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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冰水的毛巾,沈捷就这样不厌其烦地守了一天。 好在这么做也不算徒劳无功,岑沛安中间醒了一次,昏昏沉沉眯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 沈捷一俯身靠近,听到他在骂自己畜生。 “......” 沈捷气得站在床边,舌尖抵着腮帮,牙咬了又咬,最后捏着昏睡中人的脸,沉声说,“岑沛安,你就磨人吧。” 晚上,沈捷照例给他擦身子,物理降温,又给他涂药膏。这两天卧室一直不敢开窗通风,屋里全是酒精棉和药膏的清苦味道。 沈捷洗完澡出来,看床上人换了个姿势,岑沛安背对他侧躺,蜷曲着身体,抱着一个枕头缩进被子,那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什么时候醒的?”沈捷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走过去发现岑沛安睁着眼睛,目光呆板木讷,涣散地盯着墙上的画。 听到声音,岑沛安迟缓地转过视线,他先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瞳孔里极速弥漫进恐惧,挣扎着向后躲,慌不择路地把枕头盖在脑袋上。 “别动我!” 他叫着,声音尖锐刺耳,沈捷阴着脸直起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着他因害怕和无助缩成一团,在被子下微微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捷淡淡开口,“不想你姐姐吗?” 他说完,被子下的缩头仓鼠缓慢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双手捏着被沿,一点点下拉露出泪雾雾的眼睛,充满怀疑地看着沈捷。 沈捷这个人长久和聪明人打交道,所以他向来不把话说满,总是说得模棱两可,好在岑沛安还不算笨,能听出来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让他见岑思郁。 不过沈捷附加了一个条件,让他好好养病,病不好,休想踏出这个大门。 岑沛安咬着嘴唇,半信半疑,沈捷拿着体温计给他量体温,刚靠近,听到他肚子咕咕咕叫了几声。 某个缩头仓鼠两眼一闭,在床上浑浑噩噩昏了三天,正经饭没吃一顿,不饿才怪。 “饿了?”沈捷边看体温计度数边问,三十八度,比前两天好很多。 岑沛安不说话。 沈捷低眼看他,唇角难得勾起一丝笑意,撂了句“等着”便开门出去。不过二十分钟,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回来,蒸得黄澄澄,少盐,还滴了两滴香油。 沈捷从没伺候过人,但他伺候起岑沛安却无微不至,鸡蛋羹是现跟网上视频学的,不过味道也还凑合。 岑沛安吃完东西,脸色好了一些,他缩在被子里,眼睛落在沈捷身上,对方走一步,他视线跟一步,不是那种黏糊的撒娇,是耿耿于怀的怨恨。 沈捷睨了他一眼,无言,可眼神犀利沉郁。岑沛安不想惹他不开心,低眉顺眼地往被子下缩了缩,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当晚,沈捷没在房间过夜,他去了斜对面那间客房。 岑沛安胆战心惊地养了几天病,这天早上早早起床,下楼赶着和沈捷一起吃早饭。 沈捷出门撞见他,愣了下,垂下整理领带的手,看他一副踌躇不前,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牵了下嘴角。 沈捷不紧不慢地下楼,对他此番早起的目的熟视无睹,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剥鸡蛋。 “沈叔,我已经好了,我今天可以回去吗?”岑沛安忐忑不安,他用筷子戳碗底,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沈捷的脸色。 沈捷抬眼,似疑惑地皱了下眉,逗他,“回哪?” 明知故问。 岑沛安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他不该相信沈捷的。 “把鸡蛋和牛奶吃完,上楼换身衣服,我让老谈送你回去。”沈捷点到为止,把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碗里。 “我吃完了。”岑沛安几口塞完早饭,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张饭桌,小跑上楼五分钟换好衣服下来。 沈捷走过去帮他整理翻卷的袖口,又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我周二让老谈去接你。” 岑沛安不可置信地仰头。 “以后住我这里。” “为什么?”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捷几分好心情让他磨干净,捏着他脸,强势地低头吻下去。 餐厅一墙之隔的厨房里还有人,岑沛安难堪至极,他用力去推面前的胸膛,沈捷反扣住他的后颈,他越挣扎,沈捷吻得越深越狠。 直到岑沛安不可控制地发出一个鼻音,那声音轻轻的,带着钩子,钩沈捷心慌意乱的心。 唇瓣分离之际,牵出一条透明的银丝,黏在岑沛安下巴上,沈捷伸手帮他擦掉,“去吧,周二中午去接你。” 16、偷跑 沈捷这个人,稳重成熟,心思却难琢磨,关人的时候不择手段,放人的时候又安心落意。既不电话查岗,也不找警卫盯梢。 周二当天。 市政府和万利组领导慰问军队,缺两个司机,把老谈借走,去接岑沛安这事王景顺势揽下。 八月上旬正热,烈日灼灼,车内开着空调,心还是燥。王景抄近道,把车拐进小路,路过一家便利店,瞥了眼手机,看不耽误时间就下车买了包烟。 按照导航把车停下,一上楼敲门,王景傻眼了。 屋里沙发上,岑思郁和吴墨正襟危坐,像是刻意等他,神态不屑,甚至可以说是鄙夷。不过这下马威王景不吃,他面上微微笑,如实说了自己来的目的。 “走了。”岑思郁轻飘飘地说,脸上带着云淡风轻,好似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王景明显有些着急了。 “你是什么人?!我弟弟去哪用得着和你汇报吗?!”岑思郁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现在倒是有个正往枪口撞的。 王景好歹是万利副总的秘书,多少泼皮无赖他都能应对自如,更何况是个女人,但人一慌起来就自乱阵脚。他顾不上其他,闯进屋里,把房间挨个搜了个遍。 吴默警告他,“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 王景目的明确,他不在乎对方说什么,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看了吴默和岑思郁一眼,便疾步下楼。 王景坐进车里心乱如麻,拿起手机想给沈捷打个电话,电话拨通两秒后,又觉得不妥,挂断电话往回赶。 万利副总办公室里,沈捷正伏案批审批,厚薄不同需要签字的文件摞了两沓子。 旁边的手机亮起,沈捷瞥了眼,屏幕上显示出王景两个字,不过只亮了几秒就消失了。 那头把电话挂了。 沈捷没管,他掀开文件,在上面签上自己名字,墨水浸透纸张,字体遒劲有力,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不可言喻的英气和魅力。 二十分钟后。 王景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进来,连门都忘了敲,沈捷眉头微微皱着,眼里浮出一丝烦躁,“急什么?没规矩。” “沈总,对不起。”王景自知理亏,微微颔首道了个歉。刚抬头准备说岑沛安的事情,沈捷却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抬了下右手,示意他不用说。 “等你去接人,人早跑到大西洋了。”沈捷没停手上签字的动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诧异或愤怒。 王景杵在桌子前,脸涨成猪肝色,去接人的路上,他买烟,和交警队熟人插科打诨,加起来拢共不到半个小时,哪有沈捷说得那么夸张。 再说了,真要跑也不可能非等到今天跑。 可转念一想,王景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抬头看向伏案的人,目光里夹杂着茫然,疑惑和不解,接着脑海里闪过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 难道沈捷已经知道岑沛安提前跑了?还是说,他早就料到岑沛安会跑?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放人走呢?又为什么多此一举还去接呢? 沈捷这人的心思和情绪虽然从不外露,可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所有人有目共睹。他做事果敢决绝,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大费周折地兜圈子。 不打无准备的仗,不走无可取的棋。沈捷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个决定,对达到目的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说好听点叫运筹帷幄,说难听点就是老奸巨猾,是个实打实的老狐狸。 在沈捷身边做了七年秘书,王景自认算得上亲随,可有关岑沛安这件事,他不知道沈捷唱的是哪一出,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半分。 犹豫再三,他挑了个好听点的措辞,想探探沈捷的口风,“沈总,岑少爷没在家。” “年轻人嘛,爱玩是天性,他性子本来就野,在家待了这么久,出去散散心也好。”沈捷话里藏了点笑意,放下钢笔,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 王景一头雾水地眨眨眼睛,要不是他亲眼看见岑沛安姐姐姐夫的反应,听沈捷这迁就纵容的语气,他还真以为人出去旅游了。 他走过去整理沈捷签好的文件,顺着他的话说,“那倒是,不过最近预报全国都高温红色预警,不如先回来避避暑,等过段时间天气凉了再出去玩最好。” “他的事情轮不到你管。”沈捷咬了咬字,侧目睨他一眼。 王景识趣地说是,替他茶杯添了半杯水,整理好文件往外走,转身关门的间隙,他看到沈捷自顾自笑了下,眼底情绪渐明,那分明是捕杀猎物前势在必得的暴戾跋扈。 办公室门刚关上,沈捷的手机又亮了,他拿起来看了眼上面的信息,起身下楼。 沈捷走出万利大门,看到不远处有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他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窗外阳光肆意倾洒,炙烤柏油路面,车子风驰电掣,随后在一条还没通的路边停下。 车内加上沈捷共三个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沈捷看着挡风玻璃,似透过玻璃在看外面,又似借着玻璃打量车里的两个人。 “沈总,岑少爷去了漳岩市。”后座的人毫不在意这种打量,他伸手向前递出一个文件袋。 漳岩市,南方省市下的一个县级市,离榆京一千四百多公里。 “他还挺能跑。” 沈捷接过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照片没来得及塑封,指腹的汗沾在上面,留下一个醒目的印子。 他把文件袋搁在腿上,手指敲打着车门玻璃的控制按钮,一张张浏览起照片。照片的背景各不相同,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便利店,绿化带,面馆门口,公交站...不过看拍摄角度和距离,不难猜出都是偷拍的。 抽到最后一张照片,沈捷的手顿住,他笑了一声,听着温柔又好脾气。他拿起那张照片,相纸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照片上的岑沛安带着棒球帽,廉价的白色松垮短袖,灰色运动裤,骨骼性感的脚踝上戴着一个黑色脚环,脚上是一双发黄发旧的帆布鞋。他在便利店买完东西,拎着袋子出门,抬头的瞬间被相机定格下来。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沈捷放下照片,视线满意地在前后两个人之间来回。 所谓的“专业人士”就是沈捷雇来跟踪和保护岑沛安的保镖,从岑沛安走出沈捷别墅的那一刻,监视就已经开始了,也就是说,他这几天的一举一动,沈捷全都知道。 其实按照沈捷和军队的关系,调几个人看着岑沛安,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但麻烦就麻烦在,沈捷位居要职,身边一点风吹草动都有百千双眼睛盯着,要是身边平白无故多出来个宝贝似的人,不出一天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虽然给岑沛安名分是迟早的事情,但现在路没铺好,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人周全。 况且在此之前,让岑沛安转变态度才是重中之重。 岑沛安长这么大,说是娇生惯养都不过分,物质和精神都很富足,简而言之就是不缺爱,也不缺钱。但是岑沛安也有弱点,就是心思单纯,阅历浅薄。 所以拿捏他不能光靠强势蛮横,要靠心机,要耍手段。 和岑沛安谈完条件的第二天,沈捷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待着,所以授意芳姐借他手机,给他机会报警,然后刻意出现在警局,给他一种警察拿自己毫无办法的错觉,最后再掐准时机,找人守在岑沛安家门口,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当着警察面绑的他。 那个偷拍的笔录照片,沈捷是故意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岑沛安怀疑警察和自己官官相护,打消岑沛安对警察的信任。 就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起码岑沛安偷跑出去这几天,都没有再去报警。 对岑沛安这种阶级的人来说,一旦放弃警察这个保护伞,那他和沈捷这种阶级的人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至于这次把人放出去,沈捷当然也有目的。 后座的人又递了个平板过来,“沈总,这是岑少爷这几天的开销和他的外出活动。” 看记录,岑沛安这几天似乎没怎么出门,除了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其他时间都窝在旅馆里,也没接触过任何人。 沈捷看到某一条,突然皱了下眉,问:“他这五天就花了470块钱?” 对方还以为这是对他业务能力的怀疑,“沈总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这句话并没有让沈捷舒展眉头,他脸沉得像一汪寂静的死海,划动屏幕的同时亮光照进他眼里,再反射出来就带上了阴侧侧的寒意。 “这住的是什么地方?” 照片上的房间又小又黑,一扇窄窄的小窗,还是阴面,环境脏乱差到不堪入目。 沈捷内心开始动摇,他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把人弄回来,总比在外面受罪强。 “岑少爷住的青旅。”驾驶位的人开口,而后还补了句,“是那种不查身份证的。” 沈捷闻言抬头,气得直笑,原来这是防着自己呢,怕自己利用公安局系统去揪他。 “和那边消防队打个招呼,去查一下消防安全,不合格就封了。”既然这样,沈捷也就没有必要给人留活路,他一定要逼着岑沛安走下一步。 “明白。” 沈捷把平板还回去,靠在座椅上阖上双眼,“我现在得回公司,人你们一定要盯紧。” 车子照着原路返回。 沈叔心机+1(这章没有见面咧 17、抓人 南方湿度大,闷热潮湿,屋里像个蒸笼,身上的汗全部黏在毛孔下。 岑沛安中午睡不着,穿着拖鞋走到外面公共洗手间,接了两捧凉水,把脸埋进手心降温。他贪完凉也不擦,任由水珠在脸上滚落,蜿蜒到脖子和锁骨,最后漫入短袖里面。 回到小房间,岑沛安斜着躺在竹席上,疲惫地翻了个身,仰头正对着墙上的那扇小窗户。 窗外有颗洋槐树,如诗的绿叶,被烈阳晒得直打卷,岑沛安盯着那棵树,烘烤的温度,嘶鸣持久的蝉叫,本该让人昏昏欲睡,可他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岑沛安一路搭顺风车来漳岩市,几经转折颠簸,路上颠吐了好几回。他不敢频繁用身份证,怕沈捷利用公安局系统查他,只能窝在这种鱼龙混杂城中村小旅馆。 这地方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吵得人睡不着,楼下不合规的烧烤店吵吵嚷嚷营业到天亮,时不时还有醉鬼上来砸门。 每次岑沛安都是满头大汗,发丝狼狈地黏在脸上,握着一根铁棍缩在角落里,听着破败的铁门被拳头和砖头砸出哐哐的巨大声响。 就这么心力交瘁地过了几天。 汗黏在脑门上,岑沛安闷闷不乐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背擦了下额头,又蹭蹭湿红的眼眶,胸腔好像被什么钝器划得千疮百孔,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难过,都带着委屈。 明明就是沈捷的错,凭什么要他改头换面,背井离乡,东躲西藏。 岑沛安越想越委屈,在被泪雾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拿出手机开机,看到岑思郁给他发了条短信。 他昨天已经找人来过了,不过那人听说你不在就走了。 回复的消息还没发过去,门外楼道传来杂乱又沉重的脚步声,听着像一行好几个人。 岑沛安撑起身子,紧张地注视着房门,缓慢地挪向竖着铁棍的床脚。 老旧的房屋隔音极差,岑沛安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隔壁有开门交谈的声音,思忖片刻,门被敲响。 “消防队的,里面有人吗?”外面的人问。 岑沛安不信,他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微微晃动的门缝,用汗湿的手心握了握铁棍,颇有种鱼死网破的倔强。 “他应该在房间里的,这几天都没有出去。”是老板娘的声音,她这句话明显是对门外那些人说的,然后又敲了敲门,“你在房间里吗?消防队来查消防设施,你开下门。” 岑沛安顿时松了口气,扔下铁棍,棍棒和地板砸出哐当一声。他走过去开门,不过也留了个心眼儿,他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扣在门板上,暗暗使力,万一有突发情况,他还有一线生机。 “这地方消防设施不过关,我要关门整顿一段时间,你尽快找个酒店搬过去吧。”老板娘看他开门,讪讪地笑了下,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消防人员,保证道,“肯定让他们都搬走。” “那附近还有这种青旅吗?”岑沛安一时间头大,他好不容易适应习惯,又要搬走。 许是看透了他的内心想法,消防员及时劝告,“这种青旅消防设施都不过关,住着很危险,最好是找正规酒店或者租房子住。” “......” 岑沛安神情恹恹,心想我能不知道正规酒店住着舒服么,我不是不敢去住么。 他回屋装上自己的另一套衣服,下楼看到消防车停在大街上,他撩了下裤脚,看着脚踝上的脚环,想了想还是算了。 反正也没有定位芯片,还是等安顿下来再去消防队弄断吧。 岑沛安放下裤脚,看着消防车驶离的车尾,又看了看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心里冒出点坏心思。 他眼里闪着明晃晃的侥幸,鬼鬼祟祟靠近柜台,用手机扫了下台子上的收款码,“老板娘,消防员走了?” 叼着烟的人睨他一眼,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后,哼笑一声,“他们保准还会来,你别给我惹事,让你走你就赶紧走。” 一看计划行不通,岑沛安垂下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那这边有没有那种小一点户型的小区?” “有,离这也不远,你上前面坐710公交车,六站就到了,那边都是正规居民楼,房子虽然老一点,但是设施都还不错。” “好的,谢谢。” 岑沛安找她换了零钱,坐公交车过去,数着站下车,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找到中介。 当天下午,岑沛安就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房东是个老大娘,走起路腿脚不太方便,把钥匙交给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简单收拾好东西,岑沛安洗了个澡,他换上那件灰色宽松短袖,下身一件大短裤,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在客厅里来回晃。 空调有些年头了,启动的时候声音挺大的,不过岑沛安也没怨言,吹到久违的凉风,他心满意足地仰了仰脸,抱着西瓜躺在沙发上,活脱脱像一直舒坦惬意的小猫。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居民楼的摄像机换了个角度,镜头不断拉近,最后按下拍摄键。 照片传到沈捷手机上。 彼时,他正在见银行的人。 桂明灿看他时不时看手机,唇角眉梢都漾着笑意,嗅到一股八卦的味道,“什么天仙把我们沈总绊住了,生意都不谈了?” “不都谈的差不多了么。”沈捷心情当真不错,他把手机屏幕朝下盖在桌子上,“下个月上旬的代发不能出问题,其他的都可以再商量。” 桂明灿本来想接话,一琢磨,觉得不对劲,沈捷竟然没反驳他。 “真有天仙?” “什么天仙?”沈捷不恼,眼底笑意反倒更明显了。 “别装,刚和谁聊天呢?”桂明灿一脸兴奋,“是美玉?” 听到这个名字,沈捷眉心蹙起,眼里的厌烦毫不掩饰。 桂明灿不像沈定,他见好就收,靠在沙发里,抬起一条腿,脚踝压在膝盖上,一副大爷模样,“哎呀,什么时候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眼光。” “早晚。”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桂明灿上下打量起他,连着啧啧啧了几声,“我还以为你过几年就去当和尚,没想到还真铁树开花啊?” “别早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桂明灿说着起身拿起西装外套,“走吧,把人叫出来,我请客,去哪消费你说得算,今天保证把你这小情人哄开心了。” “没戏。”沈捷嘴里咬了根烟点燃,几个字说得漫不经心,“他跑了。” 烟圈氤氲在他五官之间,让凌厉的棱角模糊了几分,他倚在沙发里,整个人姿态慵懒散漫,只有漆亮的瞳仁闪烁着欲望,深不见底的欲望。 “啊?” 沈捷瞥了他一眼,掸了掸指间的烟灰,灰白的烟灰落在他西装裤上,他拂掉,“说了早晚。” 桂明灿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送走桂明灿,王景办完事情回来,见沈捷拿公文包,“沈总,回家吗?” “嗯,明天出差,我先回去。”沈捷说,“下周五回来,这几天的审批先送到李总那。” “好。” 车子四平八稳往家驶,老谈从后视镜看了眼,笑着问,“看沈总心情不错。” “有一点吧。”沈捷呵呵笑了两声。 老谈有些诧异,他给沈捷开这么多年车,还从没见他这么坦诚地表露过情绪,看来确实是件大好事。 沈捷拿出手机,点开刚刚那几张照片,他指尖放大细节,照片里岑沛安打开窗户,从阳台探出半个身子,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风的姿势。 他总这么小孩子气,沈捷却喜欢得很。 持续高温预警了一周多,沈捷去了四个分公司,回来整个人肤色又深了一些,头发修短了些,不难看,反而更彰显他骨子里的野性强悍。 他脚步匆匆,身姿却挺拔落拓,肩背平直,白色衬衣包裹着健硕肌肉,小臂肌肉青筋鼓动,路过的年轻女下属,只悄悄看一眼,就面红耳赤。 “王景,你上来一趟。”沈捷拨通那边的座机,把王景叫上来。 “沈总,你叫我。” “嗯。”沈捷放下手里的材料,“下午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王景立马领会他的意思,知道他要走,又摸不准他走几天,便提醒道,“没有,不过上周约了孙总这周日打高尔夫。” “明天回来。”沈捷起身。 “这么急?”王景从办桌前撤开,给他让路,“沈总出市吗?” “去南方。”沈捷难得有耐性,他偏头瞧人一眼,眼里零星玩味,“去抓人。” 飞机起飞落地,近晚上八点。 南方夜市人烟气足,一路上美食飘香,前排司机问,“沈总,您先吃点饭吗?” 沈捷先是连轴转了一周半,上午回公司处理要务,随便吃了两口,下午开完会就赶飞机,滴水未尽。 “一会儿。”沈捷看了眼时间,“还有多久?” “十分钟。” 小城市车流不多,车子飞驰而过,稳稳停在一栋居民楼下。 沈捷下车,撩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老旧小区,谈不上什么设施,不过总归比青旅强。 房子是矮楼,没电梯,沈捷上到五楼停下,目光深沉难揣,侧头看了跟踪的保镖。 保镖心领神会,掏出两根铁丝,捻了捻捅进锁眼,门锁咔哒一声,屋里的光顷刻泄出。 一室一厅的屋子没多大,浴室更小,放完洗衣机再进去个人就没法转身。岑沛安站在淋浴下,蒸腾的热气将他包围,他冲掉身上的泡沫关上淋浴。 不知道是不是热水冲淋,让他有些耳鸣,岑沛安听到客厅有细微的声响。他擦干净身上的水,将全湿的头发拢了拢用发绳扎在头顶,套上短袖短裤,轻手轻脚拉开浴室的门。 浴室和卧室斜对角,靠房子里,岑沛安一小步一小步挪近,窗外月辉盈亮,将桌椅投射在地板上,夜风轻拂,摇曳的枝头绿叶光影也覆在地板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个人影。 岑沛安屏息凝神,他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心跳毫无征兆地加速,快要跳出嗓子眼。他闻到熟悉的烟草味和香水后调,几乎笃定那就是沈捷。 门在直线十几步外,他要跑过去,必定要经过客厅。 岑沛安无处可逃,慌乱之间,地上的人影变动,自坐着变成了站起来,一步步朝这边逼近,挺拔强悍的身姿,看不见也能预感的不凡气度和压迫感,让岑沛安险些喘不上气。 “沛安。”沈捷语气不似恼火,他站在客厅一隅,目光温柔亲和,落在许久不见的人身上,“跟我回去。” 岑沛安本能地摇头,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他刚洗过澡,湿哒哒的头发松散散地扎在头顶,身上衣服被滴下来的水弄得半湿半透,无布料包裹的双腿,在微微凉的空气下粉白诱人。 只一眼,沈捷心口欲火难消。 “过来。”沈捷嗓音低沉沙哑,眼里腾起克制又暧昧的欲望,那眼神似刀又似火,凌迟炙烤着岑沛安。 “不..我不” 话未说完,岑沛安被拦腰搂在怀里,沈捷咬住他的唇,吻得凶猛,一手禁锢着他的腰,一手扣着他后脑勺,撬开他的唇舌,舌头钻进去缠勾扫荡,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似要把人剥皮拆骨吞下。 岑沛安被丢在床上,他又喘又叫地往外跑,脚没沾地就被一只手臂拉回来,屁股顺道挨了一巴掌,然后被剥得精光。 “不要” 沈捷呼吸急促,起伏跌宕到难以克制,他扯开衬衫,目光贪婪直白,双手掐着岑沛安的脚踝,往两边打开向上曲起。 他吻上岑沛安小腿那块疤,唇舌辗转流连,传到他手机的照片里,有一张他印象深刻。 岑沛安躺在沙发里,修长双腿一上一下交叠,搭载扶手上晃悠,白晃晃。 谁又能想到,道貌岸然的万利副总,会三番几次对着那张照片手淫。 岑沛安仰面躺在被褥里,穴里插着两根手指,指尖粗粝的茧子摩擦娇嫩的甬道,他难耐却不叫,体内敏感那处被曲起的手指反复顶压,他唇咬得发白,哆嗦着泄出一股淫水。 沈捷抽出手指,摸出胯下的性器,抵在翕合艳红的穴口磨蹭,时而棒身轻轻拍,时而顶端又来回刺戳,在绵软的轻哼中,他挺腰顶进去一半。 “啊...” 岑沛安仰颈失声叫出来,漂亮的颈线落在沈捷视线中,他爽得脊背发麻,双臂掐着人腿根,低喘着把灼热的性器全部送进去,急不可耐地操弄起来。 爽了一会儿,沈捷捡回点理智,手从人肩膀往下,摸到窄腰和凸起的蝴蝶骨,心疼地亲亲他肩窝,“瘦了。” 18、止疼片 卧室没空调,房门半掩,只有少许冷气从门缝溢进来,即便是这样,岑沛安还是热得头晕,像在潮湿的回南天里,快要中暑。 剧烈撞击交合的黏腻水声,加剧了这种燥热,岑沛安伏在床上,双肘强撑着身体,头垂得很低,快要埋进被子里。 试图用这种不显眼的方式来掩饰他快要破口而出的呻吟。 相比上一次情事,岑沛安这次明显要顺从很多,没有咒骂的脏话,没有装腔作势的威胁,甚至连肢体的挣扎都很少。 乖得有些过分。 沈捷似闷笑一声,他停在岑沛安体内,就着插入的姿势把人抱起来,面对面搂在自己怀里,凑上去亲他颤动湿润的睫羽。 “宝宝。” 体内性器拧转一圈,岑沛安不可抑制地哼了一声,他张开嘴想都没想,对着沈捷的脖子咬上去,很快嘴里弥漫上一股铁锈的腥味。 沈捷脖子传来一阵刺痛,身体本能的摆脱被主观意识压住,他颊颌线紧绷,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用力收紧青筋尽爆的手臂,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顺着含不住的唾液咽到喉管里,岑沛安松开嘴,捂着脖子干咳起来。 而眼前的人始终居高临下,垂眸静静地看着他。 岑沛安咳得双眼湿润,沈捷忍着疼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崩溃大哭的岑沛安,腾出一只手,用指尖摸了摸人眼尾。 那是一个情人间很暧昧的安抚动作。 “不哭了。” 岑沛安脑袋抵在沈捷肩头,叫他的名字。 “嗯?” “我恨死你了。” 岑沛安闭着眼睛,两滴泪从眼尾滚落,沿着轮廓往下悬在下巴尖,最后掉在两人交合处。 一两秒的停顿后,沈捷捏着他的后颈那块软肉,托着他的脖子让他仰起头,“恨我没有用,我不可能放你走。” 这句话说出来,沈捷也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控,他不耐地蹙起眉,盯着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上岑沛安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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