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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到将近二十年后,两兄弟又重聚在一起,在这座被他们称之为“家”的盛京城中,赵慎并不觉得伤感,他感到一种发自真心的欣慰与赞叹,李稚很年轻,很完整,有坚韧不拔之勇气与决心,和父母曾经期待的一模一样,他在他的身上看见了一种明亮耀目的东西,那是希望,在黑暗中重新燃烧起来的希望。 赵慎抬手抚过油光水滑的鬃毛,黑骊一双温顺的眼睛望着他,他对骑在马上的李稚道:“感觉如何?” “很好。”骑马是件相当耗费力气的活,他脸上的热汗往下淌。 “它带你去了哪里?这么久才转回来。” 李稚似乎想到了什么,卷过缰绳稍微低下头,过了会儿才道:“哪里都去了,我还没有像这样打量过盛京城,感觉一切和我从前见到的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以前总觉得盛京城很大,从城南到城北,来去要慢慢走上一天,可刚刚不到小半个时辰,我已经跑了一个来回,这座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大。” 赵慎闻声笑了,他很喜欢这两句话中的野心。 赵慎道:“怎么一直坐在马上?下来歇会儿吧。” 李稚松了松缰绳,“这马不让我下来,我作势一踩蹬它就跑了。” 赵慎闻声看向那匹贴着他掌心的黑骊,黑骊见他看着自己,轻眨了下眼,身体不动,赵慎朝着李稚伸出右手去,指点了两句,李稚借力翻身下了马,那匹黑骊转而用脖颈去贴李稚的背,并不敢看赵慎。赵慎示意萧皓把马牵回去,自己则是与李稚信步往回走。 深夜宽敞的街道上并没有行人,夜色很好,雾气飘散,赵慎难得想要散散步。李稚与他并肩走在一起,跑了这么久,他感到精疲力竭,汗水被凉风吹干,体力渐渐恢复,身心也随之轻快起来,他抬手将乱翻的衣襟重新整理好,所有的纷乱复杂的思绪都被风往脑后吹去。 赵慎道:“我不能够一直待在盛京,无论是士族这边亦或是雍州那边,我都还得考虑。” 李稚扭头看去,他心中知道,以赵慎的身份,他不可能在盛京久待,而实际上他已经破例待了很久了,就为了给自己铺路,李稚道:“你放心,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不急。我走之后,你留在这边无人照应,皇帝虽对士族不满,可他外强中干性情懦弱,平时锦上添花容易,真到了紧要关头他极容易对士族低头妥协,我为你新找了一个可靠的盟友,有这个人在,你能够多一份帮衬。” “谁?” 赵慎的声音显得平静悠远,“元晖长公主,赵颂。” 李稚闻声眼中流露出诧异,“她?” “是她,景帝唯一的女儿,仁懿皇后所出,当今皇帝的长姊,”他看向李稚,“也是我们的姑姑。” 李稚倒是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长公主,她今年六十一岁,从年轻时起就是个标新立异的公主,喜好清谈与交友,还是个洒脱的道门居士。皇权衰微,士族凭凌于皇族之上,连带着梁朝的公主也大多地位不高,可赵颂却是个例外,她一生嫁了三次,死过三任丈夫,均是士族名士,她与京梁士族还有许多有名的道士私交颇深,甚至与谢府也时常往来,虽说公主没有实权,但她人脉极广,还有善识鉴的美誉,经常有士族子弟来参加她举办的夜宴,被她所称赞的人,即刻就能名扬天下,加官进爵更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记得她一向与士族关系亲密?” 赵慎笑了笑,“我一直在想,景帝所出的三子一女,除了当今皇帝赵徽外,其他三人均是人中龙凤,结果却是最不合适的那个人偏偏得了皇位。” “你的意思是,她实则心向皇族?” “当年朱雀台案,谢照忽然发难,太子府众幕僚被打得措手不及,连季少龄都被即刻下狱,母亲想送你我两人出城,仅凭季元庭一个黄门侍郎,若是没有人暗中穿针引线帮忙接应,他又如何办到?” 李稚诧异道:“当年是她暗中相助?” 赵慎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当年那无比混乱的惨状,正是他们脚下的这条街,恍惚间好像有无数道身影从前方的雾气中跑过来,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痛苦,惨叫着路过他们又往后飞奔而去,这些太子府的侍卫仆从以及他们的家眷,后来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低声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我能感觉到确实有人在暗中帮忙,包括后来我回城找你,我找到你时,你哭得很厉害,你跟我说,姑姑不要你了,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是你的乳母。” 赵慎继续道:“当年赵颂已经改嫁过两次,她因为父亲执意打压士族而对他颇有微词,平时两家从不往来,我一直没联想到她身上,直到多年后我回京,正好在皇宫太掖池旁见到她,父亲曾提起过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年幼时经常在太掖池边嬉戏打闹,她背对着我凝望着池水,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那一刻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是她。” 没有任何证据,但正如赵崇光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手足是血脉相连、无法割舍,亲情这种东西,一眼即可看明白。后来他以广阳王世子的身份与对方接触,对方的反应让他心中更为笃定,从头到尾,赵颂始终心向赵氏皇族,作为一个生来注定无法踏入政治中心的女人,她的心思与手段要比男人更为隐秘,这些年来真正维护住盛京皇族地位的人,不是一遇到事就逃避的赵徽,而是那个周旋在士族与皇族中间、如母亲一样小心翼翼守护着赵氏子孙的镇国长公主。 士族当中的聪明人,如谢照之流,未必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但令人意想不到是,谢照夫妻与赵颂的私交相当不错。赵颂虽然心向皇族,但她表面做得滴水不漏,待人接物风度翩翩,在婚姻上与士族关系密切,也不涉入政治,最重要的是,她本身就是个才华横溢又聪明绝顶的女人,梁朝名士很喜欢坐而论道,而赵颂的口才令多少清流名士都甘拜下风,连谢照都曾亲口说,论对道的理解,梁朝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易真居士,称赞她是“字字珠玑”。可以说,赵颂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士族的尊重与欣赏,其三任丈夫均是为她所倾倒,如今她年事已高,是梁朝公认的风雅第一人,地位超然。 “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赵慎摇了下头。 “我会在盛京多留一阵子,再过几日就是赵颂的寿辰,我已经和她商议好,到时我会把你引荐给她。” 李稚点头,“行。” 赵慎想到自己要离开,不由得多嘱咐两句,“赵元寄来的书信中虽然没有提到你,不过他既然插手了豫州的事情,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你了,你今后行事还需小心谨慎,尤其多留意身边正在用的人,但不要打草惊蛇。赵元此人正面倒是不会做出格的事,私下却是无孔不入,你也不必全部清理,留两只耳目传递消息。” “我明白。” 赵慎又想了想,“萧皓留给你。” 李稚之前神色都如常,闻声却忽然扭头看向赵慎。 赵慎低声道:“萧皓他跟了我许多年,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情同手足,你有不放心的事情就交给他去做,不过别让他出主意。” “我留着他恐怕过于点眼,让他跟着回雍州照顾你吧。” 赵慎自然听出前半句是借口,摇了头,“他将来迟早是要跟着你的,你手上的人虽然能用,但缺少忠诚,在前期容易让你寸步难行,我将他留给你,是让他帮你做些别人做不了的事情,同时也是对其他别有用心之人的一个警告,将来你这边我恐怕不能时常留意,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有赵颂与萧皓在,我远在雍州多少能够放心些。” 李稚的眸光动了下,“哥。” 赵慎原本还想要多叮嘱两句,闻声忽然怔了下,他扭头看去,李稚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瞧,那匹黑骊无声跟在他们的身旁,蓬松的鬃毛笼着层柔和的白光。 千言万语此刻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所有的抉择都是无可奈何之举,李稚道:“你保重身体,我这儿你不用担心。” 赵慎慢慢笑了下,“嗯。”他别开头去,重新看向前方雾气弥漫的长街,“其实我倒是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够活得久一些。这条路不容易走,我是清楚的,不过也不要害怕,心有所向,凡事必成。” 李稚注视着他,轻轻点头。 走得久了,天下忽然开始飘起了小雨,萧皓无声地撑开竹纸伞递上来,东南的文人们说南国多楼台烟霰,将其形容为灯影、美梦、朝华,此刻这深夜的盛京城正像是他们所描绘的那个烟雨朦胧的梦幻世界,赵慎与李稚并肩而行,看着晶莹如丝的雨水在虚空中凌乱缠绕,赵慎的心中却并不感到忧愁,相反,这是他这些年来少有的身心都感到安宁的时刻,“其实雍州的气候相较于盛京,倒是更适合养病,可这里毕竟是家,人无论如何,总是想要待在家里的……这新换的药,药效倒是不错,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赵慎回了王府,大约是白天休息得多了,夜晚并没有什么睡意,便靠窗多坐了会儿,忽然他抬手咳嗽了一声。 此时夜已深了,李稚原本要回去休息,闻声立刻抬头看了他一眼,赵慎摇了下头,李稚怕他是刚刚在雨中走了走,受了凉,他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别忙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李稚转过身来,“行,那我明日再过来与你仔细商议元晖长公主的事。” 赵慎点头,“去吧。” 赵慎将荒废多年的晋王府重新翻修作为自己的府邸,李稚为了方便起见,时常也留宿在晋王府中,今晚本就没事,他就没离开。他出了一身的汗,收拾了小半个时辰,正打算睡下,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忽然从院外响起来,李稚顺手把脱了的外套重新穿上。 李稚拉开了院门,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陌生的侍卫,对方淋着雨,整张脸都是惨白的,一张口就道:“世子出事了,喊大人您过去看看!您快过去吧!” 李稚外套都没穿完,闻声神色陡然一变,抬腿就往雨里冲,那侍卫立刻跟上。 晋王府中大片的烛光迅速亮起来,无数侍卫提着灯笼在大雨中开路,一大群衣衫不整的大夫纷纷赶来,脚步声杂乱无比,许多人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李稚到时,已经有十多位大夫聚在长廊中,众人激烈地争辩着什么,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惶恐与慌乱,廊下架了七八只药炉,侍者正摇着蒲扇煎药。 李稚二话不说直接往屋子里冲,喊了一声,“萧皓!” 萧皓原本背对着李稚一动不动,闻声回过头来,神情竟然是介于木然与慌乱之间,说不上是个什么意味,李稚瞥见他手上全是鲜血,脑子里轰然一懵,他立刻冲了过去,萧皓下意识把路让开,李稚一眼就看见赵慎躺在榻上,脸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但还是能看见衣服上大片的鲜艳血渍,闭着双眼,面容平和苍白得不像是活人。 李稚只觉得浑身的血刷得一下凉了,他冲上去直接抓住赵慎的胳膊,想要喊他,喉咙里却无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忽然他迅速抬手去试探鼻息,在感觉到那微弱到及不可察的气息后,身体中的血才像是重新流动起来,他连吐一口气不能够,扭头问萧皓,“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一说话,赵慎却又在昏迷中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李稚下意识忙伸手去接,“哥……世子!世子!”他喊了数声,赵慎却全无反应,他捂着一手血,却丝毫不敢晃动他,“大夫!怎么回事?”大夫围在旁边嘈杂地说着话,其中一个人道“急火攻心”,另一个却惨白着脸色大声呵斥他,“是药!药用的猛了!”众大夫闻声面色均是一变,忽然间又吵嚷起来,一时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李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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