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去吧。” 李稚把小郡主送到了谢府门口,外面停着公主府的马车,李稚目送着小郡主坐上马车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这位十二岁的小郡主长得有几分亲切,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缘吧。他也没放在心上,往回走了。 李稚回到了琼林苑,正是午休时分,几个学士聚在庭院中闲聊,他们在讨论昨晚谯洲桓氏送来的大手笔贺礼。 “确定是联姻吗?” “八九不离十了,今早我看见徐大人备好了回礼,已经送去青州了。” “那看来确实是要有喜事了啊。” “谢桓两姓向来有这传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听闻此事是谢老大人在背后撮合的。” “也难怪,成家立业在这种世家大族中一向被视为重中之重,谢中书已经将近而立之年,却一直没有娶妻的消息传出来,寻常士族子弟可是最多二十便成家立业了,长辈自然看着心急。” 李稚一进去就听见他们在闲聊,可直到听到这一句,他才猛地顿住了脚步。 几个学士还在聊着,忽然有个人笑道:“少初?” 李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他问道:“大家是在聊些什么啊?什么联姻啊?” “谢桓两姓的联姻啊,昨晚这么大的阵仗,你没收着消息?” “哦我听说了,不过那不是说贺礼吗?” 众人一听就知道李稚不了解盛京士族的婚俗规矩,“盛京的名门望族定下了姻亲后,在订婚的前一年,双方家族会在对方祖祭月时互赠贺礼,寓意着请示先祖,这便是联姻的意思啊。” “是这样啊。”李稚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却有些几分僵硬,“那是谁要联姻啊,我刚刚有听你们提到……谢中书?” “谢中书一直没有娶妻,若是两家定下了姻亲,那自然是他了。”众人见李稚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李稚回过神来,“哦我、我是在想,这确实是好事啊。” “是天大的好事!谯洲桓氏只有一位适龄的四小姐没有出嫁,那想必是她了。说起来,这事早些年就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听闻这位桓家四小姐知书达礼、善诗文辞赋,在青州当地一向有才名,两人门当户对,又是表兄妹,论般配再无出其右了。” “巧的是连名字也合!” “那怕是双方家族一早便存了联姻的意思,连取字也合到一块去了。” 难得有热闹的好事,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有一个学士看李稚白着脸不说话,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少初?你说呢?” “是般配。”李稚回过神忙点了下头,“天作之合。” 李稚转身进了屋子,案上还放着几叠论策,他原本预备着是要整理的,却一直没有去翻开,手用力地撑着桌案,心中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堵闷,还有些没来由的酸涩,按理智而言,他原本是应该为之高兴的,但是却挤不出任何的笑容。 过了会儿,那种堵闷的感觉消失,心好像也一下子空了。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那一瞬间在想什么,身体中空空荡荡,好像连魂魄都出窍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要成亲了? 一连好几日,李稚一直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做事完全静不下心来,一动脑子心就莫名的慌。 这一天,他奉命将国子学学士们整理好的论策交给谢珩,谢珩正在会客,李稚于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正好见到徐立春捧着书匣走下台阶。 “徐大人!” 徐立春停下脚步,看向了李稚,随口打了个招呼,“哦,你来了?” “我来送整理好的论策。”李稚走了上来,他莫名的不死心,心中总在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一见到徐立春,他没有忍住上前和他攀谈起来,支吾了半天,直到徐立春都有些觉得奇怪了,他才试着问道:“徐大人,我近日听闻谢桓两家喜事将近?” “呦,连你们都知道了?”徐立春笑道,“国子学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所以确有此事吗?” 这消息原本不该他来说,不过徐立春心中知道谢珩把李稚当做心腹培养,也就没藏着掖着,“中书很看重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明年十月份的事。” 李稚低声道:“婚事?” 徐立春对着他点了下头,正好身后有人出来,他用眼神示意李稚,“好了,快把论策送进去吧!”说完他自己双手捧着书匣继续往前走了。 李稚怔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终于他回过神来收拾好了情绪,转过身往那扇门中走了。 谢珩很容易注意到李稚最近有点不对劲,神态、动作、说话都和平时不一样,他翻着李稚送过来的论策,抬头看了站着不动的李稚一眼,“这些是你自己整理的?” 李稚闻声点了下头,“是。” 谢珩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论策递了回去,让他自己看。 李稚有点不明所以,他伸手接过来,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差错,“大人,这论策有什么问题吗?” 谢珩看了他一会儿,“青州用的是占田法,雍州用的是青苗法,两者不是同一个意思,最基本的东西若是错了,往下写的自然也全是错的。” 李稚重新低头看了眼,眼神忽然一变,他立刻道:“对不起,大人,是我没有仔细勘合。”他当差以来几乎没有犯过任何错,更别说是如此粗糙低级的错误,若是今日面对的是向来严苛的贺陵,他怕是要掉一层皮,李稚想着,额头下意识冒出了一层汗。 谢珩观察着李稚,实际上,这情况近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前两日这孩子说话做事也是错漏百出,以前从没这样过,他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几遍要多上心,但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对他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这次他直接指出来了,倒是听懂了。 谢珩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李稚的眼神动了下,“我……”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对不住,大人,是我失职!” 谢珩看了他一会儿,“若是粗心浮气,对什么都不肯不上心,自然办不好事情。” 李稚闻声立刻低身跪下了,“大人恕罪。” “无论是发生了什么,对差事还是要上心,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谢珩很少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只因为这种态度在政事上是大忌讳,该提醒的他还是想要提醒一句。 “是,我记住了。大人我这就回去重新改一遍。” “不用了。”谢珩扫视了他一圈,视线落在了他眼下因为熬夜而显出来的瘀黑上,“把这事儿交给其他人,你回去好好歇两日,暂时不用过来了。” 李稚低着头有一会儿没说话,良久才低声道:“是。” 谢珩看出他心中有事,“若是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可以说出来。” 李稚沉默半晌,“没有,是我近日确实松懈了,是我失职。” 谢珩见他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继续追问。 “下去吧。” “是。” 李稚离开后,谢珩思索了会儿,他看向了一旁的裴鹤。 裴鹤道:“若是大公子是想问我,我看他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像是有心事。” 谢珩道:“我也在想,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 裴鹤想了想,“我在他这个年纪,满脑子想的只有两件事,打架,以及找姑娘。” 谢珩似乎被提醒了什么,“这就是你找姑娘打架的原因吗?” 裴鹤立刻被戳中了痛处,“大公子,这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还小啊!” 谢珩点了下头,“我只是在想,这个年纪的小孩在这种事情上的想法确实奇妙。” “那时不懂啊。”裴鹤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得尴尬,“那时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只想要人家姑娘注意到我,最好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我。” 正巧徐立春走了进来,还在门口就听到他们在闲聊,顺口接了一句,“把人姑娘打得都吐血了,还问她服不服,确实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你。” 裴鹤深吸一口气,选择闭上了嘴。 徐立春还在一旁取笑裴鹤,裴鹤听不下去了,转身先出去了。谢珩一双眼依旧是望着刚刚李稚跪的地方,他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第26章 李稚回到家后,他没有进屋,捏着那叠论策在院子里的门槛上坐下,打量着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他坐到了深夜,没有点灯,也没有发出声音,直到敲门声响起来,他抬起头看去。 李稚起身拉开了门,门外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杨琼,还有他的几个好友,薛铭、柳怀,王容生,都是熟面孔。 “你们怎么来了?” “专程来找你的。” 杨琼今年上半年调到了御史台,从无所事事变成了整天瞎忙,又加之他早早地搬了家,与李稚的来往便少了很多。最近他们的共同好友薛铭刚升了职,一群朋友约着喝酒庆祝下,正好从府南大街路过,杨琼想到了李稚前两天和自己说他搬到了这里,大家一合计,索性喊上他一起去,好久没聚了,多个人多一份热闹。 杨琼说明了来意,却忽然发现李稚的神色不大对,“你怎么了?” 李稚道:“哦没事,我……”他随手把手里那叠论策捏了下。 杨琼打量了他一圈,“心情不好啊?” 李稚道:“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情。” 杨琼笑道:“有空吗?心情不好喝酒去啊!”说着回头看向春风得意的薛铭,“正好有人要请客。” 薛怀铭也高兴地说:“是啊,少初,一起喝酒去啊,我请客!” 大家一群朋友平时有事没事都会聚一聚,李稚推辞不过,又加之他今晚确实心中难受,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有点难熬,他点了下头,“好啊。” 薛铭自从来了盛京后,他好些年没升职了,今天他实在是高兴,又见大家都哄着他,一口一个“薛大人”喊得他心花怒放,他一咬牙,索性请大家去梁淮街喝酒。大家闻声都诧异起来,杨琼提醒道:“那地方可不便宜啊。” 薛铭摘下了腰间的貔貅钱袋,“喝!”那一抬手大有千金难买爷高兴的架势。 一大群人于是在深夜来到了灯火通明的销金窟。 李稚从进屋坐下起,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倒是也真的为薛铭高兴,只是笑完了,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沉默表情。他今晚确实有点笑不出来,好在大家难得来一趟这好地方,都忙着尽情喝酒作乐,也没人注意到他这副令人扫兴的样子。 侍者进来添了酒,腰间的红壶灿照着烛光。 李稚坐在角落中,听着不远处珠帘后面传来的丝竹声,他手中捏着只空杯子,直到一只手拍了下他的肩。 杨琼刚刚招待完了今天的主人公薛铭,转头又过来找李稚,他一早看出李稚的样子不大对,“你怎么了啊?”李稚在他眼中那向来是少年得志、精神焕发的样子,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丧魂落魄,简直跟被人拎走了魂似的。 李稚摇了下头,“我……这两日当差总是出岔子,我心中有点过意不去。” “什么岔子,挨了骂了?” 李稚点了点头,他把下午的事情同杨琼说了说。 杨琼听完颇为不可思议,“这可不像是你能弄错的。”他在李稚身边坐下了,开玩笑道:“你莫不是喝醉了酒整理的?” 李稚抿唇半晌,“是我的错,我最近是有点恍惚。” 杨琼笑道:“所以我才问你怎么了?” “其实,”李稚沉默片刻,“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杨琼挑眉道:“你这跟我打哑谜呢?”说着随手给李稚手中的空杯子倒上了酒。 李稚扭头看向他,他没有能说出话来,忽然他抬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杨琼诧异地看着他,“果然是世家大族中当了一年差的,酒量见长啊,那我再给你倒点?”他摇晃着手里的酒壶,抬手又给李稚添上了一杯。 李稚继续抬手喝,杨琼看他这副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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