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书房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陆岘处理完公务,已经是十一点半。 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眼里露出一丝疲倦。 不同于春夏,深秋的夜晚没有不知名的昆虫鸣叫,连落叶也悄然无声。 所以那轻微的开门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陆岘阖上书房门,抬眼望去,宋珏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门悄悄打开一丝缝隙,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往他这边看。 对上陆岘的眼神,少年连忙收回目光,紧张地搓了搓手指。 陆岘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收养了一个小孩,他抬步走到少年面前,语气平淡,“有事吗?” 宋珏没想到陆岘会过来,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我……有点睡不着。” 说到“睡不着”三个字,他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耳尖都红了。 陆岘看着少年头上的发旋,眉头微动,“所以?” 少年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陆岘,轻声问,“陆叔叔……可以陪我睡吗?” 他的头发上翘着两根呆毛,睫毛紧张得一颤一颤,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他,那里面充满期盼,又有些羞涩,看起来就像一只露出肚皮求抚摸的小奶猫。 陆岘难得柔和了眼神,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少年以为看到了希望,想要再添一把火,于是他补充道,“原来父亲是会陪我睡的。” 陆岘的动作一顿。 他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珏,“你父亲的确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的语气令人无法琢磨,宋珏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觉得自己仿佛搞砸了什么,是不该提到父亲吗?可是,陆岘不就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会收养他吗? 宋珏不太明白,也不知如何补救,只好顺着陆岘的话轻轻应了一声。 陆岘退后一步,“早点休息。” 宋珏明白这是拒绝了他的请求,心里升起一点隐秘的失落感,只是很快,他就压下了这点心思,抬头冲着陆岘笑了笑,“陆叔叔晚安。” 陆岘怔了怔,别开眼,淡淡回道,“晚安。”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深秋的夜晚总是显得漫长而空寂。 陆岘靠在床头,指尖夹着一根细烟,烟雾缭绕中,他侧脸看着窗外的月色。 恍惚间,他觉得记忆中仿佛也有这样一个场景。 深夜,残月,猩红的火光。 一地的烟头香灰中,他独坐到天明。 陆岘垂眸,按灭了手中的烟蒂。 他躺回床上,按下遥控上关闭窗帘的按键,然后闭上眼。 罕见的,陆岘做了一个梦。 那是十二年前的夏天。 他与宋于览从小相识,宋于览长他五岁。 陆家世代经商,宋家是文人仕家,两家的关系谈不上亲近,可他与宋于览,却是十分要好。 要好到什么程度? 他在外打了架,受了伤,犯了事,从没有找过家里人。 宋于览总会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为他处理这些琐碎,然后温和地劝他。 男生总会有那么一场中二期,再之后情窦初开,眼珠子开始盯着周围漂亮的女孩。 富家子弟更是一贯早熟,圈子里十五岁开荤的人着实不是少数。 可他从未有过欲望。 不,其实准确来说,他只对宋于览起过欲望。 少年人意气风发,一贯是想要就去争夺。 可是……那是宋于览。 那是他一直当作兄长一样尊崇爱戴的宋于览。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思埋葬,因为他害怕有一天,宋于览知道了,会觉得他恶心。 然而,命运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它的反复无常。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他的十八岁生日,宋于览穿着白色衬衣,站在槐树下,同他十指相扣。 那天的太阳很大,拂面的风滚烫,可宋于览的眼里盛满了温柔爱意,让他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他说,“阿岘,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少年陆岘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留言呀~ 第3章 都以为他余情未了 陆岘从梦中醒来。 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天色很亮,透过薄薄的一层窗帘照进来。 他看了眼时间,六点三十四分。 比往常苏醒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他昨夜睡得晚,这个时候,补觉才是维持精力的最好方法。 可是胸口隐隐的烦躁让他无法入眠。 陆岘按了按太阳穴,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单手插在裤袋里,透过窗户看向楼下,一棵粗壮的榆树伸出的枝丫正朝着他的窗户,上面的叶子已经凋零了大半,残存的也仅是一些黄叶。 陆岘吸了一口烟。 他突然想起,许多年前,有一次他与玩伴们打赌输了去爬宋家的榆树,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是宋于览背着他去医院,一边数落一边心疼地说: ——阿岘,疼不疼?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香烟烧掉一截,烟灰烫到指尖。 陆岘蓦地一惊,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皱眉按灭了烟蒂。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过往。 宋于览,这个名字,早在那个夜晚过后,就已经成了过去时。 他从不会留恋过去。 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响起熟悉的铃声。 陆岘眉眼冷淡,旋身折回关掉了闹钟,走进浴室。 半个小时后,陆岘从楼上下来。 他一身黑色修身西装,手上的腕表在灯光的反射下映出清冷的光芒,随着行走无意识地晃动着。 走进餐厅时,李特助正在与宋珏说着什么,见他过来,就收了话音,恭敬地站在一旁。 陆岘看了一眼垂着头喝粥的少年,走到主位上坐下。 他没有开口,少年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餐桌上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在他用完最后的一点食物,放下刀叉时,少年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忐忑但还是小声地问,“陆叔叔今天可以送我去学校吗?” 陆岘的动作顿了顿,他拿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便听见李特助飞快的开口。 “小少爷,我刚刚已经与您说过一遍了,您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与管家负责。待会我会送您去学校,转学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您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我或者管家,不要打扰陆总。” 少年充耳不闻,颇为固执地看着他。 陆岘放下手中的咖啡。 瓷质的杯子磕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少年却像是被吓了一跳,慌忙垂下视线,不敢再看陆岘。 陆岘也没有看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杯中晃动的咖啡,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宋珏。”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但我这里并不是慈善机构。我与你父亲是旧交,是故友。但是那点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他抬眼,直视着少年,“你如果展现不出你的价值,那么抱歉,我能收养你,也就能送你回去。” 少年在对视中渐渐红了眼眶,他默默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陆岘没有再看他,他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嘴角,就准备离开。 经过宋珏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什么拽住了衣摆。 他垂眸看去,是少年的手。 陆岘的视线缓缓上移,眼神平静地看着宋珏。 少年被看得一个哆嗦,不由松开了手。 陆岘朝外走去,在大门口接过管家递来的深灰色大衣,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淡声吩咐道,“他刚刚没了父母,缓两天再送去学校。” 管家笑了笑,应了声是。 从陆家到公司不过二十五分钟的车程。 陆岘是陆家这一代的幼子,却越过了两个哥哥接管了陆氏,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太服气,不少人蠢蠢欲动。 但自他上任以来,所做的每一条重大决策都给公司带来了巨大利益,渐渐的,那些反对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陆父早逝,陆老爷子年纪大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谁会是下一代掌权人,自然也就不会故意对着干。 可是他们不知道,陆岘曾经为一个男人与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就被断绝关系赶了出去,哪怕现在手里握着陆氏的大量股份,却是与陆老爷子签了协议的。 陆岘必须过继一个兄长的儿子,将其教导成合格的继承人,并在无力担任陆氏总裁时将名下所有得自陆老爷子的股份转给继承人。 这是陆岘的要求。 他不会娶妻生子,也不会找人代孕,只要陆家不干涉他的生活,他会还给陆家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当时陆老爷子听完,看了他很久,才悠悠地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喜欢宋家小子?” 陆岘摇了摇头,“已经不喜欢了。” 他的声音冷静而理智,“我只是突然明白,情爱这样的东西,可有可无,不值得追逐。” 陆老爷子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陆总?” 秘书的声音将陆岘从浅眠中唤醒,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他竟然在车上迷糊了过去,还梦见了当年和老爷子谈判的场景。 那时宋于览已经结婚,他重新回到陆家,向老爷子提出了这个条件。 老爷子到现在都以为他是余情未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当真觉得无趣。 少年时自以为爱情就是全部,为之挖心掏肺,九死不悔。 可事实上,爱是什么呢? 不过就是一点苯基乙胺分泌过度的错觉。 冲动过后,什么也不会留下。 陆岘抿了抿唇,下车走进公司。 昨日由于私事出行堆积了工作,一直处理文件到深夜,今日倒是相对的空闲。 陆岘转了转手中的钢笔,正要去休息室小憩一会,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陆岘,我在陆氏楼下,我想见你一面。” 青年清亮悦耳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隐隐的紧张。 陆岘看了眼腕表,下午一点二十五分。 照例是他午休的时间。 他眉心微皱,手中的钢笔轻轻点了点桌面,没想多久就答道,“我让于秘书接你上来。” 他顿了顿,又说,“莫安,只此一次。” 作者有话说: 莫安:我是个一出场就炮灰掉的受。 宋于览:我是一个还没出场就死掉的炮灰。 宋珏:我是…… 你什么你?还没成年呢你想干什么,小孩子回去睡觉! 第4章 不过是人心贪婪 青年很快就被带到了陆岘的办公室。 他穿着浅灰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素净的白色针织衫与淡蓝牛仔裤,脸上戴着一个灰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陆岘靠在座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青年刚关上门,陆岘就开了口。 “于秘书应该和你说得很清楚。” 青年摘下口罩的动作顿了顿。 他听到消息后,找导演拖着大半个剧组一起加班,拍完了自己的戏份后不顾经纪人的劝阻就匆忙地赶回来,并不是想要听到这样一句话。 清楚,什么样叫作清楚? 青年不想去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自己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冲陆岘笑了笑。 陆岘看着靠近他的青年,那副乖巧青涩的样子曾是令他满意的模样,只是现在…… 他难得有了点耐心,“莫安,你不该来。” 莫安的动作僵住了,他站在陆岘的面前,脸上依旧在笑,声音里却带了一点颤抖,“我最近做错什么了吗?” 陆岘的目光毫无波澜,他摇了摇头,“这不重要。” 不重要?怎么可能不重要? “你说啊,我做错了什么,”莫安强撑着笑容,手不自觉地捏紧,“只要你说了,我就会改……”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垂下头,不想让陆岘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视线却无意撞进了一抹白色。 那是他身上的针织衫。 鼻尖开始莫名地发酸。 他讨厌白色,讨厌简洁规矩的衣服,他喜欢张扬,喜欢黑色酷炫风,可是为了这个男人,他丢掉了自己所有的喜好,努力贴近他喜欢的样子,只希望能在他身边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那样就可以欺骗自己是永远。 可是…… 莫安盯着脚尖,声音低涩,“我最近拍了一部影片,昨夜通宵拍完的,里面最后一句台词是,”莫安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喜欢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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