掌控属于的力量。 …… “哥，你要活下去……” “戏神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你替我去看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再度回响在陈伶耳畔，他像是骤然惊醒，身畔是呼啸的风雪，与他永远无法遗忘的少年身影。少年的戏袍在风中摇曳，他看着陈伶，手捧三十六块戏神道碎片，眼眸中饱含泪光…… 阿宴…… 陈伶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看向自己的身后……一条神道从天穹之上垂落，与陈宴铺就的半截神道相连…… “不……不对……” 陈伶双眸通红，他用力在虚无中一拽，一道虚假的帘幕骤然掉落！不知何时，那从天穹垂落的半截戏神道，已经狰狞扭曲，通体散发着猩红的诡异气息，像是充满绝望与不祥。陈宴的三十六块戏神道碎片，确实替他铺了半截戏神道……但引来的另外半截，却根本不是戏神道，而是…… “怎么会这样…… ” 看到那半截扭曲神道，与自己铺就的戏神道相连，陈宴站在原地，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惊惧。 “那不是戏神道……哥！你等一下！事情不太对……” “陈伶！！快停下！那条路不能走！！”楚牧云的声音极速传来，他像是一道流光，拼命的想要阻拦陈伶。 “哥！！那条不是戏神道！你不能走！”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陈伶耳畔。他却宛若未闻。一道道猩红眼瞳在他身后浮现，戏谑而兴奋的注视着陈伶，像是用戏法蛊惑了什么，让他耳畔只剩下一个声音…… “走上这条路，世界将属于哥哥。” 然后，陈伶缓缓迈开脚步，一步迈入其上。 …… 周围的一切支离破碎，陈伶披着大红戏袍，无力的跪倒在扭曲戏神道的第四阶，像是一具被抽干的枯槁尸骸。 “神道也是假的……”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一步步，成为灾……” “怪不得我的心里，藏着那么多的迷惘……” 陈伶自嘲而绝望的挤出一抹笑容，大红戏袍的衣摆，随着他的惨笑而抖动，在扭曲神道之上诡异森然。脑海中翻涌的迷惘，已经被他窥探了大半，但还有一部分，依旧在脚下神秘莫测。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是‘观众’的一员……那‘陈伶’又是从何而来？” “是谁封印了我的迷惘……” “又是谁让我成为我？” “我就快找到了……最后的答案……” 陈伶缓缓伸出手，向那片最深处的迷惘探去。第1011章 “角色” 混乱的记忆冲刷着陈伶的脑海。那是他被封印的记忆，也是他最开始的记忆……恍惚间，他听到一个个沉闷声音从身前传来，像是有人被重击倒地。陈伶看不太清眼前的画面，又或许这段记忆本就是模糊的；他似乎处在一片混乱的舞台上，密密麻麻与他一样的“观众”疯狂的爬上这里，却被他硬生生打倒踢落。此时的剧院舞台，似乎并没有被激活，也不存在规则限制。海量的“观众”拥挤在舞台周围，彼此争斗，彼此踩踏，像是为了某种东西，彻底内讧。但在陈伶的奋力厮打之下，周围已经被清空出一片区域，他在众多“观众”之间像是特殊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缕强悍的杀气…… 或许，与他胸口被塞入的一枚兵神道道基碎片有关。当他将最后一位观众踢落舞台，漆黑的陈伶像是精疲力尽，他狼狈的站在台上，张开双臂，戏谑的猩红眼瞳中满是兴奋！就在这时，一道披着戏袍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由于陈伶此时的记忆太过模糊，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随着他声音的响起，陈伶心头微微一震。 “四代是对的……灾唯一的弱点，就是内斗。”那身影猛地咳出几口鲜血，身上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但此时，他的双眸却浮现出一抹希望， “这一次……说不定真的能行。” 师父？？？那身影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书卷，或许是受伤太重的缘故，那书的书封也被鲜血浸染，但唯有一行黑色大字，清晰可见： ——。在陈伶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那人便将这份书卷，直接塞入了陈伶头颅！下一刻，戏神道的力量轰然爆发，在某个技能的力量下，书卷竟然分解为某种虚无的概念，疯狂的涌入陈伶脑海！陈伶的记忆像是受到冲击，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模糊，向后缓缓的倒去…… 与此同时，那人的声音再度于他耳畔响起： “我准备数百年的，就交给你了……”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嘲’，也不再是台下的‘观众’……你，是‘陈伶’。” …… 哗哗哗—— 滂沱大雨浇灌着夜色，也将乱藏岗的土壤冲的泥泞无比。陈伶的记忆再一次浮现，他再度缓缓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空中……或者说，被人握在手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光团的东西，他的身旁缠绕着四张化作纸镣铐的牌位，像是某种封印，将其禁锢其中。陈伶见过这四张牌位，当时师父就是用这四个东西，锁住了替代他的“嘲灾”，暂时封印了其所有力量…… 四张牌位的表面，都写着四个同样的名字： ——。他被师父封印了？陈伶脑海中刚升起这个念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想好了吗？” “代入他的‘角色’之后，至今为止你们两个的一切都会互换，身份，背景，人际关系……你将彻彻底底的成为他，让他完成另一种意义上复活……而相应的，你自己将不复存在。” “你……” “真的要成为‘陈伶’吗？” 陈伶心头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意识看向身前！这段对话，陈伶太熟悉了……上次在极光界域时，陈伶曾对自己用过碎魂搜证，看过这一段记忆……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上次只是“听”到。（214章）或许是这段记忆在迷惘中藏的太深，就算是碎魂搜证，当时都只是听到了一段声音……但这一次，陈伶不仅听到，甚至还能看到眼前的场景。雨水浇灌着乱葬岗，一个土坑已经被刨开，穿着沾满泥泞的戏袍的陈宴，正低垂着头，站在雨幕之中。而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土坑，也已经被刨开，但黑色的袋子之间，一具尸体已经丧失了所有生机，冰冷而苍白的暴露在雨中。 “阿宴……”陈伶心神一震。上次听到这段对话，陈伶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就是回应的“陈宴”，但现在陈伶才意识到，在这个场景下，他既不是死去的三区陈伶，也不是被师父救下的陈宴…… 他是被师父封印的“嘲”灾，是独立于陈伶陈宴之外的，另一个存在。陈宴看着已经死去的哥哥，像是失去一切般，神情痛苦而麻木。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下定决心，微微点头： “……嗯。” “既然你意已决，为师也不再劝了……不过，这个领域的作用范围只有七大区，七大区之外，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篡改，你可明白？” “明白。” 师父缓缓抬起手，将左手的另一本书卷，缓缓贴到被封印的陈伶之上。那一瞬间，陈伶也看清了那书卷的名字：当这个“角色”也融入之后，一道领域自师父身旁张开，师父屈指一弹，将被封印的陈伶注入陈宴的身躯之中…… 紧接着，师父抬手将一张仿佛没有厚度的脸皮，轻盈的贴在陈宴的脸上，当脸皮贴合的瞬间，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拔高，仿佛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做完这一切后，师父将自己身上的大红戏袍脱下，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对自己产生迷茫，就来找为师……” “我们在戏道古藏等你。” “好。” 那身影转身正欲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停下脚步……他缓缓回过头，声音低沉而冰冷的响起： “不过，如果最后来的是「嘲」……为师会亲手杀了你。” …… 轰隆—— 苍白的雷光闪过如墨云层，雨流狂落，神怒般的雷雨浇灌在泥泞大地，涟漪层叠的水洼倒影中，一道朱红色的人影支离破碎。 “别吵了……别吵了！” “都给我住嘴！” “我马上就要想起来了……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我有一个名字……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少年湿漉的黑发垂至眉梢，那双涣散的眼瞳中满是迷茫，他一边艰难的向前挪动，一边双手抱着脑袋，好像在挣扎的回忆着什么。他的怒吼在无人街道上回响，并未传播太远，便淹没在无尽雨幕之中。昏暗间，他的身子被凸起的石块绊倒，重重摔倒在地！一缕猩红的鲜血自少年额角滚落，融化在流淌的雨水之中，他呆呆的趴到在地，隐约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海深处涌现。他想起来了…… 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他有一段属于自己的过往……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他不该存在在这里……他是一位穿越者。他的名字是…… “陈伶……” 第1012章虚构的戏子一双空洞的眼瞳在昏暗中缓缓睁开。陈伶平躺在剧院的地面，铺散的大红戏袍好似盛开的妖异之花，他消化完脑海中所有的迷惘，像是丧尸般，僵硬而无力的缓缓爬起……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一双双戏谑的猩红眼瞳，正在观众席的黑暗中凝视着他，正如往常一样。苍白灯光下，凌乱的黑色发梢在他的脸上投射出阴影，他惨惨一笑…… 陈伶，从未存在过。从一开始，他就是的一部分，是一位平平无奇的“观众”……他的人格，他的记忆，他自以为的一切，不过都是红王塑造的“角色”。红王赋予了他自我意识，成功引发了嘲灾内讧。只要自己站在舞台上，“陈伶”的人格便会控制整个嘲灾，将它从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战胜的灭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将‘灭世’变成‘人’；将戏神道天敌，变成自己门下的弟子……” “师傅……师父……或者，红王……” “真是……精妙的布局。” 陈伶干裂的双唇微微翘起，他看着舞台上的一切，时笑时哭，宛若疯癫。他该如何看待红王？是赋予他自我意识，将他拯救于观众苦海的“父亲”……还是将他视作棋子，操控命运的无形之手？陈伶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戏道古藏的那段时光，曾是他最珍视的一段过往，在这个时代，只有那里给予了他安全感。师兄们教他戏道秘法，师傅教他，让他能够在嘲的冲击下维持住自己……陈伶很感恩红王，即便他并不是当时拜师的陈宴，但在心里，他已经真正认了红王为师，是真正的师父。但现在他发现，红王做这一切，似乎都有另一种解释…… 让陈宴拜他为师，提前将自己捆绑在戏道古藏；让自己在心有迷惘时去戏道古藏，教授，也无非是想让自己这个能够掌控嘲灾的人格，获取更大的优势，从而始终处于他的掌控。是弟子，是棋子，陈伶已经分不清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是假的，家庭是假的，过往是假的，神道是假的……红王对他的态度是真是假，重要吗？反正，他只是一个虚构的产物。吱嘎——吱嘎—— 陈伶一步步踩在舞台地板上，轻微的吱嘎声响在一片死寂中清晰无比。大红戏袍在聚光灯下摇摆，他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缓缓走到舞台的边缘……如墨的黑暗好似深渊，笼罩在四周，一双双期待的猩红眼瞳，好似蠕动的浪潮凝视着他。只要陈伶再主动上前一步，便会离开舞台，坠落深渊…… “陈伶”人格主动放弃舞台后，其他所有的“观众”都会拼了命的涌上台去，真正属于的力量将会被释放。一分钟内，白银之王将死无葬身之地；三分钟内，无极界域将沦为生命禁区；鬼嘲深渊的猩红主宰将降临人间，所有剩余的人类界域将会笼罩于死亡的阴霾，就连灰界中的其他灾厄区域，都会为止震颤…… 这不是臆想，这是会真实发生的未来，陈伶很清楚，失去自己禁锢的嘲灾，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它是‘灭世’之王，是两座世界绝对的最强者。毫不夸张的说，人类的命运的存亡，都在此时陈伶的一念之间…… 但同样的，这一次他将再也无法回到舞台，属于“陈伶”的一切将会永远沉沦，他会忘记一切，重新成为无数“观众”之一。这一次，就算是红王，也救不了他。 “……毁灭吧。” 陈伶疲惫的闭上眼眸，像是孤身跋涉大漠禁区的流浪者，从灵魂到肉体都散发着绝望，生与死，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太累了。大红戏袍的袖摆在聚光灯下张开，就在陈伶即将一步迈出之时，一个声音急促的从他耳畔响起： “等等！” 那是夭的声音。陈伶下意识的停下动作……他差点忘了，他的脑海内，还有一个灵魂存在。 “你现在跳下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夭的声音郑重无比， “无论你的过去是真是假，在成为‘陈伶’之后，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吗？赵乙，韩蒙，小简，文仕林，极光君，黄簌月，柳轻烟，孙不眠，姜小花，楚牧云，白也……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陈伶，有血有肉的陈伶！你的存在并非没有意义…… 被创造出来的戏子，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 陈伶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双空洞的眼瞳中，浮现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生机。他低垂着头，在舞台边缘站了许久，沙哑开口：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灭世’，他们是人类。”陈伶停顿片刻，“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对立的……他们曾接触的我，不是我。” 在所有人眼里，陈伶只是陈伶，但现在的陈伶很清楚……他，就是嘲灾。人类与灭世，向来便是死敌。当他们知道自己就是嘲灾本身，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陈伶付出过真情实感的过往，都已经变成了假的，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众叛亲离。 “你是‘灭世’又怎样？你会杀了他们吗？” “我……” 陈伶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瞳，那些饱含纯粹恶意与戏谑的目光，他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夭耐心的说道， “或许，一切都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陈伶沉默了。他站在舞台的边缘，灰暗的眼眸中微芒闪烁，像是一位即将溺死的绝望者，正不断寻找着能让他抓住的那根藤蔓…… 他在找一个理由……一个即便是虚构的陈伶，也能够活下去的理由。胡乱的空想，并没能让陈伶找到理由，但夭的话语给了他一线希望，或许一切都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不知过了多久，陈伶缓缓向后退了半步。第1013章求见红王！！ “希望你是对的。”陈伶停顿片刻， “如果一切再一次走向绝望，我再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迟，到时……我会拉着白银之王一起陪葬。” 夭终于松了口气。随着陈伶再度一步退出，周围的一切都黯淡消失，他的意识重新向身体落去…… …… 朦胧的阴霾中。倒在地上的陈伶，缓缓睁开眼瞳。不知为何，在陈伶睁眼的瞬间，一缕莫名的心悸突然涌现在白银之王的身体……就像是在短短的一刹那，已经被杀死过一次，翻涌的灭世气息像是一张狰狞巨嘴，将他硬生生嚼成了碎片！白银之王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到后退数步，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嘲灾出世了？？？不，不对…… 白银之王惊惧的看向身前，只见被削去四肢的陈伶，正不含一丝情绪的看着他……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战意，也没有活下去的渴求。就像是一个彻底对世间绝望的求死者，以一种绝对漠然的目光，在与白银之王对视。明明陈伶只是四阶，但白银之王与他对视的瞬间，不知为何有种对方能随时捏死自己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极为强烈！不可能……灾厄的气息并未出现，说明陈伶与嘲灾的联系并没有那么深，他大概只是在虚张声势。只是…… 这家伙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白银之王意识到陈伶只是在表演之后，心便定了下来，迈步向前走去……几乎同时，陈伶的声音淡淡响起： “要杀了我吗？” 白银之王一愣，陈伶说这句话的语气，仿佛是在问“吃了吗”一样随意。 “杀你？”白银之王微微一笑，“现在，我是不会杀你的……你身上毕竟有一只灭世灾厄，就算要杀，也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杀……” “哦。” 陈伶仰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阴霾，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语气间似乎还有一些失望。刚才陈伶迷惘被揭穿的时候，观众期待值就一直在极速飙升，但陈伶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现在看到期待值增长，心中也毫无波澜。对一个心有死意的戏子而言，观众期不期待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就算它们一窝蜂的介入演出，跟陈伶在舞台上纵身一跃，也没什么区别。白银之王没有在意陈伶的敷衍，他看着身前彻底丧失威胁的陈伶，眼眸微微眯起…… 一个计划涌上心头。 “你提醒我了……杀你的时机，很重要。”白银之王抬手一挥，被削去四肢的陈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掌间，大红戏袍在风中摇曳， “我不仅要杀你，我还要在所有界域的注视下杀你……那时，你体内的灭世，将会成为我们摧毁界域的最强武器。” 陈伶最开始的设想是正确的，当白银之王意识到陈伶无法直接与嘲灾产生联系时，他就会丧失最基本的人权，成为最纯粹的武器…… 只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杀死陈伶，他体内的嘲灾必然会出来，那对人类其他界域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白银之王随手盗走陈伶的其他四肢，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 钟楼。嬴覆看着远处逐渐消散的尘埃，缓缓收回目光。他捂着阿浅的手掌，终于松开，后者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小李哥哥，他们打完了吗？” “……嗯，打完了。” “是谁赢了？” 嬴覆没有回答，他只是扫了眼阴霾笼罩的昏暗界域，和远处城墙上钉死的血红衣裳，眼眸中闪过一抹无奈。过了许久，他才轻轻摸了摸阿浅的头： “今后，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知道吗？” 陈伶并没能彻底摧毁篡火者，红袖也没能杀死白银之王……太阳没能从无极界域升起，而是被彻底打散，绝望重新笼罩所有人的心头。 “我还是不能出门吗？”阿浅委屈的问道。 “嗯，外面很危险。” “小李哥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十几座厂区，数十万工人，绝望的心中升起了同样的想法……他们在令人窒息的阴霾下咳嗽着，拖着疲惫的身躯，像是行尸走肉般重新回到自己的车间。今日之后，厂区的烟囱将继续燃烧，车间的辐射将继续释放，那些曾经的希望被彻底打成碎片，掩埋在所有人心底，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老鼠党，人权工会，一个又一个身影脸色苍白的站在阴霾间，朦朦胧胧，看不见丝毫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嬴覆才缓缓回答：“……不知道，或许……是很久很久。” …… 铅灰色的云层之下。一个浑身是伤的身影，沿着崎岖的石头山路，蹒跚向前……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石阶表面，破损的鸭舌帽已经毫无造型可言，他粗重的喘息着，眼前仿佛只剩下一座耸立的山巅，那是支撑他一路走来的希望。一步，一步，一步…… 山巅在他的眼前越来越近，当他踏出最后一步时，一片荒芜的石头空地，映入眼帘。 “呼……” 疲惫的叹息自白也嘴角飘散，他再度抬头之时，眼瞳微微收缩！只见不远处造型怪异的巨石之上，一个脸上抹着白灰的孩童，正冷冷的站在那，当与他对视的刹那，仿佛天地都为之色变！！那是白也都无法承受的威压，好似天穹坠落的恐怖杀意，从看似滑稽的孩童身上宣泄而出，竟然连石头山上的空间都扭曲了…… 那双冷漠的眸子俯视白也，像是一位孤傲的王，在俯瞰狼狈爬来的鼠虫。太强了…… 白也有种预感，对方的实力绝对不逊色于红袖，只要对方出手，自己今天绝不可能活着走下这座山峰。白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但是按照消息，这里应该就是戏道古藏的入口…… 他一咬牙，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扑克牌，夹在指尖。白也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眼前的虚无大喊： “红心6陈伶遇难！！生死未卜！！！” “黄昏社白也……” “求见红王！！！” 第1014章我很期待教堂。一具具无头尸体，躺在潺潺流淌的血泊之间，脖颈上的断口光滑整齐，像是被人凭空摘走的头颅一般…… 众多略显狼狈的篡火者身影，在废墟间匆忙行走着，将这些尸体一个个搬走记录。 “地牢中的这些人，除了承载裁决代行人记忆的那四人之外，其他的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毕竟是王亲自出手，杀这群家伙，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哦对了，原来承载红袖记忆的那个骑士，也趁乱逃走了，要不要派人去搜捕？” 戴着草帽的黄和犹豫片刻，“……算了，这次暴乱，我们篡火者损失也不小，人手不够……而且现在白银之王回来坐镇，也没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说完，黄和看了眼教堂的方向。在刚才的动乱下，教堂已经破损不少，原本奢华的长廊千疮百孔，好在里面的房间和忏悔室都没怎么受损，只是外立面看起来如废墟般斑驳。黄和正欲说些什么，一个身影凭空出现，英伦大衣迈过猩红血泊，缓步向这里走来。 “……王。” 黄和和蓝屿同时恭敬低头，周围的篡火者更是退至两侧，不敢吭声。在白银之王身后，一袭大红戏袍也缓慢前行，他的四肢像是被人操控般，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诡异。当这抹红色出现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黄和等人紧盯着这差点掀翻无极界域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陈伶却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眸望着前方，似乎只是将其他人视作空气。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白银之王扫了眼黄和蓝屿，淡淡开口。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跟在白银之王和陈伶身后，往教堂深处走去。众人穿过破碎的奢华长廊，进入一间办公室，随着白银之王轻轻挥手，办公桌便凭空消失，一具被压缩藏在书桌底下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之中。正是赤同。看到赤同尸体，黄和和蓝屿眼皮都是一跳，他们同时看向陈伶的背影，表情古怪无比…… 白银之王凝视赤同的尸体片刻，没有说话。他径直迈过赤同尸体，来到一间柜子前，随手在虚无中一抓，一份份脏弹制造相关文件便出现在掌间。仅剩的两位盗圣，乖乖站在他身后，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白银之王终于略显惋惜的开口：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目标完成了90%……赤同做的很不错。” “赤同确实兢兢业业，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将所有产能都调配的很好，经常加班到深夜。”黄和一边偷偷用余光瞥着陈伶，一边长叹一口气。无论之前几位盗圣的关系如何，现在赤同已经死了，而且深得白银之王夸赞，二位盗圣自然会顺着话题，对赤同的死表示惋惜。而杀死赤同的罪魁祸首，则淡定的站在原地，就跟一切都不是他干的一样。白银之王再度开口： “还剩下10%，让所有工厂加快进度，在三天之内完成生产。” “三天？”黄和一愣，犹豫着开口，“王……三天是不是太短了？为了加快产能，赤同之前早就将所有工人时间都分配到了极限，已经没法更快了……” 白银之王眼眸微眯，他瞥了黄和一眼，后者立刻低下头去，不再发言。 “只有三天。” 白银之王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黄和不敢有丝毫异议，当即点头：“是。” “王，那他怎么办？”蓝屿指着陈伶问道。作为无极界域动乱的源头，将所有人玩的团团转的罪魁祸首，杀死赤同的凶手……所有人都在等待，白银之王会如何处理陈伶。白银之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缓缓转身，微卷的黑发在昏暗光中，好似蛇般阴冷狡黠。 “接下来，以无极基地的名义，向其他所有界域传递一则讯息……” “向界域传递讯息？”黄和和蓝屿都是一愣。各大界域之间，确实可以通过某种手段传递讯息，但自从白银之王掌控无极界域后，便切断了这里的通讯系统和列车轨道，让无极界域成为独立于所有界域外的孤岛。但现在，白银之王竟然打算恢复通讯，还主动向其他所有界域传递讯息？ “……您想传递什么？” “自大灾变以来，人类都只能在灾厄的冲击下勉强生存，数座界域都沦为废墟，是时候做出反击了……”白银之王悠悠开口， “无极界域将率先出击，我们将在三天之后……当众处死灭世融合者陈伶。” 听到最后一句话，黄和和蓝屿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错愕！ “您要……处死他？” “对。” “可是把他杀了，嘲灾不就出来了吗？？” 白银之王微微一笑，“那你们不用管……只需要按我说的，把讯息传递出去就行。” 黄和和蓝屿对视一眼，虽然搞不清白银之王究竟在想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离开，白银之王的目光重新看向陈伶。他指尖轻抬，两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等到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灰暗的忏悔室中…… 还未等陈伶回过神，他便好似被无形大手拍飞，整个人被钉死在庞大的十字架上！这座十字架，伫立在忏悔室的中央，身后便是一面琉璃色的巨大落地窗，昏暗的夕阳透过阴霾与窗面，笼罩在大红戏袍上，鲜红似血。白银之王双手插在口袋中，平静的站在十字架下方，深蓝的眼眸散发着神秘微光： “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感觉如何？” 在半神手段下，陈伶四肢被禁锢，用不上丝毫力气。他就像是一个即将被处死在火刑架上的罪人，低垂着头，凌乱的黑色发梢下，双眸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他耷拉的眼皮缓缓抬起，俯瞰着白银之王，不知过了多久，才淡淡开口： “……我很期待。” 第1015章复制白银之王眉头微皱，他注视着陈伶那双平静的眼瞳，发现自己竟然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他的平静与漠然，总给白银之王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你最好能将这份心态，一直保持下去。”白银之王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你就在这里……等待死亡吧。” 砰—— 随着忏悔室的大门被关闭。鲜红似血的十字架上，陈伶的眼眸缓缓闭起。 …… 白银之王离开忏悔室，便直接进入了另一个房间。昏暗的长椅上，一个穿着凌乱黑色长袍的身影，正无力的坐在那，他痛苦的双手抱头，头发像是被自己揉成鸡窝，潦草而狼狈。 “我都……做了什么……” 楼羽眼眸中满是血丝，像是几天几夜不曾睡觉般，狰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白银之王瞥了他一眼，随意的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挣扎而痛苦的模样，长叹一口气…… “所以，我走的这几天，你连觉都没睡？” “我睡不着……”楼羽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一闭上眼睛，那些被囚禁在贤者之石里的灵魂，就会涌现在我的梦里……我能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感受到他们看我的眼神……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杀他们的…… 我只是个每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的研究员，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变强之后，我也只是想尽可能的救下更多人……我没有恶意，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身上的罪孽太重了，我好像已经……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这几天试过自杀，但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死……上吊，割腕，就算是自焚，火焰都没法在我身上引燃……这具身体，让我感到恐惧……我的灵魂被装在非碳基生物的躯壳里，我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人类……” 楼羽一边说着，一边近乎抓狂的挠着自己的肌肤，像是想撕开胸膛，让灵魂从里面挣脱出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能在肌肤上留下一丝痕迹。看着眼前几乎疯癫的楼羽，白银之王轻轻一笑，一道白光自身前闪过。下一刻，被他盗走的“理性”和“勇气”，重新回归楼羽的脑海。在离开无极界域之前，白银之王特地盗走了楼羽的“理性”与“勇气”，他知道绝对冷静状态下的楼羽并没那么好掌控，如果不先做好准备，谁也不知道楼羽在这段时间会做出什么。但失去了“理性”和“勇气”的楼羽，就只是个毫无威胁的懦夫。随着二者回归脑海，楼羽那狰狞痛苦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就像是变了个人般，缓缓将凌乱的发丝拨回原位…… 他面无表情的在白银之王身旁坐下。他一只手肘搭在长椅靠背上，另一只手在扶手上一抹，一只烟凭空出现在指尖，被他叼在嘴角自动点燃。随着他深吸一口，橘色的火光在烟头点燃，朦胧的烟气在昏暗中飘散，楼羽的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厌倦与疲惫； “你想控制我，也没必要这么做。”他缓缓开口，“你大可以盗走我的能力，或者让我陷入沉睡什么的……盗走‘理性’与‘勇气’，未免也太恶趣味了。” “九君的能力不是神道，我盗不走，我也没有能让一位半神陷入绝对沉睡的办法。”白银之王余光看到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而且，我也很想看看……失去了绝对理性的支撑，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楼羽没有搭话，他深深吸了口烟雾，即便尼古丁已经没法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但他的神情确实略微放松下来。 “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最后一步。” “需要我做什么？” 白银之王指尖在怀中一摸，一枚黑色U盘，凭空出现在指尖。他随手将那U盘丢给楼羽，后者将其接住，仔细打量了几眼，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什么？” “黄昏社的时代存档，这是灰王手上那一枚，代号。” “灰王？”楼羽眉头一挑，“你这趟出去，就是为了拿这东西？既然这东西在你手里，那灰王……” 白银之王淡淡一笑。他随手一挥，一颗头颅从他身后的虚空中滚落，咕噜噜的停在地上。那是颗女人的头颅，如墨的黑发好似瀑布，散落在地面之上，一双苍白的面孔闭着双眸，像是沉沉睡去，但已经没了丝毫生机。 “当年我被这个女人，追杀横跨好几座界域，她自以为占尽了先机，却想不到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白银之王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 “她被我夺了神道自证的‘道果’，我一步登上半神之位，夺尽天机，她元气大伤，若不是当年红王出手将她救走，黄昏社的灰王或许就该换人了…… 这些年她在娼道古藏休养的不错，差一点就威胁到了我的性命，只可惜……她这辈子都成不了半神，自然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楼羽对白银之王的过往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看了眼灰王的头颅，便收回目光。楼羽将U盘认真举到眼前，瞳孔好似变换的光谱，散发着神秘微光，像是在解析这东西的构成……随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惊异。 “这东西难道是……” “嗯。”白银之王悠悠开口，“这东西，黄昏社手里一共只有三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红王手里，至今下落不明，我能拿到的，就只有这枚。但这东西的作用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们手上能有更多，就更能占据优势……我把这东西给你，是想让你看看，有没有可能复制？” “……很难，非常难。”楼羽停顿片刻，“但我可以试试。” 白银之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很好。” 他缓缓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你又要去哪？”楼羽眯眼问道。白银之王回眸望了他一眼， “去趟红尘界域附近，那里还藏着一份‘大礼’……不是吗？” 第1016章活着厂区，仓库。简长生三人沉默的坐在昏暗角落，他们都低垂着头，气氛沉默而压抑。这里是老鼠党在工厂内暂时的栖身之地，他们几人与陈伶分开后，便径直回到了这里，此时除了他们之外，老鼠党与人权工会的成员，也都在这里，只是他们的眸中再也没了曾经的光芒。 “……都不说话了？”简长生咬牙，主动打破沉默， “陈伶又被白银之王那个狗东西抓走，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就在这里干坐着吗？” “不然你还能做什么？”孙不眠浇灭了他的幻想，“现在冲出去找白银之王决斗？别说白银之王，无极君，和那群裁决代行人……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能打过一位盗圣吗？” 简长生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脸色难看无比。 “白银之王……实在太强了。”吴朵缩在一旁，脑海中闪过白银之王近乎无所不能的身影，双唇微抿，“他掌握所有盗神道路径，几乎可以盗取一切，这样的存在……根本不可能被战胜。”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眼眸中的阴郁越发浓重，深深的绝望笼罩在所有人心头。无论是老鼠党还是人权工会，在此之前都没见过白银之王的真正实力，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想要对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孙不眠感知到众人的心境变化，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 “白银之王确实很强，但距离不可战胜，还差得远……凡是九阶半神，都能做到某种概念性的‘无敌’，在我们看来白银之王无法战胜，只是因为我们不是九阶。” “物质，精神，空间，神道……他几乎能盗取一切，还有什么样的概念能杀死他？？” “我也不知道。” 孙不眠耸了耸肩，“但这世上一定有人能做到。” 孙不眠给简长生泼冷水，是为了让他认清现实，不要冲动；他笃定有人能杀死白银之王，是为了给众人一线生机，而不是彻底绝望……只是现在看来，他的鼓励并没能对现场众人产生丝毫效果，气氛依旧低迷。小圆墨镜后，孙不眠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只手撑着下巴，心中长叹一口气…… 这帮小年轻……真难带啊。就在孙不眠挠头想着该如何恢复士气时，一个身影匆匆跑进仓库。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简长生猛地从地上站起。 “……有。”那人停顿片刻，“白银政府那边传递出了一则消息……是关于陈伶的。” 听到陈伶两个字，三人心头一动，简长生当即问道： “什么消息？？” “白银政府那边说……融合者陈伶，是灭世灾厄安插在人类间的棋子，他毁灭界域，暗杀极光君，还差点毁了红尘界域……罪大恶极。所以，他们宣布将在三天之后……” 那人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出口。 “三天后！干嘛？？”简长生抓住他的衣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三天后……当众处死。” 简长生三人脸色瞬间煞白，宛若雷击！ …… 哒——哒——哒…… 满目疮痍的昏暗长廊内，嬴覆在碎裂的大理石地面上，缓步前行。笼罩在无极界域上空的阴霾，充斥窗外，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嬴覆平静的打量着这座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教堂，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嬴覆已经很久没有进入教堂，甚至在篡火者眼里，他们都快忘了这个人…… 跟动辄掀翻无极的陈伶相比，嬴覆低调的像是无人在意的影子。嬴覆穿过长廊，经过一间留有缝隙的大门，他眼角的余光望向门后，只见昏暗的长椅之间，披着黑色长袍的楼羽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抬头，与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后，又同时移开，仿佛根本不曾看到对方一样。嬴覆没有在他的门前停留，而是径直走向更深处的忏悔室。他推开了忏悔室的大门。随着厚重大门在吱嘎声中缓缓关闭，嬴覆的目光也逐渐被阴影吞噬，昏暗光芒自琉璃窗间洒落，将十字架上的猩红身影衬托的诡异无比…… 听到有人进来，始终低垂着头的陈伶，微微抬起眼帘。看到来人是嬴覆之后，他似乎又失去了兴趣， “……是你。” 嬴覆在十字架前停下脚步。他打量着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陈伶，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这次，不装了？” “你看出我之前是装的了？”陈伶反问。 “……没有。”嬴覆停顿片刻，“但直觉告诉朕，你没那么容易被操控……毕竟，你也是一位。” 陈伶冷笑一声， “你在无极界域低调了这么久，这时候跳出来，来见我这个‘危险人物’……你就不怕引起白银之王的怀疑？” “白银之王已经离开无极了。” “他去做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与楼羽有关。” 听到这，陈伶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重要了，反正，我只是个将死之人。”陈伶淡淡开口，“你走吧，从我这里，你拿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朕不是问你要信息的。” “那你来做什么？” “在帝道古藏，你给了朕和阿浅一条活路……这次，朕来还你的人情。” 陈伶一怔，随后轻笑：“你要怎么还人情？现在把我从这里放走？先不说我的四肢已经被白银之王控制，而且这座教堂外面可是守着四位裁决代行人……就算你放了我，我还是走不了。而且一旦白银之王有所感应，瞬间就能回来，到时候你我都逃不了。” “不，朕不是要放了你……”嬴覆停顿片刻，“朕是来告诉你，杀死白银之王的办法。” 陈伶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他皱眉凝视着嬴覆，像是在面对一座潜伏于海面之下的，深不可测的冰山。 “什么办法？”陈伶问道。嬴覆抬起手，指了指被钉死在十字架的陈伶，缓缓吐出两个字： “活着。” 第1017章风暴将至忏悔室陷入一片死寂。听清这两个字之后，陈伶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陈伶想不通，自己活着和杀死白银之王之间，有什么联系？面对陈伶的质疑，嬴覆面无表情的回答， “朕，没有开玩笑。” “为什么？” “因为……。” 陈伶愣住了。 “帝神道凌驾于十四神道之上，所有神道拥有者，都会在命运的作用下，向靠近。它就像是一个漩涡，皇帝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漩涡的中心……但通常而言，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但这个时代……却出现了两个‘漩涡’。” 嬴覆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与朕，本该是敌人，两座漩涡应当在世界的两个角落，分别吸引一片区域的神道拥有者，彼此抗衡，直到一方死亡…… 但现在，有个蠢人竟然试图同时俘获两位‘皇帝’…… 你猜，当两道漩涡重叠在一个地方，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嬴覆的话语落在陈伶耳中，像是惊雷般瞬间打开了他的思绪，他意识到什么，不确定的开口： “会……融合成一个更加恐怖的漩涡？” 当两道龙卷风在同一个地点出现，便会制造出吸力更加恐怖，破坏力更强的超级龙卷，这是常识……就像是有人同时占有了卧龙与凤雏，那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是滔天的反噬与冲击。 “所以，你不能死。”嬴覆平静开口，“如果你死了，漩涡的力量就会减弱……但只要你活着，命运的风暴，终将席卷无极界域。”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无极界域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任何风暴来临的时候，暴风眼总是宁静的……”嬴覆转过身，缓缓向门外走去， “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它’已经来了。” …… 叮咚—— “楚先生，有您的信！” 南海界域的某间住房内，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楚牧云推开门，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唯有一封崭新的信件，静静的躺在门前…… 楚牧云环顾四周，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异，犹豫片刻后，还是将这封信拿起，转身回屋。 “滋滋滋滋……” “这里是《南海有话说》，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楚牧云在桌前坐下，原本还在放着舒缓音乐的收音机，突然插入了一则严肃的男声。 “时隔数月，与其他界域失联的无极界域，突然传递出讯息。篡火者声称，他们并非是恐怖分子，而是从民间诞生的全新政权，他们以人类至上为原则，致力于颠覆目前人类界域赢弱保守的战略，他们将以无极界域为起点，打响反击灰界灾厄的第一枪…… 除此之外，他们声称已经俘获灭世灾厄的融合者，原黄昏社成员红心6陈伶，并成立正义判决法庭，指控陈伶为灾厄间谍，刻意潜藏于人类界域之中，以破坏人类内部团结为主要目的…… 其主要罪名，包括但不限于‘暗杀极光君’，‘毁灭极光界域’，‘引导忌灾袭击红尘界域’，‘破坏通天星位’…… 经过正义判决法庭裁定，最终判处死刑，三天后当众执行……” 听到收音机中的内容，楚牧云的瞳孔微微收缩！就连正在拆信的手，都停顿在半空…… 他看着手中的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加快速度，三两下将其打开！一张扑克牌无声从中掉落。看到那张牌的瞬间，楚牧云心头一震！ “这是……” 就在这时，有人在窗外敲了敲他的窗户，发出哒哒声响。 “老楚，走了。”和楚牧云住在同一层的红心9，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外，身后跟着梅花8，两人的脸色都前所未有的严肃。 “……嗯。” 楚牧云站起身，没有拿任何行李，只是披了件白色毛呢大衣，便走出门外。 “你们看清是谁送的信了吗？” 红心9和梅花8同时摇头。 “人类五大界域，所有社员，同时收到信……这种手段，只能是牌出手了。”楚牧云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是哪个花色……” “最近的一辆界域列车，在半小时后，抵达天枢界域后，就只能徒步穿过灰界去无极了……”梅花8一边翻阅着笔记本，一边说道。 “穿越灰界？对咱来说是不是有点勉强了？” “无所谓，其他会开路的。” “也是……” “红心6这小子，这次真是闹了大麻烦啊……”红心9耸了耸肩，“不过也好，黄昏社创立这么久，全员团建还是第一次……这次，应该会相当热闹。” “又要跟那群讨人厌的家伙一起了吗？想想就头疼。”梅花8叹了口气。 “谁不是呢？” “好在……” “我们这群人凑在一起，应该会有人比我们更头疼。” 三人的身形逐渐在走廊的尽头远去，像是鬼魅，瞬间消失无踪…… 楚牧云房间的桌面上，一个看不清面庞的红衣戏子被印刷在扑克牌上，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世界。 ——。 …… 极光城，废墟。寒冰笼罩的城市残骸之下，一座基地无声潜藏于地底，地表的寒霜与海水并未渗入这里，像是死亡世界中，唯一幸存的乌托邦。极光基地。漆黑长廊间，一个苍老身影拄着拐杖，手提煤油灯，缓慢向前穿行。被深埋地底的极光基地，早已失去了绝大部分电力供应，压抑的黑暗仿佛已经成为这里的主色，透露着孤独与死寂。老人来到一张小圆桌前，将煤油灯摆在其上，微弱的火光映照出他满是皱纹的面孔，与桌子对面，那始终紧闭的房门…… 老人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吃着罐头早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算算时间，你应该还没到能出关的时候……” “不过，刚才我收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消息……这份消息，来自无极界域。” 摇晃的煤油灯微光中，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咀嚼食物，他对面的紧闭房门，像是磐石般毫无动静。 “上次我应该告诉你了，无极界域，已经被白银之王占据，不过这次他们好像要搞点新动作……要处死一个灾厄融合者。” “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 “他叫陈伶。” 咚——！！ “陈伶”二字一出，一阵沉闷声响突然从门后响起…… 紧接着，一个披着执法官风衣的男人，从黑暗中缓缓推门而出。第1018章故人归来 “你说……谁？” 看到那人竟然从房间走出，老人略显惊讶的打量了他几眼，反问道：“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成功了？” “嗯。”韩蒙淡淡应了一句。 “当年的三区，竟然出现了你这样的天才……可惜，如果你再早生几年，也许极光界域的命运就能改变了。”老人长叹一口气。 “我没兴趣跟你追忆往昔，告诉我，陈伶怎么了？” “我不是说了吗？他要死了。” 老人抬起手中的纸条，递给韩蒙，后者看完之后，脸色有些阴沉。 “毁灭极光界域，暗杀极光君……这些罪名，真的有人会信吗？” “有没有人信重要吗？”老人悠悠开口，“说到底，他们只是要给他扣上帽子，找个理由杀人……谁会在乎帽子的真假？” 韩蒙冷哼一声，他随手将纸条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向黑暗中走去。 “你要去哪？”老人问。 “救人。” 对韩蒙的回答，老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继续缓缓开口： “从这里去无极界域可不近，现在的你，有能力穿越那片灰界吗？” “或许吧。”韩蒙平静回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我也想看看……现在的我，究竟能将发挥到哪一步。” 老人并没有劝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摸透了韩蒙的性格，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老人吃下最后一口早餐，独自坐在昏暗桌前，他看着韩蒙的执法官风衣背影，突然开口： “韩蒙。” 韩蒙停下脚步。黑暗中，老人嘴角勾起一抹苍老笑容，像是在托付什么，“别给我们极光城丢脸。” 韩蒙回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后，他点了点头。世上最后一位执法官的风衣无声摇曳，他的身影消失在寒冷的尽头…… 在极光之下。 …… 灰界。黑白灰的三色世界中，一根粗壮的干枯巨树，无声伫立在铅般厚重的云层之下。说是巨树，但它的体型已经超出了地球上树木的范畴，它像是古老宗教曾提过的巨龙栖息的世界树，占地面积已经接近半座县城…… 干枯的枝桠像是黑色尖刺，凌乱的斜指天空；树干密密麻麻的空洞像是虫巢，每一座都有四五层楼大小，隐约间，还可以看到一道道身影在其中穿行。巨树深处，一个穿着麻衣素袍，双手缠满黑色绷带的年轻人，缓步前行。他的装扮像是大漠中的流浪者，宽大的兜帽遮住面孔，黑色发丝在其下无声拂动，透过偶尔晃过的阳光，可以看到他脖颈上隐秘的黑色咒文，密密麻麻，看起来诡异无比。最终，他在一片宽阔的树洞前停下脚步。 “圣子，那位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一位同样流浪者装扮的身影在门口说道。 “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具体的你进去就知道了。” “嗯。” 他径直走入树洞之中。穿过一片昏暗，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这里似乎是这棵世界巨树的内部，一根根神秘的树藤从上方吹落，散发点点荧光驱散暗影…… 一个身影站在树藤之前，似乎是听到脚步声，缓缓转头。 “你来的太慢了，赵乙。”那人有些不悦。赵乙耸了耸肩，“那不能怪我啊，这里面实在是太绕了，我来这么久，有时候还弄不清楚方向……” “这就是你上次闯进女浴室的理由？” “冤枉啊老大！！我上次是真走错了，而且我什么也没看见，最多就是看见了几条尾巴，翅膀，还有……嗯……耳朵……” “……行了，这次找你来是说正事的。” 赵乙眨了眨眼，等待下文。树藤前的那人随手甩出一张纸，飞旋过半空，赵乙眉头一挑，轻松的将其捏在指尖…… “这是刚才我们截获的一段通讯信号，你自己看吧。”那人缓缓道。赵乙低头扫了眼纸上的文字，突然浑身一震！ “处死……陈伶？是那个陈伶吗？？” “这世上只有一个灭世融合者，你说呢？” “他……他他他……他怎么被无极界域抓走了？？”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总之，无极界域那边似乎准备用他来钓鱼……”那人停顿片刻，“这次找你来，也是想让你带人走一趟。” “走一趟？” “去无极界域救人。” 赵乙的眼眸顿时亮起！ “陈伶作为一位灭世灾厄的融合者，却能完美的保持理智，他对我们融合者而言太重要了……无论无极界域是不是真的想杀他，我们都要保护他的安全。赵乙，你跟陈伶很熟，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去无极界域，务必要把他救下来，然后……邀请他加入融合者。”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拉他入伙了！”赵乙有些激动，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老大，你不去吗……那我们怎么对付白银之王？” “最近这段时间，我不能离开这里。”老大摇了摇头， “至于白银之王……你不用太放心上，陈伶那小子没那么简单，他的背后，有比白银之王更恐怖的家伙。” “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赵乙转头，发现不知何时，七道戴着兜帽的流浪者身影，已经等候在树洞门口，他们装扮各异，但基本都遮住面孔与肌肤，浑身散发着恐怖的灾厄气息。看到这七人，赵乙心神一震，他加入融合者这么久，当然知道这七人是谁…… 看来老大对陈伶的重视程度，真的远超自己想象。赵乙咧嘴一笑，他大步流星走出树洞，七位融合者紧随其后，他们来到巨树的树干边缘，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同时向下跳跃！狂风涌动，众人的衣袂猎猎作响，赵乙的兜帽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双刻印着灾厄咒文的眼瞳……他脑海中闪过在极光界域中的点滴，与那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他遥遥眺望着无极界域的方向，轻笑一声： “陈伶……” “我踏马来辣！！” 第1019章群星汇聚娼道古藏。一双白玉般的纤细脚掌，轻轻踩在水面，荡开阵阵涟漪。黑色长裙在微风中轻摆，像是昏暗世界中的摇曳玫瑰，柳轻烟在波光粼粼的湖泊中缓步向前，周围安静的只剩下水流叮咚的脚步声。淡淡的雾霭萦绕在湖面之上，柳轻烟走到湖泊的最中心，终于缓缓停下脚步。她提起裙摆，恭敬的对着眼前的虚无鞠躬行礼。 “师父，我来接您了。” 滴答—— 一滴水珠坠落湖面，昏暗乌云之间，一轮藏匿的皎洁明月缓缓勾勒而出，洁白月光好似流淌的清泉，冲刷着这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柳轻烟绝美柔和的脸颊…… 与此同时，一具无头的尸体，从湖面之下缓缓浮现。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脖颈处像是被人切段，断口光滑无比，此时像是被寒霜般的月光凝结。她身上披着一件朴素的灰衣，安静祥和。在她叠放在身上的双手之间，一张扑克牌清晰可见。那是一位浑身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他双手抱在胸前，低垂着头，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哀伤…… 那是一张灰色的。柳轻烟抬手对着湖水一指，一口灰色的棺材从湖底升起，水流自棺材表面滑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柳轻烟对尸体深深鞠躬，然后将其抱起，工整的放入棺材之中。做完这一切后，柳轻烟盖好棺材板，将其背在身上。她一步步往湖边走去。与棺材相比，少女的身形还是有些娇小，但柳轻烟似乎并不吃力，黑色的长裙随着步伐轻舞，淡淡雾霭环绕身侧，仿佛给她笼罩上一层神秘面纱。她轻轻抬手，一条红色的丝线从她身上延伸而出，一直指向虚无的某个方位…… “师父……” “我带你去找他。” 黑裙少女背着棺材，身形逐渐隐匿于雾霭之中。 …… 天枢界域。偌大的会议室，死寂一片。通天塔主坐在主位上，目光缓缓扫过屋内众人，缓缓道： “……各位，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如今坐在这会议室里的，都是在天枢界域内身居要职的人员，以往所有与天枢界域有关的重要决策，都是在这个房间里决定的…… 而像这样的严肃会议，也在其他几个界域内同步进行。 “白银之王，这是想要给自己洗白上岸？”一人沉声开口，“他想要标榜自己，成为人类的英雄，以此来搅乱我们几大界域的民心？” “如果是这样，他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除此之外，他或许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众人陷入沉思。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就会陷入被动。”另一人沉思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要弄清楚白银之王想做什么……” “我们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极界域里，还有大量的民众，一旦白银之王真的想掀起战争，那些民众必然会遭受迫害……而且只要那些民众在，我们就没法对无极界域进行大规模打击。” “之前裁决代行团，不是带着‘桥’进入无极界域了吗？能不能从这方面想办法？” “组装‘桥’不是那么容易的，无极界域变天后，原来裁决代行团的成员，要么就被杀了，要么就隐姓埋名躲在民众中……想再搭建‘桥’，没那么简单。” “可惜我们在无极界域里没有足够的人手，否则……”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会议室的边缘，一个身影突然站起。 “我去。” 众人目光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选出的通天星位拥有者之一，原密宗少宗主，槐氓。少宗主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他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去无极界域，打探情报的同时，组织散落在民间的人手，尽快重建‘桥’。” 他一起来，坐在旁边的其他通天星位拥有者坐不住了，彼此对视一眼后，犹豫片刻，也接连从位置上站起…… “我们也一起去吧。” 通天星位蕴含人类气运，无论他们做什么，处境都不会太糟糕……眼下，他们确实是前往无极界域的最佳选择。通天塔主目光扫过众人，又征询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后，微微点头： “好，那你们就作为先锋，暗中前往无极界域……” 会议很快便结束，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时，众人明显忧心忡忡，白银之王的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但不知为何，他们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少宗主跟在众人身后，正欲离开，一个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槐氓。” 少宗主停下脚步，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通天塔主，也是天枢界域的实际控制者。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去无极界域。”通天塔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但你要清楚，现在无极界域里你的那位哥哥……很可能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不要做傻事。” 少宗主心中微微一震，沉默许久后，微微点头： “嗯，我知道。” 告诫完少宗主，通天塔主也不再多留，他独自穿过长廊，往通天塔的深处走去。此时的通天塔并没有什么人，通天塔主走到深处，周围死寂一片，但此时的他，心神都放在思考白银之王的计划上，并没有察觉到，他周围的环境已经在发生细微的改变…… 通天塔内的灯光逐渐暗淡，明亮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隐约的戏腔从虚无中传出，像是遮蔽了塔主的感知，就算他是八阶，也没有意识到不对。或许是这条路实在走了太远的缘故，塔主骤然回过神来时，整条长廊的灯光瞬间爆开，周围陷入一片漆黑！他浑身汗毛乍起，神道几乎瞬间发动，但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掌，便无声贴在了他的脑后…… 次啦——次啦—— 微弱的电流声从身后响起，一束头顶的光线好似聚光灯，在黑暗中亮起，投射在他身后。在那里，一个披着戏袍的少年，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第1020章吃饭昏黄夕阳透过朦胧阴霾，将教堂中的陈伶拖出长长的影子…… 十字架的修长阴影，像是转动的时针，而大红戏袍则宛若指针的末端，在漫长的时光中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沉寂的尸体。距离被钉在十字架上，已经过了一整天，此时的陈伶，脑海中还回响着嬴覆的话语。 “漩涡么……” 按照陈伶对嬴覆的了解，他没必要在这时候骗自己，但陈伶还是无法想象，帝王命格卷起的漩涡，会如何杀死白银之王。虚无缥缈的“命”，真能杀人吗？当两行观众期待值在陈伶面前飘起，他微微一怔，神情有些诧异…… 他明明只是被钉在这里，什么都没做，按理说期待值不降低就不错了，现在竟然还一口气涨了5%？陈伶有种预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吱嘎—— 陈伶沉思之际，忏悔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他略微抬头望去，看到是个端着餐盘的女仆走来，顿时失去兴致，他低垂着头，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那女仆似乎是第一次来给陈伶送饭，刚走进忏悔室，看到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身影，整个人微微一怔。她双唇微抿，犹豫许久后，才轻声开口： “该吃饭了。” “不饿。” 陈伶淡淡回答。 “那位有交代，你要按时吃饭。” “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还吃饭？”陈伶冷笑，“你看我现在这样，拿什么吃饭？” 陈伶的四肢都被操控钉在十字架上，除了头部可以自由活动，其他地方都不受自己控制，就算把饭摆到他面前，他都没法吃。陈伶凌厉的声音在忏悔室回荡，女仆在十字架下站了许久，从一旁搬出梯子，直接架在了陈伶身边。然后，她端着餐盘，一步步爬到庞大十字架的顶端…… 她用勺子挖了一大口菜和肉，递到陈伶嘴边。 “这样可以了吗。” 女仆看着陈伶的眼睛，认真开口。陈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这种形式让他吃饭，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一勺菜和肉，一股久违的饥饿感涌上心头！陈伶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白银之王要他死，但不是现在，所以饭菜里也不会有毒。他下意识的一口将那勺肉吃下，双眸泛着绿光，像是几天没吃上饭的饿死鬼。女仆一勺又一勺的将饭菜递到陈伶嘴里，只要她递出，下一刻勺子便会被吃的干干净净……她十分有耐心，将餐盘里每一根菜都和饭包在一起，不一会儿，整个餐盘便被吃的干干净净。饭菜很香，陈伶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他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饱腹感，时刻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些许…… “……谢谢。”陈伶轻声道。女仆微微一笑，端着空餐盘，一步步走下梯子，然后将其放回原位。她最后看了陈伶一眼后，便走出忏悔室，将大门轻轻关闭。黑暗重新笼罩十字架，陈伶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眸缓缓闭起…… …… 昏暗的仓库角落，方良夜的眼眸缓缓睁开。 “你醒了？”吴朵的声音从旁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些累了。” 方良夜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角落里坐起身，目光环顾四周。和陈伶分别后，方良夜便疯狂在地下水道中穿行，等到穿过大半个无极界域的地下，确认白银之王并没有向他追来后，才放松下来，往仓库这里靠近。 “那几个黄昏社的人呢？” “你说简无病他们三个？”吴朵摇了摇头，“他们听说陈伶马上有危险，都急的不行，琢磨了一下午，一起离开无极界域了……说是要去请外援？” 方良夜听到陈伶有危险，心头微微一动，但很快，他长叹一口气，无力的靠在墙边…… “你别逞能，知道吗？”吴朵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的记忆已经换回来了，现在，你是方良夜，是个普通人……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嗯。” 方良夜轻轻点头。吴朵看着朦胧微光下，方良夜那透露着无奈与失落的眸子，双唇微抿……她坐在方良夜身边，轻轻侧过身子，将头靠在方良夜怀里。 “良夜，你知道吗……之前你拥有红心6记忆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吴朵的眼眸在微光中好似黑色琉璃，深深望着方良夜，“那时候的你，骨子里都在散发着冷漠与深沉，我不敢靠近你，担心以后你会永远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 方良夜苦笑一声，“那也总好过当个懦夫。” 吴朵眉头一皱，认真的说道，“良夜，温柔与懦弱，是不一样的……你只是太温柔了，但你从不缺乏勇敢，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成为人权工会的一员了……不是吗？” “……或许吧。” 方良夜脑海中闪过那个雷鸣电闪的雨夜，以及那具满身伤痕少年尸体，眼眸中闪过一抹自责与哀伤。他心里很清楚，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者……否则，小宇或许就不会死。吴朵看到这一幕，双唇微抿，她躺在方良夜的怀里，双臂轻轻绕上他的脖颈……她凑到方良夜耳畔，轻轻开口： “你不能永远被困在过去，那不是你的错……我喜欢温柔的方良夜，现在是，以后也是。” 方良夜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感受到一根根发丝在脸颊滑过，一时间手足无措。 “抱紧我。”吴朵说。方良夜犹豫的抬起双手，轻轻抱住吴朵的身体，指尖真实的触感和温暖传递到他的心里，让他痛苦而疲惫的心，一点点踏实下来。昏暗的仓库角落，两道身影就这么抱着彼此，安静的沉入梦乡。 …… 直到一阵骚动声，从仓库之外传来。 “来人……来人啊！！老李快不行了！！” 方良夜和吴朵同时警醒，此时天色尚未明亮，阴霾间依旧昏暗无光……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往仓窗户跑去。第1021章搬救兵？此时的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