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骗别人的男友_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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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们一人带走了一位盗圣是事实，自己被抓到无极界域也是事实……想不到传闻中的灭世，和这个时代的，也有寄人篱下的一天。” 听到这，陈伶算是明白了，这个赤同就是过来敲打他们的，只是不知道，这敲打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身后白银之王的意思。如果是前者还好，虽然这个赤同性格顽劣而恼人，但陈伶等人也并不打算跟他扯上关系，但如果是后者…… 那这场晚宴的目的，就相当耐人寻味了。陈伶与嬴覆的神情都有些深沉，似乎都在思考同一件事，一时之间，也没人回应眼前赤同的挑衅。被无视的赤同明显有些恼火，他正欲再说些什么，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旁响起。 “看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穿着衬衫马甲的白银之王，与披着黑色长袍的楼羽，一前一后的从教堂深处走来。白银之王的脸上，依旧带着绅士般优雅的微笑，摇晃的煤油灯映照在他的身上，荡出微弱的光晕，像是一副从十九世纪走出的古老油画。楼羽身形穿梭在暗影中，唯有眉心的一颗贤者之石微微闪烁，他面无表情的扫过周围，似乎对这场晚宴没有丝毫兴趣。白银之王在会场的中间停下身形，随意从身旁女仆的手上接过一杯红酒，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再度开口： “想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今天特地请各位前来，是因为我们篡火者，多了两位新的伙伴。”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伶与嬴覆…… 陈伶与嬴覆，一个披着大红戏袍，一个散发着帝王气息，在人群中实在扎眼，在其他宾客入场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们，此刻在白银之王的提及下，他们更是成为了整个会场的视觉焦点。陈伶在舞台上接受过不知道多少观众的注视，对目光的感应十分敏感……他能感应到，在众人将目光投向他们之后，只是在嬴覆身上停留片刻，便几乎全都打量起自己。在这些人眼中，陈伶的存在，似乎更让他们好奇。虽然罕见，但毕竟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但亲眼看到人形灭世的机会，仅此一次……而且嬴覆在收服墨连之后，阶位到了七阶，也算是融入了这个晚宴，但陈伶仅有四阶，在这里想不让人注意都很难。楼羽瞥了他们一眼，便默默的垂下眼帘，仿佛事不关己。 “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是来自不同界域，不同的背景……但现在，我们为颠覆世界而聚集在这里。” “这次的晚宴，就是给大家一个彼此熟悉的机会……” 白银之王的声音在会场内回荡，说了几句之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与此同时，会场边缘的钢琴开始自动弹奏，倚靠在墙边的大提琴也幽灵般拉起，会场两侧几位女仆推着数不清的美酒与佳肴进来，一股诱人的香气钻入陈伶的鼻腔。陈伶的表情不再死气沉沉，他看着那些装满各种食物的桌子，默默咽了口唾沫…… 陈伶太饿了。同时承载两道灵魂的消耗太大，再加上在帝道古藏折腾那么久，陈伶早已饥肠辘辘，只不过白银之王的出现，让陈伶始终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一时间都没察觉到饥饿。但当美食摆在陈伶面前，陈伶嗅到香气，只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吃点东西，下一秒就该活活饿死了…… 当餐车停稳，一只披着大红戏袍的手，便闪电般抓住最肥美的那块火鸡腿，然后野兽般狠狠撕了下来！一旁的嬴覆一愣。嬴覆本以为，陈伶会对这次的晚宴不感兴趣，毕竟眼下他们的处境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紧张的吃不下饭……至于嬴覆自己，他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观察其他人身上。但他万万没想到，陈伶居然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就这么猛吃起来了！而且一口一个鸡腿，三口一只烧鸡，刚被女仆推进来的餐车，眨眼间就像是被蝗虫啃过般，干干净净。嬴覆：…… 嬴覆看向陈伶的目光已经变了，他发现每当自己觉得看透陈伶的时候，这家伙总能给他匪夷所思的惊喜。一旁的其他宾客看到这一幕，表情也精彩无比…… “不愧是‘灭世’。”一个屠夫模样的男人见此，微微点头，“危险的红色外表，凶残的进食方式……他是一只真正的野兽。” 众人只见陈伶几口吃光一辆餐车，左手提着餐刀，右手抹了抹嘴角，一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眸扫过四周，然后便径直向白银之王走去。白银之王见他走来，眉头微微上扬，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嘴角顿时浮现礼貌微笑…… 他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大红戏袍便停下脚步。嚓——！一柄餐刀插入白银之王面前的餐车。插入餐车表面的餐刀微微摇晃，明晃晃的刀光映照灯火，在白银之王僵硬的脸上晃来晃去…… 陈伶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将白银之王面前的烤乳猪徒手撕开，将一整块肉连带着骨骼塞入嘴里，用力的咀嚼起来。锋利的牙齿切割着肉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有一只猩红猛兽，在白银之王的面前露出獠牙…… 嘎嘣——嘎嘣…… 陈伶几口便吃完了一只烤乳猪，他随意的向空盘吐出几块锋利的骨骼碎片，发出叮当声响…… 会场死寂一片。第935章头颅陈伶稍微有点饱腹感了。就像是一个沙漠里即将渴死的人，终于找到一片湖泊，直接一个猛子扎进其中……疯狂炫完一只鸡和一只猪后，陈伶觉得自己濒死的身体都活过来了。但即便如此，也只是稍微有点饱腹，毕竟他前一段时间的消耗太大，身体都已经亏空。陈伶觉得周围似乎有点太过安静，回过神来后，缓缓抬头看向前方…… 森然晃动的餐刀前，白银之王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一只手还提着酒杯在空中，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陈伶看了眼属于白银之王的，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陷入沉默。众人看向陈伶的目光已经变了，在来之前，他们设想过关于陈伶与嬴覆的很多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陈伶会用这种方式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拿刀从白银之王手里夺食？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敢这么做？感受到氛围的诡异，陈伶知道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沉默片刻，幽幽开口： “……我吃饭的时候……嗯……会失去理智，让各位见笑了。” 陈伶第一次觉得，灾厄融合者的身份还是好用的。他一个“灭世”灾厄，生活在鬼嘲深渊里的凶恶巨兽，吃饭狂野一点很合理吧？白银之王看了眼那柄插在餐车上的，明晃晃的餐刀，僵硬的表情重新回归自然，微笑道： “不愧是‘灭世’级……即便是吃饭，都充满侵略性。这次是我安排欠妥，既然是‘灭世’，进食的量也确实该与常人不同。维尔利娅，让厨房那边继续加餐，今晚一定要让陈先生吃饱喝足。” “是。” 一位女仆恭敬退开。陈伶也不好继续留在白银之王面前，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白银之王凝视着陈伶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犹豫片刻后，他提起酒杯，对着众人再度开口： “各位慢慢享用，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他不远处的赤同，便转身向会场外走去。随着白银之王的离开，陈伶心中也略微松了口气…… “有意思……”嬴覆打量着陈伶， “他居然没有对你的‘侵略’做出反应……看来，即便是半神，也会忌惮你体内的东西……你是故意去试探他的？你怎么想到的？” 陈伶：…… 在嬴覆的眼里，陈伶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别有用心的试探……但其实陈伶压根没想那么多，他就是真饿了。不过这次他超出所有人预料的举动，也确实带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谁知道呢。”陈伶敷衍的回答了一下嬴覆，然后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餐车上，指了指说道，“你吃吗？” “……”嬴覆摇头，“朕不吃。” “哦，谢谢。” 陈伶文明的拿起刀叉，准备将嬴覆面前的烤全羊大卸八块，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进食狂暴”“野兽人设”，还是默默的把刀叉放了下去…… 人设立起来了，就不好随意篡改，否则会出问题。陈伶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状态，凶残的徒手撕开羊肉，恶狠狠的将它们塞到自己嘴里，用力咀嚼起来！嬴覆，包括其他宾客，都默默的后退几步，远离陈伶。又吃完一只烤全羊，陈伶舒服的长舒一口气，白银之王吃喝管够，这一点倒是不错的…… 就在陈伶等待加餐之时，一个身影径直向他走来。 “你可以吃我这个。” 说话的是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袖口与衣摆处纹着银色云朵，宽大的兜帽遮住面容，看不清样貌，但声音温和如玉。看到这人的装扮，陈伶微微一怔， “你是密宗的人？” “……曾经是。” 得到这个回答，陈伶就猜到眼前这男人的身份了。 “我知道你，你是。”陈伶接着说道，“密宗的少宗主槐氓，是你弟弟。” 在通天星位的争夺中，要说给陈伶留下印象最深的几位人类天骄，少宗主槐氓无疑是其中之一……陈伶记得，少宗主的哥哥是悬玉界域的顶梁柱，也是这次来到无极界域的五位裁决代行人之一。 “槐氓？”听到这两个字，天槐的语气似乎有些疑惑， “我的弟弟槐氓，出生三个月就去世了。” “？” 陈伶眉头紧紧皱起。槐氓出生三个月就去世了？那他在通天星位争夺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是谁……而且，槐氓对天槐的感情明显没那么淡薄，两人应该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对……莫非，是天槐在刻意隐瞒什么？ “陈先生，陈先生？”看到陈伶愣在原地，天槐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原来是这样。” 不知为什么，陈伶刚才好像有些出神。 “谢谢了。”陈伶记不起来刚才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对天槐道了声谢，便开始大快朵颐。远处的嬴覆倚靠在墙边，似乎始终在观察陈伶的方向，看到这一幕后，陷入沉思。 “陈伶是吧……” 就在陈伶即将吃完之时，赤同便不慌不忙的从远处走来，他手中推着一辆盖着银色罩子的餐车，步伐散漫而随意。 “吃饱了吗？吃不饱的话，我这里还有。” 陈伶看了他一眼，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淡淡道：“不需要，我已经吃饱了。” “真不吃吗？” 赤同耸了耸肩，“这东西可不常见啊……不吃的话，倒是可惜了。” 陈伶冷冷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要不，咱看看再说？” 赤同微微一笑，他手掌抓住餐车上的银色盖子，轻轻掀开……一颗俊秀而鲜活的头颅，正静静的摆在餐盘之上，那双还在眨着的眼眸看到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愣…… 与此同时。大红戏袍抬起双手，错愕的摸向自己的上方……不知何时，脖子之上，已经空空如也。餐盘上的陈伶头颅，瞳孔骤然收缩！第936章白银之王的试探陈伶从未以这种视角，看到“自己”。一个穿着大红戏袍的无头身，静静的站在眼前，身后是错愕的嬴覆，以及其他震惊无比的裁决代行人…… 这是来自餐盘上的视野。我…… 被斩首了？不，不对……这一瞬间，陈伶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被滞留在餐盘上的头颅骤然开口！ “！！！” 刹那之间，世界停滞。餐车旁摇曳的烛火瞬间定格，钢琴与大提琴的音乐戛然而止……会场中众人都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一张张震惊与错愕的面孔映入陈伶的眼帘。陈伶的头颅被端在餐盘上，目光一点点扫过四周，他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再度开口： “。” 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开始沿着故事的轨迹倒带，一行文字率先出现在陈伶眼前…… 盗取“头颅”？目前为止，陈伶见过最精准的“盗物”，就是白银之王随手掏走心脏，然后将心脏归还原位……白也虽然也能做到掏器官，但想塞回去就困难无比。而眼前这个赤同，竟然能够直接凭空盗走他的“头颅”，要知道，头与身体的连接极为复杂，骨骼，血管，皮肉，筋脉……从操作上来讲，这可比盗取内脏困难太多！最关键的是，陈伶的头颅被盗走后，居然还能保持身体机能，还能进行思考…… 这已经超出了寻常“盗物”的范畴，大概率是赤同踏上的路径的特性……就和白也擅长盗窃记忆一样，赤同的路径，应该就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盗物”。陈伶扫了眼这行文字，继续控制剧本向上追溯。八秒的剧本，回溯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随着剧情的回溯，陈伶的头颅也变回到自己的身体，他看着眼前的一行行剧本，双眸微微眯起…… “果然……” 短短的几行文字，却蕴含着大量的信息，现在看来白银之王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由明转暗，在另一个地方时刻关注着这里。而且，他还盗走了自己的“疑惑”……是关于哪方面的疑惑？陈伶再回忆了一番，在这八秒之前，他应该正在与天槐聊天，而且聊到了他的弟弟，槐氓……不，槐温？一缕疑惑重新从陈伶的心头升起。他的眼眸骤然明亮！是了！自己记忆中的槐氓与天槐记忆中的槐温，绝对不是单纯的信息差，而是白银之王用某种办法，篡改了天槐的记忆……否则白银之王根本没必要出手偷走自己的“疑惑”！白银之王的这个举动，落在陈伶眼中，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与他有关。现在的陈伶已经没有“疑惑”，他笃定这一切与白银之王有关，现在他隐约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揭开五位裁决代行人背叛人类界域的真正原因了。 “但就算是白也前辈，也只能偷盗记忆，无法做到用一段新的记忆进行替代……这是八阶或者九阶的新能力？白银之王身为盗神道魁首，究竟是哪一条路径？为什么可以使用这么多不同的盗神道路径能力？” 陈伶皱眉沉思许久，也没想到答案……他也没时间继续想这个。现在，他面临的是另一个困境。白银之王表面离开教堂，实则在暗中观察一切，说明赤同的挑衅绝对与白银之王脱不了干系……有很大的可能，赤同盗走自己的“头颅”，就是白银之王用来试探自己的手段。如果白银之王留在会场，赤同这么挑衅自己，他肯定得有所反应，所以索性选择离开，让赤同的发挥能够不受限制。他想看看，自己面对赤同的挑衅，会如何应对…… 阶位的差距是硬伤，陈伶只有四阶，赤同则有七阶，在这种悬殊的实力差距下，陈伶要么忍气吞声，请求赤同把自己的头颅还回去；要么就只能暴跳如雷，然后被赤同轻松镇压。无论哪一种，都是对陈伶的打压与侮辱……白银之王真正想要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试探自己体内“嘲”的底线。大概做到什么程度，那只灭世才会做出反应？“嘲”与陈伶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共生关系？这场晚宴，就是白银之王的一次实验，实验的结果，将会决定他今后如何“使用”自己…… “真是好算计。” 陈伶想通背后的逻辑，目光越发冰冷。如果没有，没有看到这短短八秒内的一切，陈伶恐怕真会被白银之王玩弄于股掌……自己现在的期待值有78%，根本不可能释放嘲灾，如果让白银之王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让他看到自己会复活，那今后他对自己，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友善。 “嘲”就像是核武器，随时可能发射核武器的国家，与无法使用核武器的国家，国际地位天差地别。 “想试探我，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陈伶目光扫过眼前的剧本，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在最后一行剧本文字上发动“否定”！一行全新的文字开始覆盖原有的剧本。猩红鲜血从陈伶的七窍流淌而出，但好在这次他只改了一行文字，所以尚未到力竭的地步，他最后审阅了一番全新的剧本，深吸一口气…… “。” 啪—— 随着响指声响起，世界线瞬间重制，一切都回归到八秒之前，一个全新的故事线即将展开！第937章反击与威慑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陈伶眼前闪过，陈伶看着眼前的天槐，目光平静如水。就在刚才，白银之王与上次一样偷走了他的“疑惑”，却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想通了一切，失去“疑惑”也并不影响已有的判断。陈伶按照原本的剧本，对天槐说道： “谢谢了。” 远处的嬴覆倚靠在墙边，看到这一幕，陷入沉思。 “陈伶是吧……”意料之中的声音再度从旁响起。陈伶转头望去，只见赤同推着一辆盖着银色罩子的餐车，缓步往这里走来，眼眸微眯，看向陈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吃饱了吗？吃不饱的话，我这里还有。”赤同指尖摩擦着银色罩子，笑道。 “不需要，我已经吃饱了。” “真不吃吗？这东西可不常见啊……不吃的话，倒是可惜了。” 赤同语气有些遗憾，但看向陈伶的目光却越发戏谑，他很好奇，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灭世灾厄融合者，在一会自己的玩弄下，会有怎样的反应？他调动精神力，准备发动盗法，同时缓缓开口： “要不，咱看看再……” 赤同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出，手中的银色罩子突然一晃，原本的餐盘已经被一碟满是锋利骨渣的盘子所取代，他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下一刻，一道猩红身影闪到他的身前！！轰——！！！赤同手里的餐车连带着餐盘，都被一脚踹成碎渣，轰鸣爆碎瞬间响彻全场，所有人都错愕的看向这里。赤同懵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一只手掌抓住他的衣领，将其重重的推撞在墙上！一张七窍流血的狰狞面孔，几乎与赤同的脸贴到一起！ “你……你疯了？？好端端，你干什么？！”赤同皱眉喊道。在赤同与其他人的眼里，赤同只是跟他说了两句话，要给他送餐车里的食物，但下一刻陈伶就像是疯了般暴起，一脚将餐车踢的粉碎，七窍流血的把赤同按在墙上。陈伶的举动完全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不合逻辑，没有征兆，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说了不吃！不吃！！！” 一柄黑色枪支落在戏袍袖摆，黑洞的枪口被陈伶死死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睚眦欲裂的瞪着近在咫尺的赤同，声音宛若野兽，森然低吼： “你再多废话一句，信不信老子换那个东西出来，吃了这里所有人？？？”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如果是任何一个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他们或许只会觉得是玩笑，但如果说出这句话的是陈伶，那就是整个无极界域的“鬼故事”…… 在他们的认知中，陈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灭世灾厄融合者，一个在红尘界域解放嘲灾后，暴打息灾与无极君的恐怖存在，如果陈伶真在这里不顾一切释放嘲灾，整个无极界域都将被夷为平地。楼羽的脸色变的最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默默的退到了教堂的窗边，忌惮的看着陈伶，似乎随时准备不顾一切的破窗逃生…… 在场的众人中，没人比他更了解嘲灾的恐怖，就算他恢复全部实力，成为永生九君，都不是嘲灾的对手，更何况是仅剩一成实力的现在？其余人见楼羽都如此反应，也紧张的后退数步，表情惊疑不定。近在咫尺的赤同，更是被陈伶的气势吓到，脸色苍白如纸…… 陈伶演的太真了。从刚才的“狂暴进食”，到现在疯子般暴起威胁赤同，陈伶在众人心目中已经成为了“怪物”和“危险”的代名词，在陈伶那疯狂举动与森然嘶吼下，众人仿佛都已经将他的阶位抛在脑后，只剩下这一个标签。赤同只是想挑衅试探一下陈伶，没想到陈伶直接掀桌，把核武器拍在桌面，一副马上就要引爆的架势！这他还怎么试探？他怎么敢？？？万一他再有点多余的动作，让陈伶解放了嘲灾，这是他一个盗圣能兜得住的？赤同试探不成，现在还不敢吭一声，只能僵硬的站在那，任凭陈伶攥着他的衣领，一动都不敢动…… 整个会场陷入一片死寂。没人敢接近陈伶，没人敢多说一句话，陈伶就这么瞪着赤同，气势凶狠无比。陈伶知道白银之王在看着这里，陈伶在等，也在赌……他不信白银之王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敢任凭自己“解放”嘲灾；他不信自己都逼到了这个地步，白银之王还能气定神闲的观望。事实证明，陈伶赌对了。几秒之后，会场的大门被缓缓打开，穿着衬衫马甲的白银之王从外面走来，表情惊讶无比。 “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了一会，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他轻轻挥手，陈伶与赤同就被分开，后者衣领凌乱的站在原地，看了眼走来的白银之王，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王，是他莫名其妙……” “赤同，陈先生是新来的同伴，也是我们无极界域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白银之王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悦。赤同一愣，张口还欲辩驳什么，在白银之王的目光下，还是乖乖的低头沉默。 “不怪他。”陈伶拂了拂身上的戏袍，平静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看到他走过来，我就有点控制不住体内的东西……惊扰各位了。” 白银之王余光看向陈伶，眸中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毕竟是‘灭世’灾厄，控制不住也很正常……” 白银之王像是失去了兴致，目光扫过众人，随意的开口，“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晚宴就先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吧。” 话音落下，众人便象征性的彼此道别，然后往教堂之外走去。陈伶也没打算多待，转身往长廊走去，经过门口之时，始终倚靠在墙边的嬴覆与他短暂的对视一眼，又同时挪开目光。白银之王静静的站在会场中，看着那大红戏袍逐渐远去，嘴角的微笑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深沉与凝重。第938章他的地契 “王……” 等到会场内的人都走完，赤同才纠结开口。 “他发现我了。”白银之王沉声道，“或者说，他体内的那东西发现我了……刚才，应该是有类似灾厄领域的东西影响了现实。” “所以，他真的能随时解放那只灭世的力量？”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与那只灭世的联系极为紧密，甚至那灭世会主动出手保护他。” “那他留在无极界域，岂不是太危险了？这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啊！” 赤同的脸色有些发白。白银之王望着陈伶离去的方向，思索许久，才再度开口： “‘灭世’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被操控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既然没法用一些强硬的手段彻底掌控他，那就换个方式……” …… 轰隆—— 一道雷光划过天枢界域的上空。阴沉的天空下，风中飘零的雨幕斜扫过街道，微凉雨珠顺着破烂屋檐，滴滴答答的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孙不眠躺在屋内的草垛表面，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距离他不远处，便是还昏迷不醒的姜小花。屋里很安静，静的只剩下雨声，唯一清醒的简长生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宅院大门怔怔出神。姜小花昏迷，孙不眠休息，但简长生却怎么也睡不着……每当他试图闭上眼睛，总是有股莫名的不安与担忧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简长生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而伴随着这二者的，还有前所未有的迷茫。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少年时期，在阎家经历的所有苦难，但后面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了……他是怎么踏上的神道，他是为什么加入的黄昏社，是怎么从极光界域，一路颠沛流离的来到这里…… 这些记忆都像是缺少了某个极为重要的引子，宛若盘中散落的碎珠，怎么也串联不起来。雨珠密集的坠在水洼，搅出密密麻麻的涟漪，将台阶上简长生的影子晃的破碎不堪…… 吱嘎。就在简长生迷茫煎熬之际，宅院的大门被推开。简长生第一时间就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躺在草垛上打盹的孙不眠也迅速起身，同时看向大门的方向……浑身湿漉的白也从外面走来，神情有些复杂。 “白也前辈，怎么样了？消息送出去了吗？”简长生第一个问道。白也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天枢界域戒备太严，我问了所有联络点，都没有渠道能在最近几天送消息出去……” “那什么时候才行？” “看天枢界域的警戒状态会持续多久，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 “那也太久了……而且消息就算送出天枢界域，传递到高层手里也需要很长时间。”孙不眠皱眉开口。 “没错。” “就没有别的更快的办法了吗？？”简长生有些急迫，“人已经被白银之王掳走到无极界域，等那么久，谁知道到时候是死是活？” “……”白也沉默许久，“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我亲自去一趟戏道古藏。” 简长生和孙不眠同时一愣。白也的表情十分严肃，“天枢界域的戒备，阻断了那些联络员的消息渠道，但拦不住我……我可以自由出入天枢界域，然后横渡灰界，到戏道古藏请见高层。” 白也毕竟是七阶的盗圣，而且最擅长盗窃记忆，天枢界域的戒备再森严也不可能拦住他，而且以他的实力，也确实足够孤身一人在灰界中行走。 “这里离戏道古藏可不近。”孙不眠沉思道，“从这里过去需要多久？” “……离开天枢界域不难，就看横渡灰界，会不会出现意外。”白也估算片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十天之内，我能抵达戏道古藏。” 简长生与孙不眠对视一眼，“十天……这应该是最快的方式了。” “但是，就怕路上有危险。” “问题不大。” 白也像是已经下定决心，用力压下鸭舌帽的帽檐，“我有种预感，我们遗忘的这个陈伶，牵扯的事情极多……而且如果不是他，我们也没法从白银之王手下逃走，这个险，我必须去冒。” “那我们呢？” “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结果吧。” 不等简长生再说些什么，白也便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原地。宅院再度陷入沉寂。雨水珠链从屋檐上滑落，简长生与孙不眠在原地愣了许久，后者无奈的耸了耸肩： “看来，咱们要在这破院子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了……” 简长生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眼前荒芜湿漉的宅院，像是失神般，一动不动。 “喂，黑桃。”孙不眠拍了拍他的肩膀。简长生回过神，“嗯？” “身上有钱吗？” “你要干嘛？” “买菜啊，咱还得在这里住很久，总得吃东西吧？”孙不眠掏出两只那比脸都干净的兜子，“我反正一分钱没有，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找找。” 简长生伸手在身上摸索起来，半晌后，没摸出钱，反而摸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纸。 “你这也不是钱啊。”孙不眠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有些错愕的瞪大眼睛， “等等……这些都是地契？” “地契？”简长生一愣，“我怎么可能有地契？我哪来的钱？” “真是地契，而且都是红尘主城的核心地段……一座占地几千平的赌场，还有几家临街的珠宝铺……黑桃，你是个大户啊？！”孙不眠震惊的看向简长生， “虽然红尘主城百废待兴，但只要有这些地契，还是能重新盖起赌场的……这要是抵押出去，换几百万都不是问题！” 简长生懵了，他以前就是阎家的家仆，连命都是人家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产业？红尘界域…… 简长生努力的回忆这些资产的来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有人从他的记忆里，硬生生挖走了很重要的一块。 “……是他？”简长生喃喃自语。第939章进击的666 简长生没有想起陈伶是谁，但他能猜到，送给自己这些资产的，就是被白银之王盗走的那人。孙不眠犹豫片刻，将其他所有地契都还给简长生，只留下了一个最小的珠宝铺的地契： “咱们只是吃饭，用不了这么多……一个铺子够抵押很多很多钱了，等下个月发薪水，我们就能把它赎回来。” “……哦。” 简长生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回忆地契来源。而孙不眠得到简长生的同意后，便带着地契走出宅院，去购买食物。孙不眠一走，院子里便只剩下简长生一人；他看了眼手中皱皱巴巴的地契，犹豫片刻后，索性把自己身上掏了个遍，看看还有什么来源未知的东西。当他指尖触碰到脖子上的剑鞘挂坠，一抹温润的触感让简长生一怔。 “这是……” 简长生记得通天星位，也记得这条项链，当时是孙不眠与他一起折返的旧区，还帮他把通天星位的气运抽出，然后…… 简长生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对……孙不眠当时只是与他同行，带他们杀回去，打碎星位，和制作这条项链的人是谁？简长生左手攥着地契，右手握着项链，呆呆的坐在屋檐下，心中的不安与慌张越发强烈。哗啦啦—— 杂乱的雨滴打在院中的水洼，让简长生心烦意乱。简长生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煎熬，这种仿佛缺失了什么重要记忆的感觉，让他仿佛变得不认识自己了……这种空中楼阁的人生，让他难以接受。简长生站起身，在屋檐下不断徘徊，像是在试图下某种决心…… 不知过了多久，宅院的大门被再度打开。孙不眠背着一只大黑锅，双手拎着沉甸甸的食材，心满意足的从外面走回来……还没等走到屋檐下，一个身影便猛的冲到他面前！ “黑桃！你干嘛？！”孙不眠看着满眼血丝的简长生，被吓了一跳。 “我们去无极界域吧！” “……啊？” “管他十天还是一个月，我等不了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主动出击！”简长生双手抓住孙不眠的肩膀，前所未有的认真。孙不眠愣了一下，“但是，现在无极界域是白银之王的地盘……” “那又怎样？你忘了，我们本来就是打算去无极界域的，不是吗？” 孙不眠听到“无极界域”四个字，心念一动，有些犹豫起来……仿佛那里有什么对他很有吸引力的东西。 “可是……白也前辈走了，就凭我们，怎么横渡灰界？” 与此同时，安详平躺在屋里，一直“昏迷不醒”的姜小花，默默的抬起一只手， “……还有我。” 简长生和孙不眠同时转头望去。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简长生错愕问道。 “下午。”姜小花一边从床上坐起，一边闷闷开口，“你拿着地契和挂坠在门口发呆的时候。” “……那你醒了怎么不吭声？” 姜小花疑惑歪头，“为什么要吭声？” 简长生：…… “我能替你们掩盖气息，离开这座界域，也能保你们安全穿过灰界。”姜小花主动开口，“去救红心吧，我们一起。” “可是……” 孙不眠无辜的抬起满满两袋的食材，“我买的菜怎么办？” “带走！路上也能吃！” 简长生一刻也不愿意多等，拽着孙不眠就往门外走去，姜小花匆匆从床上下来，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经过门口时，简长生略微停下脚步，从门口的杂物堆中掏出三只斗笠，二话不说的分别戴在没手的孙不眠，和人机般呆呆淋雨的姜小花头上…… 最后，他缓缓将最后一只斗笠戴起。三道身影行走在街道，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唯有雨水打在斗笠的表面，发出哒哒声响。 “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但这一次，又轮到我们来救你了……” “诶，我为什么要说‘又’？” 简长生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 …… 簇—— 火苗迸溅，煤油灯的灯芯缓缓燃起，橙色微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一角。大红戏袍缓步向前，在巨大的琉璃落地窗前停下脚步。无极界域常年笼罩于阴霾，夜间也没什么星光与月光，漆黑的窗户只剩下他的影子在烛火中轻微摇晃。 “第一关，应该是过了……”陈伶喃喃自语。经过今晚的试探，陈伶的人设已经立住，无论是白银之王还是其他人，大概率都不会再敢用强硬的手段惹他。接下来，就看白银之王还有没有别的后手了。陈伶回忆起自己对白银之王篡改记忆的猜测，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白银之王篡改记忆需要什么样的条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动用……犹豫片刻后，他的指尖触碰到戏袍的夹层。但陈伶并未立刻将其取出，而是深吸一口气后，轻声开口： “。” 摇曳的烛火瞬间停滞。 “。” 随着这两个字说出，寥寥几行文字从他眼前浮现。最近的八秒，一共只发生了这三件事情，没有在其中看到白银之王的窥探后，他略微松了口气…… 通过晚宴上发生的事情，陈伶知道白银之王在这座教堂内并非全知全视，只有他主动投来目光，才能看到其他角落发生了什么。通过，陈伶能确定这八秒内白银之王没有注意自己，但也并不绝对代表着，自己是安全的。毕竟如果白银之王在八秒前就开始关注自己，那剧本里也不会出现记录，所以只能起到一个参考作用。这一次陈伶没有改写任何内容，就重新喊出了，也正是因此，陈伶只是消耗了部分精神力，没有到七窍流血的地步。等到一切重演，陈伶又一次用手触碰纸页，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其掏出，并迅速阅读起来。 “我是陈伶。” “当你看到这里，请仔细阅读下方的所有内容，并审阅自己的记忆。” 第940章烛火在昏暗中摇曳。陈伶一点点将纸页上的文字看完，与记忆中的一切彼此对应，确认没有一丝差错后，便重新将其叠起，塞回戏袍的夹层中。做完这一切，陈伶才放下心来。大红戏袍躺在松软的床上，他双眸注视着床头昏暗的天花板，眸中微光闪烁…… 片刻后，他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阴云笼罩的窗外，一丝诡异的微光，像是拥有生命般，缓缓渗透进沉睡的陈伶脑海。 …… 庞大的秒针在古老钟楼上缓缓游走。旋转的时针之后，是一扇巨大的圆形玻璃窗。一个身着麻衣的身影点燃手旁的煤油灯，摇曳的微光照亮他的脸颊，正是嬴覆。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目光透过旋转的时针，看向黑暗中教堂的方向…… 嬴覆没有住在教堂，而是在距离教堂几条街道外的钟楼之上暂时落脚。这里与教堂足够远，远到即便是白银之王也无法时常窥探；但这座钟楼又足够高，透过顶部的时钟缝隙，能够遥遥眺望教堂…… 嬴覆的身后，阿浅已经趴在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上，均匀呼吸着，像是已经进入梦乡。昏暗中，嬴覆注视教堂许久，转身往钟楼的楼梯走去。 “陛下，您要现在出去吗？” 楼梯扶手旁，一个身影恭敬接过嬴覆手中的煤油灯，橙色灯光映照他的脸庞，墨连的脸颊在阴影中抬起。嬴覆无声点头，像是怕吵到睡着的阿浅。嬴覆顺着楼梯下去，墨连提着煤油灯紧随其后，两道身影在古老钟楼穿梭，最终来到沉寂的街道之上。直到此时，嬴覆才淡淡开口： “墨连，你的记忆，恢复多少了？” “基本差不多了。”墨连拄着手杖，耐心解释， “白也的，虽然能够偷盗记忆，但毕竟只是‘借’，当我与他相隔足够远，时间足够长，记忆就会逐渐回归……七阶的他，还没法无限制的拘走我的所有记忆。” “哦？”嬴覆瞥了他一眼， “朕殿试你的时候，你的记忆还未回归，若要深究，是朕当时讨巧，趁人之危了……如今你记忆回归，还愿意追随朕吗？” 不等墨连开口，嬴覆便再度说道： “若是不愿，不必勉强。朕随时可以解除殿试，放你自由……这无极界域，朕孤身一人，也可探得。” “陛下说笑了。”墨连郑重的开口，“陛下许诺我的未来，正是我想要的，是我在白银之王麾下无论待多久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再说白银之王本就不在乎我，垃圾一样说扔就扔，我为什么要回去？陛下如今虽然势单力薄，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您会一飞冲天，我愿意赌这一次。” 嬴覆又看了墨连一眼，微微点头。 “殿试，本就是契约，朕既然给你许诺了未来，就一定会做到，否则，朕也将万劫不复……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我相信陛下。” “关于白银之王，你了解多少？” 嬴覆终于切入正题。墨连思索片刻，如实说道，“他很神秘，而且似乎活了很久，就算是我们这几位盗圣，对他的了解都不多……据传闻，白银之王登临半神的时候，偷走了盗神道。” “盗神道魁首，盗走盗神道？” “没错……他成神的第一时间，就将神道占为己有，不仅偷走了其他所有盗神道的能力，而且还偷走了盗神道的‘八阶’……所以自他成神的那天起，盗神道就没有‘八阶’，无论后续出现天赋多高的盗神道拥有者，最高也只能卡在‘七阶’。” 说到这，墨连眼中闪过不悦， “自从他成神后，世上确实再没出现过八阶的盗神道……其实五大盗圣中，有很多都足以踏上八阶，甚至有成半神的可能，但现在，路都被白银之王给断了。他想让谁登上八阶，谁就能登上八阶，以这个为诱饵，让其他盗神道替他卖命。也正是因此，其实好几位盗圣，都对白银之王有所怨念，只不过常年留在白银之王身边，所有怨念都被盗走了。” 嬴覆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白银之王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独占盗神道半神的位置，同时操控整个盗神道。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篡火者是世界上唯一基于某条神道组建的组织，并且不像黄昏社那样势力分散，而是所有权力向白银之王汇聚，甚至呈现出了宗教的性质。 “那他是如何控制那些裁决代行人的？”嬴覆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 “是路径的八阶能力，他能做到同时盗取多个人的记忆，将其打乱互换……但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这条路径的。” 嬴覆若有所思。 “陛下……您要破坏无极界域吗？”见嬴覆对这个感兴趣，墨连纠结许久，还是试探性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破坏它？”嬴覆平静开口，“白银之王的势力越强，这个世界就会越乱，只有现有的规则被打破，朕才能有机会……现在朕与白银之王的目标确实相同，他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不限制朕的行动，也不盗走朕的思想…… 否则，现在朕就该和陈伶一样，成为被囚禁的工具了。” 墨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去……”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嬴覆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公园，缓缓在椅子上坐下，像是一位随意散步的路人，在深夜的街头休息。墨连等候在他身边，煤油灯的光芒在黑夜中，像是星辰般明亮显眼。 “什么也不用做？”墨连疑惑问道，“您大半夜跑出来，就是来乘凉的？无极界域也不热啊。” “朕是。”嬴覆的目光扫过周围死寂黑暗的城区，他缓缓说道， “只要朕在这里，与朕有缘的神道，便会在命运的推动下向朕靠近，就像你一样……现在朕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的到来。” 第941章意见信清晨。陈伶缓缓睁开眼眸。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入，让原本压抑沉闷的房间多了几分温暖，琉璃色的窗户宝石般鲜亮，桌上的洁白羽毛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陈伶躺在床上，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居然已经九点了……” 陈伶喃喃自语，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后，便从床上起身。用清凉的水流洗了把脸，陈伶才算是清醒了一些，他随手将戏袍穿起，与此同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响起。笃笃—— 随着陈伶打开房门，一位女仆恭敬站在门口。 “陈先生。”女仆声音温柔而轻盈，“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陈伶正欲关门，犹豫片刻后，还是补充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早餐？” “是面，先生，给您准备了五碗面。” “好。” 陈伶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女仆往餐厅走去。教堂的外表并不大，但里面却应有尽有，陈伶走到餐厅，十几张餐桌便映入他的眼帘，或许是时间太晚的缘故，餐厅里并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穿着麻衣的身影，正独自坐在一张空桌前。 “我以为，你会想着离这里越远越好，没想到还有闲工夫来吃早餐。” 陈伶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嬴覆没有回答，只是注视了陈伶片刻，缓缓开口： “正好没事干，过来吃点东西。” “你可不像是会为了吃东西，特地跑一趟教堂的人。”陈伶眉头微微上扬。陈伶话音未落，一旁的女仆便端着面碗依次走来，连续五碗面在他面前排开，都是加大加量，看起来颇为壮观。嬴覆见此，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女仆， “给朕也来一碗，跟他一样就行。” “好的。” 女仆转头便去准备。 “你是特地来等我的？”陈伶诧异的开口。嬴覆明明来的比自己早，却并未点餐，而是等到自己落座之后，才给自己点了面……这一点，很耐人寻味。嬴覆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扯开话题，“昨晚睡的怎么样？” “还行。” 陈伶目光落在身前的几碗面上，看到上面飘着的几颗香菜，眉头微微一皱，便用筷子一点点将其挑出，放在桌上。嬴覆见到这一幕，眼眸微微眯起…… “你跑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陈伶一边挑一边问。 “在帝道古藏，你为什么在见到朕的第一眼，就来杀朕？”嬴覆又重复了一遍昨晚的问题。 “帝道古藏……” 陈伶眉头微皱，像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我们去过那吗？” 这句话一出，空气突然陷入死寂。嬴覆面无表情的开口，“哦？那我们是在哪里见的？” “什么哪里见的……你说哪一次？” “第一次。” “在小宇的葬礼上。”陈伶没怎么犹豫，便说出了答案，“当时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跳河自杀了……你发现了我，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把我拎到小宇的墓前，让我发誓自己要好好替他活下去……” 陈伶耸了耸肩膀，“老实说，当时我很烦你，脾气差不说，还不喜欢说话，干点什么总是沉着脸一声不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多少钱。” 嬴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你看我干嘛？” “陈伶。”嬴覆犹豫许久，还是问道，“朕叫什么名字？” “嬴覆啊。”陈伶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今天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嬴覆一言不发。不一会，一旁的女仆恭敬的将一碗面送到嬴覆面前： “您的面。” “……给他吧。”嬴覆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最后看了陈伶一眼，似乎有些失望，“让他多吃点，补补脑子。” “？”陈伶错愕问道，“嬴覆，你不吃了？” “朕不饿。” 嬴覆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女仆端着那碗面，一时间手足无措……最后还是看向陈伶。 “……神经病。” 陈伶冷哼一声，“这碗面也给我吧，我一起吃。” 随着第六碗面被端到陈伶面前，他又用手中的筷子，一点点将其中的香菜挑出，然后缓缓将筷子放下…… 他看了眼嬴覆离去的背影，从座位上站起身。然后双手捧着面碗，野兽般往自己嘴里狂灌，汤汁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流淌，一份加大加量的面，居然只用了几秒便全部吃完。砰——！在女仆们错愕的目光中，他重重的将一只空碗砸在桌面，然后捧起另一只碗，吨吨的继续往嘴里狂灌…… 不一会，六只面碗便空空荡荡。 “收吧。” 陈伶用戏袍袖摆抹了把嘴角的汤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他刚走到过道，便看到一个身影迎面走来，正是盗圣赤同…… 赤同看起来也正打算去吃饭，迎面碰到陈伶后，身躯不自觉的一震，然后目光中满是警惕。 “你干嘛？”陈伶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摸了下脸颊，“我脸上沾面条了？” “……” 赤同看着眼前毫无杀气的陈伶，稍微定了下心，然后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试探性的问道： “你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陈伶想了想，“不知道……可能回去整理一下屋子，然后睡个午觉，下午有时间的话，我想试着再写一份意见信。” “意见信？什么意见信？” “还是关于取消所有大区18小时强制工作政策的意见信。”陈伶坚定的开口，“你们一天不取消这个政策，我就写一天的信，就算你们把我软禁在这里，我也要写……我要替所有无极界域的居民发声。” 赤同看着陈伶的目光逐渐变了，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面的疑惑，再到现在眼眸中都浮现出笑意…… “哦，原来是这样。”赤同笑道，“那你去忙吧。”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这个……王说了算。” “我什么时候能见王？” “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找你。” 赤同摆了摆手，已经没再把陈伶放心上，转头就走入了餐厅之中。陈伶站在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有些落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942章纸条吱嘎—— 阳光自琉璃色的窗户透过，陈伶悠然的推门而入。被软禁的生活并不自由，但至少在这间小屋里，陈伶的时间属于他自己……他搬了张凳子，在窗边晒了会太阳，毕竟在无极界域阳光是少见的，这里常年笼罩于阴雨。透过教堂的窗户，陈伶能看到不远处的街道。虽然是罕见的晴天，但街上却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寥寥几个老年人站在自家门口，孤零零的晒着太阳，偶尔有其他老人从门口经过，便会聊上两句。一只只白鸽扑棱着翅膀，拂过宏伟而古老的建筑尖顶，引得无数的老年人抬头望去，像是深渊下的囚徒在窥探自由的天空。随着远处钟楼的正午钟声响起，白鸽们消失向阴霾的远方…… 时间一点点消融于温暖阳光。等到身上被晒的暖洋洋，陈伶才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 他起身往自己的床走去。陈伶随手脱下戏袍，突然感受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划过胸前，微微一怔，眼中闪过疑惑。他在戏袍上摸索片刻，很快，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出现在掌间。 “我是陈伶。” “当你看到这里，请仔细阅读下方的所有内容，并审阅自己的记忆。” “如果下方的记载与记忆出现矛盾，或者存在缺失，说明白银之王正在篡改你的记忆……记住，一切以纸上记载的内容为准。” 看到这，陈伶的目光顿时凝重起来。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往衣服里塞过这东西…… 陈伶警惕的环顾四周，拉上窗帘，甚至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打开。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 “我是陈伶，是无极九区制造厂的车间经理，也是民间自发组织的人权工会的斗士，自从白银之王掌控界域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的一团糟……我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替所有无极界域居民争取本就属于我们的人权。” “就算我们手无寸铁，我们依旧要为每一个人而战。文字与呐喊是我们的武器，不屈的精神是我们的铠甲，我会与我的同胞们共同战斗，直到最终胜利。” “在最近的一次示威活动中，我被捕了。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想通过软禁我，消磨我的意志，把我一点点与他们同化，成为这个巨大暴力团体中的一员。他们觉得如果我倒戈了，人权工会的其他同胞就会不攻自破。” “所以，我绝对不能忘记自己是谁，也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即便深陷囹圄，我也要不断用自己的方式，向白银之王抗议，直到为所有居民夺回自由与权力。”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人权工会的背后，有巫师替我们撑腰，他们会想办法把我救出去的……” “……” 陈伶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就说今天脑子怎么昏昏沉沉……看来，是白银之王对我出手了。” “他偷走了我心里的斗志，让我变得懒散而怠惰，甚至遗忘了很多东西，记忆也有些接不上……幸好我留了这张纸，才没有让他得手。” 陈伶一边呢喃着，脸上一边浮现出后怕的神情，他匆匆忙忙的把这纸页叠好重新塞回衣服，似乎生怕被别人看见。陈伶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眼眸中浮现出坚定…… 他转身在书桌前坐下。看到纸页上记载的使命之后，陈伶睡是睡不着了，索性直接开始准备意见信，他提起羽毛笔沉思许久，郑重的在纸上书写起来。 “白银之王先生：” “虽然你们软禁了我，但我不会放弃，我必须直言，你在无极界域做出的大部分行为，都是恶劣的，荒谬的……” “尤其是关于强制要求青年每日工作时长十八小时的政策，将会极大程度压榨他们的生命，而且工作环境之恶劣，让疾病开始影响他们的身体。与此同时，由于青年劳动力被剥削，大量老年居民无人照料，死亡率不断提高……” “……” 陈伶洋洋洒洒写了四千字，从客观，主观，健康，可持续发展，和人伦道德方面对白银之王及其执政党羽进行了批判。写完之后，他便拿着这封意见信，气势汹汹的走出房间。 “你好，白银之王现在在哪里？” “他不在教堂……具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一位女仆回答。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清楚……” 陈伶有些沮丧，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拿着意见信走到祷告室，随意找了排长椅坐下，一副要等到白银之王回来的架势。与此同时，坐在第一排闭目养神的楼羽，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诧异。 “你在干什么？” “等着给白银之王送信。” “送信？你给他？”楼羽疑惑反问，“送什么信？” “关于取消无极界域青年十八小时工作制的意见信，我希望他能正视人权，不要走上一条天怒人怨的道路。”陈伶坚定回答。楼羽：……？楼羽看向陈伶的目光无比陌生，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冷哼一声，默默转过头去，低头抿了口杯中茶水。 “明天我也会给你写信。”陈伶坚定的声音再度响起。突兀的一句话，差点让楼羽直接把嘴里的茶叶喷出来，他再次扭头看向陈伶： “给我？又是什么信？” “你为了炼制贤者之石，血洗两座无极界域的大区，杀了数百万人。”陈伶看向楼羽的目光锋利无比，像是在审视犯人，“白银之王掌控无极界域，目前只是管理不当，但你所做的，是真正丧心病狂的事情……你的罪孽，比他更加深重。” 楼羽陷入沉默。他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转过头去。光影从祷告台上方的琉璃扇窗中透过，铺满整座教堂，楼羽坐在教堂长椅的最前排，漆黑的影子宛若尖碑修长的被拖在地上，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无所谓。”楼羽淡淡回答，“我已经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地狱的话。” 第943章机会陈伶不知道在教堂等了多久。窗外的夕阳逐渐下沉，黑暗重新吞噬大地。当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在琉璃窗后，昏暗教堂之中，一阵饥饿的咕咕声从陈伶的肚子中响起…… 陈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眸中有些疲惫。他从长椅上起身，往祷告室的门外走去，与此同时，楼羽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等了？”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楼羽依旧是那个姿势，坐在教堂长椅的最前排，宏伟的十字架悬挂在他前方的上空，而他的身影已经笼罩在暗影之间…… “他似乎不想见我。”陈伶摇了摇头， “这封信，我就让人转交吧……反正，明天我还会写一封新的，他一天不给我说法，我就天天写信，然后来这里找他。” 说完，陈伶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楼羽侧头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随着祷告室的大门缓缓关闭，死寂与黑暗逐渐吞没一切，只剩一尊雕塑般的黑袍身影，坐在十字架下，沉默不语。 …… “王，他回去了。” 另一个房间中，赤同推开房门，恭敬开口。一个穿着英伦大衣的身影，正随意的倚靠在黑色的三角钢琴边，他目光透过窗户，悠悠注视着那笼罩在无极界域上空的阴霾……月光与星光，都被那层阴霾所掩盖，像是一块遮天的大手，悬挂在无极界域上空。 “我看到了。”白银之王端起琴台上的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您今天一直在关注他？” “毕竟是一只灭世灾厄的融合者，小心一些总不会错。” “那还需要我向您汇报吗？” “干了什么就不必说了，直接说结论吧。” “是。”赤同看着手中的记录表，认真说道， “据我们观测，今天他的行为与之前已经有了明显差别。昨晚的他在晚宴中是连着香菜一起吃，但今天是将所有香菜都挑出后，才进行暴食；除此之外，他的神态，语气，都有较大的变化，开始晒太阳，浇花，甚至勤快到自己打扫房间，像是把那间屋子当成自己家一样。” 白银之王微微点头，“他写的那封意见信给我。” 赤同恭敬的将信递上，白银之王扫了几眼，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看来，他体内的那只灾厄，并不在乎陈伶的记忆是否属于他自己……或者说，只要陈伶不面对生死危机，它就不会出手干预。” “所以，您给他互换的，究竟是什么人的记忆？”赤同忍不住问道。 “拘禁所那边送来的，是个民间反抗团体的普通人，因为组织工人上街游行被抓了。” “民间反抗团体……”赤同有些不解，“您为什么要拿这个人的记忆跟他替换？他的过往有什么特殊吗？” 白银之王微微一笑， “很快，你就知道了。” 白银之王随手将咖啡放下，转身向屋外走去，英伦大衣的衣摆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安排一下，明天让他来见我。” “是。” …… 第二天。陈伶放下手中脸盆大小的饭碗，惊讶的开口： “你说什么？白银之王要见我？？” “没错。”赤同笑道，“昨天王回来之后，看了你的意见信，说是打算跟你详细聊聊。” “没问题！”陈伶立刻应下，“什么时候？现在吗？” “都可以，王今天似乎没什么事情。” “那就现在！” 陈伶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起身就往外走去，同时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两下赤同的肩膀，“谢谢你，赤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说话的。” 赤同：？赤同怪异的看了陈伶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什么人？” “你说什么呢？”陈伶不解的看着他，“我们是兄弟啊，当年在车间的时候，我就睡你上铺……你忘了，那时候你追隔壁车间的那个大美女肖冉，我还帮过你呢！” 赤同嘴角微微一抽，心想自己在陈伶这的人设居然这么亲近，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哈哈，我记得，肖冉嘛！” “虽然你现在替白银政府做事，但我相信你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诶，你有什么苦衷来着？” “这……这个就有些复杂了……先不说这个，王还在屋里等你。” “好。” 赤同将陈伶带到门前，后者便迫不及待的推开大门，快步走了进去。白银之王此刻正坐在一张古老的石椅之上，看到陈伶到来，便放下手中的纸张，微笑着缓缓起身…… “怎么样？这两天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可以。”陈伶没兴趣跟白银之王废话，开门见山，“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你昨天的意见信我看了，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白银之王悠然开口，“可持续发展，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方针，无极君连续献祭两座大区之后，我们的人口已经不多，还是要以大家的健康为重……” 陈伶一怔，眼眸中随后浮现出喜色，他当即回答： “是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白银之王话锋一转。 “什么问题？” “民众之中，有坏人啊。”白银之王的表情有些无奈，“前几天，我们在追杀一个藏在无极界域内的黄昏社员，却被他重伤逃跑了……根据行踪判断，他现在应该躲在九区制造厂附近。” 听到黄昏社员四个字，陈伶的眼瞳微微收缩。 “我看过你的履历，陈先生。”白银之王一只手撑着头，淡淡开口，“早年间，你的弟弟小宇就是被黄昏社员所杀，那是一群怎样的恶魔，似乎不需要我向你多说……” “黄昏社……”陈伶咬牙开口，“他们怎么会在那里？” “不知道，我们也派人在调查，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那里你应该比较熟。” “是的，我在那里工作过。” “很好……”白银之王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找出那个黄昏社员，然后，亲手杀了他。” 第944章黑桃8 随着陈伶的离开，房间的大门缓缓关闭。直到这时，赤同才忍不住笑道，“怪不得您要用那人的记忆，替换陈伶的记忆。让背叛了黄昏社的红心6，充满对黄昏社的怨恨，甚至亲手杀死一位黄昏社员……这么一来，他就会彻底与黄昏社割裂了。” 赤同停顿片刻，随即问道， “但是我不明白，制造厂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重伤的黄昏社员……您该怎么让他杀人？” “之前没有，现在可以有了。”白银之王淡淡开口，“地牢里的那个，应该还有口气吧？” “地牢……您是说，前几天抓的？” “嗯。” “照您的吩咐，我们没下死手，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您是想把他放出去，让陈伶杀了他？”赤同眉头微皱，“可这实力不弱，万一让他跑了，或者他把陈伶反杀了怎么办？” “把他打的只剩一口气，丢到制造厂附近就好，再专门派个人跟着陈伶，保护他的安全……”白银之王的语气严肃无比，“记住，我们要的只是陈伶杀了这个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陈伶受伤，不能激怒那只‘灭世’。” “明白。”赤同连连点头， “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安排好！” …… 对无极界域而言，晴朗是奢侈的。享受完昨日的阳光后，阴霾如同往常一般，逐渐笼罩这座界域的天空。沉闷推门声响起，陈伶快步走入自己的房间，他再没了昨日的悠闲，而是第一时间在桌上翻找起来……一张张空白的纸页被他散落在地，随着一只抽屉被用力拉开，一柄剔骨刀静静的躺在其中。陈伶的呼吸有些粗重，他将这柄刀缓缓拿起，冰凉的触感仿佛同化了他的目光，变得阴郁而挣扎。 “小宇……” 厚重的云层在窗外飘向远方，陈伶的身影站在阴影中，像是雕塑。 “小宇……他们又出现了。”陈伶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们……现在，他们终于来了，而且就在我的眼前……” “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我拥有力量，这次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陈伶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直接将剔骨刀塞入怀里，然后用力推开房门！砰——！门口经过的女仆，都被陈伶吓了一跳，她们看到大红戏袍的衣摆在他的步履生风中漂浮而起，杀气森然，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陈伶快步走过长廊，路上所有经过的女仆，甚至是裁决代行人与盗圣，都为陈伶今天的气势所惊讶，暗地里询问一番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他们看向陈伶背影的目光复杂无比。陈伶就这么一路走到教堂的门口，这一次，大门并未再将他囚禁，而是主动的向两侧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正踏着台阶，准备进入教堂的嬴覆一愣。 “陈伶？你怎么……” 看到身披戏袍走出教堂的陈伶，嬴覆皱眉正欲问些什么，陈伶便张开双臂，重重的与他拥抱在一起！嬴覆：？？？ “你知道吗……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陈伶的声音低沉无比，“小宇的仇，我记了十年，这十年里，我无数梦到他长大后的模样……他本该是个出色的律师，或者是优秀的医生，但他的一切都毁在了黄昏社的手里…… 你是对的，嬴覆，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与可能……这次，他们从小宇身上夺走的，我也一定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说完，陈伶头也不回的走下台阶，微风拂起他的发丝与衣角，只给嬴覆留下了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嬴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陈先生。”就在陈伶即将走远之际，一位篡火者匆忙拦下他，“这里离九区制造厂太远，我还是开车送你过去吧……万一等我们到了，黄昏社贼人都已经逃走，就太晚了。” 陈伶略作思索，便点点头： “好！” 大红戏袍打开车门，钻入一辆黑色轿车的副驾，然后在一阵轰鸣声中逐渐远去。听到两人的对话，嬴覆才意识到什么，眼眸微微眯起，转头看向那座大门敞开的教堂…… 教堂二层的琉璃窗后，目睹了全部过程的白银之王，轻轻抿了口红酒，他看着陈伶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 “我们到制造厂，需要多久？” 轿车的副驾上，陈伶手掌紧攥着怀中的剔骨刀，沉声开口。 “全速过去的话，大概半个小时。”正在驾驶的篡火者回答，“怎么了？” 陈伶脸色凝重……欲言又止。篡火者扫了眼陈伶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宽慰道： “如果你是担心我们去的太晚，那位黄昏社员逃走的话，倒也不必……据我所知，他现在的伤很重，应该跑不了太远，就在制造厂附近。” 当然跑不了太远，毕竟他什么时候在那里，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到。陈伶略微松了口气，“谢谢……我没有催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陈伶攥着刀柄的手爆出一根根青筋。 “我理解。”篡火者悠悠道，“黄昏社嘛，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确实该死。” 陈伶重重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徐嘉。” “徐嘉……谢谢你开车送我，你是个好人。”陈伶深吸一口气，“一会遇到那个黄昏社员，你要小心，最好躲在我身后……他们太危险了，你不要冒险。”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嘉笑道，“放心，我比你强。”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黄昏社员的残暴与阴险，不是你能想象的……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好好，我知道了。” 教堂在后车窗逐渐远去。两人坐着车辆，从城区一路行驶到无极界域的边缘，很快，一座笼罩在阴霾下的工厂，便出现在荒芜的尽头。第945章回旋的剔骨刀黑暗中，黑桃8艰难的睁开双眸。他的双眼一片血红，眼眶周围还有大片乌青，潺潺鲜血从身上狰狞的伤口流淌，已然在身下晕开一道血泊……他试图站起身子，但下一刻，阵阵剧痛便从身体各处传来。他已经被打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别说起身，就连挪动一下手脚都极为困难，脑海中的精神力也寥寥无几。 “该死……”黑桃8的眼眸中满是绝望。他是常驻于无极界域的黄昏社成员，自从无极君苏醒后，无极界域就变了天。切断列车，献祭大区，剿巫行动……一系列冲击之下，尚未等他离开无极界域，这里就成为了与世隔绝的孤岛。等到白银之王出现，他的处境更是差到极点，无极界域内的黄昏社联络点，一个接着一个被拔除，有好几位盗圣像是专门在搜寻城内的黄昏社成员，几乎将这里挖地三尺。就算黑桃8在逃亡上很有经验，但由于无法离开界域，面对几位盗圣的追寻，他还是在不久前被抓了…… 在那之后，他就遭受了无尽的折磨与拷打。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让黑桃8几度接近崩溃，今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