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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蟆身上香火之气浓郁，毫无半点凶煞之气，多半便是墨阳附近山神大肚爷。 “是我。” 沉闷的声音响起。 张彪从大肚爷背上跳下，刚刚站稳，便觉腹中一阵汹涌，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乘大肚爷在山岭间跳跃，一次次颠簸震动，即便他钢筋铁骨，也扛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见此情形，两名道人面面相觑。 一人小心拱手道：“太岁先生，我师兄灵冲可曾与你归来？” 张彪此时也好受许多，摇头道：“他还有些事，我先行一步前来，还未请教……” “不敢，小道灵邛。先生远道而来，想必累了，请随在下前往建邺。” 听着二人说话，士兵们满眼好奇。 张彪见状眉头一皱，“看我作甚？” “先生有所不知。” 道士灵邛笑道：“如今先生的名头，在建邺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您来的消息传出，城中各家定会争相邀请。” “我不喜热闹……” “呱！” 张彪眉头一皱，正要拒绝，却听得身后大肚爷一声吼叫，扭着屁股爬向左侧。 “那边有蛊虫气息？” 张彪若有所思，紧随其后。 “快跟上！” 道士灵邛也察觉不对，连忙命令众人跟着，穿过密林土丘，顿时闻到刺鼻的烟味与腥臭味。 远处山谷内，村庄浓烟滚滚，遍地干尸…… 第186章 尸蛊神阴影 “快，放狗搜！” 见此惨状，巡逻军士头领立刻下令。 虫灾爆发点，基本都在临近山区的村庄，玄都观带回援大军焚烧几座山林后，那些可怕的虫怪也被赶入深山，所以他们小队才敢出行。 此地距离建邺城不到三十里，一想到暴怒的怀州王，这头领就心中恼火。 “汪！汪汪！” 队伍中的猎犬疯狂吼叫。 它们在大肚爷面前都夹紧尾巴，但嗅到其他异常气味，还是能履行职责示警。 “都别靠近！” 张彪挥手一摆，呵止住众人。 大肚爷的神术之一，便是能破解蛊毒，对蛊虫气息很是敏感，因此才被他叫来帮忙。 虫灾、蛊虫，完全是两码事。 贸然上前，这些士兵都会中蛊。 玄都观道士灵邛也面色凝重，从怀中掏出一枚镇魂铃，沉声道：“太岁先生，虫怪可不会留下干尸，是僵尸作祟么？” “是蛊。” 张彪微微点头，示意大肚爷出手。 咕咕…… 大肚爷闻言紧闭嘴巴，肚子一鼓一鼓。 “呱！” 它忽然张嘴，一声蛙叫如同雷鸣。 所有士兵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连忙捂住耳朵，龇牙咧嘴蹲在地上。 与此同时，对面燃烧的村庄也出现异动。 沙沙沙…… 原本一动不动的干尸开始颤动扭曲，大大小小的蚰蜒状怪虫破体而出，转眼干尸就只剩一张皮。 但那些怪虫也不好过，离开宿主刚爬行没多远，就肢体抽搐，缩成一团没了动静。 此情此景，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太岁先生，这是何物？” “先看看再说。” 在张彪带领下，众人小心前行。 来到一具干尸跟前，看得更加真切。 尸体是普通村民打扮，脖子侧面破碎，粗布衣上满是污血泥浆，整个人就像空空皮套，挂在骸骨上，内脏早已被啃得干干净净。 灵邛蹲下，先是嗅了嗅气味，随后眉头紧皱，“看脖子伤口，像是僵尸所为，但又中蛊被掏空，蛊尸……也没这么厉害啊……” 张彪则看向蚰蜒虫，运转灵视之眼。 蚰蜒尸蛊（黄级一品） 1、由来自异界的血蚰蜒炼制成蛊，与养尸地僵尸融合，血肉祭祀，化为尸蛊神。凡被尸蛊神咬中者，体内诞生蚰蜒尸蛊。 2、中蚰蜒尸蛊者，死后七日可化为蛊尸，受尸蛊神操控，弱点为神术、火焰与克制蛊术。 3、血脉中有神术改造痕迹…… 看到这儿，张彪眼中已闪过一丝杀机，“是血蚰蜒炼制的尸蛊。” “血蚰蜒？！” 灵邛愕然，急声道：“先生确定？” 血蚰蜒在京城弄出不小祸端，其虫母至今还受火罗教控制，在潞州战场肆虐，可谓人尽皆知。 怀州腹地出现血蚰蜒，还被炼制成尸蛊，其中意义可没那么简单。 灵邛也是额头冒汗，“是大梁，还是杀生教死灰复燃……不行，此事我得迅速上报。先生，这些蛊虫残尸怎么办？” “焚烧即可。” “好，王统领，尽快收拢残骸焚烧，灰烬泼洒石灰，就地掩埋，不可落入水源……” 在灵邛命令下，众人顿时忙碌起来。 不久之后，又有了新发现。 “大人，这些人都身怀利刃。” “好家伙，还有弓弩，他们身份有问题……” “大人，小的曾在衙门当差。这个村子我听说过，名叫永福村，十几年前搬迁至此，有人传说他们祖上干着不得光的买卖，但后来也算安分，也就没人再追究……” “说不定与妖人勾结被灭口，四处看看，看能搜到什么？” 这些军士也算老道，很快发现蹊跷。 “大人，一些尸首有古怪。” “看衣着，好像是自己出了门，有的还光着身子……” 张彪若有所思，“是迷魂妖术，大火还在燃烧，搜搜看，那东西定然不远。” 众人闻言，立刻放出猎狗。 “汪汪汪！” 几条猎狗在村中转了一圈，便向南方跑去，众人紧随其后，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条几十丈宽的大河。 灵邛喃喃道：“麻烦了，是黑河……” 张彪视线不受阻挡，看得清楚。 因为接连暴雨的原因，河水异常浑浊，奔流汹涌，又化作大大小小的支流，遍布整个盆地，有数条水道直通建邺城…… …… 建邺城曾是燕国王都，甚至能追溯到更古老的蛮荒时代，历史底蕴，玉京城都比不上。 原因无他，怀州地势复杂，偶尔还有地龙翻身，加上山洪频频，自古灾害频发。 唯有这一片巨大盆地，很少有地震，加上土地肥沃，适合耕种，蛮荒时代便有部落定局，百姓垦荒时，还能偶尔挖到古老陶器碎片。 不同于玉京城，建邺城自建立初期，便是以八卦卦象布局，只不过一次次拆毁重建扩张，已没那么明显。 作为怀州府城，自然汇聚了更多资源，虽同样粮食短缺，却不像其他地方一般闹饥荒。 这一日，城中忽然骚乱。 无数百姓奔走相告，往城门跑去。 大户人家小姐的轿子，都被挤在道旁。 “出什么事了？” “听说一位名叫太岁的仙师驾到。” “写《太岁禁忌册》的那位？” “是啊，还带着个大蛤蟆，好家伙，有一层楼那么高，听说能避毒，百姓都去烧香呢。” “走走走，同去……” 作为怀州府城，自然三教九流汇聚，不少江湖人士和野修也闻风而动，有些人见街道拥挤，干脆跃上房梁，飞檐走壁。 城门口，张彪等人被挡住去路。 城外已围满了百姓，有些带着惊讶与恐惧的目光，盯着大肚爷，更有不少就地焚香祷告。 大肚爷驱虫避毒的名头，早已通过商队，流传到建邺城，对饱受毒虫困扰的百姓来说，简直是祥瑞驾到。 “仙师，仙师救命啊！” 一对瘦巴巴的年迈夫妇担着架子，挤开人群便跪倒在地，哭嚎道：“我儿子外出，被毒蝎所伤，求您出手相助。” 担架上，一名男子浑身浮肿青紫，五官肿得都瞧不出人样，好似活人只剩半口气。 大肚爷正被周围香火熏得浑身飘飘然，不等张彪放话，大舌头便猛然弹出，在病人身上舔了一下。 虽说黏糊糊的有些恶心，但效果却极为惊人，那男子身上青紫浮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呼吸也变得粗重…… 见此情景，人群顿时疯狂。 “仙师，我家中也有病人。” “我愿建庙立祠，只求救家父一命……” “仙师慈悲，我这就去抬病人。” 大肚爷本就是蛊毒克星，甚至有专门解毒解蛊神术，寻常的虫毒根本不在话下。 看着狂热人群，张彪也有些无奈。 他可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轰隆隆……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震颤，一队数百人的铁甲骑兵自城外军营冲来，如狼似虎，挥舞皮鞭开始驱逐百姓。 “干什么，造反么！” 领头的校尉一声怒喝，随后又面脸堆笑跳下马，来到众人面前，“可是太岁仙师，王爷听闻您到来，很是高兴，已在王府备下酒宴……” “呱！” 话未说完，就见大肚爷一声吼叫。 骑兵马屁受惊，嘶鸣蹦跳，顿时有不少人被摔落马下，不仅如此，大肚爷舌头也呼啸而出，将那些挥舞皮鞭的军士一一击飞。 “这，仙师……” 骑兵统领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玄都观道士灵邛脸色一黑，训斥道：“蠢货，大肚爷是善神，正受百姓香火供奉，你乱发威风，在他眼中与邪魔无异。” 周围军士则吓了一跳，纷纷举起弓箭。 “蠢货，都别动手！” 骑兵统领更是惊慌，连忙呵止属下。 他见张彪被这帮刁民围困，本想上来开道，却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虽面带委屈，但心中已有些不满。 张彪也懒得理会，见城中还有大批人涌来，皱眉道：“看来这城是不好进了，附近可有落脚之处，先救完人再说。” 灵邛想了一下，“三里外有一龙神庙，虽说已经荒废，但面积却不小。” 张彪点头道：“就那里吧，帮我宣扬一番，有中毒难医者可前往排队，无事别来滋扰。” 说着，问清破庙方向，跳上大肚爷背后，在众人眼中轰得一声消失不见。 “道长，这……” 骑兵统领满头是汗。 灵邛自然知道怀州王小心思，一声冷哼道：“我灵冲师兄请太岁先生前来，是解虫灾之厄，还请转告怀州王，安排好灵米耕种即可，莫要多事。” 说着，对旁边道人叮嘱道：“灵怀师弟，你带几个人，去帮太岁先生维持秩序，记得带些吃食，顺带打扫一番。蚰蜒蛊事关重大，我要去向师兄汇报。” 一番安排，便策马向城中而去。 周围百姓也轰然而散，有些跑回城中，跟人绘声绘色描述方才景象，有些则急匆匆离开，准备抬着家中病人前去就医。 粮食短缺，药材短缺，一旦被毒虫蜇伤，要么求玄都观和那些野修，要么只能用土办法硬抗。 大肚爷到来，简直引爆了建邺城。 眼见周围已没了人，那骑兵统领脸上阴晴不定，一声冷哼，向着城中王府而去。 与此同时，张彪也找到了那座龙神庙。 这座庙宇面积不小，看得出以前香火还算鼎盛，毕竟怀州水道凶险，百姓无论送货或乘船远行，总要来拜拜龙神。 但神像没用装脏法，再多的香火也没用，灵气复苏，邪祟遍地，见龙神无用，这座庙宇自然也被废弃。 如今，只剩残垣断壁，院子内长满野草，大殿瓦梁也破了大洞，布满藤蔓青苔。 “呱！” 刚落到地面，大肚爷便一声巨吼。 破庙大殿内，顿时阴风四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 “喵！” 月影也跳了出来，浑身炸毛，满是兴奋。 张彪愕然，这破庙中竟生出了精灵…… 第187章 夜宿龙神庙 自进入怀州，“精”就很是稀少。 张彪所知大量存在之地，唯有大业皇陵，被疑似屠灵子飞剑剑灵的存在控制。 这种情况并不意外。 “精”不同于“怪”，大多是老物件孕育形成，形成初期实力弱小，别说修士和俗神、厉鬼会捕捉，就连同类之间，也会互相吞噬。 所以“精”的数量相对稀少。 此地距建邺城不远，能够有“精”存在，着实令张彪有些意外。 “呱！”“喵！” 大肚爷和月影都有兴趣，同时吼叫。 张彪见状无奈，拍了拍大肚爷的脑袋，“道友，此物便让给月影，我帮你炼法器交换如何？” 大肚爷舌头一舔，点头答应。 张彪哑然失笑，这大蛤蟆看起来有点憨，实则有点小精明，搬家时自己的家当都藏在肚里，好几次看他法器都满眼羡慕。 唰！ 得了张彪允许，月影顿时飞射而出。 与此同时，破庙之中也涌出一团黑烟，隐约化作手臂粗的黑烟，与月影所化黑烟不停纠缠。 “喵！” “嘶嘶……” 一时间，狂风大作，怪叫声不断。 张彪站在庙外，静静等待。 这便是“精”类进化之路，必须自己完成，厮杀的同时，也是本源淬炼过程，如果相助，只会害了月影。 虽然担忧，但张彪只能等待结果。 好的一点是，月影与他气血相通，平时也受凤凰火淬炼，实力明显占优。 很快，风声渐渐停歇。 两团黑烟融为一体，显出月影身形，体型壮硕不少，哈欠连天，涌入玉佩中休养。 与此同时，远处也有马蹄声响起，却是玄都观道士灵怀，带着巡逻士兵前来维持秩序。 更远处，不少心急的建邺百姓已拉着拖车，带中毒亲人而来。 三里的距离，实在算不上多远。 “你们，先将龙神庙打扫……” “不用了。” 灵怀刚下达命令，便被张彪打断，摇头道：“诸位也忙了许久，只需维持秩序便可，有个落脚之地就行。” “告诉百姓，焚香祈福者排一队，可取香囊给大肚爷，沾染他的气息，可避普通毒虫，需解毒治疗者，另排一队……” “谨遵仙师之令。” 巡逻士兵听罢，连忙四散安排。 大肚爷则优哉游哉蹲在庙外。 这种事，它在墨阳城常做，吸收香火愿力，解毒救人，各取所需。 张彪则带着灵怀进入庙中。 他也未隐瞒，将方才之事讲述了一番。 “此地竟有精魅？” 道士灵怀也吃了一惊，“建邺城中可是有三品城隍，这精魅胆子不小。” 说话间，二人已进入大殿。 只见那高耸的龙王泥塑，已布满灰尘蛛网，倒塌在地。因为瓦梁破了大洞，雨水落下，使得殿内一片泥泞，估计没多久便会倒塌。 而在神像前一处空地上，则躺着具尸体。 那是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不过已须发皆白，五官扭曲，浑身干瘪，散发着腐臭味。 “曹瞎子？” 灵怀吃了一惊，见张彪询问目光，连忙解释道：“怀州王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四景门传承，便效仿大梁御真府，大肆招揽野修，重建四景门，由王族旁支子弟领导。” 张彪若有所指道：“贵教不在意？” 四景门是古修行界传承，算不上宗门，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传承，但怀州王大力扶植，分明是想弄起自己势力。 灵怀摇头道：“我玄都观在怀州人不多，虫灾爆发，这些野修出力不少，怀州王能约束他们，也比四处乱来强。” 他似乎不想多提此事，继续说道：“这曹瞎子便是四景门人，原本盗墓为业，得了四景门望气土遁之术，到处挖墓，还算有名。” “看模样，是被精魅吸干致死。” 张彪微微点头，不再多问。 他已用灵视之眼看过，确实如此。 尸体旁边，还有一打碎的陶罐，形制很是古老，上面有着各种毒虫花纹。 灵怀眉头一皱，“这好像是炼蛊用的坛子，这曹瞎子从哪挖的？” 张彪上前，拿起一片仔细端详。 灵视之眼运转，信息顿时涌上： 蛊陶（黄品一级） 1、上古虿国古器，乃蛊巫炼蛊所用，死后陪葬，历经沧桑，灵气复苏后孕育出精魅，被曹瞎子挖出。 2、精魅消散，碎片可用于炼器。 3、这是古老血腥岁月的残留…… 张彪心中疑惑，询问道：“道长，你可听闻过虿国？” 这些宗门弟子，虽说道行一般，但根基远比野修牢固，更重要是他们学识，掌握着许多历史上早已失传的知识。 “虿国？” 灵怀目露震惊，连忙捡起一块陶器碎片，面色凝重道：“不瞒先生，虿国是怀州古国，年代久远，后来因暴乱和瘟疫衰落，被不净观所灭。” “雾灾降临后，各地都有虫灾爆发，但怀州这次更加凶猛，灵冲师兄怀疑，和这里是古虿国领地有关，还特意查询了宗门典籍。” 说着，满脸恼火道：“师兄已经吩咐过，若找到古虿国残留之物，立刻上报，这曹瞎子怎么还敢私藏。不行，我要去询问一番，这些东西很可能和虫灾源头有关……先生……” 张彪点头道：“道长忙正事要紧，这里没什么大碍。” 灵怀拱了拱手，捡起几块花纹最多的碎片，便出了庙门，匆匆策马离去。 张彪则将剩下的碎片收好。 这些碎片，正好用来磨泥丸制作咒神珠。 就在他们交谈的同时，外面已人声鼎沸。 张彪出门后，只见寻求解毒的队伍，已排了数百人，还有不少人焚香祷告，递上自己香囊，由士兵统一收取，交给大肚爷用唾液侵染气息。 人数不少，好在大肚爷业务熟练。 漫天细雨中，香火缭绕，祷告声不绝。 望着眼前长长队伍，张彪神色肃然。 刚到建邺，就碰到了血蚰蜒尸蛊，还有古虿国、神秘的方相传人，种种迹象表明，这次虫灾，绝没那么简单…… 他还带着傩面，加上威严气势，也没人敢来靠近打扰。 吩咐士兵将里面尸体收拢，张彪干脆在龙神大殿内打坐休息，顺便吃些干粮。 他一边磨着陶片，一边心中沉思。 血蚰蜒与杀生教有关，还有那神秘的方相宗传人，这次虫灾若是他们所为，莫非想借此弄起一场杀生祭？ 可惜，现在人多眼杂，月影又陷入沉睡，只能等夜深人静，百姓散去，才好使用梦占之术寻找线索。 另一边，建邺城中也是波澜四起…… …… 城隍庙，玄都观驻地。 作为怀州府城，这里也聚集了大约三十多名玄都观弟子，按照灵冲吩咐，一些四处巡逻，一些则坐镇城隍庙。 为首的，是一名叫虚清的老者，虽说辈分高，但地位道行远不如虚辰，被派来辅佐灵冲，处理虫灾一事。 他看着手中陶片，皱眉道：“或许，灵冲师侄猜得没错，按宗门典籍记载，虿国墓葬多在地下溶洞深处，除非故意，很少有人能找到带出来……” 灵邛脑中似乎想到什么，“也是，此物已孕育出精魅，曹瞎子无法掌控，哪来的本事从地下带出，除非是有人交给他！” 灵怀咽了口唾沫，“还有那血蚰蜒炼制蛊虫，莫非杀生教已潜入建邺城？” 此话一出，众人皆面色不好。 有道人冷声道：“我就说了，那四景门都是些偷鸡摸狗之辈，定是他们有人与杀生教勾结，才让几位师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走，咱们去王府问罪！” “干什么！” 虚清一声怒斥，“也不长点脑子，若真有人与杀生教勾结，岂会认罪，贸然行动，反倒会打草惊蛇。” “灵邛，你带几个人，暗中监视四景门，看有无可疑之人出没……” “灵怀，你带着几位中毒弟子，出城请太岁道友解毒，顺便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多加提防……” “是，师叔！” …… 建邺城北，怀州王府。 花园凉亭内，怀州王赵康正在喂鱼。 他身形高大，眉宇之间与赵冕有几分相似，额头一道川字纹，眼神更加阴鸷。 “王爷，就是这样……” 那骑兵统领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末了，还不忘多了句嘴，“那太岁很是嚣张，看模样，根本没把王府放在眼里。” 怀州王手中动作一停，抬眼冷冷道：“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骑兵统领闻言连忙求饶，奋力挣扎，但还是被如狼似虎的军士拖了下去。 “蠢货。” 怀州王骂了一句，继续喂鱼。 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人。 一人身穿铠甲，体型宛如巨人，手持蛇矛，皮肤散发着诡异青铜色，眼中偶尔还有红光闪烁。 另一人则是文士打扮，白面长须，但身背长剑，腰间还挂着罗盘。 他们一个叫焦重，乃军中悍将，觉醒神通后被怀州王悉心栽培，统领怀州军务。 文士则叫赵静成，乃王族旁支，自小沉迷玄学，颇有机缘，灵气复苏前便找到四景门传承，也是目前的四景门主。 赵静成微笑拱手道：“王爷，白统领虽蠢，但说的也没错，那太岁确实心高气傲，上次咱们派往西南的人手，还被他捉住送给玄都观，多亏世子上下打点。” 怀州王微微摇头，自嘲一笑，“那是怀州第一人，四品的大高手，连虚辰的面子都不给，本王又算什么！” “吩咐下去，好生伺候着，莫让不长眼的招惹，等虫灾一过，便早点让这瘟神离开。” 说着，撒出所有鱼食，眼神也变得温柔，“无极来信，说邀请了不少同门师兄来助拳，务必安排好，莫给无极丢脸。” 文士连忙拍起了马屁，“世子天资卓绝，英武聪慧，定能在玄都观占据高位。” “哈哈哈……” 怀州王闻言，哈哈一笑，看向北方，嘲讽道：“赵冕刚愎自用，连自己儿子都一个个逼疯，我比不上他，但我儿子，可比他强多了……” 说着，低声道：“虫灾的事，你安排好，等无极带人回来，便全力配合，该放出的消息，也全部放出，定让无极取得头功！” “是，王爷。” ……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大肚爷业务很是熟练，终于在黄昏前解了所有中毒之人，百姓不敢在夜晚逗留，也纷纷回城，龙神庙附近顿时安静下来。 玄都观的人已经来过，本想请张彪前往城隍庙居住，却被拒绝，只得留下许多酒菜吃食。 夜深人静，张彪才取下蟠龙葫芦，轻轻一抖，星禜树便轰然落下。 “呱！” 然而，还没等他使用梦占术，外面护法的大肚爷便开始大声示警…… 第188章 城中疑云重 “呱！呱！” 大肚爷叫声急促，甚至带着点惊慌。 张彪猛然起身，重新将星禜树收起，三步并作两步，纵身越出院墙。 大肚爷虽说有点憨，也不擅争斗，但毕竟是黄级三品俗神，能令其惊慌，绝不一般。 张彪抽出莫问刀，目光凌厉打量四方。 但见盆地平原之上，浓雾笼罩，夜风呼啸，远处滚滚河流，建邺城灯火暗淡，除此之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张彪眉头一皱，“看到了什么？” 见他出现，大肚爷也来了底气，扭着屁股向前爬，约莫两百米后停了下来，大眼睛死死盯着一块地方。 张彪看到后，顿时瞳孔一缩。 连续数日的降雨，使得地面泥泞不堪，上面赫然有一对浅浅脚印，若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到。 方才有人窥视！ 还是高手！ 张彪又看向周围，眉头微皱。 他目力非凡，但找遍周围数百米范围，也没发现第二对脚印。 而远转灵视之眼，只提示人族脚印。 难不成，对方会飞？ 张彪心中疑惑，看向大肚爷。 “呱！” 大肚爷舔了舔嘴巴，已不再惊慌，而且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只是嗅到可怕气味，却并没看到什么人。 张彪无奈，也只得返回龙神庙。 有人在旁窥视，还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他也不敢继续梦占，免得反应不及，肉身被对方所毁。 无论梦占还是进入灵界，都需要离开肉身，看来今后有人护法还不行，必须弄一套足够守护或拖延时间的阵法。 想到这儿，张彪干脆继续制作咒神术泥丸，同时凝神，注意周围细小动静。 但他不知道的是， 这一夜， 建邺城同样不平静…… …… “梆！梆梆！” 城南，青石板道上，打更人余三一瘸一拐行走，不时有气无力的报更。 他打小就在建邺城打更，祖辈传下的手艺，虽说苦，但至少能有口饭吃。 肩膀、膝盖都在隐隐作痛。 这是常年打更落下的老风湿，随着雾灾持续，潮湿阴冷已成了常态，他也越发遭罪。 不知那大蛤蟆神能不能治风湿…… 余三胡思乱想，打算明天就去一趟。 哗啦啦！ 就在这时，远处水声响起。 “谁？！” 余三连忙摁住刀柄，怒声询问。 远处是城中运河，自玄都观敕封城隍后，建邺城已很少再出现鬼魅作祟之事，多半是谁饿得受不了，半夜来河边捕鱼。 建邺城有宵禁制度，但大鱼往往夜间出没，所以常有人半夜偷偷跑出。 余三懒得追究，只想惊跑对方。 运气好，还能捡些便宜。 果然，水声不再出现。 余三拎着刀，一瘸一拐来到岸边，这里并无打鱼者，只剩一大团还未抛下的渔网。 “妈的，家伙事都不要了……” 余三一阵笑骂，动手收拾起来，这玩意儿拿到集市上，也能换些银子。 “三儿！”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女声。 “娘，你怎么来了？” “娘，你在哪儿？” 余三听到自己老娘声音，心中一慌，脑子也变得混乱，跌跌撞撞往前跑。 噗通！ 整个人掉入水中，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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